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琼莉和另外两名记者在指定的位子上坐下。这是梵蒂冈北美学院内部一间小书 房里凡张天鹅绒面的椅子。一些身披黑色长袍的年轻牧师端着装有咖啡、茶水和糕 点的托盘走出来。一位老修女冲进来,满脸通红,在最大的一张椅子上恭恭敬敬地 摆上一只枕头,然后拍了拍。很明显,这是为里乔的臀部准备的。当里乔进屋后, 琼莉意识到这枕头很实用。他威严地坐下,气派十足,好像已经当上了教皇。他点 点头,挥了挥戴着戒指的手,这使琼莉想到的是黑手党教父,或者至少是马里奥· 普佐笔下的教父,而不是与教廷有关的事。 接着,他开始说话。 可是接着,他就倒下死了。 他只是停止了说话,看上去还在呼吸。琼莉和其余人还没意识到出了什么事, 他就向前一栽。尽管他们三人冲过去帮他,却也无能为力了。牧师们试图把他那三 百多磅重的身子扶起来,但没成功,于是便决定把他脸朝下放在地上,使他看起来 就像已经在圣保罗大教堂供人瞻仰了。老修女见状,大概心脏病都要发作了,琼莉 下意识地给她扇着风,直到一名医生匆匆赶到…… 第二天的《观察家》杂志把死因归结为“心脏病严重发作”。也正是“心脏病 严重发作”为三天后悄然辞世的约翰·保罗投下了死亡的阴影。整个葬礼仪式、哀 悼期和红衣主教团挑选新任教皇的会议都成了次要新闻,因为意大利教派耸人听闻 地提出指控说“里乔是被毒死的”,这使人联想到在位期很短的约翰·保罗也可能 遭遇了同样的厄运。报纸上除了标题中严厉斥责这是阴谋、是反计、是博尔吉亚家 族转世云云,还有来自天主教徒、卫理公会教徒、佛教徒和无神论者对堕胎的一片 呐喊。对教会来说,这不是个好日子。 最后,还是一位意大利人被选为教皇。 琼莉返回华盛顿的当晚,在娜拉饭店吃饭时,爱丽西娅对她说:“里乔事件确 实耸人听闻,你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工作。” “怀亚特今天开始上钢琴课了。” “又来了吗?” “他说他永远不弹钢琴,说他看不上,是女孩子玩的。” “琼莉,我们正在谈论意大利的事。” “是我换了话题。” “我注意到了,有原因吗?” “准确地说,我不想谈论的不是意大利。” “那么准确地说,你不想谈论的是什么呢?” “那些巧合,只要有我和摄像机在附近时,就发生这些事。” “为了这个,康妮·宗就是放弃莫里大奖也愿意!”爱丽西娅说,“你应当感 到自豪。” “对我所做的事,我的确感到自豪。但是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她闭 上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爱丽西娅穷追不舍。“不,你还没说完呢,你讲话不能说一半留一半的,你什 么意思嘛!” “没什么。” “还想谈论你儿子的钢琴课,是这样吗?” “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关于帕梅拉·哈里曼的传闻?她如何策划重新装修驻巴 黎使馆大楼的事?”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如口果有人——”她的声音沙哑了。她欲言又止,结果只说了一句。“我有 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这样。” 爱丽西娅粲然一笑,啜了口酒。“各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都能得到,你毛骨悚 然的感觉所带来的收视率给了我最大的满足。” “爱丽西娅,里乔是被毒死的。我认为毒死他不是为了除掉他,而是为了给我 提供一个重大报道的机会。” 爱丽西娅惊得目瞪口呆。 “对。史蒂文认为某个疯子正在四处活动,为我安排新闻。” “亲爱的,”爱丽西娅看了她一眼——意思是你疲劳过度了。 “我知道,我知道。” “也许你需要上上钢琴课,有镇定作用。” 琼莉试图把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抛到脑后,让它进入潜意识,但是史蒂文 不让她这么干。他弄到了关于红衣主教里乔之死的所有录像带,但无论从哪个画面 上都找不到和那两枚戒指一样的戒指。他觉得难以置信,干这件事的人居然能进入 梵蒂冈。经过几个月的调查,史蒂文和琼莉有理由确信,这起事件和她无关。 但是他们井没有因此而觉得坦然。 第二天,爱丽西娅递给琼莉一只信封。 “这是什么?” “录像带,梵蒂冈来的。” “我想我都有了。” “我在编辑带子时发现的,有你没见过的东西,我也没见过,我想你会——呃, 我想它也许能有用。” 琼莉点点头。“谢谢,爱丽西娅。” “只是想帮你排除这个念头。” 那天晚上史蒂文进入他那间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他潜心研究着那盘新 拿到的关于梵蒂冈事件的录像带。他一帧一帧地把画面放大,就像他研究有关菲律 宾事件、圣克拉拉事件和其他所有事件的带子时一样。凌晨三点十八分,他找到了 他认为很重大的发现:现场有一位年轻教士手上戴了一枚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结婚戒 指。 史蒂文不太有把握,因此他决定先不告诉琼莉,没必要再让她担心。 但在内心深处,他肯定这些手是一样的。 他希望它们并不一样。 因为这将意味着他的猜疑是正确的。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