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导游小姐已经口干舌燥,仍然孜孜不倦地赞赏着美丽的大自然。 “这里雄姿百态,气象万千,可谓世界一绝。你们看,从山脚到山上,随着海 拔的增高,气候、土壤、生物都发生了明显变化,山下是针阔叶混杂林带,上山后 是针叶林带,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岳桦林带,一会儿还能看到山地苔原带。可以说, 你等于从温带走过,一直来到北极,您说呢?先生和女士们。” 人们迎合着,谁都不愿让导游小姐扫兴。 打开车窗,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气温明显变化了。 “梅花,现在我们大概已经在海拔2000米的地方了,你看那岳桦林,多么倔强, 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都要活下去。冬天这山上不知有多么冷,松树都不见了。” 梅花兴致勃勃地向窗外看着,她指给我看,“你瞧,那岳桦林多么矮小,弯曲 着,像一位老人,背驼了。” 我突然间想到了人生。我们有时就像岳桦林,其貌不扬,顽强地索取自己需要 的东西。岳桦林靠着发达的根枝,扭曲着身体,峭立在高山之巅,世世代代被困在 高寒的山上,默默地生长发育繁殖,似乎还挺满意自己的处境。 客车在没有路的地方停滞不前,导游小姐让我们穿上厚一点的衣服,我把羊毛 衫都带来了,梅花穿上了,下车后还打冷战。 遥望山头,已经近在咫尺,可导游小姐说没有个把小时到不了,这里是几条上 山路线比较方便省力安全的一条路,没有点关系,是过不了关卡的。刚才确实是穿 过了有武装警察把守的关卡,我们是幸运的。 我们走在高山苔原带,据说这里和北极地区的植物相似,是一片没有树木的冻 原。由于气候恶劣,全年低温刮风,我们脚下的土地深处是永久性的冻土层。现在 是较热的季节,可这里的气温低得穿着羊毛衫还凉嗖嗖的。 “东川,高山苔原是这样的呀!”梅花蹲在那里,抚摸着墨绿色的地衣苔藓, 犹如地毯般的广阔苔原向着远处延伸,夹杂着许许多多黄色的牛皮杜鹃、紫色的棘 豆、白色的仙女木、粉红色的瑞多杜鹃———这里是花的海洋一点都不夸张。 梅花穿梭在花丛之中,很快就采集了一把花束,边走边编织着绚丽多彩的花环, 她突然就将花环戴在了头上,我的心头浮上一缕不祥的感觉。 “东川,好看吗?”我笑着连声赞叹,一把将她揽在怀抱中,如果我们不是行 进在苔原地带,前后都有游客,我就狂吻她了。 虽然没有强烈的阳光,太阳似乎藏匿起来,可花环的艳丽依然夺目,梅花的脸 色红润,妩媚亮丽,光彩照人。我已经注意到了有些男人的目光散乱,不时地撩拨 梅花一眼。 我们走得不快,依然疲乏。到了山顶,冷风袭人,云遮雾障,看不清美丽的天 池。我和梅花坐在岩石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导游小姐坐到我们身边,指着一座山峰说:“你们看,那就是十六峰中 的最高峰,白云峰,是东北的最高峰啊!” 我抬眼看去,白云峰山势巍峨险峻,耸立在云雾之中。云海茫茫,雾锁峰顶, 难睹秀容。 有人提出到天池边上去,导游说时间很紧,要快去快回。梅花说什么也不去, 她真的累了。 我说:“美丽的东西远看效果更好。”梅花歪着头问:“那么,你看我的时候 怎么就不远看呢?” “哈哈哈!你真逗,你是活物嘛,就得近处看。” 我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不仅要近处看,还要抚摸呢?没有感觉那可不行。 要不怎么叫肌肤之亲呢?”说着,我在她的腮边亲了一下。 梅花赶紧四处张望,脸已经红了。我扭头一看,导游小姐正在抿嘴笑呢。 导游小姐看我们挺尴尬,就说:“我给你们朗诵一首诗讲一个故事吧。‘周回 八十里,峭壁立池边。水满疑无地,云低别有天。江山宜漫画,鹿逐结前缘。预补 携书隐,遨游慰晚年。’这首诗是赞美长白山的,大概是古人写的。有个故事是神 话的,流传很久了。相传,天池本来是太白金星的一面宝镜,王母娘娘有两个漂亮 的女儿,可谁也分辨不出哪个最漂亮,在一次蟠桃盛会上,太白金星说他可以分辨, 于是拿出那个宝镜,让她们自己照照。妹妹照了镜子,觉得自己不如姐姐漂亮,羞 涩地将镜子递给姐姐。姐姐左照右照,觉得自己最美,流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这 时候镜子说话了,‘还是妹妹漂亮!’姐姐一气之下,将镜子抛下瑶池,落到了人 间,变成了美丽的天池。怎么样?好听吗?” 导游小姐神采飞扬地看着梅花。 梅花笑嘻嘻地说:“多亏姐姐没有妹妹漂亮,也多亏那个宝镜说实话,要不就 没有天池了。我回去一定把这个故事讲给没来长白山的姐妹们,还有这美丽的花环。 你说我带回去会不会干巴了?”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