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往事不再重提 地球没了谁,依旧在不停地转,它根本感知不到是不是轻了一些。伏案努力地 工作,便是保证下班可以准时离开的最好保证。 清脆简洁的铃声,是短信:" 最近还好吗?" 显示的发送者没有名字,只有号 码。可是那个熟悉的号码怎么可能忘掉,那个曾经拨打了千遍万遍的号码。 只有惊讶没有喜悦,怎么会是他?那个曾经唯一住在我心里的人。握着手机, 以往的一幕幕一下子涌进大脑,只是呆坐着。我放下了手机,希望吃午饭的时候可 以好好想清楚该不该回复,怎么回复。继续投入火热的工作,但是视线时不时还会 瞥一眼手机。 一个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机又响了:" 很久很久了,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 我盯着手机屏幕,一个一个字地反复看着,视线渐渐模糊。 两年前,他也是用一条短信" 我们分手吧" 结束了我们之间两年的感情,没有 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解释,连见面说清楚的机会都没有。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只 是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小狗--无辜无助无望无语。前几天才刚刚陪我去医院 做好胃镜的预约,可是突然什么都变了。 睡不着觉,于是每天都是靠做实验写论文维系着神经的正常运作;吃不下饭, 于是每天靠着胃药才得以止住那阵阵的疼痛;止不住泪,于是每天都只会躲在实验 室阴暗的角落里偷偷落泪。 当躺在胃镜台上,任凭自己怎么想把那根管子吐出来,都只有胃酸和胆汁出现 在面前的盘子里。那个时候,当身体的痛苦远远甚于心灵的痛苦时,我觉得我应该 要学会解脱了,我还必须为着爱我关心我的人而振作起来,好好地学习、好好地毕 业。 虽然一切早已经放下,但是当看到他的问候,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毕竟深爱 过。一天就这么夹杂着回忆的苦楚和现实的挣扎,过去了。我最终还是不像他当初 那么决绝,回了一条:" 我过得很好,谢谢。" 读了这么多年书,起码的礼貌还是 有的。 还好,之后只是收到他的一些诸如" 要好好照顾自己" 、" 今天天气很闷热" 之类的短信,我看过便把它删除了,因为没有保留的必要--往事,便不要重提。 乱七八糟的两周很快就过去了,MSN 上不再去关注周林是否在线,还好我回来 以后他也没再通过MSN 发送过什么,这样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倒是方思贤总会 在早上看到我的第一时间跟我说Morning ,感觉很温暖,就像汽车上路前充满了蓄 电池一样。作为年长我很多的方,很多时候我更愿意把他当做一个能谈心的知己或 者说亲人,也许是因为他有太强的亲和力,而这种亲和力的磁场便会吸引着我跟他 交流。虽然才只见过两次面,可是他的谈吐、举止却足以让我相信他是一个值得深 交的朋友,于是,不管每天上班有多忙,我都愿意开着MSN 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机会 去Chat。他每次都跟我说英语,觉得这样可以改善我的英语,让我有所进步,于是 我也就顺其自然地把这作为聊天的借口,其实大多数时候我总是回复中文,因为不 用担心拼写错误而丢人现眼。 大家都说" 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过在我看来,可能得说" 精神爽来迎喜事" , 这不,两周后周一的大清早就收到了方思贤的短信,说上海总部决定在北京建一个 办公室,他需要过来督导,已经到北京了,想给我一个惊喜。" 有朋自远方来,不 亦乐乎。" 虽然已经脱胎换骨,但是心里的一丝暗暗的想法还是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他会来吗" 的声音在心里小小地回响了一下。于是,手指还是接受了大脑传输的信 号,发出了" 就你一个人啊?那还挺辛苦的" 。挺想直接问有哪些人过来,可是的 确不好意思将心中那种不敢昭告天下的想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Not only me, but also most of my team, like Stella, Michaeland David you know."(Stella是韩瑜的英文名)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看到最后半句话的 时候,我的确欢喜雀跃了一下。女人,终究还是感性动物,我这个不争气呀。理性 的一面在心中狠狠地批判着感性的懦弱与无知。 