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随之而来的3个月,犹如一场连续不不断的梦魇。全国的政界和军界的首脑人 物,不分昼夜地赶来饶有兴趣地观看教授的表演。 信寄出后五天,我们突然被带到弗吉尼亚洲夏洛和的维尔附近的一幢老式的住 宅里安顿下来。有刺的铁丝网和20各警卫把我们与世隔绝,我们的代号是“如愿 泉计划”,属于绝密级。 昂纳斯·巴克将军和国务院的威廉·克·卡斯雷给我们作伴。对教授所谈的通 过人人富裕达到和平的观点,他们只是宽容地笑笑,谈论的大都是实际的措施和现 实的想法。 有一次,将军光致勃勃,神采飞扬地宣布:“靶舰正在驶向卡罗琳群岛,共有 120艘。与此同时,在新墨西哥州,十门V-2已经调整好准备发射,50架无 线电操纵的喷气式轰炸机正在待命对阿留申群岛进行一次摸拟攻击。你们就开始想 想吧!”他愉快地复述着命令,“下星期叁上午11点整,我命令您全神贯注;教 授,尽您最大的努力去击沉靶舰,在V-2发身之前把它们摧毁,在轰炸机尽抵阿 留申群岛之前把它们击落!您能做到吗?” 教授的脸色发白了,他闭上眼睛:“我以前已经告诉过您,我的朋友,我自己 也不知道有有多大能耐。”他忿忿地加了一句,“至于这次”智能风暴行动“,根 本就没同我商量过,我认为这行动不仅幼稚可笑,而且耗资巨大,简直就是发疯。” 巴克将军生气了:“先生,”他说,“您的专长是心理学,我不打算在那方面 给您提什么忠告。我的专长是国防。我有着30年成功的经验,教授,我请你别对 我的判断信口雌黄。” 教授转向卡斯雷尔先生求援:“听着,”他恳求说,“我们要消灭的难道不正 是战争和军务吗?让我表演把云层移到干旱地区之类的事,不是更有意义得多,而 且所用的费用不也要少得多吗?卡斯雷尔先生,我愿意在没煤炭或水力资源的地区 使电机运转起来,使沙漠得到灌溉。啊,您能想得出,各国为了充分利用自己的资 源需要些什么,我可以为它们提供所需的东西,并且不用花美国纳税人一分钱。” “自由的代价是时刻保持警惕。”将军煞有介事地说。 卡斯雷尔先生不以为然地向将军投了一瞥:“可惜的是,将军自有其道理,” 他说,“我真希望,世界能接受您这样的理想,可是它还不行。并非四海之内皆兄 弟。” 教授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从桌边站起来:“我请您原谅,先生们,总之,在 判断什么对国家有利这种事方面,你们要比我更胜任。我悉听尊便。”他阴沉着脸 回楼上自己的卧室去了。 在弗吉尼亚,执行“智能风暴行动”的那天,凉爽得有些反常。 屋里,壁炉内圆木燃烧得辟啪作响,火光映照在屋里擦得□亮的厨柜上闪闪发 光。屋内古香古色的家具只剩下了一只维多利亚时期的双人沙发,安放在屋子里的 中央,面对着叁架电视接收机,又给我们十个亨有特权的人搬来了一条长凳。叁张 电视屏幕从左到右分别显示出一片沙漠,这是火箭的目标;一支试验舰队,以及阿 留申群岛的一部分天空和地,由无线电操纵的轰炸机将从那里呼啸而过。 零点前几十分钟,无线电报告,火箭也集结完毕,观察船已经撤离到安全区域, 轰炸机正朝目标飞去。这一小批弗吉尼亚观众按身份地位在长凳上落坐,一支接一 支抽烟,谁也不发一言。巴恩豪斯在自己的卧室里。巴克将军在屋里东奔西走,忙 得好象一位在为20个客人准备感恩节宴会的女主人。 只有10分钟了,教授走进屋里,将军紧跟在后面。教授穿着整洁,一双轻便 运动鞋,灰色的法兰绒长裤,蓝色运动衫,一件敞领白衬衫。两人并排坐在双人沙 发上。将军脸色严峻,社额头冒汗,教授则心情舒畅,神采奕奕。他看了看每个屏 幕,点燃一支烟,坦然自若地靠在沙发背上。 “发现轰炸机!”阿留申群岛的观察员喊道。 “火箭已发射!”新墨西哥无线电兵大声报告。 我们很快地看了一眼壁炉架上方的大电钟,教授微微一笑,仍注视着电视屏幕。 将军用一种嘶哑的的声音数着剩下的几秒钟:“五…四…叁…二…一…屏息出击!” 巴恩豪斯教授闭上眼睛,厥起嘴,抚摸着太阳穴。这种姿势只保持了一分钟, 电视图象就变得杂乱无章,无线电信号淹没在巴恩豪斯静电干扰的噪音之中。教授 叹了口气,睁天眼睛,微笑着。 “您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将军疑惑地问道。 “我毫无保留。”教授回答。 电视图象又出现了,夹杂着无线电中传出的观察家们的惊呼声。 阿留申群岛上空弥漫着缕缕黑烟,轰炸机成了团团火球,尖叫着坠入大海。与 此同时,火箭目标的上空出现了一簇簇白烟,烟雾伴随着隐约的雷声。 巴克将军欣喜地摇着头,得意洋洋地喊到:“太好了,先生,天哪,太好了!” “瞧!”