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殇 黄爱琴 为了那份埋藏在心底长 达八年的激情,我伤害了爱 我、护我、体谅我的娇妻, 我以为自己拥有了曾经千呼 万唤的至爱和幸福,然而, 上帝很公平地让我也懂得了 伤痛的滋味。 握着荣儿从南方寄来的拒绝信,望着那有如一把把冷冰冰的剑似的言词,我的 视线模糊了。我的心在痉挛着,痛楚一阵阵从心窝漫延开来。我的泪水,咸咸的苦 涩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放肆地奔流着。我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着,颤抖 着,血液在血管中猛烈地乱撞、无论是静脉、动脉还是毛细血管都在隐隐胀痛。 都三十岁的男子汉了,还这般脆弱,像个小孩子样,任凭泪水在我身上流淌。 但我却无法自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追求浪漫的我所自酿的。我的心一阵一阵抽痛 着,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感到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鼻中不断流出清清的液 体,这是眼泪的分流,我知道。 荣儿一页纸的文字,却让我如拎着一个千钧利器,它不仅是重量,是负荷,是 压抑,还是能划破我的肌肤的刀,是能插向我心脏的剑。我呆呆地盯着远处的湖面。 远处有跳动着的霓虹灯的倒影。长长的,一闪一闪的,那密密的树林中所耸立出来 的高高的建筑,也在随波而舞。他们随着微风而起的涟漪在跳跃着,像一个个披头 散发的绿体红面的魔鬼,张牙舞爪向我扑来…… 荣儿是我的前妻。我们之间恋爱要追溯到1989年的秋季。那时我大学毕业,分 到市里一所化工厂当技术员。由于我生性好强,老盼着出人头地,干一番自己的事 业,于是我毅然办了停薪留职的手续。提着一个大包,踏上了北上的列车,来到久 违的首都——北京,任性甚至有点骄傲的我总自以为凭着自己满腔的激情和各方面 较为出色的能力,在北京找一份工作是不成问题的。毕竟我还有在学校里当过报刊 编辑的经历,还有那一篇篇连续发表的“豆腐块”,也足以让我不愁工作之事了。 没想到到了北京,我人生地不熟,刚一下火车,我就茫然失措,拿着地图不分东南 西北的乱撞,好不容易才找到高中同学文兵的公司所在地。一打听,才发现他在前 几天和老板闹僵跳槽了。我忍着饥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小旅社,花了10元钱过了 一个晚上。 第二天,我就到处找工作。可是不是遭白眼就是考虑考虑之类的搪塞之言。几 天下来,我又瘦又黑。就在我几乎快崩溃的时候。荣儿闯入我的生活。那是在一个 周末的下午。我由于连续几天都没有找到工作,心情很沮丧。我漫无目的走到一个 小胡同里,这是一个小而拥挤的胡同,但人却川流不息,两边都是些楼房,不高, 在经过一处矮矮的平房时,我发现这个乎房上挂了个大牌——×××责任有限公司。 虽然是周末,有个办公室似乎还有人。于是,我鼓起勇气敲开了有人的办公室,只 见里面有一个虽然不是很漂亮,但却体态匀称,端庄文雅且披着长至腰身头发的女 孩在整理一些文件,整个屋子的办公桌上放满了书本,稿件,还有一些资料。 她见我敲门进来,抬起头把我打量了一下,微笑着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第一次出家门的我,第一次在外边碰到一个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 陌生的女孩,找有些害羞与紧张。刚说一个我字,我的脸就红了,我觉得全身热如 针毡。我的眼睛不敢看她。 “我想找份工作,我叫紫竹,我可以做一些——一些……”我语无伦次,吞吞 吐吐地回答着。 “你是湖南的?”她从我那结巴生硬的语言中听出的浓厚的湘音。“我也是湖 南的……”原来,我们是老乡,同一个县不同镇。她是高中毕业后,经叔叔的介绍 来这家广告公司二年了。而且她也极爱文学。那天下午我们就在那个小办公室聊开 了。她得知我也爱好文学,并且发表过一些小作品后,告诉我她可以极力推荐我到 她们公司工作,因为她正缺一位核稿审编人员。 在荣儿的帮助下,我顺利地成为她们公司的员工,并且我们在一个办公室工作。 于是我们常一块工作,聊天,出去游玩。交往的次数多了,发现荣儿其实也是一个 博学多才,善于言谈,举止大方的女孩。