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在劫难逃(46) 刚才,我是在用知识性交,用知识性交的人,其能力远不如一个性无知者。 看来,在性这件事上,有知识比无知更加可悲。 过了片刻,白银坐起来了。我不敢看她,不知道她当时是什么样子,只听见 她西西簌簌整理衣物的声音。我的脸烧得要冒火,心却凉得要结冰。我想,最好 还是逃跑吧,从此再也不要见到她,也不要见到任何女人。不料,有一只小手落 到我的头上,我仍然不敢抬头,同时听到了笑声:怎么了,受委屈了吧?过来, 让我看看。说着,她把我揽入她的怀里,用手指头撩拨我的股间之物,又笑着说 :像条毛毛虫!但是我喜欢它!我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她敛起笑容,给我擦 着眼泪,一遍遍吻着我的脸和头发,并替我穿好了衣服。等我稍微平静了一些, 她给我整理了头发,又将她的头枕在我的臂上,跟我并排躺下,她的头发拂在我 的脸上,很痒。她说:你以前干过没有?我摇摇头。她叹息着:我还以为你干过 呢……她沉默了,好长时间。后来又问我;你是不是一直不想干这事?我说恰恰 相反——我太想干这事了。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干?我怎么干、又跟谁干?那这么 多年难道没碰上一个你爱的?我爱的倒碰上过,但她们都不爱我。沉默。那这么 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怎么过来的?……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十三岁就学会了手 淫……以后的二十几年里我就靠这个来过性生活。我觉得她的全身震动了一下, 她的眼泪哗啦啦夺眶而出。这下轮到我来安慰她了,我抱着她给她擦眼泪,但她 越哭越厉害,最后竟至嚎啕。等安静下来,她红肿着眼睛说出的第一件事是:让 我帮你来一次吧。我很纳闷:来什么呀?" 手淫" ,她说得平静而坚决。我说, 算了吧,不要这样。 " 今晚就让我和你睡一起吧," 说完这句话,她挽着我回到了宿舍。 她备了一桌菜,但我根本不知道这菜什么味道。胡乱吃了一些,白银草草收 拾了桌子,便约我到黑山湖游泳。到湖边时,天已断黑,湖水在黑暗中呈现出一 片蓝色。在水边,白银三下五除二扒光了自己,正准备下水,看我还站着,就跑 过来催促:还站着干吗呀?快脱!我还在犹豫,白银一下拉开我的裤带,裤子便 很听话地掉下去了。等把我扒得跟她一样光时,白银便纵身跳入湖中,好半天后, 水面还荡漾着她水妖似的笑声。 我呆在水里,基本就没怎么动。水里很冷,冷到几乎感觉不到冷了。白银可 真是如鱼得水啊!每次浮出水面,她总要笑一笑。我在水里想到了张贤亮小说中 的情节,猜想白银是不是从章永林的故事中得到启发、也要让我在同样的环境中 恢复性能力呢?想到这儿,我不禁哑然失笑:我仍然在用知识对待性的问题!而 性的第一要素却是原始的野性!知识只是其派生物。 白银的身体在黑暗中显现出一种暧昧的颜色,比清晰真实的颜色更加耐人寻 味。看到她已经上岸,我也走出水中。还未等我从颤抖中缓过气来,她就钻入我 的怀中,猫儿似的。我很想像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似的给她以力量与柔情,但这 两样样的底气应该是自信,而我所缺的,恰恰就是这个东西。我对她的抚摩就自 然而然成了机械的、试探性的,有点鬼鬼祟祟。可就是如此糟糕的准性行为,却 同样使她颤栗不已。不到几分钟,她的呼吸已经乱了章法,一股异样的体味散发 出来。这使我强烈的意识到:她是爱我的,我十分慌乱,不敢正视她黑暗中仍然 熠熠生辉的眼睛。我把脸背过去,她十分果断地扳过我的脸,一双娇嫩的小手因 激动而颤抖不已。我的表白十分无力:我无法给你你想要的。不料她却十分坚决 到说:我现在只要你看着我。但我无法使自己感动,因为我很内疚。我按照她的 要求注视着她,把她抱的更紧。我听到发动机似的轰鸣声——她的心脏狂跳不已, 而我的心却像夜里深蓝的湖水一样冰冷。我的忧伤无告的心此时在一遍遍呼喊: 上帝呀!你为什么要让一个身心如此健全的女人来折磨我! 无法挽回地,她的心跳在没有任何回报的压抑中沦为绝望的平静,这种平静 简直近乎窒息!她的被无法满足的性欲烘干的乌发如乱云飞渡,两颊美丽的绯红 照亮了苍茫的夜色。而我的性无能十分可耻地阉割着这种美丽。《西洲曲》有句 云;"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我不知道我为何 要无端记起这美丽的诗句,然而当梅花在我眼前怒放的时候,我却成了一匹骟马, 只知道朵朵花瓣与成堆干草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