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尽管秀英也觉得,这样住着是太别扭了:一间房,白天要当客厅、餐厅和厨房, 晚上布幔往中间一拉为二,又成了她和寒波、小丽的卧室。夜里,寒波转辗难眠的 翻身叹气和小丽啼哭、撒尿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更为不便的是,她上厕所,得到楼下10米以外的公共厕所去。第一天晚上,她 是忍无可忍时,才横下心,壮着胆冲进灯光幽幽的厕所。第二天晚餐,她不光汤不 敢喝一口,就是口干了,连开水也不敢舔一口。 她想,那安徽小保姆卷铺盖不干,多半就是这个原因。 可秀英处在这种尴尬的境地,并没有想辞职不干。尽管,这里的住房条件比杨 家差远了,可寒波的为人和他目前的遭遇,令秀英不忍离他而去。 的确,他不光是个热心肠的正人君子,还是一个细腻体贴的父亲。看着他这边 要忍受妻子背弃他的痛苦,那边还要照顾女儿和应付留学考托福,忙得人就像停不 下的陀螺似的。 见此,秀英心底一股天然的母性,令她乐意为这素昧平生的男人辛勤操劳。 她到了许家后,几乎将家务、带孩子的事全包揽了下来。加之她带小孩又有耐 心,小丽和她特有缘分,还没呆上半天,就熟稔得像一家人一样。喜得寒波直对秀 英道:“太谢谢你了,你来了,可真帮了我一个大忙,不然,整天被这小丫头缠着, 我连摸英语书的时间都没有,这下可解放我了。” 秀英照例抿嘴一笑:“没什么,我来你家就是做事的。” 寒波叹道:“唉,可惜我过几个月就要走了,不然,我真会留下你,长期在我 家住下去。” 秀英听后,陡然心一动,莫名伤感道:“这没什么,反正我们做保姆的,是今 天李家做,明天做张家,东家换西家,已经习惯了。” “秀英,我看你做保姆是可惜了。你干嘛不学门手艺呢?比如理发、做衣服呀。” 秀英难过地垂下了头:“不瞒你说,我家穷得连弟弟70元的学费都交不起,哪 还有钱给我交拜师费呢?” “怎么?你弟弟失学了?” “是的,那天,他哭的好伤心,老师也很难过。他说,我弟弟是班上最拔尖的 学生,升县里重点高中没一点问题,将来准是读大学的苗子。我听了,就一再央求 爸爸,让我出来打工,为弟弟挣些学费。” “原来是这样,秀英,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女孩。”说着,他便从口袋里掏出 一个皮包,翻出所有的零钞票一数,总共198 元,他数出一迭钱递给秀英道:“真 不好意思,总共就这些钱,你先把这150 元寄回去,你弟弟还可以赶着去上学。” 秀英忙推辞道:“不,不,这怎么行!我还没做两天事,怎么能拿这么多的钱?” “嗨,这就算我先预付你的工资,你弟弟的学习可不能耽误。这,可是关系到 他一辈子的大事啊。” 听了这话,秀英想接,又为难道:“许大哥,你钱也不多。” “不要紧的,先紧着用一下,过几天就发工资了嘛。再说,真没钱用了,我还 可以找同事借。秀英,你抓紧时间去寄钱吧,现在已经9 月10号,让你弟弟接到钱 就立即去学校补课。不然,课程耽误多了,补习都来不及。” 秀英闻此言,不敢再推辞,忙将这150 元钱用快汇寄回家。 从这件事上,她深深感受到,寒波是个很细心、体贴、肯为他人着想的男人。 不知为什么雪媚还对他不满意,要闹着跟他离婚。 唉,要是我这辈子能找到一个像寒波这样的男人,我就知足了,我会跟他好好 过日子,让他吃好穿好,永远伺候他一辈子。 想着,恍然间,自己似乎就是这家的主妇,小丽便是她和寒波的女儿。丈夫上 班了,她在家带孩子做家务;丈夫下班了,她就递上热水毛巾,给他擦去路上的灰 尘和劳累。然后一家乐融融地围在桌旁,吃着她烧的可口饭菜…… 哎呀,你真羞死了!秀英羞涩地捂着自己绯红发烫的脸。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