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办起个体餐厅 几年后,麦吉后来的丈夫技校毕业后也进了这家工厂,担任技术员。 她丈夫是一个家世很不幸的人,父亲五七年被打成右派,“文革”中被红卫军 打死了,母亲拉扯着他和三个妹妹,一直都没有改嫁。麦吉说,她第一次到他家的 时候,他家几乎是家徒四壁。当时社会上流行的三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 他家一件都没有,连一台收音机都没有。他的三个妹妹,当时都在读书,两个读初 中,一个高中毕业,正准备考大学。三个正值花季的女孩子,竟然还穿着带补丁的 衣服。麦吉见了,觉得鼻子酸酸的,将自己的衣服送了一些给他的妹妹。 那时候,麦吉的家境算是好的,父亲是七级工,母亲也是五级工,她有两个哥 哥和一个姐姐,也都参加了工作。她是家中最小的,也快学徒期满了。学徒期间是 不准谈恋爱的,但工厂那些老师傅们,似乎都非常同情他,见他与麦吉恋爱,也就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使正当花季,麦吉在女性中也不算出色。不过她对自己的姿色并没有太多的 自知之明,见一个技术员竟然看得上自己,真正是心花怒放,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 征服了他。直到多年以后,她才慢慢明白过来,他看上的是她家宽裕的经济条件, 而不是她这个人。 婚前,麦吉的家庭条件很好,但婚后就不一样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他们不 可能再依靠家里,何况丈夫有三个妹妹在读书,母亲的薪水又极低。他们不得不承 担了大部分的责任,他的三个妹妹后来全都读到大学毕业,麦吉功不可没。 当新三件开始流行的时候,麦吉的家也进入了贫困之家的行列。她的父母先后 退休了,收入大打了一个折扣。以前,母亲总会悄悄地塞点钱给她,后来大概维持 自己那个家都有些困难,塞给她的钱也就少了。而丈夫的母亲身体很差,根本无法 正常工作,只得拿了劳保。 在这种情况下,麦吉不得不下定了决心,去做个体户。 最初,她的决定遭到了包括丈夫在内的所有人的强烈反对,倒不是担心做个体 户会亏钱,而是觉得个体户的社会地位太低,没有人瞧得起。麦吉见丈夫坚决反对 此事,便对他说:“我倒是愿意过舒舒服服的日子。你是男人,是一家之主,你给 个舒服日子我看看!” 丈夫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做生意就能过舒服日子了?你不知道,现在整个 社会都看不起那些做生意的吗?你如果去当个体户,让我的脸往哪搁?” 麦吉生气了,大声地叫道:“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这个家?你看看,这像个家 吗?别人的老公可以有关系有门路帮老婆安排个轻松的工作,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每天在工厂里干8 个小时,回到家里又要忙这忙那,我就算是部机器,也要加点 油呀。可是,你能有什么给我?” 面对麦吉的一通抢白,他确实是无话可说了。他们住的地方原是单身宿舍,只 是一间房,用一布帘隔在中间,前半部分当作厨房,后半部分就是他们的卧室了。 家里除了锅碗瓢盆,家具只有四件,一个大衣柜,一张五屉柜,一张床和一碗柜。 家里倒是有了一台缝纫机、一辆自行车和两块手表,这些东西,全都是他们结婚的 时候,麦家的陪嫁。说是结了一场婚,想起来可怜,丈夫当时仅仅只是拿出了一百 块钱。 最后,丈夫终于拗不过她,只得同意她离开了工厂,在上海火车站附近一条巷 子里开了餐馆,取名为麦姐餐厅。这间餐厅的铺面,是她舅舅的,很小,只能摆下 四张桌子。干了一年之后,她又将旁边几家的铺面租了下来,将餐厅扩大了。两年 之后,她再次租下旁边的两间铺面,进行了一番装修。如此一来,餐厅具有了一定 的规模,而是店堂干净整洁,加上餐厅的菜式味道很好,价钱也不高,一时间食客 盈门。 餐厅里的厨师、工人分成三班,对于麦吉来说,却没有早中晚之分。每天,她 都得在餐厅里呆十几个小时,尤其是一些重要环节,比如采购,她跟得如果不紧, 人家趁机捞她一把。还有餐厅里经常都可能出现纠纷,比如菜炒过了,或者是盐放 多了。这种事,一旦处理不当,立即就会失去许多老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