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大闹校长室 在电影院的红绿灯前,俊石、东洙、相泽、重浩依序到达;所有人都吐着舌头, 用手撑着膝盖喘息不已,接着所有的人指着重浩爆出笑声,重浩只好心不甘情不愿 地去买电影票。电影院上演的电影是“归来的双龙”。电影即将开演,买团体票 的其他学校学生排了好长的队伍正在入场,相泽一行人则在一旁看着。 “要不要跟着去看电影?” 重浩指着来看电影的学生团体,不动声色地说。 “跟他们?” 东洙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有关系吗?” 所有人都微笑着向重浩点了点头,一个礼拜零用钱全泡汤的重浩只得哭丧着脸 走向前去。 重浩插队在一位男学生前面买票。 “让开,你们这些家伙!” 被骂的学生很生气地看着重浩。 “你怎么可以插队?” 认得东洙的几个学生抓住想扑上前的一个学生,四周一阵私语,胆子小的学生 眼睛瞄啊瞄地,于是重浩更大摇大摆地走向卖票窗口。 四个朋友走进电影院找位子,画面中正插映着广告。买团体票进来的学生们在 里面玩闹着,有些人则高兴地吃着从摊贩那里买来的章鱼烧和零食。 相泽等人坐在二楼最前面的位子。在他们左右两旁的通道上,坐着两个其貌不 扬的家伙,他们正以少林寺拳法彼此比划着,口中还不时发出咻咻的声音;两人影 子一直在银幕前晃来晃去,东洙忍不住开口叫住他们。 “喂,走开啦!” 其中一个打着螳螂拳的家伙往东洙那里瞟了一眼,一副“不关你事”的态度, 然而东洙根本不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你们到底要不要坐下来?” 那两个家伙以一副找麻烦的姿态向东洙走来,相泽因为又要发生事情而感到不 安,但是俊石和重浩只是笑着。此时东洙的口气更差了。 “他妈的,你想干吗?眼睛不舒服吗?看什么看!” 东洙两只手指头的关节劈哩啪啦地作响,两个家伙吓得赶紧走回座位去。坐在 旁边的人也认出俊石和东洙而开始窃窃私语,本来想找麻烦的两个家伙脸色变得更 加惨白。 此时相泽站起身来,重浩抬头看他问道: “去尿尿?” 重浩也站了起来。 “一起去吧!” 重浩和相泽打开门去厕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相泽上小号时,重浩也跟了上 去,他瞄着相泽的老二惊讶又感叹地叫着: “哇,小鬼,真不是盖的喔!” 相泽脸一红然后侧过身去尿。 “胡说些什么……” 正当此时,门啪地一开,几个学生走了进来。他们看来都不是善类,一副小混 混的模样。他们打一进来就抽着烟,说些不正经的话,其中几个正是和相泽在罗拉 溜冰场交过手的家伙,有些人脸上还贴着OK绷呢! 相泽赶紧转过身去,那群家伙越过相泽走到角落去,相泽紧张得直用眼神瞄着 重浩,重浩脸上也一副事情大不了的表情。相泽急急忙忙穿上裤子想离开那里,不 过当时被打得最惨的矮个子走向相泽,于是相泽和重浩瞄着矮个子,做了个流氓似 的动作。 矮个子站在相泽和重浩前面,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 “小鬼们,你们真是不赖嘛!” 矮个子往后走了几步,接着朝相泽的腰打了下去,无力反击的相泽砰地一声撞 上了墙,接着一连串的拳头飞也似地击向相泽的脸。害怕的重浩连裤子都来不及拉 好就飞快地向外跑去,矮个子向他的同伙使了个眼色,流氓们朝相泽围了过来,拳 头打中了相泽的脚,相泽用手护脸缩着身体,他全身只感到疼痛,并开始晕眩了起 来。 急急忙忙跑到电影院内的重浩对俊石和东洙大喊: “俊石,出事了!” 俊石和东洙互看了一眼,急忙站起来跑出去。 俊石和东洙拨开围观的学生们奔向厕所门口,十几个学生正在围攻相泽,俊石、 东洙和重浩赶紧将那些家伙拉开。 重浩背着不省人事的相泽跑下楼梯,俊石和东洙朝追过来的家伙们扭打,给他 们一记回旋踢,但是殴打相泽的其中一个家伙很快跑到二楼大喊。 