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浊酒余欢(83) 午后的阳光温煦而庸懒,党远腻腻歪歪的斜在躺椅上,想着左浩伟告诉他如 何算计麻子镇长时那种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就发笑,左浩伟的计划听起来像是 一部二流的外国电影,又荒唐又搞笑,但仔细推敲其中的结构和细节却也十分靠 谱,党远原以为自己够了解麻子镇长和那个派出所所长了,没承想左浩伟虽然没 和他们打过交道却给他们夺身定制了那么合体的陷阱,简直生来就是这两个家伙 的克星,还有那个彭翼,都说波大无脑,可她的鬼点子和她的胸部一样令世人吃 惊,看来近墨者黑真是跟着左浩伟一路学坏了。 党远的手机响了,他的手机音乐还是左浩伟帮他下载的一首纳粹党卫军第一 装甲师的战歌,很像死神加入组织后第一次集体出门,诡异和恶毒竟也雄壮了。 不知道左浩伟为什么喜欢这样的旋律,反正他在警官大学上学的时候是很喜欢把 大沿帽拗成电影中党卫军这种式样的。 电话是菲儿打来的,这让党远从躺椅上一跃而起。菲儿说她今天回市区了, 我们很长时间没见了。党远说是啊是啊,那就去“约坊”吧,我马上就到。菲儿 “嘿嘿”笑道,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刚从你店里出来,还是去别的地方好了,我 请你喝咖啡。 半个小时后,俩人在离党远家不远一座写字楼底下的咖啡馆坐定。党远环顾 了一下周围说,我老婆常来这里。菲儿问,和你?党远笑了,那有我的份呵,我 和她只在厨房见面。他接着问菲儿是不是不再去郊区了,是不是回“极乐世界” 或者有什么别的打算?菲儿没有回答党远一连串的问题,顾自轻轻地搅着杯中的 咖啡,看着杯子里面一圈圈深褐色的涟漪,很久才抬起头问,知道在你店里我遇 见谁了? 桃红吧,还能有谁。党远说。 桃红吧,还能有谁,菲儿学着党远不以为然的口气,旋即敛起笑容,桃红说 你把她那个了? 哪个了?党远笑着明知故问。 瞧你们男人这一个个的,还装?她说你把她办了,办了就是做了,做了就是 发生关系了。菲儿直直地看定党远,你做了? 党远点了点头。 这还是那天送杨子去机场回来后发生的事情。胸中块垒万千重的党远一进家 门就发现门口自己的拖鞋不见了,他只得穿上留给钟点工的小了好几码的花布拖 鞋,一瘸一拐往里走,到客厅后才发现自己的拖鞋正十分悠闲地在另一双脚上晃 动。D 先生并没有站起,只略微欠了欠上身,不尴不尬地算和他打了个招呼,而 显然是刚刚转移到旁边沙发上的丁小然,故作镇静地干咳了两声问他怎么现在回 来了,党远一边讪讪地答回来了回来了一边想着脱身的借口。丁小然忽然站起来 满面春风的说,回来得正好,正好给我们做菜,你知道吧我们家阿远做菜可好吃 了。听到丁小然在D 先生跟前公然称他叫阿远,党远的头皮顿时麻作一团,同时 也惊讶女人的急中生智可以到如此高度,竟能活活蹦出这样一个结婚十几年都闻 所未闻的昵称来。他郁闷的带领着花布拖鞋在客厅里绕了一圈后猛然拍了拍脑袋 说,完了,我忘了件重要事情呢今天左浩伟生日!这些年来丁小然早已习惯了左 浩伟之类的挡箭牌,他们的生日一向也是颠三倒四的,她淡淡一笑,挥挥手像作 别一块乌云,说去吧去吧问他好啊。在门口时党远特意回头说那你们坐啊我去了, 然然。然然这个昵称党远在结婚前倒是叫过几回的,束之高阁了十几年冷不丁拿 出来吓她一跳也是好的。 从党远推开店门的一瞬间,桃红就发现了他脸都已经变形了,两个发青的颧 骨一高一低,眼珠子卡在中间憋成了夺眶欲出的样子。党远一语不发地径自往里 穿过厨房,直奔桃红下榻的小屋,一头栽倒在桃红的小钢丝床上。尾随而来的桃 红慌忙将床上的妇女用品收起,拉过一条毛毯盖在党远身上,俯下身一迭声地的 问怎么了不舒服了还是不开心了。党远无语,摆摆了手闭上了眼睛。桃红此刻的 心又软又疼,情不自禁地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前,倾听着从里面发出的含混不清的 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