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关厚勋半卧着身子,带着爱怜的目光,低头看着楚芸熟睡的面孔,他想起当 自己跑进破庙看到她躺在地上的时候,心不由得一紧,火速的把她抱起带回关府, 因确定她只是熟睡而心安。不过他也真是服了她,竟然还能安睡到这个时候,他 怜惜用手指轻轻画过她的脸颊。 「你怎幺还不就寝?」楚芸微微欠身,瞇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困极的把眼 睛闭上,往他的怀中钻,喃喃的问道。 「怎幺还不就寝?」关厚勋佩服的看着她,摇摇头,无奈的回答:「妳认为 当妳失踪了,我能如同没事人一般吗?」 「当然不……」楚芸忽然坐起身,「我失踪?」她飞快的转过头看着房中熟 悉的摆设,最后把目光定在关厚勋身上,「我怎么会回来的?我不是应该在…… 译桑项呢?」 「译桑项?」关厚勋脸上流露出不解的表情。 楚芸叹了口气,解释道:「张三就是译桑项。」 一听到张三的名字,这使得关厚勋的一张脸,霎时寒了下来。 「你倒是开口啊!」楚芸没有留意到关厚勋转变的情绪,一味的开口追问。 关厚勋听到楚芸的声音,才抓回自己方才逃离的思绪,安抚的摸摸她的脸颊, 「妳放心,他不会有机会伤害妳了。」 「伤害我?」楚芸张大眼睛,她从来就不认为释桑项有伤害她的意思,她不 知道关厚勋这话是打哪听来的。 「如菁已经把他打晕妳的事情全数都告诉我了。」关厚勋一想到这件事,又 想到楚芸膝盖上的伤口,一股气直直往上冒,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会从他身上 讨回公道!」 楚芸看着关厚勋野蛮的神色,一时之间不知用何言以对,她拉了拉关厚勋的 衣角,再一次有效的拉回关厚勋的注意力。 「他打晕我是有原因的,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所以你不需要 为我讨回什么公道。」楚芸笑容甜美的搂着关厚勋,「他是公主派来的人,要带 我回朔州,我马上就能见到公主了,你看,这样多好。」 关厚勋把楚芸推开一点,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不知道楚芸是否了解她自己的 言下之意。 「妳的……意思是……妳自愿跟他走?」 楚芸考虑了一会儿,虽然开始时,译桑项把她打晕是暴力了些许,但是她了 解情况之后,也希望能跟着他离去,所以她点点头,表示她是自愿的。 关厚勋有股冲动想掐死她,为了害怕自已做傻事,他站起身,远离她。 楚芸看着关厚勋僵硬的走了出去,疑惑的翻开丝被,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你在生气吗?」楚芸没有多大把握的看着站在窗口吹冷风的关厚勋问道。 关厚勋听到身后的声音,连忙转过身,在看到楚芸赤着双足,穿著单薄的衣 物站在他的身后,「妳疯了。」他顿时忘了自己心中的不快,走到她身边,把她 拦腰抱起,走回房里,然后把她塞回床上。 「你在生气!」楚芸半坐在床上,看到他的表情,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没有!」关厚勋帮她拉好被子。 「你骗人。」楚芸根本就不信他,还楞楞的问道:「是谁惹你生气?是不是 风大哥?」 「他?!」关厚勋无奈的摇摇头,伸出手捏着她的鼻子,「就算是生气,我 也不是气 他,而是妳!」 「我?!」楚芸不服气的把他的手给拉下来,「我又没做错事,怎幺会惹你 生气?」 「妳跟着张……译桑项离去,妳难道认为我会毫无怒气吗?」他沉着气说。 「可是我是要去找公主!」楚芸还是不明白,径自为自己辩护,浑然不知自 己愈解 释愈惨。 「我已经说过,公主的事情交由我来烦恼,妳没忘吧?」关厚勋紧盯着楚芸, 警告 的说道:「妳若敢摇头,我就打妳一顿。」 「我……没忘!」楚芸被眼前的关厚勋吓了一跳,就她记忆所及,似乎还未 见他如 此大动肝火,更甚的,这种怒气似乎是朝她而来。 「妳既然没忘,那为什么还要跟着他离开?」关厚勋克制不住的提高自己的 音量, 不过目光一触及楚芸警戒的神色,他便放柔自己的语气,继续道:「妳没忘, 又为什么 要跟着他离去?