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在劫难逃(59) 现在," 黑面袋子" 已经去世了。说起" 黑面袋子" 的时候,胡命大的心情 是很复杂的。他嫌她太老,确实没什么意思,但又想她,这究竟是为什么,恐怕 胡命大是想不明白的。 跑了老婆,离开了" 黑面袋子" 的胡命大,寂寞孤独,无以为乐,于是只好 以手淫代替性生活。胡命大的手淫次数极其频繁,有时一晚上就得好多次。而且 每次手淫的时候,他总是骂骂咧咧,似乎这就是他面对世界的斗争方式。用力过 猛的时候,他的性器包皮总是鲜血淋淋,惨不忍睹。长期的手淫,使他的性器老 是发炎,最严重的时候,上面会流脓,这个时候,他是一动也不敢动,老老实实 包在被子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玩意儿,有时一盯就是一个上午。看着他 这个样子,哥哥有时问他,既然这么遭罪,为什么还要经常如此糟践自己。胡命 大说,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活着有点意思。不过,胡命大是乐观之人,在如此的境 况下,他还不会忘了唱戏。每当他盯着自己流脓的玩意儿时,他最爱唱的一句是 :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 哥哥的生活同样是没有乐趣的。不过,没有乐趣的生活也有它的好处,最大 的好处是,它能够使你打消对美好事物的怀念与想象。一个对美好生活失去兴趣 的人,他的痛苦是很少的,因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一个幸福的人。 当灾难与丑恶无法逃避的时候,就只能逃避幸福与美好,不幸者的命运大抵 如此。 二十七 在极度的压抑与窒息中,哥哥曾经一度变得非常残忍。他的残忍主要表现在 他对小动物的残害上。在这一点上,他与胡命大表现得十分相似。我总觉得一个 人到了我的哥哥这样的境况是十分不幸的,人们对处于这种境况中的人惯常的称 呼是" 弱者" 或" 弱势群体" ;但无论处于何种弱势的不幸之人,他们总能轻而 易举地将自己的不幸转嫁到比他们更加弱小的不幸者身上,这种更加弱小的不幸 者就是小动物。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动物比人更加不幸,因为动物永远比人更加 无辜。 被胡命大残害过的动物究竟有多少?这个数字是不好统计的,因为曾经有一 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在做着残害动物的事情。有两件事情有必要在此交代一下。 一件是胡命大打死一头公羊的事。在胡命大所放牧的羊群中,有一头公羊非常健 壮,它的性欲自然很旺盛。在羊群中,这头公羊击败了所有的对手而居于统治地 位。可以说,这群羊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它的儿女。有一天,公羊照例与母羊交配, 一连过了五只母羊之后它还意犹未尽,又盯上了另一只母羊而向它逼近,当它从 母羊的身后爬上去的时候,胡命大突然容颜大变,拣起了几个大石头朝公羊的腹 部后段砸去,于是出现了如下有趣的一幕:公羊在母羊的身上拼命抽动,胡命大 在拼命打公羊;公羊为了躲避胡命大的打击而围着母羊团团转,胡命大为了打公 羊而围着公羊团团转。刚开始砸的时候,公羊尚能坚持,被砸下来还不断地上去, 胡命大觉得他自己对打击要害的选择不对,以致打了半天公羊还能继续干它的好 事,这使他不禁老羞成怒,接着改变了攻击方向,即将打击的重点由公羊的腹部 后段调整为公羊的睾丸上。这一下果然凑效——只打了两下,公羊就已经没有能 力再次爬上母羊的后半截了,只是满口吐着白沫使劲抖着,但胡命大并不就此放 过它,而是又追着打,但这次他只打了一下就停止了,因为公羊的睾丸已经破裂, 白生生的肉一下子全翻了出来,就象鲜花开放。公羊倒在地上开始尿血,鲜血迸 涌而出,染红了下面的土,还把地面冲开了一个小坑。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 公羊无限忧伤的眼神依然恋恋不舍地看着已经去吃草的母羊,或许它永远也不明 白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吧,谁让他是一只羊呢?胡命大也不会明白他何以会如此残 忍,如果明白,他也就不会如此残忍了。胡命大此时总算满意了,擦着脸上的血 迹,看着奄奄一息的公羊,他就象解牛的庖丁,提刀而立,善刀而藏,为之四顾, 为之踌躇满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