她对我也特别好,常鼓励我面对工作的压 力和困难的打击,教我到北京应该学些本地腔,以免出去受欺侮。她甚至把自己做 好的可口的饭带给我吃,还帮我洗衣服。 在荣儿的帮助下,我的工作也干得相当出色。我的才华渐渐表现了出来。我给 公司搞的一些创意、策划,都得到了公司领导的赞同与认可。不到一年,我就被提 拔为审编室的副主任了,我和荣儿的感情也不断深化发展。 起初我对她还只是有一种感恩的友情,并没有那种火热的爱情在里面。因为在 此之前我一直没有忘记在大学里那位让我如痴如醉、深爱已久的初恋情人一一冰儿。 因为冰儿在我的记忆中是一个纯洁完美、没有人能够比拟的天使。所以我不敢轻易 地将我的感情全部倾注到这样一个温存、善良、朴实、大方、典雅、热情的女孩—— 荣儿身上。我觉得她太善良太完美了,我不能伤害她,我不能把自己的感情的不专 一来亵渎荣儿的那份纯真、纯挚、纯洁的感情。在我的眼中,她一直是一位超脱了 一般女孩甚至带有母性的伟大女性。 但后来,我的爱情防线崩裂了。我接受了她,而且永远地准备接受她,照顾她, 爱她。 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她约我到她住的房子里去,说有点事要跟我谈。我还跟 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来到了她的住所。我隔不远就大声喊道:“荣 儿,我来也——” “等一会儿,一会就好!”她不开门在里面似乎有点手忙脚乱的味遭。 我猜测着,这个毛丫头倒底在卖什么药,哼,我要耍耍她。 “喂,是你呀!李芳,你不是请我看电影吗?你等我一下,我就来——”我故 意对着她的房间喊,其实只是我虚构的一个女孩而矣。 “眶——”门一下子就开了,她急急地跳出来,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就我一个 人站在那里故意的笑,她知道受骗了。连忙冲过来,用手狠狠掐了我一把:“看你 耍不耍人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也穿了一件崭新的浅兰色的连衣裙,瀑布般的黑发倾泻在肩 后,再加一双细高跟鞋,还化了谈装。简直有点仙女下凡的感觉,我以前从没有如 此细致地欣赏过她,荣儿原本是如此娇艳动人。 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只是桌子挪到了屋 子中央,上面盖了一块花布。好像花布下面有许多东西。 “坐下吧,别老是四处乱瞅,想偷东西也用不着如此费神呀。”荣儿早已在我 的对面坐下,并打趣着。 我不断点着头,口里叫着“好”,面带笑容地坐下,然后睁大眼睛盯着她:“ 快点实说,有何事?——不过你今天很美”,在前面的审问之后,我温柔地加了一 句。 “你先闭上眼睛吧,我数10下你就睁开,oK?” “一、二、三,……”荣儿的声音是那么响亮、清脆。 到数第十下时,我把眼睛猛地睁开,哇,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在飘着蓝色火焰的红蜡烛下,有一盒小蛋糕,上面有“生日快乐”,桌子中央立着 一瓶盛开的鲜花。这瓶鲜花应该是我第一眼就应该看到的,但我却在看完蛋糕之后 才看到。因为透过鲜花,我可以看到一张烂漫清秀的脸。 原来今天是荣儿的生日,我竟然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荣儿似乎也不怪我,因为 她知道我一投入工作,便会忘乎所以的。我内疚地看着那张从鲜花后边露出的笑脸, 透过烛光,我默默地注视着她。从下额到嘴唇到鼻子,到鼻梁再到那双长长睫毛下 的深这的眸子。我们注视良久,我似乎从她的含情脉脉的眼光中读出了些什么东西。 我们就这样合情脉脉的喝着酒,吃着可口的菜,最后我建议把桌子抬开,打开 了录音机。借着腹陇的烛光,伴着悠扬的旋律,我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她柔情的 站起来,眼睛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我们面对面的站着。我的眼光从她那白晰的肌 肤上滑过,从她那隐隐约约现出白色的乳罩的丰满的胸部滑过;从那细腻的红润的 嘴唇滑过;最后停在她那双大大的深邃的眼睛上。 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揽着她的肩。她搂住我的腰,我没有跳舞,而是把头低 俯下去,压在她的嘴唇上,最后我们…… 就这样,我们完全接受了对方,完全为拥有对方那份真挚的感情而感到幸福。 于是在1990年的初夏,我们如愿以偿地结婚了。 