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莉莉头发乱得就像在一个大电扇前面站了两个小时——实际是在雨里。她在 桑迪店的卫生问,瞪着墙上的镜子,从小皮包里拿出发刷,想梳开粘连的头发。 是布赖恩开着白色带折篷的新车送她到桑迪店,汽车非常漂亮……只是有风,又 下着毛毛雨,把她全浇湿了,她的头发也粘作一团。 “我不能相信,刚才吃晚饭的时候我就是这副样子。这几乎就像我出车祸那 天的模样。”她心中想。“那时我遇到查理。” 这是接连三周中的第一个周末没见到查理。第一个周末出车祸,第二个周末 是赴婚礼,后来去吃烤肉。这个周五她见查理只有很短时间,但那已经足够了。 她还记得很清楚,周四晚上他是多么粗鲁无礼。 现在她终于和布赖恩·巴萨尼出来约会。 她对布赖恩钟情至少已有一个月。但是到目前,这种神秘感还根本没有吸引 力。 “或许我对他了解得还不充分。”莉莉对自己说。她在镜子前最后又照了一 下,然后走回到他们的隔间。 “准备好要走?”她回到餐桌时,布赖恩问她。他在餐巾上擦擦手。 “当然,”莉莉说,“但电影还要半个小时才开演。” “我知道,但我喜欢早到一会儿,找个好座位。”布赖恩说。 “好,怎么都行。”莉莉耸耸肩说,然后在餐桌上留下小费。他们出来时, 她向凯丽、杰丸和认识的人打招呼,这些人坐在别的餐桌旁。她几乎希望她和布 赖恩仍然呆在桑迪店,和大家在一起,而不是两人走掉去看电影。 “你认识许多人,”他俩钻进汽车时,布赖恩开始评论,“这真不坏。” “是。”莉莉说。她想找个别的话题,但什么也想不起来。 布赖恩发动了汽车,然后慢慢开出停车—场。她很高兴,当他们到达桑迪店 时,他终于把车篷支起来;现在她至少不会浇湿了。收音机响起她喜欢的歌曲, 她便用脚打着拍子。“这支歌跳舞最合适,”她对布赖恩说,此时他煞住车等待 绿灯。 “我不跳舞。”布赖恩一本正经地说。 “噢,”查理微笑着跳舞的形象在她心中闪现,“为什么不跳?” “我就是不喜欢。”布赖恩说。 莉莉点点头。她想这个理由已经很充分了。布赖恩开车右转,车速只有一小 时五英里,她只好拿两眼瞪着车窗外面。他们走得这样慢,如果他们能在半小时 内到达锡尼普莱克斯影院,那将是奇迹。她感到她好像正在和祖母开车。 “他开得这样慢,可能是因为车这么新,他不想冒险。”莉莉想起了查理, 拖曳车飞快地转过拐角。她琢磨查理开新车是否也这样小心翼翼?难道人们不该 坐在跑车里享受一下风驰电掣般的滋味吗?这个想法不对吗? “你喜欢什么音乐?”她问布赖恩,想以此找个话题。“既然你不喜欢跳舞, 我想你也不喜欢舞曲。” .“我喜欢各种音乐。什么音乐对我来说都没关系。” 莉莉转向他:“没关系?有没有一些乐队你非常喜欢,另一些乐队你简直不 能忍受?” 布赖恩耸耸肩,然后打出转弯信号。“没有。” 莉莉想问他:那么你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见? 对任何事都这样?到此为止,布赖恩唯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他的汉堡包要 做得适中略生些——他告诉服务员说,不是半熟,也不是适中。 “亲爱的,我在这儿工作了10年,我知道什么是适中略生,厨师也清楚。” 服务员当时告诉他,也使莉莉笑了起来。 只有布赖恩没有笑。他没有多少幽默感,特别是涉及到他自己时。 “我与他谈话这么多次,怎么就没发现他的这个毛病?”莉莉心中暗自思忖, 此时他们的车已开进锡尼普莱克斯影院停车场。布赖恩开车在周围绕了有10分钟, 想找个离影院门口近的停车好地方。当他们最后下车时,离电影开演仅有5 分钟。 他俩急忙赶到售票窗口。 “两张《墨菲的法律》。”布赖恩说。 “等一等,等一等,不要给我们这种票,”莉莉对窗后的售票小姐说,“我 想我们要看《蓝色星期一}.”莉莉对布赖恩说。。“对,但我看今天的报纸评论 说:《墨菲的法律》很好看。有许多追逐场面和特技镜头。” “你们都知道我是多么不喜欢这些东西!” 莉莉心中暗想。他怎能不问她就径自选这种片子?“但是《蓝色星期一》据 说也不错,”她争辩说,“你知道,这部电影新奇而且有趣。” “当场票?请快一点。后面还有人排队。”售票小姐向他们提示。 “我还是坚持看《墨菲的法律》。”布赖恩说。 莉莉摇摇头:“不论什么好了。我是说,都没关系。” “《墨菲的法律} ,”她想,“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事都可能出毛病?” 售票小姐同情地看了一下莉莉,给他们打印出两张票。 他们走进拥挤的影院,莉莉往四周看了一下,想找到认识的人。突然她发现 一人,正是她要努力避开的——查理·罗克。他正在和一群朋友在小卖部柜台前 排队。 “我想买点硬糖,”布赖恩说,“你想要点什么?” “不要,谢谢。”莉莉也排在队里,等着查理转过身能发现她。她想先对他 打招呼,但她知道,查理见她和布赖恩出来,一定会使她难堪。 她决定呆在原地不动,等着观察查理会不会发现她。如果他看到她,她就对 他友好地打个招呼,假装刚才没见到他。 但查理并没转身。他的朋友们买了些爆米花——当然他要了杯水——他们走 到检票员面前,检票员这时正在把票一一扯成两半。“四张《蓝色星期一》,” 他大声喊着,“右边第,:二个门。” 她想:“这就是说查理要看我想看的电影,如果我是在和他约会…” 布赖恩回到她身旁,手里擎着一大盒子硬糖。“我们进去吧,否则我们就会 错过片头的内容提示。”他说话时神情急迫。 “我们来晚不是我的错厂她说话时面带愠色。 布赖恩看着她说:“我并没说是你的错。” 他们在闪闪发光的广告牌《墨菲的法律》下走过时,莉莉指着那盒硬糖说: “你知道,这些东西会毁了你的牙齿。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我喜欢吃。”布赖恩说,同时面带不解之色。 灯暗时,莉莉跌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甚至连怎么辩论都不懂!”她心中 暗想。 关于布赖恩,唯一令人不解的事是,为什么一开始时,她认为这个人还很有 趣。她从来还没有过这样无聊的约会。 “如果是我和查理在这个地方,”她想,“我们会看一部好片子,发笑的地 方也会一样…那我现在就会真的开心。” 莉莉意识到她在想查理,十分想。 “或许特蕾西说得对。我可能爱上了查理·罗克,”她心中琢磨,“那我又 为什么和别人约会?” 星期一下午查理刚打开衣帽箱,就看见莉莉从大厅匆匆向他走来。他意识到, 她急急向他走来是因为她想在他离开之前找到他,刹那间,一股激情涌上心头。 随后他又想,她可能要进行啦啦队练习,体育馆在大厅的尽头,正好路过他的衣 帽箱。 他心中纳闷,她星期六晚上在锡尼普莱克斯影院见到他了吗?查理想,她没 等很长时间就重返社交舞台了。毫无疑问,她每周三次约会的时间表重又生效。 在这段时间,查理也与往常‘,样与朋友交往。这很正常。只是他刚习惯与莉莉 外出,仅此而已。 “你对这一点会不习惯。”他告诫自己,就好像他俩在一起度过的时间不是 很长。 “你好,查理!”莉莉说。 “你好,莉莉。”查理后背倚着衣帽箱,“你喜欢那天晚上的电影吗?” “你确实看到我了,”莉莉说,并把蓝色的运动包换到另一肩上,“你怎么 不跟我说话?” “那你又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他答道,一边把穿着旅游鞋的脚蹬在衣帽箱 的底边上,把书放在膝盖上。 “嗯,我们在小卖部排完队时,你们已经去看电影子,”莉莉说,“你的理 由是什么?‘,”我见你和布赖恩在售禀口有些小摩擦,“ 他说,“我不想从中介入。但你说得对——你应当去看《蓝色星期一》。这 电影太棒了。” “《墨菲的法律》太糟了。就像电视上的一部蹩脚的警匪片,本来一个小时 的东西却拉为两个小时。看了前面就知道后头。或者是狂奔追车,或者是每10分 钟就有枪战,简直太差劲了。”她一边说…—边摇着头。 查理笑了起来:“好像是你不大满意,很好。” “是。不管怎样,我很高兴碰到你,因为我一直想问你一些事。” 查理的双眉立了起来。“真的?”上次他与莉莉谈话时,她不想和他再有任 何关系。 “这事听起来很蠢,”莉莉开始讲了起来,一边用她穿的旅游鞋来回蹭地板, “但我确实想你,查理。” “真的?”查理问,“你当真?” 莉莉点点头:“难以相信,但却是真的。” “不!