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创校纪念日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开到挂着“欢迎来到釜山”的过桥收费站,驶进收费窗口边, 一名长相平凡的三十几岁男子递出了钱及票根。付完钱后,车子又慢慢驶离。白 色小轿车进入釜山,车窗外看到的是釜山的清晨景象,也许是因为开了一整天的车, 男子显得非常疲倦。在经过一个隧道后,他突然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喂,齐秀吗?我是相泽。” 相泽在寒暄了几句后,似乎因为想起什么而笑了起来。即使回到故乡来,但无 意中还是会用在汉城习惯的语气说话。久居异乡,无论是说话方式、生活习惯都会 有所改变,取代了原本故乡的生活方式。重浩的声音从话筒那一端传了过来。 “喂!” 相泽省略了客套话,简单说明来意。 “我大约二十分钟后会到。” “好啊,待会儿见。” 听到电话喀嚓一声挂掉后,相泽将手机收到口袋里。轻叹了口气,他看了看手 表: “应该不会迟到吧!?” 白色小轿车驶过写着“荣岛”、“太宗台”的道路指示牌,不久后经过一个围 篱,来到一栋雅致的住宅前,重浩和他太太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重浩身材高瘦的 太太向驾驶座上的相泽行了注目礼,而相泽也点了点头回礼。 “真准时喔!” 穿着外出服的重浩说了这句话后,坐上了白色小轿车。相泽微微笑了一笑,两 人开着车子继续往另一个方向的山坡下开去。重浩太太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车尾之 后。 “最后见过真淑吗?” 对于重浩的问题,相泽干涩地回答: “没有,怎么?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到她一个人要养小孩又要看店,还要到监狱去,真是很辛苦。” 相泽手握着方向盘不发一语。真淑爱怜的影像蓦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真淑……” 该说什么呢?真淑和相泽过去的青春记忆一直存在于相泽的心中;一想到她, 过去的记忆便如排山倒海般涌现脑海中。在开往庆州的高速公路上,相泽透着久违 的印象,回忆起这段往事。 虽然还是早春,但温暖的阳光早已洒落在釜山某高中的运动场上。第一次到学 校报到的新生们,眼中混杂着恐惧和生疏,对于这个新的生活,相泽心中也有着深 深的不安。进入校门后,他踌躇地寻找着标示自己班级名称的标示板。 定睛一看,重浩正坐在远处一个标示板下,于是相泽高兴地快步朝他走去。透 过分班表,相泽早就知道重浩不但和自己同校而且还同班,两人真的很有缘份。 “喂,相泽!” 都还没举行开学典礼,谁会知道我在这里?惊讶的相泽转过头来,满脸笑意的 俊石迎面而来。 相泽高兴地叫了起来。 “俊石?咦,你也读这个学校吗?” “没错!你不欢迎我吗?” “俊石,我真是太高兴了。” 相泽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俊石展开双臂给相泽一个大大的拥抱。 “朋友,真的很高兴喔,好久不见了!” 三年了,虽然偶尔会听到彼此的消息,也通过几通电话,但自从上了不同的初 中后,这三年间两人都没见过面。 兴奋的俊石突然看了看相泽说道: “啊,对了!东洙也念这间学校喔!” “真的?那我们不就又在一起了?重浩也跟我们同校!” 俊石和相泽高兴地手拉着手久久不放。四个好朋友又可以在一起了。 