俊石一行人跑到一楼出口楼梯时,入口处突然出现了许多学生,俊石往后一看, 二楼的学生几乎都跑到一楼来了,顿时把俊石一行人包围起来。 这时候一向大胆的俊石和东洙才开始紧张,因为一楼的学生们看起来都是狠角 色。他们看着俊石等人,解下了皮带握在手中。他们慢慢向俊石等人围了过来,东 洙往上一看,后面一个家伙拿了棍子,其他的人也拿着皮带等武器在手上。站在楼 梯中间的俊石和东洙将重浩和相泽护在中间,分站两边,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处于下 风的。 站在二楼流氓前面的矮个子不知何时提了书包过来,并朝东洙丢了个铁制的三 角尺,早已有准备的东洙躲了开来,三角尺锵地一声撞到墙壁掉在地上。显然这是 信号,二楼的流氓们大叫一声向前冲过来,东洙拿起墙上的灭火器,准备大干一场。 流氓们吓得停住了脚步,而一楼的人这时也使了个手势接近俊石。 俊石的下嘴唇都快咬出血了,他高喊着: “很好,小鬼们,放马过来!” 大家看到俊石杀气腾腾的表情有些犹豫,其中一个家伙带头跑向前,其他人也 都一起冲向俊石。 幸好楼梯很窄,一次只能容纳得下三个人;俊石一脚踢中最前面那个人的脸, 又一拳打中一个家伙。但是对方人数实在太多,打完一个又上来一个,看着一直蜂 拥而上的人,俊石也不禁慌张了起来。回头一看,东洙和二楼的流氓也似乎陷入了 苦战。 俊石又踢中一人,他快步走向楼梯窗口,利用极短的时间拔了一根用木头做的 窗栅,靠近来的学生们一下子停住了,俊石如鱼得水般地挥动着木棒跑下楼梯,跑 上来的家伙们也吓得转身跑下楼,甚至有两、三个人因为头撞到窗户而滚下楼梯。 对方人数还是众多,一个家伙见机不可失,跑向俊石并用皮带挥向他,结果皮 带上的铁制环扣击中了俊石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俊石无动于衷,朝挂在玻璃窗 上的一个家伙猛力击去,玻璃破了,对方也流了血;背着相泽的重浩避开了玻璃碎 片,低下身子躲到墙角,用手护着相泽。 此时,东洙和二楼的流氓也展开了血战。 “啊,该死的家伙们,来吧,有胆就过来……” 东洙不知何时拿了张椅子挡在前面,拿起灭火器击向两个站得最近的人。两人 应声倒地,拿着木棍的家伙见状不敢向前,可是其他家伙不顾受伤的同伴,再度冲 上前去。 脚功了得的东洙敏捷地移动着下半身,灵活地挥动着灭火器,抵挡打来的棍子, 刹那间又有五六名学生被击倒。但这些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心想既然正面交锋困 难,于是他们就把棍子朝东洙丢了过去,东洙急忙闪避;另一个家伙却乘机一棍打 向东洙,命中他的胸部。东洙瞬间觉得胸口一闷,但他还是立即使出力量迎向那些 家伙的攻击。 俊石这边也持续着打斗,手上的窗户木条都碎了,可是俊石仍然继续刺向扑来 的家伙们,又有好几个人发出哀嚎滚下了楼梯,俊石手上的木棒都快要变成木屑了。 没有了武器的俊石从地上捡起破掉的玻璃碎片,他的手掌因尖锐的玻璃碎片而 流着血,但是怒火冲冠的他仍然握着碎片在空中比划着,完全无视手中以及额头上 涔涔流下的血。 “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快来啊,今天要你们全死在这里!” 俊石已经豁出去了,平时遇到这种情形会感到害怕的学生们,现在却因为人多 势众而继续高喊着,踏过倒在地上的同学又冲向前去。又有一枚铁环扣击中俊石的 肩膀,俊石忍着痛,拿着玻璃碎片朝两个家伙脸上划去,他们确认自己脸上的伤处 后向后跑走,其中一人因为太惊讶还哭了起来。 重浩抱着昏迷中的相泽坐在俊石和东洙之间,原来胆子就小的他躲起来看着飞 来飞去的棍子,心里还噗通噗通七上八下。这时电影院入口突然传来一阵呐喊,讶 异的重浩抬头一看,两个警察吹着警哨跑了进来,逮捕了这群乱成一团的学生,并 命令他们趴在地上,重浩松了一口气似地闭上了眼睛。 几天后,相泽在家中迎接的早晨和以往完全不同了。起居室的电视开着,相泽 的父亲与妹妹心情沉重地默默吃着饭,上学时间却没去上学。