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娜塔丽直到中午才起来。她八点左右就醒了,意识到普莱斯已走了。这没使她 烦恼,正好相反。于是她决定租一个下午的车。她选了一个车蓬可折叠的红色卡迪 拉克。为什么不呢,她告诉自己。在拉斯维加斯……她去了水坝,请了个导游,约 五点钟才回到旅馆,热汗淋漓,灰尘满面。 她在最好的仿庞培浴缸里洗澡时,心里想,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很干的马提尼 酒,冰镇的,不加任何东西来安静一下。但一个独身女人在赌宫的鸡尾酒时间到底 该穿些什么呢? 她决定穿一条小黑裙子,这也许是那天晚上赌宫唯一的一条小黑裙子了,但管 它呢。她这样想着从电梯里走出来走进赌场的人群,我也许是这地方唯一听说过保 罗马德森·贝克的人。 下一个问题:去哪个酒吧呢?那个据认为是仿圆形帐篷的?那个象一艘北欧海 盗船的?那个西部乡村风格的?她转来转去,突然发现一个酒吧,建得象一个酒吧, 看上去象一个酒吧,一点音乐也没有。而且,她欣慰地注意到,这里面还有一些其 他的女人自己坐着。太好了!她跨上一步,穿过把这个地方和赌场大厅隔开的铜栏 杆之间的空间,侍者领班来迎接她,他上下打量了她,认不出她是谁,一声不吭, 把她安排在一个紧挨着右边的桌子上。这时他好象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于是:“我 想你也许想看一下大赌。通常现在就开始了。” 一个穿奴隶服装的姑娘接待了她,酒端过来时,娜塔丽决定舒服地坐一下,看 一看,等着大赌的开始。 几分钟以后,很明显地觉出,不管是什么,反正就要在紧挨着她的左边开始了, 这地方用绳子与大厅的其他地方隔开。四个惊人高雅的中国女人突然出现了,占据 了距娜塔丽所坐的位置不过五码的长长的赌桌边的位置,尽管那地方比娜塔丽坐的 地方低一步,用铜栏杆与酒吧隔开。总之,相距很近,娜塔丽听出四个人在用中文 交谈而不是用英文。然后一个接一个,她们的桌上来了一个意大利伯爵模样的人, 然后一个肯定是新泽西的卡车司机,再后来是一个家庭主妇,毫无疑问是奥荣其县 的,最后是两个人,都穿着黄色套衫,她想,这两个人,肯定是来自旧金山的。就 如这个人群一样惊人的是,当那个显然是赌场主持人的女人走到桌边开始工作时人 群和一切都被推到了陪衬的地位。 她身着剪裁非常讲究的西服,发型绝对有风格,至少六英尺高,也许三十刚出 头,这是一个走起路来知道自己是这地方最有吸引力的女人,尽管这个地方现在已 有几千人了,而且也许三分之一是女人。 很快有两个男人站到她的两边,都系着黑领带,一左一右,最后,在后面,还 有一个男人,也身穿紧身的无尾半正式晚礼服,他坐在一把高高的椅子上,好象准 备开始裁判一场网球比赛。尽管身边围着三个正式打扮的白种男人,但为首的还是 那个穿着黑西服白衬衣的女黑人。是她发出游戏开始的信号,给她的每个同事三叠 纸牌,自己留着两付。然后他们都开始洗牌。她把洗过的八叠牌收起来,都放在一 个鞋一样的容器里。接着有一些很神秘的举动。首先是那个女黑人把一张好象是塑 料百搭放进鞋里。然后,不管是出于什么惯例原因,她把鞋里的第一张牌抽出,翻 过来。这是一张方块八。她把它放在她面前桌子上的一个狭缝里。然后从鞋里又拿 出八张牌,放进同一个狭缝里。最后她把鞋递给一个中国女人,坐在她最右边的那 个,这人马上接过来开始发牌。发完牌后,下了注,一些牌被翻了过来,令娜塔丽 惊奇的是,这一切不到两分钟就结束了。所有的筹码都归了那个中国女人,她的三 个朋友高兴的唧唧喳喳。她好象不为所动,又回到鞋旁开始发又一局的牌。又下了 注,牌又翻过来。赢家是由女黑人宣布的。又是两分钟。娜塔丽不明白这都是怎么 一回事,但很明显大量的金钱以惊人的速度倒了手。 喝了两杯马提尼四十五分钟之后赌宫第一号班克拉特赌桌上换了发牌人,桑德 拉·李过来喝她的通常的傍晚的酒。