在此之后,我又转到一家商贸公司当了市场部副经理。从此我们都表现出无微 不至的爱。深夜我制定部门计划,分析从各方面收集来的有关市场的信息动态资料, 有时搞点创作,荣儿总是会为我泡上一杯绿茶,抑或准备点夜宵。我们出门上班时, 总是相互整整衣冠和头发,然后再亲吻一下,道一声祝福语。 我们一块儿分享工作中的乐趣,一块交流生活一的烦恼。我迎着晨曦跑步,我 们踏着夕阳散步。有时我还能发表几篇文章,或者荣儿在公司评个什么优秀,我们 就这样幸福的生活着。 1993年,由于公司的业务范围的扩大,公司准备向南方扩展,而首选之地则是 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窗口——深圳。年底公司派我往深圳进行市场调研工作。 当经过几天的颠簸到达深圳火车站中早已收拾了行礼。我拖着皮箱,随着人流 从地下站台走出站时,我不停打量着四周行走的陌生的人,在看到前方检票出站处 黑压压一大片接站人群时,我突然有一种孤独感。我多么希望有一个熟悉的人能在 接站处接我,哪怕是非常平凡甚至与我关系只很一般的人。 “紫竹,I'm here!”当我带着几乎不可能的眼光从那些高高举起的用作接人 的形状不一、各具特色的牌子时,我竟然意外的发现了上面有我的名字,而且举牌 的是个风姿绰约的女孩。我的大脑迅速出现了一个否定的信号,不可能的,在中国 同名同娃太多了,况且虽然她在深圳,但我们已4年没有联系了,而且她也不可能 知道我今天会来。 “紫竹,我在这儿。”那个女孩正朝我大声喊,并且笑容满面地向我招手,多 么熟悉的声音呀,我的思维被打断了。我们的距离也只有几米远了。我目不转睛地 盯着她,是她。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微翘的小嘴,高挺圆滑的鼻梁,长长的睫毛下 面一双清澈亮晶晶的黑眸。对,是她,还有那披肩的秀发,那婷婷玉立的身材。 她就是我大学里初恋的情人,一个让我为之痴为之狂,并为之朝思幕想的女孩 ——冰儿。她的美丽和天真像一个无形的魔爪紧紧把我吸引。尽管这些年没见了, 但她在我心扉深处的地位永远没有变。我依旧常常想着她,恋着她,她是第一个让 我心动且把全部的青春热情倾注于上的女孩,我深深地、深深地、深深地爱着她。 我们的相逢、相识、相知、相恋、相爱只是一个偶然。那是大二暑期过完后刚 开学的一个下午。我捧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在学校旁边的一座小树林里看。 那里有青青的软绵绵的天然草坪,草坪很小,四周被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树和灌木 还有一些荆棘蕨类植物所包围。初秋的傍晚,天空总会飘着几朵彩云,还有那微微 拂面的秋风,让人很是舒畅。我很快就投入到了书中的优美动人的情节之中。 “喂,过来帮一下忙”,隐隐约约有一个清脆的声音飘来,像森林中的黄鹂所 发出的声音。我吃惊地抬起头,循声搜索着,只见身后不远处一棵小树下,站着一 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女孩。她正在用手使劲地往后绕,好像被什么勾住衣服似的, 但却够不着。 我很不耐烦的把书放下(我最烦别人在我看书入迷的时候打断我),我走过去 在她面前站住。哇:多么美丽的一张脸,微翘的小嘴,高挺而圆滑的鼻梁,长长的 睫毛下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那轻柔的披肩秀发有一小半飘到胸前,可能是她左右 手都尝试往后反的原故。那颀长而成熟的身子,丰满而坚挺的胸部,光滑且白晰的 皮肤……我整个儿被这个美丽的小精灵所迷醉了。我的眼睛上下毫无秩序的打量着, 似乎在欣赏一幅人体图画,我忘记这是一个向我求援的女孩。 “你干嘛,站在那儿傻乎乎的,还不快过来帮我?”她的语气里带有几分埋怨。 我像突然被惊醒,赶着跨过去,帮她把衣服从那一排高高的荆棘上取下来。然 后拍着手上的灰说:“好了。” “你刚才怎么站在那儿那么久不过未,看人家急得——你还一幅苦瓜脸——” 她似乎还在埋怨我救援迟缓。不过还好,她没发现我欣赏了她许久,可能是急着想 自己摆脱困境吧。 “哇,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帮了她她还怨我,还说我苦瓜脸。”我暗忖着,不 过我没说什么,只是望着她。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你刚才傻乎乎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她马上接着说, 发出清脆的笑声。 