教室内充斥着嘈杂的声音,刚进入高中的新生彼此高兴地打着招呼,热烈地询 问对方是来自哪个初中。就在这个时候,四个帽子反戴,校服扣子敞开的学生走了 进来。他们的校服上绣有一年级的学号,当他们一踏进教室时,大家突然觉得好安 静。进来的学生中有一个人环视了教室一圈,将口香糖吐在手中揉成圆球状,并开 口说道: “他妈的,吵什么吵!” 学生们互看一眼,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从今天起我跟你们同班,多多指教!我叫荣图啦!” 学生们仍然一阵沉默。 “而且我们之中有两个人在初中时休学过一年,算起来比你们大一岁,所以你 们要听话点,知道吗!小家伙们!” 这时,一个原本站在荣图后面,身材高瘦、脸长得像马的家伙一骨碌地跑到最 前面坐着,并以憎恶的表情看着一名正在看荣图的学生。 “你这王八蛋,你那什么表情!?” 那个学生的脸一下子全涨红了。 “看什么看,敢用那种表情看荣图?” 说话的家伙脱掉帽子,开始殴打那个学生。如死寂般的沉默中,只听见桌椅碰 撞的声音,被打的学生痛哭不已。 这时教室门开了,俊石和东洙走了进来。穿着整洁笔挺的俊石和东洙一踏进教 室,荣图等人便绕到后面看着他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东洙瞥了荣图一眼,再看 着刚才打人的末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干嘛?” 末相看到东洙,脸色僵硬地笑着,并结结巴巴地说: “东……东洙……” 叫着东洙的名字的同时,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俊石看着荣图害怕的表情, 虽然他不甘示弱地回看,脸上却冷汗直流。荣图缩了缩脖子咽下口水,说: “俊……俊石也和我们同班吗?” 荣图迟疑地伸出手来,俊石伸手搭着荣图的肩膀说道: “喂,又在弱小面前逞英雄啦!” 荣图听完俊石的话后一下子涨红了脸,头低了下去。站在后面的东洙看到了他 的表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后一脚就朝荣图踹了过去。砰的一声,荣图脸上出 现痛苦的表情,同时两手抱着脚,抬头望着东洙。东洙握着拳头,正眼与荣图对看。 “你敢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大的胆子!” 在东洙的凌厉表情下,荣图的肩膀如泄气的球一般垮了下来。这个时候,末相 看着东洙,神情紧张地说: “你们知道吗?” 东洙和俊石看着末相。 “荣图是我们的学校通喔!” 听了这句话,东洙和俊石彼此对看了一眼后噗嗤一笑,然后又看着末相。瞬间, 东洙的脚像长了翅膀似地飞起,落在末相的身上。啊的一声,末相倒卧在地上,手 抱着小腿,面露痛苦的表情。俊石对荣图和他的同伴正色地说: “你们这些家伙,想要大声地哀嚎还是安静地自动点滚蛋?” 荣图等人在初中时期就见过俊石几次,也听过他和东洙的事迹,众人皆不敢回 话地马上闪人。班上同学用挖苦的表情看着荣图他们,而迫于情势不得不闪人的荣 图心中则是憎恨不已,并暗下决心一定要报复。 下课后,相泽、重浩、俊石和东洙一起走出校门。重浩首先发难,像甘草人物 的他对着俊石喋喋不休地念着: “喂,我们是一挂的吧,对不对?” 其他人看着重浩都笑了。俊石对重浩说: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家伙,我就是我,变什么变!?” 大伙儿又笑了起来,重浩也跟着笑了。四个人走出学校正门,踏上了人行道。 就在此时,荣图来到四人面前站住,俊石皱起眉头看着他。 “俊石,你们看着我!” 