我是说,我站在这儿也有同样感觉,” 查理承认道,“但我想,你忙着和其他男朋友约会,你不想让我陪你。” “我那时是这样想,”莉莉说,“我不能再等于,我要回到我原来的生活轨 道,但你知道吗? 我的生活枯燥无聊。没你在我身边,别人都不能使我开心,也不能和我辩论。 彻底地无聊乏味。“ 查理咧嘴一笑。“真的?‘,”除了’真的‘,你不能说点别的?“ “别的什么?” “比如说我们今晚出去怎么样?‘’莉莉说,”我不知道周一晚上呆在这儿 能干什么有趣的事。尤其是因为我得在8 点回家看书学习,但一,,“我有个主 意,”查理说,“如果我在6 点左右开车去接你怎么样?” “我们要做些什么?我们要去哪儿?我穿什么样的衣服?”莉莉问。 “只要相信我,”查理说,“衣服随便。‘莉莉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说:” 我得赶紧跑,否则练习会迟到。今晚再见!’‘她沿着大厅朝体育馆健步跑去, 她的长发梳成整齐的马尾,她的运动包在肩上摇摆着。 “我和莉莉约会了——真正的约会!”查理得竭力控制自己不蹦跳起来。 “莉莉说她想我,” 查理十分激动,他想跟着莉莉去做啦啦队练习,高兴得要翻筋斗。 “这次是正式约会。我简直要发疯了。” “这是城里你最喜欢的一个地方?”莉莉问查理,同时环视了一下缅因保龄 球场。她曾开车上百次经过这个球场,但一次也没进来过。她和查理每人都在柜 台拿起一双保龄球鞋,然后走向各自的滑道。 “想在小卖部买点儿东西吗?”查理问,一边系好红蓝色球鞋。 “不用,谢谢。这太有意思了,查理。我记得上一次打保龄球时我还只有8 岁。”她试了试鞋,然后拿起一只绿色保龄球。“绿色一直是我的幸运色。等一 等,不要告诉我——你把我带到这里,是因为你保龄球玩得不错,你打算叫我出。 丑,对不对?” “不,当然不是。我往这儿来只是因为这里清静。学校里的人都不曾来这个 地方。” 莉莉笑了笑。如果查理认为,他俩单独到这里打保龄球是为了进行隐秘的浪 漫约会,‘那他就比批原来想象的还要不合潮流。但半小时后,当他们打完保龄 球,放声大笑,互相祝贺打得好时,她简直玩得太开心了,所以她又开始认为查 理说得对——这里对约会来说是极好的地方。 “头脑简单的其他男生会把我带到幽静的情人巷,而不是这里的缅因球场。” 她一边想,边看着查理向右扭动身体,此时他滚出的球已落入到左面的球沟里。 “这是我一连三次打落沟球,”查理抱怨着走到记分台,坐在莉莉旁边, “怎么搞的?” 莉莉转向他耸了耸肩:“查理,你彻底败了。又打了一个落沟球。可以从保 龄球界永久退出了。” 尸我很好。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今晚打得这样差,就像以前从来没打过保龄 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我的神力把你吓住了?”她弯起胳臂,让二头 肌鼓了起来。 查理用手握住她的胳臂。“不是,但可能是我心里总想看你。你穿着保龄球 鞋显得很潇洒,而且这样美,尽管有这些讨厌的荧光灯。” 莉莉笑起来,查理把手放在她的面颊上抚摸着。 “那为什么以前我们总是吵嘴?”她温柔地问。 查理弯下腰,吻她一次,然后第二次,然后牢牢吻住她不放,那样甜蜜,那 样迷人,就像吻了几小时。 “查理,”当他俩最后吻完分开时,她说,“我给你提个问题。” “请讲。”查理说,同时把她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不断打着卷。 “我知道,你认为学校的活动枯燥乏味,但请你和我一道参加春季正式舞会 怎么样?” “你是指学生舞会?你不是要和那个踢足球的纨绔子弟去吗?” “不!绝对不和他去。我宁愿和你去。” “我讨厌学校舞会。品位太低了,”查理说,“但现在我认为,如果你叫我 趴在保龄球滑道滑下去,用我的身体去撞倒所有的球柱,我也去干。你可以叫我 干任何事,我对你的一切回答都是‘是’。” 莉莉会心地笑了。想:我将与查理去参加学生舞会!于是她说:“那你能击 中一个球柱或者几个?” “莉莉,我已击中所有10个!” ------- 梦幻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