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在劫难逃(9) 写到这里,我的内心有了一些平衡,因为史实表明:在极权时代,男人以性 器而著于史者,大多作了权力女性解闷的玩物,且基本上都没有善终。历代帝王 有无" 大阴人" 者?我想肯定不乏其人,但史书不录,是为帝王讳,可见性器的 大小与成就的大小实在无必然联系。想到这里,我不禁窃喜:吕文魁之类,你们 不要太猖狂,猖狂是不得善终的。这是已经被历史所证明了的。马克思说过,历 史上总有惊人相似的一幕,你们应该有点远见,不要让历史在你们身上重演! 但转而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把吕文魁和薛怀义们相提并论,不是太抬 举他了吗?再者,否定薛怀义以否定吕文魁,但二者之间能沾上边吗?把他们否 了,就能证明你自己行吗?你现在其实是在用一种奇怪的逻辑证明性器的大小无 关紧要,终极的目的仍然是想证明自己在女人面前是行的,从而建立自信,但其 结果真的证明了你行、自信心建立起来了吗? 答案是:没有。 既然没有,只能是一切照旧。 百无一用是读书,我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的正确性。 八 必须承认这样的事实: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我都无法找回我的自信。我在 想尽一切办法逃避着有关女人的一切,但见了女人有止不住狂想。 我必须考虑如何摆脱危机。于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去找了一回心理医生。 在我生活的这样一座城市,要找心理医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前面已经提 到过,因为找医生,我曾经受到过多次嘲弄,他们异口同声说我得的是神经病。 我知道我得的究竟是不是神经病。但当再次去医院时,我的内心更加不安。我觉 得自己得的是一种很丢人的病,就好象是爱滋病。在中国,许多病并不单纯只是 病,而是关乎道德风化的事。可想而知,当我决定再次向医院提起这种病的时候, 没有勇气怎么能行。 这次我的运气似乎比前几次好了一些,说" 好了一些" ,是因为这个医生对 我的病似乎不大感兴趣,因而也就没心思嘲弄我。 屋内很是寂静,那个医生正趴在桌子上打盹,我有点踌躇,担心万一打搅了 医生的好梦,使他不高兴,胡乱开一副方子,吃错了药,那可就不好办了。但犹 豫片刻,我还是进去了,所幸医生不是真睡,听见响动,他马上醒过来,并且坐 正了,示意我坐在他的对面,然后问我" 得了什么病" ,并大大地张着嘴巴打着 长长的哈欠。我很是不悦,心想如果我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还用问你吗?但 这个想法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因为我毕竟有了一些社会经验,比以前成熟 多了。据时下很实在的处世原则,有三种人是不可得罪的:对于学生家长而言, 孩子的老师是不能得罪的;对于百姓而言,当官的不能得罪;对于病人而言,医 生是不能得罪的……基于这样的认识,虽然心中老大不快,但还是服从了医生的 指令,认真描述了我的病情。在我说出自己的病情时,医生仍然张着大嘴,不住 地打哈欠,阵阵略带酒味的恶臭不时迎面扑来,令人作呕。伴随一阵阵的哈欠, 总有大批的眼泪从他紧闭的眼睛中源源不断地挤出来,在黄色的眼屎上停留一会 儿,便滚下来了。我坚信我对病情的描述是准确的,即使没有学过医学的人也会 听出我这病是心理方面的,但奇怪的是这个医生让我伸出舌头,看了半天之后又 拿出听诊器在我的胸、背上听了好半天,开了两副消化和通便的药,就继续趴到 桌子上去了。 我大怒,走出门诊室,就把处方扔进了纸篓,连揉都没揉一下。我的这个举 动引起了一位女医生的主意。顺便说一下:在我描述病情的时候,这位女医生曾 经提着两壶水进来过,我的描述似乎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放好水壶,她还在我 身边站了好一阵子,好象在认真听。需要强调的是,她的美丽让我吃惊,令我很 是不安。当时,我扔处方的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我不得不说,是她的美丽使原 本令人昏昏欲睡的楼道顿时生辉,我觉得我一下子就生活在了一个充满诗意的美 好世界中,遂久久不愿离去。我竟然忘了自己来这儿是为了干什么,只觉得自己 是涸辙之鲋,突然游进了甘甜的池水中。后来,她把我带到她的诊室里,让我坐 下,她便取出一个拖把开始拖地。我本应该帮他拖地,但不好意思将这种想法说 出来,便只好很不自在地呆坐于一旁,看着她忙乎。她一边拖地,一边问了我一 些情况,我一一作了应答,乘机问她我找了几回心理医生怎么没见她,她说真不 好意思,这个医院本来没有开心理科,只是她自己对这方面的事比较感兴趣,就 自己钻研了,她说其实她也不是专业的。但我觉得她就是我要找的心理医生,心 理医生就应该像她这样,脸很白,穿着白大褂,文静美丽,使人无限舒服。或者 就像弗洛依德博士那样,留着一副大胡子,面带微笑,充满智慧的目光深邃而冷 峻,能直穿你迷雾重重的内心世界。拖完地,洗完手,她便去镜子前整理了一下 头发,她来回行走的样子就像一匹大洋马。晨光中,她的头发有一部分成了金黄 色,这时,我突然有了一种非常杀风景的想法:她的阴毛是否也是这种颜色?我 被自己这种想法几乎吓了一个大跟头,因为上帝作证,从本心来说,我是绝对不 会有如此下流的想法的!但我又没法阻止自己这样想。我的脸马上红起来,呼吸 也随之急促,这一半是因为道德律,一半因为自卑——我已经三十八岁了,连女 人真实的裸体都没见过,虽然看过一些黄片,但那是只能看不能摸的东西,比我 小二十岁的男孩都看过。在别人看来,我肯定是最无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