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孙光明,我实话告诉你,你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我的新‘老公’,你好好 反思反思,怎样让女人过上幸福、有情趣的生活吧!再见!” ………… “喂,老公,你怎么了?”刘思雨问。孙光明眼神仍旧直直地盯着前方。 顺着孙光明目光所及的方向,刘思雨看到了一位满头卷发的时髦女郎,女郎 摘下墨镜甩甩头发,那橡皮圈一般大的耳环晃了又晃,她把包捏在手里,脸上堆 着一股不可琢磨的神情。 他跟她?!刘思雨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呵,手挽得这么紧,小两口儿还挺亲热的嘛!”女郎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 神情。 孙光明和刘思雨极不自然地松开了手。 “方琳,我,我没有!”孙光明张了张嘴,想说,却再也挤不出半句话。 “你不用解释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是老婆叫得挺甜的吗?再叫呀, 让我听听,让我听听!”方琳鼻子里“哼”了一声,“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我……”孙光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大街上的行人脸色诧异地看着他们三 个,仿佛在看一场猴把戏。 “我说过,你不用解释了,孙光明,我以为像你这样没情趣的人这辈子只适 合打光棍呢,没想到你突然长出息了。好了,哪天有好消息了,请我喝杯喜酒!” 方琳推推眼镜,扭着屁股走了。 “她叫方琳,我们恋爱过!”孙光明说。 “哼!”刘思雨嘴巴翘到了天上说,“我就不服气这种人,凭什么对别人说 三道四、话里带刺?” 孙光明叹口气说,“走,咱们找个地儿喝酒去!” “刚吃过饭,又喝酒?”刘思雨问。 “你不愿意去?”孙光明回过头来问。 “不,不!”刘思雨连连点头,“我去我去!” 酒吧里,孙光明坐在高脚椅上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烈酒,连调酒师都拿出异样 的眼神看他。刘思雨一看这情形,心想,孙光明分明是在求醉,这可如何是好。 刘思雨伸出手去接孙光明的杯子,说:“孙光明,你不能再这么喝下去了, 有什么话慢慢说,慢慢说!” “把杯子给我!”孙光明盯着刘思雨,说,“让我喝个痛快!” “再喝你就醉了!”刘思雨说。 “醉了更好,一醉解千愁!”孙光明又喝下一大口,抹了抹嘴,淌下两行热 泪。 “那醒来过后呢?”刘思雨大声说,“还不是得面对一切,很多事情是你逃 避不了的,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只愿长醉不醒!”孙光明又喝下一杯,耷拉着脑袋,流着哈喇 子说,“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两个人成不了恋人,真的就要成仇人吗?” “孙光明,你清醒一点,既然她跟别人好了,你没必要伤心了!”刘思雨摇 着孙光明的肩膀说。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一厢情愿,都是自作多情!”孙光明喝 下整杯酒,全然顾不上旁人的看法了,继续哭诉,“我和她在一起快一年了,没 想到她有一天跟着一个秃头跑了……” 孙光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吐得一塌糊涂,刘思雨手足无措,叫着孙光明的 名字,孙光明毫无反应。 刘思雨看看四周,没一个认识的人;再看看孙光明,脑袋软弱无力,跟个葫 芦似的吊在脖子上。刘思雨“嗨”了一声,弓身将孙光明的一只胳膊搭上自己的 肩膀,一步一步地搀扶着他往酒吧外面走。 走到户外,冷风吹得刘思雨打了个寒噤,孙光明猛地一颤,微微撑了撑眼睛, 半边身子复又压在了刘思雨的身上,使她感到几乎喘不过气来。 刘思雨走到路边,腾出一只手招呼出租车,一时心急没看清,招了辆一块六 的,车停下了,她略略有些迟疑,但还是把孙光明扔进了后座,自己也上了车! 下车付款时,刘思雨叹口气,心想,也不知前世欠了他什么,竟让我受这样 的罪,又出力又贴钱,简直没办法。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刘思雨终于将孙光明搀扶进了电梯,来到门前,她狠劲 地摇晃孙光明的胳膊,让他开门。孙光明“吧唧吧唧”地咂嘴,哼哼唧唧,半天 也没什么反应,折腾半天,终于摸出一串钥匙来,刘思雨皱皱眉头,一咬牙,捅 开了防盗门,将孙光明扔在了他的床上,这才拍拍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妈呀,真是累死了!”刘思雨摇着头自言自语。她看看钟,已是晚上9 点 多了,心里一紧,得回学校了。