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亨民递给朴龙太一支烟。“别激动,请慢慢说。”但是朴龙太一句话也说不出 来,只是在那里急促地喘着粗气。他猛吸一口亨民为他点燃的烟后,才张开了口, “虽然我矢口否认,但看来我们的情况她已经都了解了。她还带来了我与姜社长在 一起的照片,是上一次我们去江华岛吃饭的时候被他们偷拍下来的,看来她可不是 一般的女人。从她介入的程度来看,她对我们之间的情况应该是该知道的都了解了 吧?”“她还说检察机关马上就要开始实施调查了。姜社长,现在可怎么办?如果 真的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实施调查的话,我们可就都完了。”朴龙太急得简直就 要哭出来了。 亨民像在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表情淡然。他用阴沉的目光看了一眼朴龙 太,说道:“看来我真的做了对不住朴兄的事情。”“姜社长,我只觉得前途一片 黑暗。我是上有老母、下有两个孩子的一家之主,我的家人眼看着就要去讨饭了。” “你不要那么绝望,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所有的罪责都由我来承担。我会尽可 能地不让朴兄受到损害。还有,在经济上我会给予你充分的补偿的,请你相信我。” “你别这样说,社长。如果社长处境艰难,我有什么脸面只顾我自己呢?”“你见 那个女记者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还没有,除了你之外……”“在事情还 没有暴露之前,最好还是保守这个秘密。”“我会这样做的。”“还有……”“什 么,请说吧。”“看来情况不太妙。尽管我十分对不住朴兄,但是为了做最坏的打 算,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事先考虑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真的到了 万不得已的时候,朴兄应该尽可能地减少损失。你仔细考虑一下,事先到检察机关 去自首也是……”“什么,你是说让我现在去自首吗?”“你就如实地把一切事情 都推到我身上。我想这样就可以把朴兄澄清出来了。我在这段时间积聚了那么多的 钱,我会尽量地给你应有的补偿的。”“千万别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了。我丝毫没 有一个人逃命而出卖社长的意思,我也不会那样做的。我们活也要一起活,死也要 一起死。”“朴兄,你要冷静地想一想。你不是还有家人吗?而且这是我应该受到 的惩罚。”“姜社长,但是我……”“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下了决心的话,就请打 电话给我。”亨民没有再理睬朴龙太。他一心只盼望着能早一天实现茶英的愿望, 结束这黑暗痛苦的日子。这样一来,不仅是自己,连茶英也能安心了。 马仁太趴在水泥地上,低声地哼哼着。一个壮汉手里握着根棒子站在马仁太的 旁边,在他的身后还挺着五、六个男人。 吴益洙端坐在马仁太的面前,他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到马仁太的脸上,张开 口说道:“马社长,这么对待像你这样上了年纪的人,作为我来讲真是于心不忍啊。 并且我也不想让马社长这么像狗一样的死去。”“会长,我只是……”“好了,我 们就开诚布公地谈谈吧。我和马社长现在不是踩在一条船上吗?我们一起走的路还 远着哪,谁都有可能办错事的时候,对吧?我也不想追究马社长的过错,我是想让 你如实地说出来,我们好一起想个办法。在为时还不晚之前……”马仁太双眼无神 地望着吴益洙,垂下了脑袋。他发出了一声似哭非哭的奇怪的声音。吴益洙上前抓 住马仁太的肩膀,“马社长,你也很清楚,现在该露馅儿的事情几乎都露馅儿了。 那个丫头与被我们修理过的人见面,这个我知道,她与海关的那个叫什么朴龙太的 人见面,这个我也知道。所以,现在就只有马社长你躲在后面观看,显得很辛苦。 你相信我,把一切都说出来。那个女记者到底向你提出什么要求,你究竟都说了些 什么?”“会长,你杀死我吧,我该死!哼哼……”马仁太耷拉着脑袋,开始抽动 着肩膀。吴益洙转动着眼珠,面前这个人不正是在凶险的建筑业界曾经是大腕儿的 马仁太吗?他难以相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马仁太会中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的 圈套。