俊石和东洙收起了笑容,而相泽和重浩则略带紧张地看着荣图。 “看清楚了!你想干嘛?” 东洙把脸凑近荣图说着,荣图脸色难看地退了一步。 “有种就跟我来。” “我们干嘛跟你走?” 俊石以带点戏谑的口气说着,但荣图却用挑畔的表情对俊石说: “怎么,你怕啦!怕就不要来呀!” 俊石和东洙脸色一变,重浩往前站出一步揪着荣图,他先瞄了瞄自己身边的俊 石和东洙,然后对荣图说: “喂,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呀,你现在在跟谁说话?” 荣图原本想跑开,却被俊石和东洙挡住而停了下来;被吓了一跳的重浩一看到 想跑却没办法的荣图,顿时勇气百倍。 “哟,想逃走呀……” 荣图大胆地看着重浩,而重浩也以凶狠的表情回视荣图;相泽以快昏倒的表情 看着重浩,俊石和东洙则是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突然间俊石笑了出来。 “带路吧!” 重浩和相泽看着俊石,东洙微微点了点头。于是荣图领头先走,俊石和东洙跟 在后面,不得已的相泽和重浩也只好跟在后面走。重浩把帽子反戴,朝手上吐了口 口水,磨了磨手掌,跟在东洙的后面。 矮房后的一个空巷,四周都是墙壁,是个相当隐密的地方。荣图将俊石等人带 到这里,而他的同伴以及三个校服上绣着三年级学号,穿着高领衫,钮扣打开,将 校服披挂在肩上的人等在那里。俊石等人一到,三年级学生中的一人往前站了出来。 他长得和荣图很像,但身材却有摔跤选手的水准,仔细一看原来是有“学校通”之 称的荣进。其余两名三年级学生个子也很高,看来都像是受过运动训练的。相泽和 重浩面露怯色,而俊石和东洙则泰然处之。 “你就是那个叫俊石的小鬼?” 荣图的哥哥荣进用很可笑的表情对着俊石问。俊石点了点头,不发一语。他话 也不说只点头的模样令荣进觉得非常刺眼,他皱起眉头看着俊石。 “喂,你这小鬼,有嘴巴不会讲话吗?” 俊石缓缓地站起来,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东洙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 着。向俊石问话的三年级学长自尊心受伤似的脸都涨红了,他想再度发飙时,俊石 终于开口了。 “学长,到此结束吧!” 本来想大干一架的家伙呆呆地看着俊石,荣进的脸上带着怒意。 “什……什么?你这乳臭未干的小鬼居然敢戏弄我?” 荣进一说完,俊石的脸渐渐变得冷酷。 “乳臭未干的小鬼?你们身为学长就一定占有优势吗?” 荣进的脸显现出残酷的表情,朝个子高瘦的一个家伙使了个眼色,荣图一伙人 露出紧张的神情。其中一个三年级学生手上拿着棒球棍走了过来。东洙看到这情景, 便朝高个子学长面前站了一步。 “喂!老家伙,别乱来喔,你认为这样会有人服你吗?” 高个子学长脸一下子涨红,怒吼一声,一脚踢向东洙的脸。 “欠揍!” 东洙身子一蹲,随即又站起来一拳挥向高个子的脸,同时俊石的拳头也击中了 荣进的脸。砰地一声,荣进往后跌出去,这个时刻,荣图和他的党羽向俊石飞奔而 去,在一旁看着的相泽和重浩也丢下书包加入战局,瞬间陷入一阵混乱。 手持棒球棍的三年级学生朝俊石跑去,他挥动着棒球棍,被击中的俊石也向后 弹了出去,不过他一下子就爬了起来,并上前去用脚攻击对方的脸。对方不是省油 的灯,躲过了俊石的攻击,他再度将棒球棍挥向俊石。相泽则像辆坦克一样用自己 的身体去推倒荣图的身体。 哎哟一声,荣图和相泽同时跌倒,接着跑过来的重浩则朝末相的脸孔挥拳。尽 管相泽和重浩两人在初中时很少与人打架,但毕竟小学当过小流氓,所以实力也不 容小觑。 然而像前锋一样攻击对方的重浩,一不留神被荣图一伙儿的其中一个打中了脸, 重浩向后倒,头撞到了地面,正感到一阵晕眩时,对方的拳打脚踢便毫不留情地落 在他身上。 