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浊酒余欢(98) 左浩伟和党远终于满面春风地回到座位上,望着一脸困惑的菲儿,党远岔开 话题说,今天我们是不是得好好喝几杯?左浩伟说,废话,当然得好好喝了。党 远问,你知道为什么?左浩伟说,当……哦,为什么?党远指了指菲儿,她,马 上就移民加拿大了!马上就是我们的国际友人了!左浩伟立即睁大了眼睛,瞧瞧, 我说吧,什么叫苦尽甘来?什么叫吉人天相?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春?加拿大啊, 我连做梦都做不着的地方。党远说,她还犹豫去不去呢。左浩伟眼睛睁得更大了, 你瞧瞧你的“毁”人不倦,凡是个女的就不能跟你混,思想统统被你搞乱,行为 统统被你异化,这事我早就有结论了,就是来不及告诉菲儿。左浩伟指指坐在远 处发呆的桃红,那算一个吧,呆了,现在菲儿你又算一个,傻了,这事有什么好 犹豫的呢?菲儿笑着说怎么可能不犹豫呢我父母怎么办?党远补充道,还有,那 边人家等着跟她拜堂成亲呢。 左浩伟听了不以为然地大摇其头,拜堂成亲怕什么?关键是在什么地方拜堂, 成亲不成亲的就看你喜不喜欢那个人了,喜欢的既拜堂又成亲,不喜欢的拜完堂 不和他亲,找机会和他清。男人之于女人无非是三种角色,父亲,丈夫和情人, 其中包含内容最广泛也最不稳定的就是情人,有时候他就是一张短途车票,能当 上几天丈夫还算便宜她了。我估计能让菲儿移民加拿大的那张“车票”肯定不会 是咱劳动人民,那就没什么温良恭俭让了,拜完堂就休了他,也给他家里的黄脸 婆一个失而复得的惊喜。 彭翼对菲儿赞叹道,这问题他们男人看得比我们清楚,说明什么知道吗菲儿? 说明只有男人自己才知道他们有多坏。菲儿看了一眼党远,那眼神似乎在问,是 这样的么?党远将原本默默看着她的目光移到左浩伟的身上,假装很崇拜的样子。 左浩伟仿佛也觉得自己的话讲得太辨证让彭翼钻了空子,便转而谈她父母的问题, 他认为菲儿完全可以把他们接到这里来生活,既然用不了多久父母也可以去加拿 大了何必再待在那个偏远的小镇里头呢?即使暂时去不了加拿大,菲儿在加拿大 的收入也完全可以负担她父母在这里的生活了,何况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在说这 个问题的时候,左浩伟一不留神流露出了对菲儿老家的熟悉,让菲儿很是疑惑, 可转念一想许是党远给他详细描绘过呢便没再作声。 最后,左浩伟总结性的认为,说不定菲儿成了我们在座各位的救星也未可知, 好歹我们国外也有亲人了,哪天在国内混不下去了也有个地方可以投奔。 谁也没有留意此时的桃红已经渐渐活跃起来,竟恰倒好处地为他们端来了啤 酒和冷菜。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将他们谈话的内容串联起来以后惊喜的发现,菲儿 要走了,要离开他们去一个遥远的国家定居去了。这让她平实的胸膛内那颗揣揣 不安的心也平实了下来,她无比感激左浩伟那一番深入浅出的分析和劝导,她觉 得他简直就是一位四两拨千斤的太极高手,只消稍稍轻舒猿臂便把那个小妖精的 心推去了远方。桃红十分殷勤的替左浩伟倒上酒,而包括党远在内的其他人的酒 杯,她便视若无睹了。 席终人散时,菲儿未敢久留,紧随着左浩伟他们就出了门。她和党远俩人在 秋风瑟瑟的门口站了会,菲儿说,那么,加拿大我就去了?党远点点头,当然, 下次回来时你就是加籍华人了,这多好。菲儿说,如果以后有机会,你会不会去? 党远叹了口气,我?我已经是一头驮了一大堆东西的老毛驴了,跑那儿去干吗? 再说也跑不动了。哦,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估计你想不到。菲儿笑着问, 什么重要的事?不会是桃红怀上了吧?党远说,你听了别激动,邬镇长被逮捕了。 菲儿怔住了,真的?是为我的事吗?党远答,是的,马上就要公诉了,我们估计, 他这后半辈子基本上就在监狱里过了。 惊喜、屈辱、激动、振奋和悲伤,总之,菲儿忘却了周围的一切,猛地扑进 党远的怀里泣不成声。这是党远曾经若干次想象和期待过的一幕,因而当它果然 发生的时候,这个自豪的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好似中世纪攻入城堡的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