脸上还贴着OK绷的相 泽也拿着筷子吃饭,他一点一滴将饭送进口里,可是却完全食不知味。那天被送进 医院,医师诊断他有轻微的脑震荡,但不久后相泽就出院了,之后他完全没有再踏 出家门一步。 相泽的眼神空洞,边吃着饭边想着什么似的,穿着整齐校服的新爱装作不知情 的样子,一边吃饭,一边还偷瞄着爸爸和妈妈,心里感到非常不安。宽敞的家里只 听到电视声,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相泽对于爸爸的沉默,心里更觉得沉重。 爸爸吃完了饭,脸色凝重地对相泽说了一句话。 “穿好衣服,要快一点才行!” 相泽放下筷子,低垂着头。 穿着整齐的相泽由爸爸带着走上学校步道,因为是上课时间,没有半个人的步 道只有爸爸的皮鞋声音重重地传入耳中。父亲敲了写着“校长室”的房门。 正在看学生纪录簿的校长站起来招呼他们,坐下来的相泽低着头,而爸爸不知 怎的露出了焦急的表情。校长合上学生纪录簿,抬头看着相泽的父亲。 “令郎原本是模范生,可惜交错了朋友……” 相泽的父亲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似地低下了头。 “都是我教得不好,真是丢脸!” 校长脸色凝重地对相泽的父亲说: “学校有校规,不能就这么原谅他,我看就让他留校察看十天吧!” 相泽父亲的脸明亮了起来。 “非常谢谢您。” 校长坐在沙发上训诫相泽。 “以后不要再和那种朋友交往了,听他们的口气就知道不是善类。” 相泽低着头不发一语。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很快又放弃地闭上了嘴。爸爸用 严厉的表情看着相泽,校长心寒似地接着说: “那些家伙没进监牢就已经很偷笑了,我看学校也不能再上了……而且,被害 学生的父母非常痛心自己的小孩变成了残废,啧啧……” 头低得更低的相泽眼中噙着泪水,他想起了在警局接受侦讯的俊石和东洙的脸 孔。即使是那种时刻,俊石浮肿的嘴还给自己一个轻轻的微笑,相泽真想找个地洞 躲起来。 结果,俊石和东洙受到退学的处分。俊石的父亲严令他不能踏出家门一步,东 洙的父亲则强迫他在家里帮忙葬仪社的事。反正学校的学业是放弃了,干脆在家帮 忙或许还好一点,俊石和东洙的父亲都这么想着。 某天近子时时分,在医院的殓尸室里,东洙的父亲戴着面具,用熟练的手艺努 力地擦着一位年纪超过八十岁的死尸,冷冽的寒夜,他仍是汗流如雨下。在父亲身 边同样戴着面具,神情黯然的东洙拿着一条手帕,帮忙擦着尸身的下肢。他的手仍 缠着绷带,因此动作不是很利落。父亲用眼神示意他抓住尸体的手臂好让他擦背, 但是东洙只是看着父亲,没有想动的意思。父亲再使了一次眼色,但东洙仍是动也 不动。 东洙突然把手上的手帕往殓尸台上一丢,父亲眉头皱了起来,东洙接着脱掉了 面具,回转过身走出殓尸房。东洙的父亲放下毛巾,失望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东洙走出殓尸房,到了一楼医院走廊。他没说任何一句话,只是表情凄然。 “我不想成为另一个开葬仪社的父亲……” 从小一直嘲笑他是殓尸工人儿子的朋友的脸孔浮现在脑海中,东洙用力地甩着 头,似乎这样就可以将这些不好的回忆都甩掉。母亲很早就过逝,父亲独力抚养他 长大的辛苦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就是一直无法答应父亲去继承葬仪社事业。到底自 己还年轻,他想去世界上闯荡一下,看看新奇的世界,他还有很多事想做!东洙的 脚步愈发沉重,他用力地推开玄关门走进黑暗的怀抱里。急诊室的救护车声音呜呜 地传到耳朵里。 穿着外出服的相泽像个小偷似的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相泽在确定父母已经熟睡 了之后,悄悄地打开衣柜。不久之前,他无意间看见母亲放了签约金在这里。相泽 连看都没有看就把整包报纸藏进了怀里,头一次偷钱的相泽心跳得好快,他再次打 开房门,急忙向外跑去。 