东洙在与高个子的攻击空档中,反身结结实实地给了末相一拳,末相的脸上喷 出了鲜血,牙齿也掉落在地上。高个子的三年级学生又再度朝东洙跑来。 倒在地上的重浩两手抓住用脚踩他的人,并朝他的小腿一口咬下去,那家伙的 眼睛变得好大,哇地一声发出哀嚎惨叫。对方死命地踹重浩想摆脱他,但重浩却怎 么样都不松口,紧紧地咬住他的小腿。 和荣图纠缠在一起的相泽随手抓了块石头站起来,荣图看着相泽手中的石头, 脸色突然变白,砰地一声,相泽的石头击中荣图的鼻子,荣图完全失去了战斗意志。 俊石看着对方的棒球棍,瞬间以拳头挥击对方的下巴,同时用脚踢,再以身体 去推撞,只用拳头还击的俊石显得特别耀眼闪亮。 衣衫凌乱,脸上满是尘土的相泽和重浩,精疲力竭的俊石及东洙走在小巷内。 重浩口沫横飞地谈论着刚才的那一场战役,嘴角边挂着一丝血迹。这是他死也不肯 松口,直到对方小腿喷出的血溅到他脸上所致。四个人彼此对望,大笑了起来。 昨天的事似乎已经在班上传开来了,隔天鼻青脸肿的重浩进到教室时,所有同 学都用尊敬的眼神看着他。重浩耸了耸肩,慢慢地走向教室后方自己的座位。走着 走着,经过班上个头最高最壮硕的家伙时,空气变得有点凝结,最后大个子向重浩 点了点头,让重浩感到十分得意。大概到毕业为止,再也不会有人敢忽视重浩的威 严了吧! 校门前高挂着“祝贺!南恒女子高级中学第21届创校纪念日”的牌匾,校园内 穿梭着黑色校服的男女学生。数百名来来往往的学生里,俊石、相泽、东洙和重浩 也在其中。 除了衣装端正整齐的相泽之外,其余三人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俊石和东 洙把帽子压得低低的,校服裤子也改得窄窄的;而个头最小的重浩则穿着紧身的校 服及长裤,没戴帽子的他将头发抹亮,梳得像个鸭屁股似的。除了相泽之外,其他 三人都在校服外加上一件教练服,而且扣子开着没有扣上。 听闻今天有庆典的消息而邀大家一起来玩的重浩,正忙着向大家说明。 “那个司仪听说是副班长,很会念书,而且她爸爸又是副厅长,所以有点骄傲, 恐怕很难追,不过还好我们这边有相泽……” 重浩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眼神望向相泽,不料相泽却仿佛重浩的眼神是个负担似 地回避着。原本就不想来的相泽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情,他心情不佳地说: “干嘛要扯到我?” 看到相泽恼怒的表情,重浩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开始想说服相泽。 “英文俗语不是有句话说‘物以类聚’吗?什么同样屁股的鸟……” 脸皮薄的相泽脸上一下子浮现了害羞的表情,他红着脸拍着重浩。 “哪是屁股,家伙,是羽毛啦!” “是屁股还是羽毛都好啦!” 重浩不甘示弱地回话反击,最后相泽忍不住笑了。这个时候,俊石走到他们中 间轻轻地叫着重浩。 “喂,重浩,注意喽!” “叫我干嘛?” 重浩感受到俊石冷冷的声调有点儿不寻常。 “今天是你叫我们出来玩,不要再跟别人惹事生非。” “我哪有……好像我很爱惹事似的!” 重浩挥动双手抗议着,东洙也加入发表意见。 “小鬼,上次不是你先拿瓶子的吗?!” “才没有咧,我也是一时情急才会顺手抓了个瓶子,好像是酒瓶吧,是酒瓶! 不是塑胶的喔!” 其余三人都笑出了声。重浩从进高中以来就开始到处惹麻烦,初中时经常和相 泽黏在一起的他,即使再用功,成绩还是无法超过班上半数人,所以他对自己有点 失望。不过最近他跟俊石、东洙走得比较近,在学校内外的名声也传了开来,或许 他是因为羡慕连不良少年都不敢惹的俊石和东洙,所以才会这样做的吧! 