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长在宋庄的毛(58) 一个周末的下午,国贸的女人又给我打来电话,她说一个买过我“胡同”的 美国人特别想见我。国贸女人说,那个美国人特别喜欢我的画,已经买了三张了, 在买第三张的时候那个美国人提出了想见一下作者的要求。那个美国人对国贸女 人保证我们见面后还会买她的东西,并且会介绍更多的美国人来买她的东西。因 此,国贸女人对这件事很积极。她说现在北京的外国人比北京的中国人更讲信誉, 她说我去见面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她对这方面很了解,如果我们见了面,那老 外给她多介绍几个朋友,这样我放在她那里的画就卖得更快了。我认识老外对我 也有好处,说不准会给我带来更好的机会呢!其实,国贸女人不这么说我也会答 应的,因为那时我正处在愿意东跑西颠的时期。也就是说,那段时期我又开始在 画室坐不住了,这是因为我手头有了点钱,找到任何一个机会我都要出去,何况 是去结识一个老外呢!况且,还是一个特别想见我的老外。 我在电话中却说,好吧!我可以去,不过这完全是为了你的客户,因为我不 是主要画那种北京胡同的,我并不喜欢以一个画这种画的身份去与任何人交往。 国贸女人说她知道我心气高,不过画这种画也很重要哇!你每月找时间画两张, 手头有钱干什么还不好呢?现在这个社会,干什么不需要钱?你不能一条道跑到 黑,那种画画好了也很挣钱的。国贸女人的话越说越通俗,越说越像我老婆的苦 口婆心了。我跟国贸女人接触过几次,知道她是一个离了婚的寂寞女人,所以我 赶紧转变话题,我说那我们在哪见面呢?外国人不会请我们吃一顿吧?国贸女人 说她请客,也不在外面吃,就在我们家,老外最喜欢到中国人家里做客了,他们 对了解中国人日常生活特别感兴趣,你要邀请他们到家里来他们再高兴不过了, 他们还会给你带来一些小礼物什么的……我趁她话语间稍微停顿连忙问你们家在 哪?我可不喜欢在电话里跟一个离了婚的中年妇女聊天,跟这个女人说话,让我 想起是跟白大千在说话。 我们家在劲松,国贸女人说。 那我们怎么见面呢? 你六点钟到国贸来找我吧!我跟老外约的是六点,老外有车,到时我们坐老 外的车去我家。 我按约好的时间提前十五分钟赶到国贸地下一层。到了那个古玩店,国贸女 人说那个老外还没来。外国人约会非常准时,国贸女人说,不会提前也不会迟到。 国贸女人让我坐下来等,我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十多分钟,觉得在这里听一个离 了婚的中年妇女跟你唠叨十分钟家常是自找苦吃,我说那我去看滑冰,就走出古 玩店。 其实我也并不是每次到国贸都得看看滑冰,我只是看出了国贸女人拿出要和 我大聊一会儿的劲头才借口逃了出来。不过国贸地下二层的那个滑冰场也确实很 好看,特别是在这严热的夏天站在地下一层的栏杆旁,看着下面冰场上滑翔的漂 亮小妞,感觉比大夏天喝冰镇啤酒还过瘾。那些小妞是国贸溜冰场专门雇来的教 练,也是在冰场上招人入场的托。她们一个个长得都像舞蹈演员一样婷婷玉立, 他们全都穿着黑黑的超短裙和鸡心领开的很低的紧身衣,露出雪白的大腿和胸脯。 这样的小妞在冰面上做什么动作都很优美,我特别喜欢看她们用一条腿滑翔,另 一条腿高高起的动作。她们的一条腿像玉柱一样高高举起,脚上的冰刀闪闪发亮, 每看这个动作时我都感到她们是在用那把凉凉的冰刀划着我的皮肤,这感觉令我 心荡神迷。虽然我在她们上方,她们的玉腿举的再高我也看不见她们短裙里面的 三角裤,但这个动作还是让我浮想连翩飘飘欲仙。一时间,我看得如醉如痴,流 出的口水快滴到了下面的冰面上时我才回过神来,一看时间,6 点10分,我赶紧 去古玩店,觉得让老外等咱是太不礼貌了。 幸运的是,我去古玩店发现老外并没有来,而国贸女人反反复复给我解释, 老外一定是有事了,要不然不会迟到的,外国人都是很守时。不幸的是,接下来 我等了20分钟老外,这20分钟里我只好听国贸女人没有句号的北京腔,这使我刚 才看小妞滑冰时产生的那种世界无限美好的感觉消失殆尽——所以老外的迟到令 我十分厌烦。等到6 点20分,老外来了电话,说是路上睹车马上就到。6 点30分, 老外又来了电话,让我们到国贸门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