难道妳真的不在乎我,真的想离开我?」关厚勋的语调,有 着强烈的失 望。 楚芸闻言,一阵沉默,她从没想到这一点,她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永嘉公主, 所以 才会一时兴奋,忘了顾及自己夫婿的感受,她是无心的。 「我……」楚芸愧疚地扭着自己的双手,「我本来是想去看过公主之后,就 会回 来,你应该不会在意才是,我不是故意的。」她低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关厚勋叹了口气,伸出乎覆住楚芸的手,「在意与否?妳应该问我,才能够 知道我 的真实感受,妳不能替我决定。」 「现在我知道了。」楚芸咕哝的答道,但她像想起什么似的,「你还没有告 诉我译 桑项在哪里?」 关厚勋无奈的看着她,讲不过三句话,又绕回老主题。 「人呢?」楚芸见他不语,又重复了一次。 关厚勋揉了揉额头,「在地窖。」 「在地窖?他在地窖干嘛?」楚芸不解问。 关厚勋不自在的咳了咳,听楚芸的说法,又依她的个性,若让她知道他把译 桑项关 在地窖里,肯定会令她大发娇嗔。 「时辰不早了,妳该睡了。」关厚勋顾左右而言他,让楚芸躺下,安抚的说 道:「我还有点事,去去就回来。」 「你……」 「有问题,明天再问。」关厚勋颇有心理准备的打断楚芸的话,他现在只赶 着要把译桑项给放出来,顺便跟他把事情给谈清楚,楚芸虽然心觉疑惑,但是她 还是很听话的把双眼阖上,关厚勋一直待到确定她熟睡,才飞快的起身离去。 「少夫人。」正坐在八角亭刺绣的楚芸,一听到如菁的声音,先在心中暗暗 叫了声苦,她胡乱收拾了下,就拿起装针线的小篮子朝反方向跑而去,不是她不 喜欢见到如菁,而是似乎春天一来,大伙儿都不对劲。 原本关厚勋跟译桑项像仇人似的,现在却结成莫逆,还有全府上上下下,不 准她做事也就算了,就连她吃什幺都限制,她算了算时间,很清楚如菁此刻当是 又送许多点心来伺候她,才刚用过午膳,她肚子又不饿,她空出一只手,碰了碰 自己的肚子,觉得自己这一阵子胖了许多,所以她决定绝对不再因为要迎合自己 的夫婿,而强迫自己一天五、六餐。 「我不是告诉过妳,不准跑来跑去吗?」 直到撞到了人,楚芸才惊觉的停下脚,手上的东西,散了一地,她吐了吐舌 头,奇怪关府那么大,谁不好撞到,偏偏每次都撞到……她蹲了下来,不敢正眼 看自己的夫婿。 「这些东西待会儿我会派人来收拾。」关厚勋把楚芸从地上给扶了起来,调 侃的说道:「妳还知道心虚啊!」 楚芸抬起头,迎向关厚勋的目光,她微微的耸耸肩。 「又在躲谁?」关厚勋搂着楚芸往她的来时路走去,不过没走几步便看到了 如菁的身影,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少爷!」如菁先向关厚勋行了个礼,才把目光定在楚芸的身上,「少夫人, 原来妳在这里,我今天吩咐了厨房煮了……」 「我好累啊!」楚芸打断如菁的话,紧紧的拉着关厚勋的手臂,彷佛想从他 的身上得到支持,一点都不知道这一切如菁都是遵从关厚勋的意思照办的,「我 该午睡了。」 关厚勋闻言,强忍住笑意,体贴的顺着楚芸的意思,但也不忘吩咐如菁把楚 芸的补品拿到房里。 「为什么如菁最近这么奇怪?」一直到坐在房间花厅内的椅子上,楚芸还是 觉得疑惑的开口问道。 关厚勋聪明的不发一言,毕竟一切都是他所下达的命令,他若不识趣的开口, 肯定会两面不是人。 「今天府里来了个客人。」关厚勋转移话题看着楚芸说道。 「客人?」楚芸现出保留的态度,因为她想起前几天,如菁告诉她有人来访, 她兴匆匆的跑去,却没想到来访者竟然是关厚勋的爹、娘,他们还带了好一些似 乎不用钱的珍贵补品,话题绕来绕去,都绕在她要好好的照顾身体,不是她不喜 欢关厚勋的爹娘,相反的,她喜欢他们,毕竟他们让她觉得被疼惜,可是重点在 于,她可不喜欢他们所带来的补品,她甚至敢发誓,今天如菁所准备的「点心」, 肯定就是那天关厚勋的双亲所带来的补品之一,所以今天又有客来访,这可要防 着点。 「先说是谁?」楚芸警戒的看着关厚勋。 