她已经注意到穿小黑裙的女白人在她在班克拉 特桌上叫牌时几乎一直注视着她,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她决定问她是否愿意一起喝 一杯。许多顾客都喜欢这样:一个班克拉特叫牌人在任何赌场都是一个大人物,被 看到和这样的人一起喝酒就会有被认为是大款的荣耀,因为除了大款没人敢走进班 克拉特桌。 “你介意吗,亲爱的?”她问,低头看看现在有些慌乱的娜塔丽·西蒙丝。 “不,一点也不。事实上,你过来真是太好了。我猜你一定已注意到我一直在 从远处欣赏你。” “是的,除了你那么注视我,你不知道你在这群人里是多么地显眼。”她的眼 光扫视了一遍酒吧区。 这时娜塔丽真有些困惑了,她知道穿着吉旺希和乔丹奴缎子筒裙也许不合适, 但……女黑人完全看出了她的想法。“不,”她说,然后咯咯地笑了:“不是你穿 的不对,而是很明显,你不打算把它们脱下来,就这些。” 娜塔丽还是不明白。 “这个地方是妓女角,夫人,只有斯提夫自己才知道为什么,他把你安插在这 张收获最多的桌子上;我想也许每晚二十班,一炮二百美元,就是从你坐的这个地 方产生的。” 既没有脸红,也一点也没生气,这位穿着小黑裙的白人夫人好象很喜欢听到的 消息。“啊,天哪,”她说:“等我把这个告诉亨利·普莱斯!”她想起了在巴黎 他们第一次呆在一起的晚上。她是如何,并不真的很讨厌地干了那事,不过……毫 无疑问,那已经表现出来了。也许现在还表现着。她不是一个妓女的料。但去他妈 的吧,生活中还有别的东西。对不? “你肯定我不打搅你吗?”她的来访者问。 “是的,请呆着吧。我只是刚想起了点事。” “你刚提到一个男人的名字。我敢打赌你在想他。” “是,你说得对。” “男人们马上问我的问题是,为什么象你这样的正派女人为……” “会呆在这样一个地方?”娜塔丽说。 “是。你想知道答案吗?” “你如果愿意说的话。” “为什么不呢?有两部分。首先我被米尔斯大学开除了。第二,我开始和老板 睡觉。” 娜塔丽甚至连眼皮也没抬:“这很平常。除了老板通常是股票经纪人、地区销 售经理或国会议员。至少你肯定挑了一个有意思的老板。” “你认识勒曼先生吗?” 娜塔丽没想到有此一问。“啊,”她说。“我不是有意打听你的私事。” 桑德拉·李俯身过来拍拍娜塔丽的手:“这不是什么秘密。不管怎么说,我们 不象以前那样常见面了。有好几年了。我想丹尼一直很忙。而且这几年他大部分时 间都呆在大西洋城。因此就我而言,就是那句老话‘眼不见,心不念。’”桑德拉 ·李停下来,看看酒吧四周。“呵呵,我们又来伴了。” 娜塔丽正要转身看看是谁,但她说的那个人已站在桌边,完全没注意娜塔丽, 瞪着这个黑女人。“我告诉你十几次了,桑德拉·李:我不希望你在休息的时候在 这个酒吧里晃。影响不好。你是发牌人。不再是他妈的妓女了。” “去你妈的,卡豆巴,”她的回答是,然后,对娜塔丽说:“原谅这个法国佬 吧,亲爱的。” 埃第·卡豆巴看上去马上就要在此时此地晕过去了。这时娜塔丽说话了:“又 见到你真是很高兴,卡豆巴先生。如果你有时间一起坐会儿吧。恐怕亨利已走了有 几天了。我肯定他想感谢你那晚在棕榈喷泉那边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安排。” 卡豆巴马上缓过劲来了。他伸出手来,握住娜塔丽的手,现在又成了那个永远 让人喜爱的阿根廷人,他在她的第二和第三关节上深深地欧洲式地一吻。“又一次 见到你真是太好太好了,夫人。这应该小小地庆祝一下。”他一挥手召来侍者领班 斯提夫,斯提夫马上提来一个冰桶,里面放着一瓶多姆佩里尼翁酒。他身后跟着一 个手拿三个酒杯的女侍者。倒满酒,卡豆巴拿起他的杯,很有深意地先看一下桑德 拉·李,然后再看看娜塔丽,说:“和平。”接着就坐了下来。 于是冲着娜塔丽,他说:“听说普莱斯先生和勒曼先生谈得很不错。” “是的,他们很谈的来,”娜塔丽回答:“但不要问我生意上的事。当他们开 始谈成千上万几亿美元时我就一无所知了。”