可回头一看,孙光明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甩着沉 重的呼噜,又有点不放心。刘思雨沉凝片刻,为孙光明盖上被子,关上门,走进 了寒风中。 回校的途中,她默默想着,其实,这个孙光明也挺可怜的,看他那副脆弱的 样子,多叫人心疼啊! 第二天,孙光明一觉醒来,仍感到有些头重脚轻,他摸摸自己的头,从床上 爬了起来,看到自己合衣睡在床上,顿时清醒过来。洗了把脸,他忽然有些后悔, 心想,实在是太失态了,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做出了多少滑稽、过分的事情来。再 望望家里,摸摸身上,笔记本电脑还在,钱包也在裤兜里,什么也没少,孙光明 放下心来,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这个刘思雨果然值得信任。 孙光明洗漱完毕,给刘思雨打了个电话。 “谁呀?”接电话的似乎还未睡醒,语气里一副倦态。 “你好,请帮我找一下刘思雨!”孙光明说。 “我就是!” “我是孙光明!” “哎呀,你这么早就打电话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刘思雨撅着嘴不客气 地对着话筒发起了“脾气”。 “实在对不起!”孙光明笑着说,“还有,昨天晚上也对不起!” “不用了!”刘思雨说,“你呀,以后别再这样了,对身体不好。” “是,是!”孙光明连连答道。 “如果你真的感到愧疚的话,就应该把这些天的薪水发给我。老板,我昨天 打车的钱还无处报销呢!”刘思雨嘟囔着。 “这好办,你放心好了!”孙光明笑着说,“那你继续睡吧,睡醒了再来找 我!” “被你这么一搅和,再睡得着才怪呢!”刘思雨打了个哈欠,说,“起来了! 你在家等着我,好歹早餐也得赖在你的头上!” 孙光明嘻嘻哈哈地挂了电话。 正在此时,电话铃声响了。孙光明看到是老家打来的,赶紧挂掉,重拨了过 去,老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伢,你朋友过年到咱们家吗?” “爸,你就别操心了!”孙光明语气轻松地表示,“人家已经同意了,你就 在家等着吧,这次我一定带她回家去看你!” “好好!”老爷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说,“我早就盼着这一天呢!我和 你妈可在家等着你们回来啊!” “好的好的!” ………… 孙光明终于稳住了老人,挂断电话,他摆摆头,叹了口气,心想,幸亏找到 了刘思雨,不然的话,这年委实没法过了。再掐指算算,到年底也就几天的时间, 一切都迫在眉睫。 过了约莫个把钟头,刘思雨来了。见面之后,她看了看孙光明,将昨晚的事 压在了心底。孙光明搓着手,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见状,刘思雨“扑哧”一 声笑了,说:“瞧你那傻样,还挺可爱的!” “嘿嘿!”孙光明挠着头皮。 这天,俩人继续扮演男女朋友角色。孙光明想想,觉得这样还是不行,光是 两个人之间配合默契并不一定就能瞒住别人,到时候见了他的父母,万一刘思雨 一时阵脚大乱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想到这里,孙光明摇摇头说:“我觉得光这 样还是不行!” “还能怎样?”刘思雨睁大眼睛,心里直打鼓,难不成还要以身相许啊! “要不这样,现在,你就当我是我们家的老爷子,试试看!”孙光明坐在刘 思雨的面前,盯着她说,“叫叫看!” 刘思雨咬着嘴唇,默默的踌躇了半天,却酝酿不出半个字,她笑着说:“这 怎么当啊?再怎么看,你还是孙光明啊!不行,你这不是在骂自己吗?” “你就别管这些,就当我是我爸就行了!”孙光明站起身,并躬下腰来强调, “我现在就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叫啊!” “我叫!”刘思雨咬咬嘴唇,似乎要叫出来了,沉默半晌,她忽然吐出一口 气。身子也软了下来说:“我真的叫不出来!” “就这样叫,爸爸,爸爸!”孙光明摊开手引导。 “爸爸!”刘思雨终于叫了出来,她叹了口气,心想,真她妈够孙子的,这 简直就是在帮人家做孝子嘛! 孙光明点着头说:“对了,就是这样。但是不能太生硬,要找到做儿媳妇的 那种感觉,不能听起来很勉强。你呀,语气要亲热一些,感觉像是发自内心的就 对了,也就是说演戏要演得像一些!” 刘思雨又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爸爸”。 “好!这次有进步!”孙光明点着头说,“多练习几次你就习惯了!现在, 你当我是妈妈,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叫叫看!” 刘思雨将孙光明看了又看,突然笑出声来,捂着肚子收不住。 “刘思雨!”孙光明皱着眉头,大声说,“我们这是在工作,你不要当成是 儿戏!再这样,再这样,我可要来点惩罚措施了!” “惩罚?”