有些周围的男同学会崇拜地送他礼物或者是花,有些则反而将重浩视为流氓般 地轻视并敬而远之,但重浩完全不予理会,对当时的情况也不加解释。 “干嘛,是真的啦,当时我也是不得已的,而且既然打了就要给对方留下深刻 的印象啊……” 重浩还在那口沫横飞地喋喋不休,俊石和东洙看着愈来愈夸张的重浩,露出了 无可奈何的表情。觉察到那种眼神的重浩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似地继续说着。 “你看,家伙!因为你我们可吃了不少苦头呢!到现在被打的地方都还在痛咧!” 俊石指着结实的右臂内侧说着。重浩抱歉似地回避了俊石的视线,做出最后的 挣扎。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 重浩的话愈说愈小声,大概是心虚的缘故吧! 南恒女高校门入口处,一位胸前挂着“招待”字样的女学生高兴地迎面走来。 重浩表情兴奋地向女学生回礼,俊石和东洙只耸了耸肩,相泽则是不知所措地 回礼,看起来有点害羞。 位于运动场上的公演舞台上挂着“秋叶乐团第2 次公演”的红色看板,数百名 男女同学都拿着教室内的椅子,围坐在舞台前。大家吱吱喳喳地交谈,等待着公演 开始。 台上的女同学开始倒数计时,电子吉他和电子琴的音乐流泻而出,大家都一脸 期待地望着舞台。 姗姗来迟的重浩等人根本占不到位子,只好混在最后面的学生群里。环视周围, 许多学生都带着花束和照相机前来,不过重浩等人连半个人都不认识,所以觉得有 点落寞。 然而他们却一眼看见舞台右下方坐着七名男学生,无视周边的人彼此交谈嬉戏, 其中一个给人感觉有点凶残的小个子头戴圆帽,手插着腰站在那群人面前。重浩像 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对着其他三人窃窃私语。 “那个家伙是青鹤高工的小鬼,看他的模样根本就是个嫩小子!” 重浩瞄了眼俊石问道: “要不要叫他们安静点?” 俊石只是笑了一笑代替回答。 终于到了公演时间了。舞台上出现一位穿着校服的漂亮女生,她长着瓜子脸蛋, 皮肤白皙,看起来就像是模范生的典型。女学生拿起麦克风,声音从扩音器中传了 出来,吓得坐在重浩旁边神游的相泽一下子坐正了起来。 “那就是副班长。” 相泽朝重浩瞥了一眼,俊石和东洙则面无表情。台上的副班长开始发言了。 “首先要向来祝贺我们南恒女高21届创校纪念日的各位校友们致上十二万分谢 意。” 副班长落落大方地说完开场白,台下响起啪啪的热烈掌声,重浩朝相泽吐了吐 舌头。 “怎么样,漂亮吧!声音又好听。” 重浩话都还没说完,前头刚才手插着腰的小家伙就在那挑毛病地乱喊。 “别说那么多感谢的废话,快开始吧!” 与那家伙一块的人全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在旁观看的老师皱着眉头,用警戒 的表情看着他们,其他学生则对他们发出嘘声。重浩小声地说: “那个大胆的小鬼……” 舞台上的副班长假装神情自若地继续主持节目。 “那么,就让我们以热烈的掌握欢迎七人组团体‘秋叶’的公演!请大家尽情 享受快乐的时光吧……为大家介绍!美丽的七色彩虹,七人组团体‘秋叶’!” 副班长的声音才说完,舞台上即传来优美的合声。 吉他伴奏声随之热闹地响起,原本低着头的主唱抬起了头,以美丽的合唱演出 展开了公演的序幕。那真的是非常好听的声音。 重浩看着那个女学生,用手肘撞了撞相泽。 “她叫真淑,很漂亮吧!据说是他们学校最受欢迎的女生。” 相泽的眼睛完全无法离开真淑的脸,她长得真的很标致,身材也很纤细苗条, 只是个子不高,也不是属于让人眼睛一亮的类型。但是不知怎么地,她的眼神及身 段就是紧紧牵动着相泽的心。