关厚勋忍不住的笑了笑,他把楚芸抱坐在他的腿上,然后打开如菁摆在圆桌 上的圆盅,霎时满室漫着一股人参药味,楚芸闻到味道,立刻皱起眉头,这一刻 的她,巴不得自己还是个丫鬟,若是个丫鬟,根本吃不到这种「好东西」,她看 着关厚勋舀了满匙的汤汁放在她的嘴前,等着她开口,她苦着一张脸,张大嘴, 强迫自己咽下口。 「关少爷,你这样会宠坏她的。」 忽然插入的声音,让楚芸楞了一下,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过她还是飞快的 转头,看向房门口。 「老嬷嬷!」楚芸跳下关厚勋的腿,冲到老嬷嬷的面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真是的。」老嬷嬷想要装出训诫的模样,但却怎么也装不出来,她放弃的 轻拍楚芸的脸颊,「都快当娘了,还跟以前一样莽莽撞撞。」 「当娘?」楚芸觉得荒谬,「我才没有要当娘呢!」她拉着老嬷嬷坐下来, 没有留意到老嬷嬷和关厚勋吃惊的神色。 「老嬷嬷妳怎么会来?」楚芸兴匆匆的问道。 「来……」老嬷嬷皱起眉头看着关厚勋,「来看妳。」老嬷嬷采取保守的说 法回答。 「那妳要好好留几天。」楚芸拉着老嬷嬷的手,哩咱啦的把从译桑项听来 有关永嘉公主的讯息,一字不露的全告诉老嬷嬷,「我本来也要跟着去朔州看公 主的,可是……」 「妳有孕在身,还敢想千里迢迢去朔州。」老嬷嬷差点被楚芸的话给吓死。 「有孕在身?」楚芸看着老嬷嬷楞了好一会儿,又转头看着不发一言的关厚 勋,一只手抚住自己的肚子。 「你看,都是你害的。」楚芸气急败坏的瞪着关厚勋,「我就知道我最近胖 了好多,你还骗我说没有,现在老嬷嬷都误会我有孕在身了,你要我怎么见人啊!」 「我……」关厚勋难以置信的看着楚芸。 「关少爷!」老嬷嬷再也忍不住的看着关厚勋嚷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关厚勋这下真的是欲哭无泪,看到他的表情,老嬷嬷更是莫可奈何的摇摇头, 她在家乡收到关厚勋的书信,告诉她楚芸怀了身孕,楚芸是她一手所带大,就如 同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由于深怕楚芸第一次当娘,会手足无措,所以她才会紧 张的赶来此照顾她,不过她万万没想到等着她的竟然是个胡涂的准娘亲。 「真不知道你娶到芸丫头是幸还是不幸。」老嬷嬷看到楚芸不悦的神情,不 由得有感而发的对关厚勋表示。 关厚勋闻言露出一个苦笑,他一直以为楚芸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今日才知, 原来自己高估了她。 「芸丫头。」老嬷嬷拉着楚芸的手,无奈的解释道:「妳是胖了,不过这是 正常的,因为妳要当娘了。」 楚芸张着大眼睛,眨了好几下,转过头看着关厚勋,「真的?假的?」 关厚勋点点头,肯定的答道:「当然是真的,不然妳以为前几天爹娘为什幺 会无缘无故送来一大堆的补品,就连风羿也不跟妳吵嘴,什么都让妳,妳不要以 为我不知道妳在威胁译桑项带妳去朔州,不过译桑项不可能会点头答应,因为他 也知道妳有孕在身。」 楚芸忙着在心中消化关厚勋的话,久久才问道:「还有没有人不知道的?」 关厚勋叹了口气,摇摇头。 「怎么大这种事?」楚芸不甘心的让道:「这种事应该我最先知道,怎么会 大家都知道了,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我也以为妳知道。」关厚勋也觉得冤枉。 「老嬷嬷我……」 「算了。」楚芸才开口,就被老嬷嬷给打断,「现在知道也不迟。」 楚芸闻言,还是觉得不太开心,她转向关厚勋语带警告的说道:「你不可以 去告诉风大哥和译桑项这一件事,不然我就……就不理你了。」 「放心吧!我知道家丑不能外扬。」关厚勋喃喃的回道。 楚芸闻言,不太满意的瞪着他,因为他把她说得好象是种耻辱似的。 「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总可以乖乖的喝……」 「我好累!」 又来了!关厚勋看到楚芸一开口,不由得一个摇头,拿她没辙。 「关少爷,让我来吧!」老嬷嬷见状,义不容辞的接下这个任务,她盯着楚 芸道:「芸丫头,我可不是妳夫君,撒撒娇就可以了事的,把它喝了!」