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麦姬一向睡不好觉,即使是万事顺意的时候--她在波科诺斯的蜜月期间,也难 以连续地睡上五个小时。年岁渐高时,信用卡公司开始在月末打电话,她能连续地 睡上三个小时就算很幸运了。而昨天夜里,由于她的儿子们失踪了,她端坐在床头, 撕扯着床单,仅仅睡了两个小时--这恰好是高卢今天早晨把她带进来的时候所指望 的。 " 原以为您想喝一些咖啡的。" 高卢一边说道,一边走进了亮白色的审讯室。 与昨天不同的是,德桑克蒂斯没有在他的身边。今天只有高卢,穿着他那标准的不 合身的灰色西装,带着令人惊讶的热情的微笑。他用双手为麦姬奉上咖啡。" 小心, 是烫的。" 高卢说道,听起来居然挺关心。 " 谢谢。" 麦姬答道,谨慎地注视着他,体察着他的全新的态度。 " 您感觉如何?" 高卢问道,同时拖出一把椅子。与先前一样,他就坐在她的 旁边。 " 我很好," 麦姬说道,希望保持言简意赅," 那么,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 协助吗?" " 事实上,有……" 他故意欲言又止。这是一种战术,当他最初在情报局工作 的时候就学会了。论及让人们谈话,没有比沉默更好的武器了。 " 高卢侦探,如果你正在寻找查理和卡卢索,你应该知道,他们两个昨晚都没 有回家。" " 是吗?" 高卢问道。" 看来,您仍旧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麦姬点了点头。 " 而且您仍旧不知道他们是否安然无恙?" " 没有任何线索。" 她很快说道。 高卢交叉着双臂,再次利用了沉默。 " 怎么了?" 麦姬问道," 你不相信我?" " 麦姬,卡卢索和查理昨天夜里与您联系了吗?" 麦姬迟疑了,持续了最为微不足道的瞬间。" 我不明白什么是你--" " 别对我撒谎。" 高卢警告说。他的目光收缩了,那个优雅的家伙消失得无影 无踪了:" 如果您对我撒谎,我们只会拿他们出气。" 她咬紧她的下巴,没有理睬这一威胁:" 我对你发誓,我不知道任何事情。" 第三次,高卢使用沉默的伎俩。三十秒钟的寂静。" 麦姬,您知道自己面临的 是什么吗?" 他终于问道。 " 我已经告诉你了--" " 我来让您知道我们去年办理的一件案子吧。" 他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当时 有一个目标,使用一台打字机与另一名疑犯保持联络。这真是相当的天才--破坏带 状电缆,从一个难以捉摸的地点发送传真--没有任何东西让我们得到,是不是?那 个目标太不幸了,所有的电子打字机都会发射它们自己的电磁波。或许相比电脑不 那么容易读取,但是我们的年轻侦探们收集它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一旦我们把打 字机的制造编号和机型编号告诉他们,不到三个小时就再现了来自每个按键制造的 声音的信息。他按下A ,我们看见A 。我们在一个星期内就将他们俩锁定了。" 麦姬伸直肩膀,努力地保持注意力。 " 他们逃不掉的," 高卢补充道," 只是时间问题。" 不愿就此罢休,他又说 :" 如果您帮助我们找到他们,我们可以达成一个交易,麦姬--但是,如果我不得 不亲自完成这件事情……您看见您的孩子们的惟一方式,将会是透过两英寸厚的玻 璃了。换句话说,假定他们做得太离谱。" 一个流畅的动作,高卢慢慢地搔着他的 颈背,他的外套敞开了。就在此刻,麦姬瞥见了高卢皮套中的手枪。表情严肃地凝 视着她,高卢不必开口说话了。 她的下巴战栗着。她尝试着站起来,可是她的双腿麻木了。 " 结束了,麦姬。告诉我们他们在哪儿吧。" 她把脸转了过去,嘴唇挤压在一起。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来。 " 这是帮助他们的惟一方法," 高卢继续推进," 否则,您的手上会沾满他们 的鲜血。" 麦姬用手掌擦拭着眼睛,绝望地搜寻着什么东西--任何东西--来集中她的目光。 可是墙壁上的纯然的白色将目光带回到高卢身上。 " 没事的。" 他补充说道,一边凑近过来," 说出来吧,我们会保证他们的安 全的。" 他把一只手放到她的肩头,然后缓缓地抬起她的下巴。" 做一个好母亲, 麦姬。这是帮助他们的惟一方法。那么,查理和卡卢索在哪儿?" 麦姬抬头凝视着,感到整个世界在她面前融化了。剩下的一切就是她的儿子们。 他们是她拥有的一切,而且是她永远需要的一切。麦姬挺直坐起,用力地移动肩膀, 不让高卢抓住,然后终于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她说道,她的语气 标准而流畅," 我根本没有接到他们的消息。" " 别像妈妈的乖孩子。" 乔伊对着电话叱责道。她端坐在自己的汽车里,打量 着街道对面的麦姬的楼房:" 告诉我,档案里有什么吧。" " 你知道我不能那样做的。" 阿登纳带着他那本土的弗吉尼亚口音说道," 纵 然再问一次。" " 噢,快点吧。" 乔伊呻吟着,转动着她的眼珠。尽管如此,如果她希望进行 一次执法等级的搜索查理和卡卢索的记录,只有一种光明正大的方法。 " 这些人是我打算雇佣的类型吗?" 