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了婚的男人(2)
“啊,有收获啊。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见上面了, 但跟最有希望拿普利策奖的
人联系上,给我的感觉不错。对他来讲日本的市场也不能忽视,他一直在注视着日
本的英特网, 我想这人可真够厉害的了,大概是在考虑像史蒂芬·金那样把自己写
的东西直接在网上发布。总之跟日本作家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原冈真想问
问她在她说的日本作家当中包不包括浅沼裕介这个人。
妻子不在家时,他到别的女人那里去, 跟别的女人偷了好几次情,那个时候对
妻子的嫉妒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确切地说那时候的他满脑子里都是美佳子
的事, 根本没有容纳其他事情的余地。可现在一见眼前的妻子,那种气愤、苦闷和
难以忍受的嫉妒之心又一古脑地冒了出来。
“你那个外语相当棒的朋友的翻译到底怎么样?”他若无其事地问道。
“那个可是有点问题。”
典子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这在她是很少有的不检点动作,看来是相当的疲劳。
“外语再棒, 年轻的归国子女的能力还是有限的。因为她没有文化背景知识,
这边的意思她转达不清楚。因为我也懂英文, 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就开始跟着着急。
你想说什么跟三岛作品做比较, 可三岛由纪夫的书她连一本都没读过, 怎么可能翻
得出来呢。我已想好了, 下次再去的时候绝对自己来讲,不用什么翻译。”
原冈本来想给妻子沏杯咖啡, 一看她那个饶舌劲儿心里有点不大满意, 又打消
了那个念头。过了一会儿典子站了起来, 到厨房去了。透过厨房的窗口能看得见她
在往杯子里加水, 装满了水之后她便咕嘟咕嘟很香甜地喝了起来。
原冈在这一瞬间真的很怨恨妻子。
“这女人怎么回事啊!”
你自己也渴了的话, 就到厨房去沏上两份茶好不好呢?而且还应该把其中的一
份送到原冈这儿来。可是典子似乎觉得那样做太麻烦, 就一个人喝了杯凉水。原冈
认为妻子为他考虑得太少了。丈夫和妻子都坐在沙发上, 你东我西地瞎扯上一阵,
然后口渴了就一个人去喝水?
“这个家到底是怎么啦?”
又过了一会儿,典子进卧室换衣服去了。好像顺便在清理皮箱里的东西, 一时
半会儿没有出来。这时原冈已经口渴得有些受不住了。尽管如此原冈也不想喝那带
漂白粉味儿的凉水。最后很不情愿地伸手去拿热水瓶, 那热水瓶里的水也是原冈事
先加进去的。
当他的手刚刚触到热水瓶上时,电话铃响了,他拿起了台桌上的听筒。
“喂,我是美佳子。”
经常上电视的女人的声音,即便透过听筒也能听得出来音色很美。
“这个时间打电话, 有什么事吗?”
话说出去之后他想,坏了, 女人来电话时这个“有什么事吗”是绝对不能说的
话。无论你怎么美化也排除不了里边的责怪味道。果然不出他所料,美佳子好像已
经察觉到了这些。
“啊,是这样的啊,对不起,是您妻子回来了吧。我以为她要两三天以后才回
来呢。不好意思。只是交换些邮件还不能解除我对您的思念, 我突然很想亲耳听听
您的声音。”
声音还是那可爱的声音, 不过最后那几个字的发音被她有意识地加重了一些。
“不要紧,没关系的。”
边说边偷看了一眼卧室的门。妻子那边好像还得一会儿才能出来, 不过他还是
希望对方能早一点挂掉电话。
“我这就挂了电话……我是想告诉您我因为有点事情又要去趟东京, 我再用邮
件跟您联系吧。”
他明明知道这时只要他说句“那就这样吧”,这种场合里的一切问题就会迎刃
而解, 可他不能挂断电话。因为他想尽早地把他给美佳子带来的小小的不快的花苞
摘干净。
“是吗?那我可太高兴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下月有一个工作要在东京做。是这里的国会议员搞的晚会,说是要用当地的
播音员, 决定让我来做主持人。”
“噢?是在东京开晚会啊。那么说,那天可以不急着回去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明显地变得爽朗起来。眼睛一边盯着那边的门一边继续两
个人的对话。他知道就是那扇门万一打开了, 从声音到态度要想不被怀疑就一定要
装作非常疏远冷淡的样子才行。
“不过, 原冈先生好像很忙, 我是联系还是不联系好呢?”
“就是再忙, 您也要跟我联系啊。”
“是吗?”
对方的声音显得越来越不高兴。现在最需要的是像往常那样的轻声抚慰和确切
的许诺。可现在原冈做不到这一点, 因为那边那扇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开。
“所以说您一定一定要跟我联系。详细情况我会用邮件告诉您的。我马上就给
您寄电子邮件, 我说的都是真话。”
挂断电话之前他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了句“我爱您”,这时那扇门开了,
穿着毛衣的典子出现在那里。
卸了妆的典子的脸看上去好像有点浮肿, 眼睛下边的凹陷处被荧光灯投上了一
层淡淡的阴影, 看样子像是真累了。
“你刚才打电话来着?”
是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他想她是不是有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试探自己?
但看样子又不像。因为这个公寓的门做得很坚实, 关上门时隔壁房间的声音一般是
听不见的, 她好像只是感觉到有人在打电话。
“啊,跟我母亲聊了几句,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应该把电话给我, 让我也说两句。过年的时候你去那儿添麻烦, 我想跟母
亲道声谢……”
原冈说没有那个必要。现在这个时候是不能让自己父母家跟妻子有任何联系的。
因为最近为了跟美佳子见面刚刚用过自己父母家的名义。当然典子一般是不会轻易
往自己父母家打电话的, 但万事还是谨慎一点好。
“这是给你的礼物。”
像是一直放在皮箱的最底部, 名牌货的礼品袋被压得扁扁的。打开一看是件春
天用的黄色毛衣。
“喂,这颜色是不是太艳了点儿?”
“没那事儿。因为这是纯开司米的, 说是黄颜色, 但这可是那种看上去很高雅、
素净的黄颜色啊。我想这个颜色应该最适合你的。”
妻子的这种好意, 如果往坏处猜想的话, 那恐怕要掉进万丈深渊。比方说因为
在纽约一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因此感到有些内疚就买回来这么贵的东西来等等。
当跟美佳子的对话是不是被妻子听见了那种不安情绪被排除之后, 他的内心又
充满了怀疑和嫉妒。而他对自己的这种心理一点都不感到矛盾。
在他看来, 因为自己是男人,喜欢别的女人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男人的身体
结构和本能需要这些东西,因此他不想改变自己。
就是做了同样的事, 男人和女人罪责的轻重也应该是不一样的。对女人来说明
明知道是罪孽还要爱别的男人,所以应承担较大的罪责。而男人做那种事情的时候
可能会感到内疚但却没有犯罪的意识。对那种没有犯罪意识的人就不应该算他犯罪。
只要不被别人知道, 那么裁定它是是,还是非,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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