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长在宋庄的毛(56) 有一次,在朋友那喝酒,尚言找了个机会跟我吵了起来,因为那时尚言的饭 店已经很少有画家光临了。看着他那个倒霉的样子,我没搭理他。 133 现在我说说宋庄艺术家餐厅是如何倒闭的: 在宋庄艺术家餐厅开业之前,尚言是个艺术家,所以他对开一个餐厅的设想 就像一个艺术家对他的作品设想一样,不但觉得设想的完美,还觉得极赋个性。 这首先表现在他对餐厅的装璜设计和对餐厅的桌凳及餐具的选择上。因为尚言是 艺术家,他开的餐厅是艺术家餐厅,所以尚言把自己的餐厅搞的十分之艺术,这 表现在不但在装修上用了大量的木质、麻质和铁质质地的材料,还表现在黑白灰 及木麻原色的格调上。更具特色的是,墙上挂的小画都是尚言精选的纯粹的现代 艺术作品的原创作品。所以宋庄艺术家餐厅从艺术氛围和艺术品味到感觉上要比 三里屯酒吧街的任何一个酒吧还艺术。 尚言的餐厅比三里屯酒吧还艺术的另一个原因是,到这里来就餐的大多是货 真价实的艺术家。虽然这些光头或长发的艺术家的光临也吸引了不少充满好奇心 的当地人,使尚言的餐厅里偶而点缀几桌方头大脸腰粗体胖的当地“俗人”,但 那也不能削减艺术家餐厅的艺术性。尤其是在这些艺术家酒后放浪形骸地吟唱时, 看上去尚言的餐厅完全是真真正正的艺术家乐园了。 但是好景不长,尚言策划的展览没有给他的餐厅代来任何实质性的效果,反 而叫他的名声臭烂失去了魅力。由于尚言为那个展览投资了金钱,所以他在餐厅 的经营上变得急功近利,这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因为艺术家的作品价格都是由艺术家随意而定,所以尚言餐厅的菜单价格 也是他随意而定。众所周知,一般艺术家在给自己的作品定价时总是一厢情愿, 往往偏高,所以尚言的菜单定价时也是这样。一开始尚言把餐厅当成一个艺术品 来设计,所以在菜单的价格上还没怎么用心思,定菜价画家们还能够接受,但自 从尚言在展览上赔了本之后,他就开始在价格上用心思了,虽然他把菜也当成了 艺术作品,并创造性地让厨师在每个菜上都放上了诸如生菜呀、黄瓜片呀、萝卜 花呀等很有艺术性的装饰品,但他随意提高的价格也确实让画家们难以承受了。 2 .尚言由于挣钱心切,他不但以一个艺术家的身份来经营餐厅,还以一个 策划人的身份来谋利了。这表现在他经常组织一些名目繁多的画家自助的聚餐上。 宋庄艺术家大展结束后,尚言开始经常策划一些主题性的聚餐活动了。这些活动 包括:诗歌朗颂会,吃喝玩乐比赛(观念艺术活动),艺术家歌唱比赛,以及各 种节日聚餐。当然,参加这些活动都是在尚言的餐厅,参加者虽然都是尚言打电 话邀请了,但也必须拿钱。每次活动结束后,尚言的老婆祝鸿雁都会在门口按人 头收钱。钱的数目也越来越高,很多画家都因此生出怨言。在一次聚会中,范蕴 蕴快结束时才赶到,但临走时尚言的老婆还是按人头收了他30块钱。老范后来说, 这也太黑了!我那天去了一瓶啤酒还没喝完就走了,到门口还得交30块钱,这太 没意思了!从此,老范不再参加尚言组织的聚会了,别的画家除了一些抹不开面 子的,其余的也很少光临他的艺术家餐厅了。 画家们不去,方头大脸的当地人更不去了,因为他们是对画家好奇才去的, 画家们一不去,这些“俗人”就更无法接受餐厅里黑乎乎的艺术气氛了。 于是,宋庄画家开的这一个餐厅又黄摊了。 134 我的妻子林红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有时候看似胡搅蛮缠却思路清晰,看似泼 辣嫌恶却温柔细腻,看似冷若冰霜却热情洋溢——我想说的是:自从她跑回东北 原单位上班,从领到工资的那一天开始,就每月往北京寄钱给我了。这让我感动 之余不仅诧异,难道她以前痛骂我的话都是假的吗? 那些骂我的话当然都是假的,她理解我支持我信任我才是真的。所以面对一 个这样支持我的好老婆,我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自从林 红从经济上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之后,我又能坐在画室里,开始安静如初地工作 了。我一改往日的浮躁之气,关了手机,不在东奔西跑,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画 面上。我又画了一批新画,我感到自己的这批蹲系列更加丰富成熟了。但我这一 次没像以往那样冲出去瞎撞,我坐在我的画室里,一边不断地完善着我的作品, 一边静静地等待着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