乔伊问道。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作为负责联邦调查局暴力犯罪科的特别侦探,阿登纳有 权访问联邦调查局的最高级别的档案和数据库。而且,作为乔伊的父亲的一位老朋 友,他还有一些过期未付的欠款单。" 毫无疑问," 他说道," 我今天会雇佣他们 两个。" " 真的吗?" 乔伊问道,惊讶不已,但是一点也不震惊," 那么一切都是干净 的?" " 吱嘎," 他回答道。" 较年轻的那个进行游荡有一些隐伏的阻力,不过仅此 而已。根据我们的记录,这两个人是天使。怎么,你如何打算?" 这一次,犹豫的人是乔伊了。" 不,没什么。" 她答复说。没等她再说出一个 字,电话那端传来了一阵嘟嘟声。来电显示是诺琳。" 听着,我该撤了。" 乔伊补 充道," 我稍后与你说。谢谢,小狗。" 滴答一声,她接通了她的助手。" 高卢和妈妈回来没有?" 诺琳问道。 乔伊低头看了一眼乘客席,一个数字屏幕显示着一个闪烁的蓝色三角形在电子 地图中穿梭着,移向布鲁克林大桥。" 他们此时在回来的路上了," 她传送着信息, "你呢?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 只是一些来自银行人事科的从前的大学记录。学术上,卡卢索的评级是良好, 不过并非优秀……" " 小鱼儿,大池塘……竞争的新水平……" " ……但是根据他的个人简历,他当时有两份不同的工作,其中一份是他自己 的业务。有一个学期他经销了T 恤衫,还建立了一家豪华轿车乘骑公司,甚至在每 年的年终开设他自己的搬家业务。你了解这种类型的人。" " 永远是年轻的企业家。查理呢?" " 他在艺术学校度过了两年时间,然后休学了,在城市学院完成了学业。可是, 他在两所学校都是最差的C 等生--他喜欢的那些科目清一色的A ,其他的是C 和D 。" " 那么他为什么休学呢?对于成功的恐惧,或者对于失败的恐惧?" " 不知道--但他显然是一张百搭牌。" " 实际上,卡卢索才是百搭牌。" 乔伊指出。 " 你觉得?" " 再瞧一瞧细节吧。查理或许更擅长约会,但是论及冒险,染指于不属于自己 的世界的人是卡卢索。" 乔伊等待着,但是诺琳没有争辩," 那么除了成绩单之外, 你找到别的东西没有?" " 就那些了," 诺琳说道," 零,零,零。除了妈妈的公寓之外,查理和卡卢 索的全部财产就是一些过期未付的信用卡和一些如今空空如也的银行账户。" " 那么,你到处都检查过了吗?" " 你说的话我怎么会不听呢?驾驶执照、社会保障、保险记录、公司记录、财 产记录,还有我们的每一个私人生活片断,政府多少年来一直将它们出售给信用调 查机构,可是现在--他们把责任归咎于因特网--终于找到一些新闻媒体来处理了。 意料之外的是,没有丝毫可疑之处。联邦调查局的情况如何?" " 同一支舞--没有判罪,没有搜查证,没有新近的逮捕。" " 于是就这样了?" 诺琳问道。 " 你是在开玩笑吧?这只是第一步而已。那么,福吉说过我们何时可以拿到信 用卡和电话详情吗?" " 任何时候。" 诺琳回答,她的语气突然兴奋起来," 噢,有件事情你或许会 觉得有趣的。还记得你让我检验的那家药房吗?哦,我打过去一个电话,说我是卡 卢索的保险公司的,然后询问他们是否有卡卢索先生的有待付清的药方。" " 然后?" " 没有卡卢索的……" " 该死……" " 虽然他们确实有一剂药方上的名字为查理的卡卢索。" 乔伊顿了一下:" 告诉我,你……" " 噢,对不起--我说的是卡卢索吗?我本打算说查理的。是的,卡卢索。" " 很好,很好。" 乔伊说," 那么你发现了什么?" " 噢,他有一剂用于治病的所谓盐酸美西律的药方。" " 盐酸美西律?" " 我说的就是那个--然后我打电话到处方医师的办公室,后者非常乐于协助一 次正在进行中的保险调查……" " 你的确变得擅长这种伎俩了,不是吗?" 乔伊问道," 那么最后的结果呢?" " 查理患了心动过速症。" " 什么?" " 心律不齐。他自从十四岁时就患上了这种病症。" 诺琳解释说," 那就是全 部的医院账单的来源。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始终认为它们是妈妈的。它们不是,它 们全是查理的。它们在妈妈的名下的惟一原因就是,他当时是一个未成年人。他们 太不幸了,遭遇第一次发作的时候,花费了十一万美元的手术费才将他修补好。显 然,他的心脏里存在着某种有害的电线,使得他的血液不能恰当地注入。" " 看来它比较严重?" " 只要他失去药物治疗。" " 啊,狗屎!" 乔伊说道,摇了摇头。" 你认为他有病在身?" " 他们直接从中央车站出发--我不认为他有第二双袜子,更不用说他的盐酸美 西律的日常剂量了。" " 如果没有药品,他能够坚持多久呢?" " 很难说--医生猜测在理想状态下是三到四天--如果他东奔西跑或者处于压力 之下就会更短。" " 你的意思是,类似于匆匆离去、亡命天涯的生活?" " 正是," 诺琳说道," 从现在起,查理的时钟开始滴答作响。而且,如果我 们不尽快找到他--别去管那笔钱和那宗谋杀案--那些会是这个年轻人的最微不足道 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