在深夜路上奔跑的相泽,心头还噗通噗通地猛跳,眼前也不断浮现明天一大早, 发现钱不见的父母的着急表情。他们一定无法相信,自己那个想成为杰出医生的儿 子竟会背叛他们。内心脆弱的母亲甚至可能会受不了打击而失去活下去的力量。相 泽用力地甩头,想把这些想像抛在脑后,为了抛弃这些复杂的想法,他更加快速度 地向前跑去。 “俊石在吗?” 来到俊石家的相泽在房间窗外呼喊着。穿着睡衣的俊石揉着眼睛开了门,相泽 看着额头上还贴着OK绷的俊石,他牵动着嘴角说: “给我一碗饭好吗,我快饿死了!” 过了一会儿,进入俊石房间的相泽接过俊石盛给他的饭菜,便狼吞虎咽地把饭 扒进嘴里,相泽可能是太饿了吧!俊石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囫囵吞枣的相泽。 吃着萝卜泡菜的相泽开口说: “你们家的萝卜泡菜很入味喔!妈妈做的吗?啊!你妈去了哪里?” 俊石无奈地笑着,朝相泽瞥了一眼。 “进了医院……她已经入院了。” 扒着饭的相泽放下筷子,他感到很讶异。每天都和俊石在一起的自己,居然对 这种事毫不知情,这让他感到很惭愧。相泽看着俊石问道: “现在好多了吗?很痛吗?你怎么都没说呢?” 俊石叹了一口气笑着。 “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相泽看得出来俊石不想谈论他妈妈的事,因此话题就此打住。俊石突然问相泽 : “你离家出走了?” 被俊石一问,相泽吓了一跳直盯着俊石看。 “你怎么知道?” 俊石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回答: “现在都清晨四点多了,这个时候出来还会有什么?” 相泽闭上了嘴巴,再度拿起筷子吃饭。 “为什么离家出走?” 俊石又问了一次,可是相泽紧紧闭着嘴巴,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 “怎么,没有自信能成为你妈妈所期望的医生,所以才逃走?” 略带消遣口吻的俊石又问了一次。相泽看着俊石,但是却一直逃避他的眼光, 他低下了头,拿出怀里的报纸捆代替了回答。相泽打开了报纸,拿出厚厚一叠万元 面值的钱,俊石表情惊讶,他再次看着相泽。 “什么?这个?” 相泽用坚定的表情回答俊石: “我们去汉城吧!” 俊石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相泽。 “汉城?去汉城做什么?” 相泽泰然地回答: “带这些钱去,看要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 俊石看着相泽笑了起来,相泽看到俊石这种反应,感到自尊心受伤而脸红了起 来。俊石突然拍拍相泽的肩说: “相泽,我们到屋顶去吹一下风吧!” 相泽跟着先行离去的俊石上楼。 俊石和相泽并排躺在俊石家的屋顶,从那里可以看到釜山全景。太阳刚从水平 线升起,天际出现一抹微红;俊石抽着烟,而且很熟练地弹掉烟灰,相泽看着这样 子的俊石有些不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和东洙走了,重浩也转学到别的学校,只有我留校察看……” 相泽表情歉然,但是俊石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相泽的话,他只是一直看着天际的 水平线,抽着烟。黎明的光线把俊石的短发照得微红,凉爽的微风徐徐吹来。 “相泽!” 俊石的声音听来很冷,相泽回头看着他。 “什么?” “你认为你拿着钱离家出走,我会说‘哇,相泽太棒了,我们一起去过帮派生 活吧!’这种话吗?” 相泽吓了一跳,他想替自己辩解。 “不是这样的……” 俊石突然打断他的话,并转开话题。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希望我们家是个平凡家庭的吗?” 