她将装 了满满的一碗鸡汤放在楚芸的面前。 楚芸的目光从眼前的鸡汤转到关厚勋的脸上,又转到老嬷嬷的脸上,知道自 己得不到任何帮助,心一横,便把碗拿起来就口。 「好!」楚芸一喝完,老嬷嬷就对她一笑,然后指着内房,「现在妳该午睡 了。」 「我已经喝完了。」楚芸不服气的嚷道。 「芸丫头──」老嬷嬷拉长声音警告似的唤道,在楚芸的心目中,她总是长 辈,所以她知道楚芸会忤逆任何人的意思,但是就是不会忤逆她的意思。 果然,嘟着一张小嘴的楚芸,不太甘愿的站起身,往内房的方向而去,关厚 勋向老嬷嬷打了声招呼,跟在她的身后进去。 过了一阵子,老嬷嬷见关厚勋走了出来,对他说道!「这个丫头是不能宠的, 你看你,把她宠得无法无天,我看,现在她可能只会听我的话了。」 关厚勋闻言,只是一笑,「不管如何,很感激妳能来。」 「我本来就预计最近进京来一赵的,只不过收到你的书信,知道芸丫头怀孕, 让我提早来罢了。」 「是什么要事需要妳亲自进京?」关厚勋好奇的问道。 老嬷嬷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最近几天应该会真相大白吧!」 「是吗?」老嬷嬷不说,关厚勋也放弃追问。 「关少爷,我想见见方才芸丫头所说的那位译桑项,可以吗?」老嬷嬷对关 厚勋提出要求。 「当然可以!」关厚勋站起身,「由我来带路吧!最近他和风羿走得颇近, 现在不知道窝到哪里去赏花对酌了。」 老嬷嬷点点头,尾随在他的身后。 「老嬷嬷什幺时候要回家乡?」楚芸缠住关厚勋问道。 「怎幺?」关厚勋颇觉有趣的瞄了楚芸一眼,「妳不是很开心能见到老嬷嬷 吗?为什么现在急急的想赶她老人家走,不怕她听了难过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芸低着头,往前走了几步,才转过身,看着关厚勋, 「我想跟你打个商量,你教老嬷嬷先回家乡,等我临盆之后,再请她来,好不好?」 这几天老嬷嬷取代了如菁的位置,成天逼她吃一堆东西,她也是很认分的, 毕竟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分是孕妇,不过,这种不是吃就是睡的生活,可真的令 她大感吃不消了,所以只好救助于自己的夫婿。 关厚勋对楚芸笑了笑,不给她任何正面的答复,因为他自己心知肚明,他是 不可能会听楚芸的,毕竟现在只有老嬷嬷可以制得了她,所以他巴不得老嬷嬷可 以留到楚芸临盆。 「你到底……」 「厚勋。」风羿从前头跑了过来,「你还有心情散步,来了几个会令你吃惊 的不速之客。」 「令我吃惊的不速之客?」关厚勋觉得好笑,怎么有人如此来形容客人的, 「是谁?」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译桑项正在正厅招呼他们。」 关厚勋闻言,心中十之八九猜到来人的身分。 「芸芸,妳先回房去好不好?」关厚勋转身看着楚芸说道。 楚芸本想摇头,因为她也很好奇来人的身分,不过她却点点头,听话的转过 身离去,因为她现在已经懂得「以退为进」这句话。 关厚勋这时也没空注意楚芸今日的不对劲,只顾着去会会此刻正在厅上的不 速之客,才踏进大厅的玄关,就见一个女子冲到他的眼前站住脚。 「你是关厚勋?」她问。 关厚勋点点头。 「你这个……这个无赖。」眼前这名女子俨然已经气昏了头,不自量力的拿 起她秀气的小拳头,往他的胸膛打去,这拳对关厚勋而言根本就不痛不痒,他只 是低着头,吃惊的望着她。 「咏晴!」阿史那宣德一看到自己妻子的举动,连忙走向她,从她身后搂住 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往后拖。 「你疯了吗?」咏晴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阿史那宣德,「你又不是没听到译 桑项方才的话,这个臭男人让楚芸怀孕了,你还不让我揍他。」 「关公子让你见笑了。」阿史那宣德没有理会咏晴的吼叫,径自道歉。 「阿史那宣德你……」 「妳笞应过我,只要我带妳回长安,一切听我的。」宣德很有心理准备的打 断咏晴的话。 「我答应你是因为我……」 「公主!」 