刘思雨止住笑,问,“怎么惩罚?” “扣钱!”孙光明恶狠狠地说。 “我就知道你黔驴技穷只能来这招!”刘思雨撇着嘴说,“我可不是你的奴 隶,你也不想想,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怎么跟一个老掉牙的老太太扯得上边?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你呀,爱扣不扣,本小姐没工夫跟你玩了,走人!”刘思 雨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孙光明眼看着刘思雨开门、关门,门“嗵”的一声带着 些许怒气关上了,他却愣愣的没有半点反应。 刘思雨走了,孙光明看着空落落的房子,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忽然有些后悔: 是啊,人家不过是小姑娘嘛,凭空让人家叫爸爸妈妈,肯定不习惯,没准到时候 进入了情景她就会了呢!孙光明啊孙光明,你真不会做人,还跟一个小姑娘发脾 气,不应该! 孙光明翻了半天杂志,估摸着刘思雨也应该回到学校了,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刘思雨粗声大气地问:“谁呀?” “我,孙光明!”孙光明微笑着答道。 “你别来烦我!”刘思雨不耐烦地说。 “思雨,实在是对不起,刚才,我是太急于求成了,所以……希望……”孙 光明说。 “你有错吗?”刘思雨语气冷冷的。 “我,我有!”孙光明硬着头皮应道。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刘思雨问。 “我不该强迫你叫我爸爸,后来又让你叫我妈妈,前后矛盾!”孙光明说出 这话,自己都想笑。 “就是嘛,你自己想想,这叫什么事儿?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儿,你干嘛这 么折腾人啊!”刘思雨说,“瞧你也这么大人了。” “是,是,是我不对,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跟我 动气了!”孙光明涎着脸皮说。 “好啦,你也不用这样。我心里清楚,你也是一时心急,我才懒得跟你计较 呢!今天就先这么着吧!”刘思雨说,“没事我先挂了。” 孙光明这才放下心来,他也知道,刘思雨现在就好比是她的小祖宗、救命稻 草,可不能将她惹急了。 想到马上就要回老家了,孙光明在心里盘算着,还有两件事必须解决,第一, 是向公司请一个星期的假,就说家里有事,要等元宵节后才能回来;第二,就是 带刘思雨去置办一身探亲的行头,不能让她穿着寒碜就回家了。 刘思雨听说孙光明还要为她买衣服,顿时在宿舍里一蹦三尺高,差点跳到上 铺去了。李佳雪说:“什么事这么高兴?悠着点,当心闪了腰!” “没事!没事!”刘思雨收起笑容,说。 “八成是那个孙光明又给了你什么好处吧?”李佳雪说,“我劝你还是小心 点,今天晚上我就要坐火车回家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些事还是好自为知!” “知道了!”刘思雨笑笑,“我有分寸!” “这就好!” 孙光明将刘思雨拉到王府井,里里外外换了一新,刘思雨活脱脱变成了一只 金凤凰,她笑着问孙光明:“我这样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孙光明连连点头。 俩人高高兴兴地从王府井返回,刘思雨破例挽着孙光明的手臂,哼起了歌儿。 孙光明看着她那副得意的样子,简直想笑,回过头说,“你呀,别高兴得太 早了,马上就要充当我的女友了,要做好心理准备哦。别忘了咱们的租友合同, 到了我家里记得叫人,没事的时候表现殷勤一些,多为我,也为我家里人争些脸 面知道吗?” “Yes ,Sir !”刘思雨突然立正,行了个军礼,表情严肃地答道。 “还有啊!”孙光明指着她身上的衣服说,“这个呢,就算我送给你的,咱 们可说定了,到了我家,可不能什么东西都往你自己的腰包里揣,不然的话结总 帐的时候就别怪我不仁义!” “好的好的!”刘思雨点点头,说,“不过,我觉得启程那天你应该预付给 我1000块钱定金!” “没问题!”孙光明爽快地答道。 孙光明的请假手续顺利办妥了,放假之后,他和刘思雨一人拎着一只箱子往 火车站进发。 “此去苏北,路途遥远,万事难料啊!”孙光明叹了口气说。 “船到桥头自然行!”刘思雨眨眨眼说。 “也只能这样了。”孙光明回过头来,问,“我给你的那1000块钱藏好了吗?” “你放心吧!我早就藏好了!”刘思雨说,“本来想打进卡里的,但时间不 够,只能等回来再说了。” “好,咱们走吧!”孙光明昂起头来。 孙光明和刘思雨终于坐上归家的列车,安排妥当一切之后,刘思雨躺在床上, 望着窗外,天渐渐黑了,而她却眼睛放亮,睡意全无,于是从行李箱里翻出零食 “吧唧吧唧”地啃了起来,孙光明躺在对面下铺上兀自想着心思。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