怀念与相见 我怀念易天南。 像中了毒。明知无解,却深陷其中,不愿自拔。 忧伤。从今天开始喜欢这个词。因为它就是我的心境。 忧过去之美,伤以后之思。 可惜,若惜不懂。她说,别开玩笑。 我不理。易天南已经不再了,她竟然以为我是开玩笑。 我仿佛苍老了十岁。 若惜却开玩笑说,你已经偿还了易天南十年,以后的日子自己好好过吧。 我竟然有些恼怒她的冷漠,问她,若李源不见了,你会如何?! 若惜还是笑,我依然会过得很好。 无语。 安慰别人总是站在高处,终不能低头正视自己的人,就是这样。过去,我也曾如 此。 若惜上前抱抱我,轻声说,小桥,别傻了,易天南在的,前些天我还见到过他的。 我浑身颤栗,你在何处见过他? 惜缘。 我苦笑,他是另一个易天南,却不是过去的易天南。 他是那个疯女子的依靠,我的依靠已经深埋大海。 若惜听了,立即反驳说,不可能,世上没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若惜建议我去邮局查查,我去了,查出了邮件的来源地,是北京靠近河北的一个 地角。 毫不犹豫,我去了,带上易天南送的护身符。我需要给自己一个支撑。 那是一个类似于贫民窟的地方,住的全是北京郊区的打工者,他们没有钱租更好 的房子,只能天天倒车回来住这里。 来时,我想要找到那个给我寄信的人。真来了,我却犹豫了,去哪里找? 这么多人,都用那么讶异的眼神看着我,而我均不识。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从他们门前走过,然后避开他们的好奇,穿过黑洞洞的门板房, 看向屋子里。偶尔的光亮处,或是破旧的家俱,或是苍老的老人脸。令我害怕。 一家家走过,没有什么发现,我的心却突然轻松下来。 至少我知道了,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给我寄信的人不至于生活在这种境地下。 趟过他们门前胡乱倒水积蓄出的一个个小水坑,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出这个不 属于我的地盘。拐角时,我发现一个人,熟悉的人。 那个疯女子。 我上前拉住她,竟然没有了恐惧,我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次没有傻笑。只是看着我。 我发现她的眼神异常清澈,而且今天的她,衣衫整齐,丝毫看不出异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这样问我,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正式说话,声音竟然很好听。 我来找易天南,你一定认识,是不是? 她不理我,转身要走。 我上前拉住她说,把话说清楚好吗? 她突然转过身来,笑着说,他已经忘记你了,你为何还要苦苦相寻? 可他给我写过信。我回答。 你真的那么爱他吗? 是的,十年,且不曾改变。 可是他......已经没有了记忆。他再也记不起你是谁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我在海边捡到的。他当时就没了记忆,如今,记忆里唯一存在的,只有我。 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一脸的骄傲与满足,我莫名生气。 凭什么让他只记住你?!他是有过去的,他应该记起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甚 至,还有我! 女子笑笑,带我来到一个破旧的屋子。 墙面已经乌黑,就连木头做的桌子也已经黑成一片,看来这屋子有了些年月。我 不解,她为何让我看这些? 女子笑笑说,你等着。 一会儿,她拿来一个包袱。细看,是一件黑色衣服。我识得,那是十年前我与易 天南相识时他穿过的。 展开衣服,里边是用塑料袋包着的上百封信。我识得,那是我写给易天南的。 女子笑笑说,你看这些,这些是你写给他的。而这些,却是他记得你时写给你的。 是么? 是。我识得,他的字,我的字,怎会不识? 女子又笑笑说,那你再看看这些。 那是一个外表已经乌黑一片的本子,打开,上面写着我与易天南的点滴。 某年某月某天,在海边,一个白衣的女孩,路过,喜欢。 某年某月某天,在酒店,两人共同的生日,一起,幸福。 某年某月某天,在信里,她说喜欢红枫叶,记下,欲寄。 ......原来,易天南是记得我的。 我泪流满面,却感觉到了满足。 不论如何,至少,我知道,他是记得我的。 那个女子看我哭了,她也哭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