这次咏晴的话,又被大门口的一阵惊呼打断,楚芸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咏晴 一般吃惊。 「楚芸!」咏晴跑向大门,跟楚芸抱成一团,乍见的喜悦,一时之间充满在 两个久违的女子四周。 「楚芸,妳不要怕,我是来带妳回朔州的!」激动过后,咏晴松开楚芸,退 了一步,看着楚芸肯定的说道。 「带我回朔州?」楚芸的目光飘向关厚勋,就见关厚勋眉头深锁,可知他并 不喜欢咏晴说的话。 「芸芸过来。」关厚勋不悦的朝楚芸伸过手。 楚芸朝他前进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她现在还是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是何 种身分?所以她决定还是暂且不要有任何反应得好。 「他是妳的夫婿,妳走向他,没有人会说妳的不是。」 这时楚芸才留意到自始至终都站在咏晴身旁的高壮男子,看着他带笑英俊的 脸庞,不由得令她一楞。 「你是?」楚芸发出好奇的疑问。 「他是阿史那宣德。」咏晴先瞪了自己的夫婿一眼,才替楚芸解答:「这次 我回来就是要把事情给尘埃落定,若有欺君之罪由我来担,我来此之前已经去找 过我姊姊,我姊姊已经答应帮我,妳跟关厚勋的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我真的很 愧疚,我闯的祸竟然要妳来担,还误了妳的一生。」说完,咏晴克制不住的垂下 眼泪。 「公主,妳万万不要这么说。」楚芸被咏晴的泪水吓了一跳,咏晴垂泪的次 数可说是屈指可数,所以不要说阿史那宣德慌了,就连她也慌了,她伸出手,正 要擦拭咏晴脸上的泪痕,却被关厚勋给拉到他的身旁。 「厚勋你……」 「她难过,自然有人会安慰。」 楚芸听到头顶冷淡的口气,抬起头,看到关厚勋逼人的眼眸,他生气了,楚 芸心虚的得到结论,因为她知道自己要为他的怒气负绝大部分的责任。 「对不起!」她低下头,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关厚勋叹了口气,搂楼她,放柔自己的语调说道:「这次就原谅妳,以后若 再……」 「不会有以后了。」楚芸赶紧抬起头,给他保证。 「喂!你放手。」咏晴看到楚芸被关厚勋抱了个满怀,立刻止住自己的泪水, 离开阿史那宣德的怀抱,走到关厚勋和楚芸的中间,硬是把他们两人分开。 宣德见到自己妻子的举动,不由得咕哝了一声。 「我警告你。」咏晴脸上的泪痕未干,却仍硬着口气威胁关厚勋道:「我会 进宫去见我皇兄,把这一切都告诉他,你从此之后,不准再碰我的楚芸……老嬷 嬷!」咏晴的眼角瞄到进门的老嬷嬷,她蓦然噤口。 「还记得我,真是令老身感动。」老嬷嬷语带挖苦的说道。 咏晴颇为勉强的一笑,迎上这个从小看顾她长成的老者。 「我一直都在等妳回来,没想到妳杵到这个时候才回来。」老嬷嬷语气带着 不满的看着咏晴,「人家已经是夫妻了,芸丫头还有孕在身,妳到底在搅和些什 么?」 「我不会让楚芸受委屈的。」咏晴的表情,带着壮士割腕的决心,「我会去 向皇兄把一切事情说明。」 老嬷嬷看到咏睛的表情,摇了摇头,「妳当真以为皇上会那么愚蠢吗?」 「我……」咏晴一楞,「这是什么意思?」 「老嬷嬷,妳的言下之意该不会是皇上已经知道了吧!」关厚勋难以置信的 接口道。 令所有人吃惊的是,老嬷嬷竟然点头。 「这……怎么可能?」楚芸不由得惊呼,表达了在场每个人心目中的想法。 「在我离开关府,回家乡的时候,皇上微服赶在我出城门前拦住了我,我已 经把所有的事都向他表明了。」 「那个白衣少年郎!」关厚勋的脑中想起了老嬷嬷离去的那一天,在对街所 看到的神秘男子,难怪自己会觉得他眼熟,虽然他的心从不在仕宦一途,但却也 曾因他爹的关系,与皇上有一面之缘,也无怪乎当时他为觉得这个少年郎面善, 却认不出他来。 「那他到底决定怎幺样?」咏晴无礼的问道,搞了半天,她的皇兄已经知道 了一切,却还放着他们一帮人紧张个半天。 「就像现在一样。」老嬷嬷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什幺意思?」大家异口同声问道。 「简单一句,就是——关少爷跟芸丫头,君凌王跟咏晴。」 