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种念头像火焰烧烤着我的胸膛,以至于我看蕴涵的眼神都不对了。蕴涵不在 办公室的时候,会计对我说,大哥是不是看中了老同学。我竟然张口结舌起来。 会计悄悄地俯在我的耳边说:“要我透话吗?大哥,你没有听到有人私下说, 同学会同学,见面搞———” 我一把将他推开,“放肆!快干活去。” 傍晚,蕴涵就要下班走了,我说:“能和老同学吃饭吗?我请客。” 蕴涵点头将挎包搭在肩上,随我走出办公楼。这时候,我在心里思量着,是去 小吃部还是大酒店?去大酒店蕴涵可能会想入非非,一下子就把我看透了,还以为 我不怀好意呢。去小吃部也太寒酸,那里人多拥挤,吵闹得很,蕴涵会觉得我看不 起她。 于是,我带她来到街角的一家饭店,人们叫它“帕帕丝”,其实是那种音乐餐 厅。特别适合两个朋友一起吃饭,桌子不大,一般坐两个人正好。室内装修简单但 特别有情调,置身其中,仿佛来到了异国的乡间别墅。 我和蕴涵的头顶上是塑料做成的葡萄和青枝绿叶。这时候,音乐传来,似乎是 从葡萄架上传来的声音。悠扬悦耳的轻音乐给我们带来了一种从容不迫、悠闲自得 的好心情。仿佛烛光一般亮度的灯光把我们的脸庞映照得红彤彤的,我感觉老同学 蕴涵忽然变得年轻了。她的眼神晶莹闪亮,有一种感激的神情在流露。 当我们举起高脚杯,品尝着甜美的红酒的时候,我发现蕴涵的眼里有水一样的 东西在波动。 “我从来没有这样享受过。美丽的环境,柔和的灯光,香甜的红酒,还有—— —一个熟悉的男人———” 蕴涵的文字水平大概是搞宣传工作培养起来的,很会描绘这里的情景,但搞政 工出身的人一般都比较拘谨甚至不怎么通情达理。更不用说在感情方面,想必也不 够开放。我试探着去握桌子上的那只手,蕴涵很不自然地将手从我的手中抽了出去。 她低下了头,可能在等待我说什么。无论如何,我现在是她的老板,老板对职 员的骚扰一般来说成功率是很高的,我听说过。可我现在是骚扰吗?“我只是想替 你看看手相。”我竟然冠冕堂皇起来,我自己都吃惊这种随机应变、胡言乱语的能 力。 “这么暗的灯光,能看得清楚吗?”蕴涵定定地瞅着我,仿佛是在用眼神揭穿 我的内心隐秘。我没有回答。 她笑了笑,端起酒杯,“我祝你生意兴隆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她这是一种非常俗套的客套,我需要的是彼此之间的真诚,尽管我有时对人虚 伪。其实,虚伪的人同样希望打交道的对方真诚,这有点像“手电筒尖朝外”的那 种人。 “干杯!为了你的幸福。”我明明知道人家并不幸福,甚至幸福对蕴涵来说简 直就是一种奢侈。 可我是真诚的,在此时此刻,在老同学面前,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身边,特 别是她焕发了第二次青春活力的时候,我希望她像我祝福的那样。 我们喝了一瓶红酒,是烟台产的那种高档红酒,一般是不醉人的,除非酒不醉 人人自醉。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蕴涵醉了,甚至走路都困难,要我搀扶着她。我要送她回 家,可她说不好家的方向,要我带她回公司。 我的公司在这座写字楼里只有两个房间,守门的更夫用那种特殊的眼神看我们。 我费力地将蕴涵扶上楼,打开房间门,一股热流扑面而来。我将蕴涵放在办公室的 沙发上,推开了窗户。 在这炎热的季节,喝过酒浑身发汗,我给蕴涵倒了一杯水,她喝得一干二净。 我转身再去倒水,蕴涵一把将我拉入她的怀抱。“我———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 你要我吗?”不等我回答,她的裙子已经脱落,衣服掀起蒙在了头上。 我惊呆了,张口喘气,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蕴涵那白净净的身体上。从来没有过 的冲动漫游全身,仿佛干燥的牧草遇到了燎原大火,情不自禁地燃烧起来——— 一切过后,我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的体验,只是觉得沮丧和消沉。内心深处隐 隐约约有种自责如同蚊虫在叮咬。尤其是看到蕴涵在流泪,我就觉得是欺负并侮辱 了她,“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就———” 蕴涵搂着我的脖子说:“我是激动才哭的,我是愿意的,我也需要———我不 知道自己是不是卑鄙,可我不是那种女人,你是我仅有的另外一个男人———” 听到蕴涵这样说,我的心平静了许多。当我将蕴涵送到她妈妈家门口时,我才 意识到,蕴涵的醉酒是个借口,她是为了我。她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就以身相许。 难道她看出了我内心的龌龊?就等着这一天?看来,我是卑鄙的,不仅仅是对蕴涵 而言。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