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长在宋庄的毛(83) 到后来书记有点过意不去,说要把一块更好的地卖给我们。我又领王强他们 来看地。王强看了不以为然,倒是天津的老范独具慧眼。 范蕴蕴说:这是块宝地呀!你看,这块地西邻任庄公园,北邻开发区,东邻 百亩桃园和潮白河,南通京哈高速路——此地乃龙脉也!于是,老范率先买了五 亩地,扬言自己占了龙头。后来,天津画家刘景桥、李津、常工、赵德昌、冯峰 也来任庄买地,天津人财大气粗,很快就把那块龙脉分光了。 王强说:明个儿在你们的地头上挂个牌子,写上“天津美术家协会”得了。 183 长发飘飘的刘苦禅的女朋友苏雪曼长得白净、苗条、漂亮,被人称作宋庄第 一美女。苏雪曼毕业于国际关系学院,她认识的老外多,几年来,她没少带老外 到画家的家里买画。这使她在宋庄画家中的口碑极佳,很多男画家都说找女朋友 就找像苏雪曼那样的。 到了春天,画家们喜欢打开门窗,让阳光照在屋地上,也照亮画家的画布。 到了春天,一对燕子飞进了刘苦禅的画室,盘旋了一会儿,落在了画室裸露 在外的房梁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令刘苦禅和苏雪曼惊喜万分。那一天,那对燕 子飞进飞出刘苦禅的画室三次,兴奋的刘苦禅天黑了也不想关门。到了第二天, 那对燕子又飞回来了,这一次,刘苦禅和苏雪曼清清楚楚地看见燕子往他们的房 梁上衔泥垒窝,这使他们激动不已。刘苦禅用钜在屋门上方钜了个半尺见方的洞, 让燕子在那自由地飞进飞出。果然,燕子认得那个洞口,刘苦禅一关上门那对燕 子就从洞口飞了出去,不一会又衔着泥飞了回来,燕子真的在刘苦禅的画室里安 家落户了。村子的老人告诉刘苦禅,燕子筑巢要模仿它看见的一个物体的形状, 刘苦禅就把一个丫丫葫芦拴在了梁柁上,于是,燕子真的把窝筑成了葫芦形。我 们去看的时候,刘苦禅仰着头说,这是他给燕子设计的两室一厅。 到了夏天,很多蚊子从燕子进出的那个洞口飞进来,刘苦禅又怕喷药伤害了 梁上的小燕子,所以他和苏雪曼的胳膊上腿上经常会被蚊子咬上许多红疱,但他 们还是不愿把那个洞口封上。 到了秋天,一窝新燕在梁上叽叽喳喳欢叫的时候,苏雪曼出国了。苏雪曼说 是为工作上的事去澳州,三个月公差,可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一开始还跟刘 苦禅通通信,打打电话,后来就不跟他联系了。 老粟说,苏雪曼也是刘苦禅养在画室里的一只美丽的燕子,刘苦禅把门上开 了个洞,破了风水,他这被窝里的燕子就飞走了。 深秋的时候,刘苦禅屋子里的燕子一家也飞走了,燕子是候鸟,到了冬天, 它们都飞到南半球去了。 第二年春天,刘苦禅早早地把门上的洞打开了,把门打开了,把窗子也打开 了,他等候燕子飞回来,可是,姹紫烟红的春天过去了,严热焦燥的夏天过去了, 刘苦禅的燕子还没有飞回来。刘苦禅说难道燕子也跟人一样,到了国外就不愿回 来了? 老粟劝刘苦禅把门上的洞口堵上。老粟说这样绝对是破风水的,老粟说你的 女朋友走了,难道你自己就不过了吗?要不赶快把洞口堵上,你自己身体上事业 上就要出问题。 但刘苦禅是绝对不会听老粟的胡言乱语的。刘苦禅没有把那个洞口堵上,而 是继续等待他的小燕子归来。刘苦禅经常坐在画室里看着空燕窝,久久地发呆。 184 宋庄艺术评论家廖雯随笔: 中国人没有没吃过饺子的吧,西方人只要与中国着点边也没有没吃过饺子的 吧。饺子这东西的确很中国,不仅因为它拥有两千年的历史,还因为他的品格很 中国:最简单朴素,也最有变化和讲究的余地,任何人都可以一分钟之内入门, 但要深究起来也令无数人望尘莫及。中国的很多东西,从日常生活的筷子到高级 艺术的书法都具有这种品格。 做饺子的工序无非是拌馅儿、和面、擀皮儿、包、煮。面要和得不软不硬, 软了,馅儿容易漏,还没咬头儿,硬了,难擀难包还不说,吃到肚子里堵得慌; 皮儿要擀的中间厚得鼓肚儿四边薄得抖擞,中间厚馅不容易漏,四边薄捏上摺也 不是死面疙瘩;包要包得薄皮儿大馅儿,鼓鼓粒粒的;煮要煮得饺子不生不烂不 漏个是个,煮完了汤还是清的。最麻烦的是拌馅儿,不管是什么馅儿,多少种原 料加多少种调料,拌好了不能有一点汤汤水水……这些都是最最基本的。还有, 饺子要大家一起包才有意思,尤其过年的时候,围成一团,边包边说些闲篇,愉 快轻松,平平和和,团团圆圆。也要大家一起包才容易,要是包的人少吃的人多 可就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