相泽看见俊石的眼里,是沉浸在过去的光阴,无限懊悔的眼神。俊石用手指弹 掉烟灭,或许是风变强了吧,他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着。 “小时候我好喜欢家里有好多叔叔们……直到我妈住院。初中时有一次我离家 出走,回来的时候,那些我平常称呼他们叔叔的人却没有关心我在做什么;如果当 时有人叫我当流氓,或许我还会振作起精神也说不定……” 俊石突然站了起来,将手上的烟屁股丢出屋顶外。相泽低着头想着俊石的话, 俊石仍旧以空虚的眼神看向空中的某个地方。 “没错,你妈妈、爸爸的话是那么的沉重……” 相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俊石,他斟酌着该如何给俊石一些忠告,相泽不自觉地 点了点头。 “从现在开始,你活得像你……我活得像我吧!” 俊石转头看着相泽,断然地给予承诺,但是相泽考虑着,这句承诺的背后,究 竟蕴藏了多少落寞及空白?这种结果让相泽觉得很难过。俊石搂着相泽的肩安慰他 :“没关系。”到底是谁没关系?是相泽没关系?还是俊石没关系?相泽什么都不 能想,他觉得一切都变了;自己也是,俊石也是,甚至于东洙和重浩都是! 太阳已高挂天空照耀大地,却没照到相泽和俊石阴暗的心里。太阳永远都是那 个模样,闪亮地展现在眼前的釜山全景,反而更衬出心灵的空虚。 俊石遵照学校的命令办了退学,但东洙则不愿意。虽然俊石一直劝他,可是东 洙就是听不进去。东洙认为不上学是很糟糕的事。既然要开始新的生活,那么以往 的事就要解决才行。平常很听俊石话的东洙这回十分坚持己见。 退学通知书寄到家的隔天,东洙最后一次穿着校服,手持铁管来到学校步道, 他打破步道的玻璃,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彻云霄。 一阵骚动后,校长惊讶地跑出校长办公室,学生及老师们也都跑出教室外,但 是东洙的愤怒并没有平息。这次他拿着铁管走向办公室,锵锵锵,一阵不和谐的声 音响起,玻璃窗全碎了。虽然老师们都很生气,但看到东洙杀气腾腾的模样,却没 有人敢上前劝阻。 东洙经过办公室来到了玄关,一楼的玻璃窗几乎全都破了,以校长为首的所有 人只能不安地看着他,此时秃头老师鼓起勇气走向前。 “喂,你疯了,你现在在干嘛?” 东洙听到秃头老师的辱骂而转过身来,眼中充满了怒火,那种眼神让秃头老师 感到一阵紧张,直吞着口水。接着只听见一声高喊,东洙拿着铁管走向秃头老师, 秃头老师脸色发青,用手挡住脸孔,危机一触即发! 然而东洙的铁管却落在秃头老师旁边的玻璃窗,玻璃应声而碎,只见秃头老师 冷汗直流。 东洙脱掉校服外套丢在地上,愤怒地对秃头老师说: “最好不要在外面碰到我!” 冷酷地说完话后,东洙推开门跳到外面去。这时老师们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走出校门的东洙心里仍是郁闷。大闹了学校一番,心里却只感到后悔。体育课 上学生打球的喊叫声传到耳里、停在红色墙壁白色屋顶上的鸽子、经过的车辆呼啸 而过,这些画面仿佛就像是自己的错觉一般。他们都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有东洙 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东洙的眼中第一次充满了泪水,母亲去世时,他连在母亲的葬 礼上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东洙忍住泪仰望天空,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东洙 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温暖的阳光晒干他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