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告别 要离开那里真的很不舍得,那种禅味的纸醉金迷着实让我迷恋,更让我舍不得 的可能是过去的那两三个小时心灵的接触。车开动了,透过后视镜我能看到的是最 初看见这座小楼的欣喜,能看到的是两个人面对面放下戒备真切的沟通…… " 明天几点的飞机?" 他的询问打断了我的思绪。 " 七点五十五的!" " 我来接你去机场吧,我还赶得及回来上班。" 这个Offer 让我怎么面对,该 高兴吗?还是……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然是很想多见他一面,可是离 别的场面让我怎么承受? 还记得大二那年到北京过完国庆,上了火车,我,坐在火车里面,看着谈小雅, 在窗外,她就那么站着,静静地站着,直勾勾地望着我,毫无表情,只是能从她的 眼睛里看到那种强烈的不舍。我反复示意让她快走,因为知道自己顶不住了,然而 她依旧执拗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慢慢地,眼泪淌了下来。从小到大,这是我第 一次看见她哭,好像也是唯一的一次。我再也控制不住,旁若无人地就号啕起来。 火车终究还是动了,她在窗外渐渐远去,可是我的泪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流动。 周围的好心人都跑过来安慰我,好久才平复下来。我,不晓得情感丰富算是优点还 是缺点,至少不会像现在很多人那么麻木还是值得庆幸的。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提议,只是想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作出正确的决定:" 一天,袋鼠开着车在乡村小路上转悠,突然看到小白兔在路中央,耳朵及身体几乎 完全趴在地上似乎在听什么……于是--袋鼠停下车很好奇地问:" 小白兔,请问一 下你在听什么?""我又开始了小白兔的系列。 可是他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我继续:" 半小时前这里有一辆大货车经过 ……" 然后我又学着用特别夸张的语气问:" 我靠!这么神!……你是怎么知道的? " " 嗯?后来怎样?" " 他XX的,我的脖子和腿就是这么断的?" 他一下子哈哈乐了起来:" 强悍的兔子!" 看他还算感兴趣,于是我接着:" 三只小白兔在一个精神病院里,有一天院长 想看看三个精神病人的恢复情况如何,于是在他们每人面前放了一只小白兔,第一 个精神病人坐在小白兔的上面,揪着小白兔的两只耳朵,嘴里嚷着" 驾" ,院长摇 了摇头;第二个人背对着小白兔,拍着他的屁股,嘴里说着" 给我追" ,院长叹了 口气,你猜接下来怎么着?" " 第三个出院了?" 看来他还是不行啊。 " 第三个蹲在那里一个劲儿地摸着小白兔,院长看后,满意地点点头,只听他 说了一句:" 小样的,先放你三百米,等我擦好车再追你!" 院长倒地晕倒……" 还没等他笑,我自己已经憋不住了,自己就先乐了。 " 这样会出交通事故的,小同志!" 他一边笑一边朝我看了一下,不过不知道 是看右侧的后视镜还是看我呢。 路况很好,我们很快便在笑声中到了酒店。我拒绝了他送我上去的好意,怕太 暧昧,怕我在关门前没法说服自己履行自己的承诺做他的哥们儿。我关上车门,停 在车边上背对着车门,心里又开始了挣扎,最后我还是顺应了心灵的方向,我转过 身,弯下腰:"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休息!--请你明天早上来接我好不好?" " 好的,明早六点我在大堂等你。好梦!" 他刚准备开车,我又叫停了一下:" 慢点开,注意安全!" 他会意地对我笑了笑:" 放心吧!" 透过后窗玻璃的他的背影很快便模糊了,消失在静夜中,我看着,直到许久都 再也看不见的时候才走向酒店大门。回到房间,收拾好自己和行李就已经三点多了。 我坐在床边,打开那个粉色的盒子,让链子从发间穿过,轻轻地围绕在脖子上。走 到镜子前面,才发现,在锁骨衬托下的小天使吊坠真的很可爱,多么希望自己应验 粉色水晶的寓意--爱情的到来。 告诉镜子里的自己:" 马上就要赶飞机,回北京还要工作,快点睡觉。" 天亮以后,一切终将成为记忆的过往,或悲伤,或美好,只是我的爱,无处可 以安放。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睡去,直到躺在床上睁眼迎接周五的朝阳,才确认自 己曾经睡着过,而且一反常态地睡。 拖着行李箱刚走出电梯,便发现他已经从沙发上起身过来迎我,接过我的行李 :" 没有黑眼圈哈,看来休息得不错!" 想起早上醒来时的窘态,我尴尬地笑了一下,这时候才想起来他来回这么折腾, 怎么还有时间睡觉,真怪自己的后知后觉:" 不好意思,让你这么赶,你晚上都没 有时间睡觉了,真的很抱歉。" " 没关系,我回家洗了个澡,眯了一会儿,换了身衣服。现在挺清醒的,熬夜 已是家常便饭了嘛!" 想让时间停留是不可能的,它哪怕拐个弯也总会来到你不想来到的时刻。聚散 苦匆匆,惆怅无穷。过了安检的门,我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见到这个" 哥们儿" 了。我们相对着默默地看进对方的眼里:" 那我进去了。" 