感觉像是有个重量压在他的心头,某种因缘牵系着他。 男同学都以炽热的眼神凝视着她,一首歌唱毕,掌声哗然如雷贯耳,另一首歌的前 奏紧跟着弹起。“秋叶合唱团”的首席吉他手正以绝妙的技巧弹着动听的旋律,场 内的人都陶醉在这个美妙的气氛里。主唱真淑再度走到台前,如黄莺出谷般悦耳、 扣人心弦的声音,令每个人如痴如醉。她现在所唱的歌名叫“天空色的梦”。 重浩意味深长地说: “那个小妞我要了。” 随着重浩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有个看起来个性不错、个子高挑、弹贝司的女 学生,不过她看来似乎比重浩高一点。相泽的眼光短暂停留在那个女学生身上没多 久,又将视线转移到主唱真淑身上。 旋律悠扬,歌声嘹亮,或许是唱得太投入,真淑的身体轻轻随着音乐而摇动, 男同学们的视线更加离不开她身上。相泽感到脸颊发烫,无意识地直盯着她。 相泽转头看了看俊石和东洙,他们也像失了魂似地直盯着真淑;突然间三人的 眼神交会,又马上若无其事地,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彼此避开了。相泽的衣领都被 汗浸湿了,真淑还在台上唱着歌,相泽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很荒谬的想法,就 是如果她能够持续不停地一直唱下去该有多好。 几天后,从学校回到家的相泽坐在书桌前,数学课本放在桌上,可是他的手却 玩弄着铅笔,心里想着真淑曼妙的身影及她动听的歌声。桌上的录音机正夹杂着杂 音唱着一首歌曲,那正是真淑所唱过的“天空色的梦”。他不自觉地跟着哼唱了起 来。 就在这个时候,相泽的妹妹新爱开了门进来。 “哥,吃饭啦!” 被新爱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的相泽转过身来,新爱觉得相泽有点怪,于是又再说 了一次。 “吃饭啦!” 相泽关掉了收音机,点点头,起身跟着新爱走了出去,虽然觉得心事似乎被新 爱察觉了而稍微感到有点不悦,但他还是假装没事似地故作镇定。爸爸和妈妈已经 坐在摆满丰富菜肴的餐桌前了。 全家人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视,妈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地暗自微笑,相泽疑 惑地开口问道: “妈,有事吗?” 妈妈微笑地看着相泽。 “是好事,今天新的公寓已经签好契约了。” 相泽和新爱惊讶地放下了筷子。爸爸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会马上搬啦,大概会再等几个月吧!” 新爱担心地问爸爸: “爸,要搬去哪里?” 妈妈代替爸爸回答了这个问题。 “宝水里。” “宝水里?那我怎么办?离我们学校很远呀!” 面对新爱的抗议,妈妈安抚地说: “不会啦,你搭69路公车不用几站就到了不是吗?” 但是新爱还是眉头深锁着。 “早晨搭公车多辛苦啊!” “哥哥转眼间就会升高三,离学校比较近不太累,到时候你再转学到新的高中 不就得了。” 爸爸也跟着安抚新爱,新爱一副快昏倒的表情,依然是气呼呼的。 “可是……” 相泽突然觉得肩膀沉重了起来,他面有难色地轮流看着爸爸和妈妈。 虽然脑袋里都是真淑的事情,但是一想到因为自己读书的关系,让父母甚至考 虑搬家,相泽就觉得自己应该要更用功,丝毫不能有一丁点的马虎。 相泽的个头很高,但是为了能听清楚老师教授的课程,他总是坐到教室最前面 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