转身对桑德拉·李,她说:“我在瓦 萨大学的专业是艺术史。” 卡豆巴打断了她:“对不起,恐怕我听不懂了。我还有事要做。我们一个最重 要的墨西哥客人马上就要到了。勒曼先生一定要我亲自接待他。再次见到你真是很 高兴。”他站起身,对娜塔丽鞠了一躬,没理睬桑德拉·李,然后离开了。 桑德拉·李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直到他消失在赌场大厅周围纷乱的人群中。此时 她才又对娜塔丽说:“你的未婚夫是干什么的?” “亨利是个投资银行家。” “啊,怪不的。”她停了一下,接着又说:“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但我还是要 说:小心这个人,特别是如果你的未婚夫要把丹尼·勒曼拉出困境的话。” “拉出困境?他怎么啦?” “亲爱的,这里每个人都知道丹尼·勒曼那样进入大西洋城是一个大错误。它 占用了他去年的大部分时间,听说也耗掉了他在这里的大部分利润。那些有钱人, 银行或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要害,他们变得越来越恐慌了,因为每个人和他的兄 弟都要在大西洋城开一个赌场。他们说丹尼作为在那里开的第一个全天赌场所拥有 的六个月的快乐就要砰地一声结束了。因此这些贪婪的杂种们告诉丹尼或者还他们 的钱或者他们进来丹尼搬出去。卡豆巴几乎一个人在管理着这个地方,因为丹尼一 直被新泽西拖住了,现在他等不及了。他已经让搬家具的人等在一边。他也许每周 都量一次丹尼的办公室以确定他的新地毯合适。” “我明白了,”娜塔丽说。 “希望如此。当你告诉他你的朋友正在和丹尼谈几亿美元时他的脸就变白了。 我不是开玩笑。你把他以为几周后他会坐上的丹尼的那张桌子下的那张新地毯抽了 出来。” “那他会做些什么呢?” “不只是卡豆巴。他把一个人搞瘫痪了,一个这里董事会里重要的人,过去是 个好莱坞代理。你可以想象他对丹尼是多么地忠实!他和卡豆巴是用一块布裁出来 的,相信我。我看见他们挤在那里,每月两三次。嘀嘀咕咕,笑着。丹尼在城里的 时候就不这样。” “你告诉过勒曼先生这些吗?” “我说了丹尼也不会听。首先他一直这么成功现在是他认为自己是不可征服的。 第二,莫特·格兰威勒和埃第·卡豆巴哄的他以为他们连他走过的地方都崇拜。第 三,毫无疑问,也是最不重要的,就象我告诉过你的,我们不再那样见面了。”她 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看看吧,丹尼·勒曼已经成了一个大人物。所以他现在和 你这样的人联系。”她的声音里第一次露出痛苦。 “我不明白,”娜塔丽说。 “你马上就明白了。卡豆巴刚才说的绝对正确。桑德拉·李原先只不过是个妓 女:一个黑人妓女。很久以前丹尼·勒曼选我做了发牌人。从那以后我们就各走各 的路了。” 她看看她的表。“得回去干活了。和你聊真是太好了。”她起身要走。 “请等一下,”娜塔丽说:“我有一个主意。你明天有时间一起吃午饭吗?我 们可以在我的套房里吃。” 女黑人犹豫了一下:“什么时间?” “一点钟怎么样?我在2001。塔楼上。” “我会去的,”桑德拉·李回答,所有的犹豫现在都不见了。“我真是不能相 信:我们两个女人一起吃午饭。我想我应该戴一顶帽子。”她咯咯地笑着,俯身下 来,吻吻娜塔丽的脸,然后就走了。 第二天一点钟——不过是凌晨一点钟——卡豆巴从妓女之角走开整整五个小时 之后,他又出面约会了,不过这次只限于男人的。约会在沙漠上进行,从拉斯维加 斯往西北开整整一个小时的车,在两边沙漠上升起红色石笋的火之谷。瓦尼·牛顿 在那里有一个牧场,饲养着阿拉伯马。卡豆巴在他自己的地方饲养和训练着打马球 用的马;当阿根廷马球队完成他们的美国巡回时,他们自然就来到他的家;还有他 们的许多马也来了。 卡豆巴敞着大门,让屋里屋外的灯都亮着。