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纸上的说明很简单。驮财富的骡队从多洛雷斯县一个古老的西班牙传教基地出 发。他们根据罗盘方向,直奔南方,到了阿拉米托河。涉水过河后,他们把财宝埋 在两座大山中间一座驮鞍形小山顶上。藏宝地点有一堆乱石作为标志。几天后,整 个骡队被印第安人杀死,只有那个西班牙教士逃出性命。这一秘密是独家垄断的。 我认为切实可行。 李·朗德尔建议添置一套野营装备,雇一个测量员测出西班牙传教基地到藏宝 地点的路线,然后挖出那三十万元的金币银币,去沃思堡游山玩水。但是,正因为 没有受过高深的教育,我倒有一个省时省钱的主意。 我们去州土地局,请他们根据老传教基地到阿拉米托河一带的全部测量图绘制 一幅实用的、所谓工作略图。我在图上对着南方划了一条通向河岸的直线。略图准 确标明每张测量图的线长和地区。我们凭这些资料,找到河岸上的那一点,然后把 它同洛斯安尼莫斯五里格的测量图上一个重要的、标志明确的地区——五班牙国王 菲利浦的授地——联系起来。 这一来,我们不需要雇测量员来测路线,可以省掉许多费用和时间。 李·朗德尔和我套好一辆两匹马拉的大车,装上所有的应用物品,赶了一百四 十九英里,到了奇科,那是离我们要去的地点最近的一个市镇。我们在镇上找到县 测量员的代理人。他替我们找到洛斯安尼莫斯测量图上的地区,按照我们略图上的 要求,往西赶了五千七百二十巴拉,在那一点上搁一块石头,喝了咖啡,吃了咸肉, 然后搭上装运邮件的马车回奇科。 [ 巴拉:西班牙长度单位,合0.8359公尺。] 我认为我们很有把握找到那三十万块钱。李·朗德尔只能分到三分之一,因为 我承担了全部勘探费用。有了那二十万元,我知道只要梅·玛莎·曼格姆在世上, 我准能找到她。有了这笔钱,我还能使蝴蝶在曼格姆老头的鸽笼里扑腾。只要我找 到那注藏宝就好啦! 李和我扎好帐篷。河对岸有十来座小山,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雪松,但是没有一 座象是驮鞍。我们并没有泄气。情人眼里出西施,驮鞍也是如此。 我同藏宝的孙子仔细搜索了那些长满雪松的小山,就像太太们找捣乱的跳蚤那 般认真。我们沿着河岸两英里探索了每座山的山坡、山顶、周围、平均高度、角度、 斜坡和凹处。我们干了整整四天。然后我们套好那两匹花毛马和暗褐色马,把剩下 的咖啡和咸肉拉了一百四十九英里路,回到康卓城。 回程中,李嚼了许多烟草。我急于回去,忙着赶车。 我们空手而回后,古德洛·班克斯和我很快就在斯奈德酒店的后房玩骨牌,探 听消息。我把寻觅藏宝的远征经过告诉了古德洛。 “假如我找到那三十万块钱,”我对他说,“我就可以走遍全世界去找梅·玛 莎·曼格姆。” “她是注定要享受更高级的东西的。”古德洛说,“我自己去找她。不过你倒 说说,你是怎么去寻觅那笔出土的横财被人轻率地埋藏的地点的?” 我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还给他看了制图员绘制的略图,上面的距离标得清清 楚楚。 他大大咧咧地瞥了一眼,在椅上往后一靠,对我发出一阵讽刺的、高人一等的、 大学式的哄笑。 “咳,吉姆,你是傻瓜。”他笑得喘过气来时以我说。 “该你下注啦。”我捏住手里的双六,耐心地说。 “二十。”古德洛说罢,用粉笔在桌子上画两个叉。 “我傻在哪里?”我问道,“以前许多地方找到过藏宝。” “因为,”他说,“在计算你那条线路同河岸相交的一点时,你没有考虑到磁 差。那里的磁差应是偏西九度。把你的铅笔给我。” 古德洛·班克斯在一个旧信封背面迅速地作了一些计算。 “从西班牙传教基地自北往南的那条线路的距离,”他说,“恰好是二十二英 里。据你所说,这条线是凭袖珍罗盘划的。考虑到磁差因素,你应该寻觅藏宝的地 点是在阿拉米托河岸上离你实际到达的地点恰好偏西六英里九百四十五巴拉。哎, 吉姆,你真傻!” “你说的磁差是什么玩意儿?”我问道,“我认为数字始终是可信的。” “磁差,”古行洛说,“是磁针罗盘与真正子午线之间的偏差。” 他目空一切地笑了笑;接着我看到他脸上出现了寻觅藏宝的人所特有的那种急 切的,贪心如焚的神情。 “有时候,”他带着预言者的口气说,“这些古老的有关埋藏的钱财的传说并 不是没有根据的。你不妨把那张记述藏宝地点的纸给我看看。也许我们一起——” 结果,古德洛·班克斯和我从情场上的敌人变为探险时的伙伴。我们从铁路线 上最近便的亨特斯堡搭驿车去奇科。到了奇科之后,我们雇了一辆有篷有弹簧的马 车拉运野营装备。我们仍旧请碑的测量员,按照古德洛根据磁差修正的距离重新测 定路线,然后打发他回去。 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晚了。我喂了马,在河边生了火做晚饭。古德洛本来可以 帮帮忙,但是他的大学教育使他不适于做实际工作。 我干活的时候,他就用古时死人留传下来的伟大思想给我解闷。他大段大段地 引用希腊文的译文。 “阿那克里翁,”他解释说,“曼格姆小姐最喜爱的一段——象我朗诵的那样。” { 阿那克里翁(约前570 —?:希腊抒情诗人,作品多歌颂爱情和美酒。) “她洽谈室应该享受更高级的东西。”我引用他的话产。 “还有什么东西,”古德洛问道,“能比整天同古典作品共处,生活在学问与 文化的气氛中更为高级的呢?你常常诋毁教育。由于你连简单的数学都不懂,你不 是白费了许多力气?如果我的知识没有指点出你的错误,你要化多少时间才找得到 藏宝?” “我们先看看河对岸的那些小山吧,”我说,“看我们能找到什么。我对磁差 仍旧表示怀疑。我活到这么大,一直相信磁针是正对北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