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她在这张床上度过了第二夜,一直睡到日高三竿。或许她现在已经习惯这样的 生活了。今天是她虎口余生的第四天。 但是在她张开眼睛之后,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托马斯。他的惨死给她的冲击逐渐 淡去。 几分钟的思念托马斯之后,她接着便想到了他们。今天他们会在什么地方?她 该上哪里去而不被发现?在这里住过两夜之后,她需要另找一个房间吗?是的,她 得另找一处。天黑之后。她要打电话给另一家小客栈订一间客房。他们住在什么地 方呢?他们知道她现在是个金发女郎吗? 想到头发她便马上起床。她走到书桌上方的镜子前,看一看她自己。它现在更 短了,非常的白。成绩不错。昨晚她为它花了三个小时。如果她再活上两天,她要 再剪短一点,还要恢复成黑色。如果她再活一个星期,她也许会成为光头。 肚子饿得发疼,有一秒钟之久她想到了吃饭。现在快十点了。怪了,旅馆偏偏 在星期天早L不供饭。她要冒险出去找吃的,并且买一份星期天的《华盛顿邮报》, 顺便也看看他们能不能抓住她这个头发剪成男式平头的姑娘。 她偷偷走过阴暗的厨房,拉开后门锁,走到小旅馆后面的小巷。她轻快地穿过 小巷,两手深深插入劳动裤的口袋,两眼在黑眼镜后面扫视。 他看见了她,当时她正走上伯贡地街的人行道。帽子下面的头发虽然不同,但 是她还是身高五英尺八英寸,这是改变不了的。她仍旧是两条长腿,并且有一种她 自己的走路的样子,尽管已经相隔四天,他还是可以把她从一大堆人中认出来,而 且无需根据面孔和头发来判断。他立即追上人行道开始尾随。 她是个聪明姑娘,有弯必转,每到一个街口就走另一条街,走得很快却不显得 急急忙忙。他估计她要朝杰克逊广场走去,星期天那里总有拥挤的人群,她以为到 了那里就没人找得到她。她可以混在旅游者和本地人中逛街,吃点什么,晒晒太阳, 买份报纸。 达比顺手点燃一支香烟,边走边喷烟。她不能把烟吸进去。三天前她试过,头 晕。 她看见他的时候,他离开她不到十英尺,他正坐在圣彼得街和沙特尔街转角的 咖啡馆里的一张桌旁。不到一秒钟之后,他看见了她。她一个劲地向前走,现在是 快得多了。 这个人是胖墩。他已经站起身来在桌子当中穿行,这时她躲开了他的视线。在 沙特尔街上她躲开他有一秒钟,她闪进了圣路易斯大教堂的拱门中间。 她在圣安街朝左一拐,穿过街面,快到罗亚尔街时急忙朝身后看了一眼。他来 了。他在街道对面,但是跟得很紧。 上波旁街去,她下了决心。距离开赛还有四个小时,众圣队的球迷已经倾巢出 动在球赛前庆祝一番,往后他们就没有什么可庆祝的了。她转到罗亚尔街,快跑几 步,然后放慢下来成为快走。他转入罗亚尔街,快步小跑。他摆好了架势随时可以 冲刺快跑。达比走到街道中央,那里有一队足球流氓在游荡,消磨时间。她向左转 入杜梅因街,撒腿快跑。前面是波旁街,那里到处都是人。 她听得见他在身后,根本不需要朝后看了。他就在背后,他在跑,距离越来越 短。当她转进波旁街,胖墩在她后面50英尺,这一场赛跑已告结束。她看见了她的 救命天使,他们正从一家酒吧吵吵嚷嚷出来。达比急忙向他们跑去,三个身穿众圣 队服装的青年正好踏上街心。 “救命!”她死命地叫喊,伸手指向胖墩。“救命!那个人在追逐我!他要强 奸我!” 如今哪,新奥尔良的街道上性骚扰毫不希奇,但是如果这个姑娘遭到强暴的话, 他们三个还算什么男子汉。 “请救救我!”她的嘶喊令人揪心。