他装满一篮冰块,把威士忌酒瓶和 两个酒杯放在起居间的酒吧上面,在那儿有红宝石,红木,波斯地毯,和马,牛, 牧童的油画,这一切都用一种高雅的品味摆放在一起,这品味是卡豆巴这天晚上早 些时候刚离开的那个城市所缺乏的。 莫特·格兰威勒十分钟后也来了,他穿过门口走进起居间,满脸笑容,精神焕 发。“有什么好消息?埃第?” “我先给你倒一杯酒。” “啊,啊,”格兰威勒说:“我希望不是那种消息。” 卡豆巴把酒递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是这种消息。那个该死的勒曼又逃过 去了。他和麦思福来哈达成了一笔交易,麦思他妈的福来哈,至少有几亿!” “你肯定?” “我在不到五小时前从麦思福来哈的女朋友那里亲耳听到的。” “多快?” “多快并不要紧。当人们听说这样一个机构要和勒曼合伙时,一切都完了。那 些银行就再不会和我们玩了。” “我怎么和我的委托人说呢?” “再不要跟我说那些他妈的委托人的废话格兰威勒。就告诉你那些朋友他们可 以拿上他们的钱到别的地方去。赌宫交易完了。死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两人沉默地站在酒吧里。然后格兰威勒打破了沉默。“你知道。 你得把它交给勒曼。这家伙比这地球上的任何人都有运气。他先是让这个赌场象一 件礼物一样地交给了他——偏偏由我交给他。现在当看上去他要把这东西毁掉时, 这个纽约来的神话般的教父带着一卡车钱就来了。” “我们不要完全修改历史吧,朋友,”阿根廷人说。 “你这屁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也没有给他。我听说过这件事。你卖给他一个一帮强盗经营的一个地 方,他们甚至不让他从前门进来,顺便说,这个门,就要被赌博委员会永久关上了, 让丹尼赔大约六千万美元。我希望你绝不要为我做这样的好事。” 前好莱坞代理决定不再提这件事了。卡豆巴又说:“到底是谁吹响哨子的?” “什么哨子?”格兰威勒的声音低沉而沮丧。 “把联邦调查局带进数钱的办公室的那个哨子。” “我怎么知道?” “我只是问一问。” “你从来不‘只是问一问’,埃第。”格兰威勒的劲又来了。 “我只是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问一下比利·史密斯。他那时是当地联邦调查局的大拿。要有人知道,就是 他。” “不行。不能问他。他仍然认为丹尼可以在水上走。” 格兰威勒开始想:“我来告诉你谁过去十年来或更长的时间里每天都在问同样 的问题。” “谁?” “列尼·德·尼罗。” “他是谁?” “你说的那些强盗之一。他和一个叫罗伯特·沙尔苟的一起管理老抽彩。他们 和他们的总会计师,我想他的名字是道尼,对,鲁比特·道尼,一起组织了这个阴 谋。” 卡豆巴并不特别喜欢这个谈话的突然转弯。沙尔苟是一个从他记忆中完全抹去 的名字。当你把一个人杀掉时,甚至让你的半意识记得这件事都是不聪明的。处理 这件事一定要小心,他想。如果格兰威勒那怕嗅到一点味道,那他的愚蠢和贪婪会 促使他重新翻开地面, 寻找蛛丝马迹。问题是这个过程会把他领到贝鲁特和勒曼, 那将会是勒曼的终点,不幸的是,也会是埃第·卡豆巴和他的科西嘉朋友的终点。 这种方式绝对不予考虑! “这个叫德·尼罗的家伙还在这里吗?”他问。 “不,十一年前就离开了,再也没人见过。有人让他的伙计沙尔苟永远消失了, 我想他得到了这个信息。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肯定有办法找到他。你认为怎么样?” “不。瞧,莫特,我想时间不早了。让你的人知道赌宫出局了。也许他们该看 看阿拉丁。我听说那边的情况很不稳定。” 十分钟后莫特·格兰威勒的车消失在火之谷的黑暗中。埃第·卡豆巴关上所有 的灯,除了火边的一盏。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威士忌,点着一只雪茄,伸展在一张 躺椅上。