坐在我旁边的海军上校喊出声来,“舰队——未受损失。” “炮筒好象下垂了。”卡斯雷尔先生说。 我们从凳上站起来,聚到电视机前仔细观察着损失的情况。卡斯雷尔先生说的 一点也不错,船上的大炮向下扭曲,炮口已触到了钢甲板,我们七嘴八舌嚷成一团, 连无线电的报告也听不清了。 事实上,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上面,把教授忘记了,直到两声短促嘈杂的 巴恩豪斯静电干扰,才使我们震惊得一下子静下来。无线电中断了。我们忐忑不安 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教授不见了。 一名惊惶失措的卫兵从外面冲进门来大叫,教授逃走了!他朝大门方向挥舞着 手枪,大门敞开着,已扭曲变形。远处,一辆超速行驶的旅行车已翻过山,脊消失 在对面的峡谷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烟味。地面上的一切车辆都在熊熊燃烧。 追捕是无济于事的。 “他到底是见了什么鬼?”将军咆哮着。 冲到前门的卡卡斯雷尔先生,这时无精打采地返了回来,他把一张铅笔写的字 条塞到我的手里:“先生们,”我高声念道,“作为第一件有良心的超级武器,我 不愿成为你们的国防贮存。我想在军务方面,创造个新的先例,我的不辞而别,基 于人道的理由。阿·巴恩豪斯。” 从那天起,教授就一直在有系统地消灭地球上的武装力量,以至于现在除了用 石头和削尖的棍棒来武装部队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物件了。他的话不能说完全 导致了和平,而是引起了一场不流血的、有趣的、可称之为“告密者的战争”:每 个国家都充斥着大批的间谍,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探明军事设施的地点,一经把它 公布于报纸,引起教授的注意,它立刻就给摧毁了。 正如每天都有被精神动力化成灰烬的军事装备的消息,对教授的匿身之处也日 有谣传,单讲上个星期,有叁份杂志发表了文章,各处证实,他藏身于安第斯山印 加人的废墟内、在巴黎的下水道中、在卡尔斯巴德大洞穴未经探索的地下室里。我 熟悉教授,因此认为此种藏身之地过于浪漫蒂克。尽管有许多人想杀死他,然而一 定有数以百万计的人愿意保护他,给他安身之处,我认为他正在这样一个人的家里。 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在写此报告时,教授还活着。不到十分种前,巴恩豪斯静 电作用还干扰过广播。他的消声匿迹至今10个月中,有关他死亡的报道已经不六 七次,每一次都由一位容貌酷似教授的无名男子的死亡,加上有一段时间静电干扰 消失而引起的。报道了叁次之后,重新武装、诉诸战争等言论立刻又盛行一时。然 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过早地教授之死幸灾乐祸是多么的鲁莽轻率。 许多勇敢的“爱国者”在宣布巴恩豪斯的独裁暴虐统治已告之后的那一刹那, 自己就已经被压在突然倾塌的检阅台的碎木板和破旗下了。而那些只要一有机会就 想在世界各地发动战争的人愤怒地等待着那必然会来到的一刻——巴恩豪斯教授的 去逝。 教授知道,自己在世的时间不会长久。那张圣诞节前夕前夕留在我信箱里的纸 片就证实了这一点。那便条总共十句话,用打字机打在一张很脏的纸片上,没有署 名。前面九句,每句都是使伤透脑筋的心理学术语和那些鲜为人知的书籍的引文, 我念第一遍时一点也摸不着心脑。第十句,同那些不一样,结构简单,用词浅显, 可是它不合逻辑的内容使它成了最古怪的难懂了句子。 过了几个星期,我才意识到这便条确实意味深长,前九句破译出来,可以看作 是种指示,对第十句我还是一筹莫展。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发现它同其余句子一起 构成了一个整体。当我心不在焉地摆弄教授的骰子时,这句子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了。 巴恩豪斯迟早会死的。国此,对今天,甚至明天的黩武主义者,我要正告一句 :请记住,巴恩豪斯效应决不随人之消失。 昨天晚上,我又一次遵循了那纸片上拐变抹角的指示。我取来教授的骰子,接 着,那最后一句梦魇式的句子闪过我的脑际,我连续50次搓出了七点。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