我们就这样相识了。她叫冰儿,是学校外语系的学生,也是大二。于是我们在 一起谈理想、谈人生、谈社会,从普罗米修斯谈到黑格尔,从辛弃疾谈到郭沫若, 还有巴金、卡夫卡、海明威、托尔斯泰……我们一起在树林捉蝴蝶,朗诵小诗,我 们一块在小溪边抓螃蟹、唱歌。每次分手时,她总要把一个用树叶织成的双心结放 在我手掌上,并温柔地注视我一会。 阳光、草坪、树林、鸟儿、小溪……这一切似乎是我们所专有的。每每这时, 冰儿就会深情地吟诵着琼瑶的一首小诗。她是极爱看琼瑶的小说的。 问天何时老 问情何时绝 我心深深处 终有千千结 我们就这样守着那属于我们的一切,我们用心去感受彼此内心深处的温柔的、 细腻的情意。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感谢上帝为我塑造了这么一个完美的 女孩,不应该是女神,我常常这样想。她美丽,温柔,大方,善良,开朗,乐观, 细腻,热情,青春,温文尔雅,博学深渊,有内涵,有气质…… 然而,就在我们毕业的前一学期里,我们的关系出现了裂痕。那是因为有人在 她面前诬告我与一个女孩相好,并发生过性关系。竟然还附了我与一个女孩做爱的 一张照片。后来她就拒绝和我见面,也在毕业的时候,放弃了分配,一气之下跟着 那个曾追了她四年但也遭了四年白眼的艺术系里的一个被人称为“虎”哥的男孩南 下深圳去了。后面我才知道“虎”有’一个哥哥在美国搞电脑设计的,我的裸体照 就是经过那位艺术大师的精心制作而来的作品。至于相片中那个女孩,我现在也不 晓得是谁。 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 “辛苦了!走,回去休息休息!”冰儿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也结束了我们面 对面长久的对视。她帮我把行李箱拖到一辆黑色的“欧宝”汽车面前。然后熟练地 打开后车箱,放好行礼,并帮我把门打开,我坐进去。她把车开到益田新村的一个 居民新区。然后我们坐电梯到了八楼一个三室一厅的套间房。 她把我安置在一个非常整洁,但似乎很久没人住的房间。房间里有地毯、空调、 音响、电话,还有浅兰色的窗帘,站在窗口向远处眺望,似乎还隐约可见远方的山 脉和海湾。我知道在对面,就是东方明珠——香港。 在她为我准备丰盛的晚餐上,我问她这些年怎么样了,怎么度过的。她给我讲 述了她这四年的经历:毕业后,也就是我们分手后,她和虎哥来到深圳,不久就结 了婚。开始一段时间日子过得挺好的。但后来她发现虎哥不但在外边寻花问柳,还 常参与赌博等非法活动。甚至后来虎公开对她说玩腻了她。并经常在外边带些女人 回来鬼混。她实在忍无可忍,就与虎哥离了婚,并独自一人搬了出去。后来听说虎 哥到美国去了,冰儿便开始了打工生涯。但似乎命运对她还算关照,她在9l年一次 六合彩开奖中,中了30万元的大奖。然后,她凭借她英语的优势,开了一家进出口 贸易公司,赚了不少钱。她现在的房子花了30万元,汽车花了30多万元。现在是一 家进出口公司的总裁,并在其他几个进出口贸易公司也有股份。资产可能有300多 万了。 她在讲述她与虎的相处时,面带痛苦之情,双眸含着晶莹闪动的泪光。我又问 她在与虎哥分开之后的情况。她又陷入了痛楚之中:她告诉我在她公司逐渐辉煌的 时候,一个房地产公司的经理闯入了她的生活,但几乎又与虎哥一样,一个同样的 悲剧发生了。她还损失了几十万元钱。 我听她叙述着,一边深情的望着她。她还是那么美,虽然到了而立之年,但她 浑身洋溢着青春和活力,就像一颗熟透了的葡萄一样亮丽而诱人。比起以前,她只 是化了装,而且还稍微黑了点,但更加性感了。 她轻轻吸了一口法国葡萄酒,两颗泪珠从眼角滑下。我把纸巾递给她,她擦掉 了眼泪,撇了撇嘴,挤出一点微笑,开始问我了。我也如实的把我跟荣儿的一切告 诉了她。并讲起了这些年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和我对她的感情。她听了非常激动,也 非常内疚。她怨恨自己没有分清黑白,就断送了我们之间那“世间最纯挚的爱情”。 她说虎哥在走之前打电话告诉她有关我的一切真相。她非常痛苦和自责。这次打听 到我要来深圳便不顾一切打了牌子来接站,只想见我一面而已。说完又伤心的哭了。 看着这一切,埋藏在我心底长达8年之久的感情火焰一下子复燃了,而且还烧 得轰轰烈烈,似乎到了要爆发的状态。我不能再克制自己了,我要找回埋藏在心底 最深的爱了。我一把把她拥入怀中,用嘴迅速猛烈地压在她的唇上,我吮吸她的唇, 感觉到了她急促的呼吸。