大街上突然沉寂无声。人人都冻结不动了, 包括胖墩在内,他停了一步,接着又向前冲去。三个众圣队球迷走到他面前,两手 叉在胸前,眼睛射出火光。胖墩左右开弓:右拳对准第一个人的喉头,左拳给了第 二个人的嘴巴致命一击。他们一声嘶叫,立即跌翻倒地。第三个人并不想跑。他的 两个好友都被打伤,他岂能甘心。他本来是可以给胖墩当蛋糕吃的,但是第一个人 倒在胖墩的右脚,使他站立不稳。第三个人,即路易斯安那州蒂博道市的本杰明· 乔普先生在胖墩急忙抽开一只脚的时候,对准他的裤子当中猛踢一脚,胖墩立即倒 下。达比返身挤进人群,听到他痛得哭叫。 胖墩倒下的时候,乔普又踢他肋骨。第二个人顾不得血流满面,也圆睁双眼向 胖墩冲锋,展开一场厮杀。胖墩蜷成一团。他们毫不留情地踢他、骂他,直到有人 喊了一声“警察”,这才救了他的一条命。乔普先生和第二个人搀扶第一个人站起 来,他们飞快进入一家酒吧。胖墩也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开,好像一头被救火 车碾过的狗。 她躲在迪凯特一家酒店的一个黑角落里,喝了一杯咖啡和一瓶啤酒,接着又喝 一杯咖啡和一瓶啤酒。三个小时喝了三瓶啤酒之后,她要了一盆煮小虾,改喝矿泉 水。 酒精使她镇静,小虾使她定心。在这里她是安全的,她想,为什么不干脆坐在 这里看球赛呢,也许可以一直坐到打烊。 达比坐在她的小角落里,直到球赛结束以后好久,才悄悄走进黑夜中去。 埃德温·斯内勒打电话给隔壁房间的卡迈尔。 “没错,她在这儿”,斯内勒说道。“有一个我们的人今天早晨在杰克逊广场 看见她。他跟踪她走了三个街口,后来就找个到她了。” “他怎么找不到她了?” “没关系,是不是?她溜掉了,但是她还在这里,她的头发非常短,差不多是 白色的了。” “白色?” 斯内勒不欢喜一句话说两次,特别是对这个狗杂种。 “你的门底下有一张名片,你得看一下。” 卡迈尔把电话放在枕头上,走到门口。一秒钟后他又拿起电话。“这个人是谁?” “名叫维尔希克。荷兰族,不过是美国公民。为华盛顿的联邦调查局工作。显 然,他和卡拉汉是朋友。他们同时在乔治城法学院毕业,在昨天的追悼会上维尔希 克是荣誉的抬棺人。昨天晚上他在离校园不远的酒吧找人打听这个姑娘。两个小时 前,一个我们的人在同一家酒吧假装是联邦调查局的人,他跟酒保搭讪起来,酒保 原来是法学院的学生,并且还认识这姑娘。他们谈了一阵,后来那个青年拿出这张 名片。你看背面。他住在希尔顿1909号房间。” “那只不过是五分钟的路。”本市街道地图都摊开在另一张床上。 “是的。我们给华盛顿去过几次电话。他不是个密探,只是律师。他认识卡拉 汉,他也可能认识姑娘。显然他是在寻找她。” “她要跟他说话,是吗?” “大概会。” 卡迈尔等了一小时便离开旅馆。五分钟后步入希尔顿的大厅。他得在人群中穿 行,街上挤满了从圆顶球场回来的球迷。电梯到二十层停下,他往下走一层到十九 楼。 他敲了1909号房间的门,没有人答应。 他再敲门,他一面等开门,一面便在门扉和门框之间塞进一条六英寸长的塑料 直尺,轻轻拨动,直到门栓响起卡嗒一声。 进去之后,他把门锁上,把运动袋放在床上。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紧紧 套住手指。 卡迈尔清理干净他的痕迹,躲进壁柜里去。他是个耐心的人,他可以等待几个 小时。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