从马仁太的态度来看,他无疑是承认了自己所怀疑的情况。吴益洙望着马仁 太,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一阵沉重的空虚感袭上了心头。 吴益洙尽力克制住自己心头的忿恨,“好了,那个女人到底说了什么?”“那 个女人说要对付的人是姜亨民社长。”“亨民?”“是的,会长。并且那个女人已 经把姜社长掌握在手中了。”“你说什么?”“她知道了一切。她知道我们在投标 时派人去对付别人的事……关于走私的事她也揣测出来了。”“是吗?” 吴益洙把目光转离马仁太,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他又盯着马仁太问道 :“是吗?那么她要求你做什么了?”“她想通过我再确认一下这些事情。我跟她 讲好,如果向她讲了我所知道的姜社长的情况,她就尽可能地不伤及包括会长在内 的整个公司的利益。于是我就……”“于是马社长就告诉她什么了?”“关于姜社 长受我之托,为了工程中标所做的事情的经过……”“只有那些吗?” 看到吴益洙那恶狠狠的目光,马仁太的眼神不由一阵慌乱。他用力地咽下一口 唾沫,盯着吴益洙的眼睛说道:“还有姜社长在仁川海关朴龙太的帮助下……” “马社长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啊,连我都不了解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呀? 我是说朴龙太是什么人,我这才是第一次听说,姜社长从事走私的事情也是这样。 那个女人怎么会连这样的事都……”“我该死。我只是从保护会长和公司的角度出 发……”“你认为把那些事情一讲,公司就会没事了,对吗?”“我是这样想的。 如果只把姜社长供出去……”“那个女人对姜社长就那么恨得咬牙切齿吗?”“不 错,据我看来,那个女人脑中充满了对姜社长的憎恨。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仇 恨,但是每次提到姜社长,看到她那闪动的目光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大概姜社 长做了什么对不起那个女人的事,所以才……”吴益洙低声咕哝着,站起身来。是 尹茶英策划的这些事,这一点看来已经很清楚了。问题是这个臭女人的目的到底是 什么。如果马仁太的话属实,这真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那个女人所要对付的 真的不是自己,而只有亨民一个人,这可是在适当的层面上就能摆平的事。只要牺 牲亨民一个人就可以…… 吴益洙依然不露声色地对马仁太说道:“你和那个女人还策划了什么?是你与 那个女人合伙,指使南一土建方面提起诉讼的,对不对?” 马仁太吓得猛地抬起头,连连说道:“不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可以发 誓,会长。”“是吗?马社长能以你全家的名义发誓吗?”“我发誓,我对尹记者 只透露了我刚才所讲的那些。在过去的几个月,我也没有见过南一土建方面的人。 这一点请你相信我。”吴益洙细细地打量了一阵子马仁太,点了点头,“太好了! 我相信你,既然你都以全家的名义发誓了。”吴益洙心中暗自思考着,从马仁太的 态度来看,他说的可能是真话。有可能是那个女人与南一土建相勾结策划的这件事, 也可能是与她无关,而由南一土建单独策划这件事的。如果是那样,事情就更复杂 了。那不就是说掐住自己脖子的敌人不是那个女人,而是另有其人了吗? 吴益洙不由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要胀开了一样。因为他感觉到, 一场有灭顶之势的危机正向自己袭来。 马仁太突然双腿一弯,扑通地一下跪在吴益洙面前。“会长,你杀了我吧!像 我这样的家伙是该死。把非同别人的姜社长……我只考虑到会长和公司……”吴益 洙低头看着马仁太。他的目光冰冷冰冷的,“好啦,马社长那样为了我和公司着想, 怎么会死呢?我们应该一起好好地活着。但是,你怎么能对姜社长那样做呢?姜社 长一直对你帮助很大……”“会长……咳!”“不过,你目前要吃住在这里。现在 外面的情形很不好,等平静下来再说吧!”“我,会长……”“好了,好好歇着吧!” 吴益洙没有理会马仁太那哀求的目光,转身离去。斧子紧跟在吴益洙的身后。吴益 洙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咬着牙说道:“马上把那个女人给我抓来。” ---------- 好书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