我把她抱在床上,吻过她的面颊,她的唇,她的耳垂,她 的脖子…… 在深圳的一个月,她几乎每天都陪着我,我们在世界之窗艾菲尔铁塔上对着香 港大声呼唤,在野生动物园里看猛兽野禽,在小梅沙的海滩上追逐海浪,在国贸大 厦的旋转餐厅里享受南方风味佳肴…… 在植物园育葱翠绿酥软的草坪止,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温柔地对我说:“紫竹, 还记得学校的树林子吗?” “记得,当然记得,你这个莽担的野丫头竟然把自己挂在荆棘上。”我的下巴 嗑在她浓浓的头发里,呼吸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具有女住魅力的气息。 “那荆棘是你和上帝设下的圈套——”她撒娇地捏了我一下。 问天何时老 问情何时绝 天不老 情难绝 我心深深处 终有千千结 冰儿看着天际飘浮着的彩云,深情地朗诵着。最后突然爬起来,捧着我的脸, 托起我的下额,含情脉脉却又深沉的注视着我的眼睛,整个儿快把我溶化了。 “I Love you,我们结婚好吗?”她终于挑明了。 此时此刻,面对着我的至爱,我曾经千呼万唤的至爱,我生命中一部分的至爱, 我又能说什么?我快被熔解了。远方的荣儿,对我死心踏无微不至的荣儿,我早已 忘却了…… 在北京颐和园昆明湖的湖心,我和荣儿划着小船。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 看她的脸。她还是像平常一样平淡,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我从深圳回来的变迁。 “荣儿,我对不起你,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离——婚 ——吧?”我的声音微弱到极点。 她也没说什么,我感觉到干干净净的船中底板的汪着一小潭水,那是她的泪水。 就这样,我又飞向了深圳。并在到达深圳的那天晚上,和冰儿正式结了婚。开 始圆了我的初恋情结。 或许我是自私的,或许我是卑鄙的,我忘恩负义,我是只顾自己幸福的人。上 帝似乎也看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又给我的命运安排了一幕尴尬的戏剧情节。 结婚后开初的一段日子,我们一如初恋时相处相爱,日子过得相当幸福。而且 我也到公司当了经理,公司生意平稳上升。我们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见的是有头 有面的人物。汽车,洋房,我们应有尽有,就等待着她开口要孩子。那样,我们的 家庭,将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完美的。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显。我们不仅在公 司某些问题的见解上发生分歧,不能统一,而且也在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上磕磕碰碰 了。因为我们都是要强、任性、倔翠的人,我们都不服输,也都不甘失败和软弱。 特别是她在一段时间出差香港后,我们又一次吵起来。她对我大吼,说这一切全都 是她的,我吃的、穿的、住的、玩的全是她的,所以应该绝对服从她的安排。她甚 至还常常在外边跟一些男人混。于是我看到了这段婚姻的裂痕,看到了我们之间爱 情的枯萎。 “我们离婚吧?”黄昏傍晚市效的一个青草坪上,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这 句话来。 最后,我走了,我离开了那本来就不属于我的洋房、汽车、公司,离开了那熟 悉而又陌生的深圳。什么也没要,又回到了北京。 在经历过这场感情痛苦的煎熬之后,我空虚、无聊、疲倦、失落、悔恨、悲恸。 我又想起荣儿,想起了那爱我、护我、体谅我的荣儿,那被我深深伤痛的荣儿。你 在哪儿?荣儿,你能原谅我吗? 在紫竹院公园的小湖边,握着从江南长抄荣儿写来的拒绝信。我知道我已无法 求得她的宽恕。这一切的一切是我自己造成的。 我的泪水仍然在奔流着,我的心脏仍然在一阵阵抽痛着,而且越来越痛。我知 道我无法挽回这一切,我也知道自己生命中所失去的是我今生今世永远也无法再得 到的东西。我是一只受了伤的孤雁,在苍穹中盲目的无助的飞翔着;我是一个得了 癌症的病人,裂开的伤痕无法缝补;有一天,我将死去。 我是爱情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