宿醉的代价,便是持续地头痛,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恨不得把脑袋送给别人算了, 眼睛也肿涨难受,只得闭目躺着,却饥肠辘辘,口渴难耐,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最 终屈服于生存的本能,一边哀叹着" 自作孽不可活" 一边挣扎着起床,这时候倒真 是羡慕起林达了,起码喝醉了还能有人照顾,想到" 照顾" ,猛然记起夜里似乎是 欣怡送我回家的,还用温水给我擦了脸,我似乎还对她说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 来了,我坐在床边回忆了半天,只可惜脑袋里一锅糨糊,所有的事都黏黏糊糊地牵 扯在一起,知道个大概却怎么也想不起细节。我自嘲地想,此刻的我,一定是表情 呆滞,看起来智商很低的样子。 最终放弃折磨自己现在脆弱的神经,找到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 " 喂,你好!" 平和的语气,听不出一丝的不悦。 " 欣怡……" 刚开口说了两个字,便满脑子地回响,嗓子也干哑得疼痛。 " 喝醉了不舒服吧。" 她叹了一口气," 以后别这么喝了,冰箱上面第二层有 瓶蜂蜜,你自己冲点蜂蜜水喝吧。" " 嗯……昨天……谢谢……" 我艰难地说着,每个字似乎都长了棱角,硬硬地 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刮得喉咙生疼。 " 今天周末,没事的话在家好好休息," 她犹豫了一下," 如果你实在很难受, 我过去照顾你?" " 不用……我自己……可以。" " 那好吧,那……你先休息吧,我挂了。" 我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我怀疑凭借现在大脑怎么可能 捕捉到那么轻微的声音,一定是错觉,我下意识地摇摇头,却引起一阵眩晕,我痛 苦地捧着头,还是先找点东西填饱肚子比较现实。 打开冰箱,一眼就看见了那瓶蜂蜜,不记得是欣怡哪次买来的,似乎放了很久 了,我一直没注意到它的存在。 等待水开的时候,我瞥了一眼生产日期,20070402,保质期是18个月,《重庆 森林》里的那些凤梨罐头,直到过期,也没有被打开,而我手里的这个罐头,很幸 运地在过期前被打开了。 感情,是否也和罐头一样,也会过期?过期了的罐头,吃下去并不一定会有事, 只是它已不能保证口感和质量了,过期了的情感,或许也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影响, 只是已不再新鲜,不复当初的感觉了。 密封起来的东西,一样会坏,会变质,情感是无法密封的,或许更容易变质。 生活中什么都有保质期,凤梨罐头有,蜂蜜有,保险膜也有,连根水管子都有 ……可是情感呢,情感的保质期又是多久? 水烧开的声音,刺耳地响着,头痛欲裂,还是不要胡思乱响了,现在的状态实 在不适合乱想。 喝了点水,胡乱地填塞了些食物,又重新回到卧室里,沉沉地睡去了! 周一上午例会的讨论事项中,关于在北京成立办公室的事项依然是重头,随着 上海私车牌照拍卖的实施,私车消费门槛的提高,虽然上海在全国范围内消费能力 名列前茅,但是车辆销售量却与中西部的一些城市相当,无法和北京以及广州相比。 随着公司在北京业务量的增大,早就有计划在北京成立办公室,现在这个计划终于 落实,公司决定先派一组人去做前期准备和协调工作,而我、方思贤、韩瑜,都在 去北京的名单之列。 曾经很期望能去北京的时候却去了海南,而现在兜兜转转,命运似乎总有它自 己的安排,仿佛剧本早已存在,而我们每个人只是按照早已定好的剧情去演绎自己 的角色,希望或是失望,喜悦或是悲伤,亦是转瞬间的事而已,所以听到这个消息 的时候,我只是很平静地微笑,心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临出差之前,约了欣怡一起吃饭。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迟到了一会儿,赶到餐厅的时候,她正背对着我, 低头仔细地用茶水涮洗碗和碟子,长长的直发从脸的两侧垂落,露出一截白皙的后 颈,细腻的肌肤泛着陶瓷般润泽的光,我坐下的时候,她微笑着把干净的餐具递给 我,手指纤细苍白,在阳光下能看见隐隐的青色血管。那个瞬间,曾经让我很心动。 来到餐厅,才意识到居然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家,饭桌上我默默地给她夹菜, 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堆起了一座不大不小的" 山坡" ,我们有默契地拣一些不痛不 痒的话题聊着,一个人在说话的时候,另一个人必然面带微笑地仔细倾听。 临走的时候,她看一眼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轻轻叹了一口气,略带抱怨地说 :" 这梅雨,下得人心里都潮湿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