他在那儿又呆了一小时,喝了两杯威士忌,和又一杯帕塔伽思烈酒。他一 直在想。 桑德拉·李说话算数:她穿着一件瑞士腰带的白裙子露面了,这件裙子本身就 很显眼,但是那帽子、花和上面的一切使她显得更象个参加婚礼的伴娘或在另一种 时间和场合下,正要去克莱瑞奇、里兹或黑斯乐与她的也正在欧洲旅行的凯塞灵布 莱森、斯密斯或米尔斯大学以前的同学们一起喝茶的小姐。令桑德拉·李高兴的是 娜塔丽·西蒙丝对这次会面也同样郑重其事,尽管没带帽子,仍穿着一套千丽西服, 那是这个季节国外第五大街高雅的象征。娜塔丽已经点好了菜,由香槟开头最后还 是香槟,中间是洋葱汤,然后是带一半壳的牡蜊,接着是配着棍面包、酸黄瓜和芥 菜的鱼头汤。 谈话完全由桑德拉·李支配着。她对过去十年中在赌宫表演过的每个男艺人或 女艺人的性生活几乎都知道一点有汁的细节。而且她谈起那些“就在这个房间里” 发生的那最绘声绘色的细节时一点也没感到不安。那常常与“我做梦也不会干的那 种事”有关,桑德拉·李又补充道:“在我退出这个特殊行业之前”。 娜塔丽坐在那里都喝了进去——绝对惊畏地。三点三十,电话铃响了,桑德拉 ·李的脸上马上就有了失望的神情。 “别担心,可能只是亨利打过来问一问,”娜塔丽说。 她说得不对。是丹尼·勒曼说要顺便进来呆几分钟,要是她不介意的话。 “我这就走,”桑德拉·李一听到这消息马上就回复到南方的方言。 “请不要走,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桑德拉·李好象很难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决定留下来,至少等下一 幕开演之后。丹尼·勒曼跟在娜塔丽身后走进来时絮絮叨叨的象个小孩子,直到他 看见桑德拉·李。 “意外,意外!”她说:“没想到看到帮忙的在这儿,是不是?” 丹尼不禁咧嘴一笑:“怪不得,”他说。“可你们俩怎么到一起的呢?” 娜塔丽插嘴道:“我们俩都在妓女角工作。” “是啊,”桑德拉·李接着说:“现在我们都和住在这儿的那个大款呆在一起。 他的名字是亨利。” 丹尼楞了一下,接着说:“别闹了。亨利在纽约。”他停了停,想着:“不过 ……”他不说了。过了一会他又道:“我有一个想法。在你们任一位说不之前,请 先让我说完。好不好?” 她们点点头。 “我上来说再见因为几小时后我就要去大西洋城了。本周晚些时候我们要在那 里开一个董事会。你也许知道为什么,娜塔丽。不管怎样,我刚想到什么事。桑德 拉·李,你还从来没见过我们那边的新赌场,对不?” “没有。” “还有,娜塔丽,我肯定你也没到过那边。” “是,我没有。” “好,你们两个一起到我们那边玩一下怎么样。你们可以明天早上飞过去。这 些都能今天晚上在这边搞好。我安排人在费城机场接你们。”没等她们两个中谁回 答他又转身对娜塔丽说“我肯定不仅亨利不会介意,而且他还会对你在那边的见闻 很感兴趣。我愿意让你看看。还有你,桑德拉·李。”他又补充道:“有点象从前 那些日子吧,当然,如果你还……”现在丹尼·勒曼好象真的又变成了费城来的那 个男孩,在这样两个女人的陪伴下变得不象他了。 “你愿意,”桑德拉·李说:“我们当然想去了,是不是,娜塔丽?” “绝对,”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她的两个来访者很快走了,所以就剩下她一个 人喝完了第三瓶多姆佩里尼翁,结果醉熏熏的。但她很早就上床了,黎明就起来了, 收拾好行李,甚至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唱歌。“事情变得有意思了。”她在机场一 边走出赌宫的轿车,去办理联合航空公司的九点到费城的航班的手续,一边不知对 谁说。桑德拉·李好象一点也没受昨天放纵的影响:她已经站在联合公司的柜台前 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