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秀英一踏进杨家门后,就感到男主人杨黑子一双鬼鬼祟祟的眼睛,时时窥视粘 贴在自己身上,她心里很是发毛,不知该采用什么态度,来制止斥退这暧昧讨厌的 目光。 她是赣西偏僻乡下长大的村姑,第一次出远门,到千里之外的芜州城打工。 同来的春花,不愿让她看到自己女主人尖酸刻薄的嘴脸,便遥遥指了对面街道 “好来发”酒店道:“喏,我就是在那里做事,老板娘的嘴忒臭,没事,你别去那 儿找我。” “那……那我怎么和你联系呢?”秀英望着这陌生繁华的都市,蓦然感到一阵 恐惧,紧紧抓住春花的手肘道。春花哂笑道:“怕啥?瞧你还是当过班长的人,连 这点经风雨见世面的胆量都没有?得,我现在就带你去保姆角,到那儿寻个雇主。 以后,我们每星期天,就到那碰面。” 到了公园保姆角,不一会,秀英就让一个叫杨黑子的老板挑走了。他的条件很 好,三房两厅,就住着他和太太两人,而且,开的价也很优惠,每月工资300 元, 包吃包住。 当时,很多从各地来的村姑都拥簇着他,要求去他家做事,可他却一眼看中了 相貌姣好的春花和秀英,要从她俩中挑一个走。 春花笑着推搡她一把道:“我是有主的人了,秀英,你跟着他去吧。” 去了他家,秀英才知道,他是做黑市房产生意的,人称“房虫儿”。与他同住 的女人也姓杨,叫杨鹃,并不是他的正式太太,而是与他姘居的情妇。杨鹃虽是个 虚荣浅薄、好搅弄是非的人,但心眼并不坏,且热心助人。 她见秀英穿的衣服,都陈旧过时了,便指手划脚地嚷嚷道:“咳,都什么年代 了,还穿这样,真是土得掉渣。”说着,便从自己的衣橱里,翻出一大堆不想穿的 衣裙,慷慨赠送道:“给,你挑自己喜欢的吧!” “不,这都是你的新衣服,我怎么好意思要呢?”秀英推辞道。 “嗨,你尽管拿好了,这些衣服,我都不要了。” “啥?还是新崭崭的,就不要了?”秀英大为惋惜道。在她家,一件衣服,真 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还穿三年。像她这身,还是姐姐的,直到她出嫁了,有 了新嫁衣,才把它留给秀英。 秀英一直不舍得穿,只是出门做客,才偶尔穿穿,而平时在家做事,都是穿着 补丁摞补丁的衣服。 一旁,黑子也撇撇嘴,表示不满道:“可不,我算过了,一套再好的衣服,也 新鲜不了几天,穿了三五回,就扔在衣橱里不要了!你瞧瞧,这么一大堆的衣服, 哪件不能穿,还整天嚷叫没衣服穿。” 杨鹃白了他一眼,嚷嚷道:“小气鬼,你懂什么?这都是过了时的衣服,我还 怎么穿得出去啊?!” “行!行!!我的姑奶奶,算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有一花三,看样子,你不 掏空我的口袋,是不罢休的。” 杨鹃闻此,柳眉倒竖,话里像嚼着冰渣道:“哟,这会儿嫌我大手大脚地乱花 钱,是什么意思?!是你玩腻了,想甩我?还是没钱没能耐养我?!今儿个,咱们 就把话挑明了说吧,你要是腻味了我,也行,算清我三年的青春损失费,我立马就 走人。哼,要是没钱没能耐养我,也明说吧,姐我就撕了你这张‘饭票’,说不定 能像丽丽一样,找到一个‘港币饭票’,不比你的‘人民币饭票’更坚挺耐吃么!” 黑子听了,好不伤心,责骂道:“人说一日夫妻还百日恩,我们好歹也是三年 的夫妻吧,你……你竟然说出这般绝情绝义的话来,真是太没有一点良心了……” 杨鹃不听这话还好,一听,便气得暴跳如雷道:“夫妻?谁跟你夫妻三年了? 你是跟我打了结婚证,还是八抬花轿,抬我进你家门拜了天地?!哼,说我绝情绝 义?你的情、你的义又表现在哪里?一再哄骗说要离婚娶我,可三年了,你的婚还 没离,让我没名没分的跟着你,简直连个小老婆都不如……说到伤心处,竟忍不住 嘤嘤痛哭了起来。 黑子见状,只得上前安抚道:“咳,鹃鹃,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上 有老下有小,一家七口人的吃拉喝睡,全由我老婆包罗照料着。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