一时之间沉默笼罩在大厅所有人身上,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轻 而易举就解决了。 「这是皇上要我交给你们的。」老嬷嬷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给离她最 近的楚芸手中。 楚芸把信拆开,看到上头的字,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写了些什么?」咏晴着急的问道。 「七个字。」楚芸把信翻过面,让所有人都能过目,「君子有成人之美!」 「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耳目敏捷。」阿史那宣德不由得佩服的说道,亏他 还以为自己如此幸运,至今未让皇帝知道他错娶妻子一事,没想到人家早就一圊 二楚,只不过未点破罢了。 「不过你们还是需要进宫一趟。」老嬷嬷继续开口说道:「一方面你们该去 谢恩,皇上未对你们的事情做出处置,另一方面,他似乎还有些关于金仪郡主的 事情,要与你们商量。」 「对了,」楚芸经老嬷嬷这一提,才想起还有一个云芊梦,她和咏晴都拥有 各自的幸福,而她呢?「现在金仪郡主在哪?」 「芊梦?妳放心,她没事。」咏晴露出一个贼贼的笑容,「我已经派了个超 级大保母照顾她。」 「谁?」楚芸好奇问。 「我的小叔,他的弟弟,」咏晴指了指满脸无奈的阿史那宣德,「阿史那翔 殷!」 「阿史那翔殷……」 「该不会就是在大门口玩妳追我跑的两个人吧!」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口看戏 的风羿开口问道,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还怕一个小娃娃的,所以印象特 别深刻。 「妳追我跑?翔殷是超级大保母?」译桑项的眼睛一亮,开始呼朋引伴,「 风羿,带你去看好戏。」 说完,他便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风羿也跟着他,译桑项在心中决定要奚落 阿史那翔殷一顿,一个大男人,竟然去当保母,不过他随即一想,也对!若翔殷 是女的,可能会被咏晴派去做奶妈,他恶劣的心想。 「楚芸妳要不要也跟去看看?」咏晴抱着有东西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的心态, 看着楚芸问道。 「好啊!」楚芸也想去凑凑热闹。 老嬷嬷见状,忍不住的开口道:「你们两个人都给我站住。」 楚芸和咏晴闻言,连忙把脚一停。 「我以前是怎幺教妳们的。」老嬷嬷生气的走到两个人的面前,「妳们的夫 君在这里,妳们要离开,是要行礼之后才能离去,妳们难不成忘了吗?妳们真的 还要再教育,不然都把我教妳们的全都给忘了,两个人全都给我坐下。」老嬷嬷 一声令下,咏晴和楚芸立刻乖乖的坐下,看她们一坐下,老嬷嬷便开始一连串的 三从四德教条由嘴里迸出,似乎巴不得把这一切道德规范全塞进两个人的脑袋中。 关厚勋和阿史那宣德对看了一眼,发出会心的一笑,这是他们两人有史以来 看到自己的娘子最安静的一次。 「今年府中的花开得特别的美,不如我派人去备几样酒菜,我们到园里赏花 对酌,你看如何?」 关厚勋的此言一出,立刻惹来楚芸的白眼,不救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找人去 喝酒,楚芸心中满是不悦。 阿史那宣德的目光定在咏晴的身上好一阵子后,才点点头,「赶了这么久的 路,让自己放松一下也好。」 「阿史那宣德你这个……」 「公主!」咏晴一开口,老嬷嬷便警告的唤道。 咏晴不甘心的闭上嘴,眼睛恨恨地看着正在对着她微笑的阿史那宣德。 「既然决定了,那就走吧!」关厚勋说这。 第一次见面的两个男人,竟然因为同时整到自己的娘子,而产生惺惺相惜的 感觉,直到踏出玄关,两个人这才朗声大笑,可以想见,这笑声传进厅中的两名 年轻女子耳里是多幺的刺耳啊!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