我带着兼具疑问和陈述 的语气说着这句话,不知道是否期盼着从他那里得到怎样意外惊喜的回应。 " 嗯,保重。" 这个词从来没有听起来这么重。 我拿起拉杆,依依不舍地缓缓转过身去。突然间我感觉到了那个熟悉的温度钻 进了我右手的每一个细胞,他抓起了我右手,我顺着那强烈的意愿转过了身倒在了 他的怀抱里,不管那行李箱已经落地。犹豫许久,我垂下的左手还是抬起来,拥紧 了他的背,终于也放松了僵持的脖子,将脸贴在了他的肩头。神哪,原谅我一次吧! 就让我再感觉一次他的体温吧,离开上海,所有这一切都结束了,到时候我一定做 他的兄弟。我心中默默祈祷着,以降低我的负罪感。 " 你就像那个粉色的小天使一样," 他的左手紧紧握着我的右手,好像永远都 不愿意放开," 到了北京好好照顾自己,一路小心。" 说完就果断地松开了我," 来不及了,进去吧。" 我没敢再抬眼正视他的目光,低着头转身而去,想回头却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当被安检完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回了一下头,他还在,在原地看着我。我用尽所 有力气抬起了右手在胸前慢慢地左右摆动,眼泪却已经悄然滑落脸颊。 该走的终究还是会走,而且是搭载着" 不由自主" 的飞机。告诉自己,走,不 要拖泥带水;走,以后只是做一个好朋友;走,能够知道他很幸福就好。 云霄之上,千里之外。 离开酒吧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她忽然沉默了,侧着头盯着观后镜中 越来越远的酒吧,有些许的不舍和留恋。我想说下次再带你过来,转念一想,下次 却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早已物是人非,这样的承诺,说出口又有什么意思?徒 增伤感。 " 明天几点的飞机?" 我终于找到了一句有意义的话。 " 七点五十五的!" " 我来接你去机场吧。" 她没有说好或不好,转移了话题又开始继续讲小白兔的故事,我看她说得兴致 勃勃,也不好打断再提,不知道她是不是不愿意我去送她,或者是另有安排。路上 的车辆很少,可我竟然有些怀念堵车的时候,虽然无论时间长短,终究是要到达目 的地的,夜太短,而思念却太长。 很快就到了酒店门口,她坚持在门口告别即可,不用再送上去,确实夜太深了, 孤男寡女,终究不便。我看着她收拾东西开门下车,关车门的时候略为迟疑了一下, 弯下腰对我说:"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休息!--请你明天早上来接我好不好?" " 好的,明早六点我在大堂等你。好梦!" 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回到家中,已是三点多,脱下西装的时候,忽然想起口袋里的那封信,小心地 打开信封,就着沙发边的落地台灯开始看信。粉色的信纸,用彩笔写满娟秀的小字, 细细的碎花底纹宛如少女细腻的心情告白,洋洋洒洒的几页纸,写满了初见时的心 情。 当初相见不相识,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地去想象,而今真正面对面地 聊了天,吃了饭,情感却需要深深掩埋,小心掩藏,用心禁锢。只因现实总是比想 象要残酷无情,想象可以屈服于人的意志,任意捏造,现实却是活生生地摆放着, 你要也罢,不要也罢,总不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去改变。经过酒吧的长谈,我和邱晓 的关系进入一个瓶颈,不上不下地卡在中间,有太多沟沟壑壑的问题摆在面前,退 回原地不甘心,往前一步又难上加难。 放下信纸,看看时间已是四点,大概还能睡一个小时,和衣在沙发上躺下了, 却辗转不成眠,索性洗了澡换了衣服,坐着看窗外的天空一点点亮起来。 到酒店的时候是五点四十五,坐在大堂等了一会儿,便看见邱晓拉着行李出现 了,我迎上去接过行李,虽然休息的时间很短,但她看起来仍然很有精神的样子, 不由得再次感叹年轻真好。 早晨路上的车辆不是很多,到机场的高速十分畅通,离别在即,总免不了一丝 伤感,想着该叮嘱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她也 沉默着,闭了眼靠在椅背上,不知是想心事还是没睡好,浓密的睫毛不时颤动着, 如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停在了眼帘上。 安检门前,她拖着行李,垂着头,不说再见,时间在相对无语中慢慢流逝,分 离的时间一拖再拖。 " 保--重。" 这两个字沉甸甸地压在舌尖,以至于说出它们是如此的艰难。 她沉默着缓缓转身,我不甘于这样无言的告别,她竟然不打算再看一眼或说声 再见,右手已经先于大脑一步作出了反应,伸手拉住她,她诧异地抬头,这时才发 现她的眼眶红红的,已经略有些湿润,我叹了一口气,就让拥抱作为最后的告别吧。 我看着她过安检,看着她忍不住回头凝望,看着她挥手告别,看着她的背影在 视线中慢慢消失…… " 我打江南走过 那留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嗒嗒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