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斯图尔佐兄弟俩弗兰克和斯特斯在洛杉矶拥有一家很大的体育用品商店,在离 马利布海滩只有五分钟距离的圣莫尼卡有一幢房子。两人都曾经结过一次婚,但婚 姻并没持久,因此两人现在住在一起。 他们从不跟朋友讲他俩是孪生兄弟。要不是别人特别注意到两人都具有那种随 和中显露出自信和出色的身体柔韧健壮特点,恐怕都不会想到他们是兄弟俩。弗兰 克更为风趣,气质外向些,斯特斯则较为稳健,略为有点呆板,但两人给人印象都 是很和蔼可亲的人。 他俩都是那家在洛杉矶开设许多分馆的大型高级体操健身馆的会员。他俩所在 的健身馆里有许多数控健身器械和大屏幕挂壁式电视屏,可在健身操练时同时观看 自己的姿态。健身馆里有个篮球场,一个游泳池,甚至还有拳击台。健身馆的训练 员都是些英俊、体型健美得像雕塑作品般的男士和漂亮、讲话十分甜美的女士。兄 弟俩常在健身馆进行健身训练,也和在健身馆训练的女士相识后外出约会。对于像 他们这种男士来说,这健身馆仿佛就是个巨大的狩猎场,健身馆里有许多满怀希望 有朝一日能成为一炮走红的女演员,她们拼命要保持自己的身段美妙,也有那些大 明星们无聊、无所事事的妻子们。 但是弗兰克和斯特斯最喜欢的是能在那里临时拼凑些人打上场篮球赛。也有好 手来健身馆,有时甚至有个洛杉矶湖人队的后备队员,弗兰克和斯特斯与他打过球, 交手时感到自己还保持着较好的状态。这使得他们愉快地回忆起自己当年在高中全 明星球队打球的时光。但是他们并不幻想在正式比赛中自己还会这般走运。他们是 使出了浑身招数,可那湖人队的家伙则是在玩玩而已。 在健身馆的健康食物餐馆里,他们与一些女训练员和健身馆会员,甚至有时是 个知名人士的都会相识并建立友谊。他们总是玩得很舒心,但这只是他们生活的很 小一部分。弗兰克是当地一家小学的篮球队教练,那是份他很用心做好的工作。他 总是希望能发掘出一位超级明星的幼苗,在训练时他要求很严,但脸上总是挂着笑 容,孩子们很喜欢他。他有一套自己很喜欢的训练方法。“鼓起劲,”他会说, “你们落后了二十分,又是在最后一节。你们全力追赶,扳回了十分。这时候你们 咬住了对手——你们就能赢。这只是勇气和信心。有了这一点,你们准能赢。你们 还落后十分,只差五分了,最后打平了。啊,你们超出了他们!” 当然,这并不总能奏效。那些孩子在体力上和精神上还没完全成熟,他们还只 是些孩子。但弗兰克知道真正具有才能的人是不会忘记这堂课的,并会在往后日子 里得益匪浅。 斯特斯专心经营商店,并由他最终定夺接手哪些充当枪手的活。要风险最小, 报酬又是最高的。斯特斯始终相信百分比概率,性情又较为忧郁。这两兄弟的可取 之处是他俩很少在什么事情上有分歧。他们口味相同,在体力技能上又几乎不差上 下。他们有时也在拳击台上练习拳击或在篮球场上一对一打篮球。 他们都已经四十三岁了,这生活很适合他们,但他们也常常谈起再结婚成家的 事。弗兰克在旧金山有个情人,斯特斯则在韦加斯有个女友,一个时装模特儿。两 个女人都没结婚的意向,两兄弟感到她们都只是逢场作乐而已,希望有一日能碰上 真正合适的女人。 他俩和蔼可亲,善于交友,社交生活很忙。但他俩仍在杀了唐之后的那一年里 过着有点胆战心惊的日子。一个像唐那样的人是不会让杀害他的人轻轻松松逍遥自 在的。 到了十一月份,斯特斯为领取那另一半五十万美元报酬的事打了个电话给赫斯 柯。那电话很简短,内容也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嗨,”斯特斯说道。“我们大约在一个月后上你这儿来。事情一切都好吧?” 赫斯柯似乎很高兴接到他的电话。“一切都好,”他说道。“都准备好了。你 能具体说哪天来吗?我可不愿你们赶来而我碰巧不在家。” 斯特斯哈哈大笑,随随便便地说道,“我们会找到你的。就这样了?一个月后 吧。”他挂了电话。 这样一笔交易中收取报酬总是会含有一些危险成分。有时雇主会不愿再为已做 完的活付钱。这种事在各行各业中都时有发生。有时被雇人会自命不凡,认为自己 可以与专业人员媲美。与赫斯柯打交道,危险是最小的——他一直是个可靠的中间 人。但这次唐的交易比较特别,报酬也是如此。因此他俩不愿让赫斯柯知道他们的 确切行程。 两兄弟从去年开始在学打网球,这是唯一一项令他们无可奈何的体育项目。虽 然他们也被告知,网球是项需要从小接受系统训练的项目,就像学习语言一样,要 靠某种机械性训练,但他们的体育运动天赋这么高,是绝不甘心接受这样的耻辱的。 因而他俩决定去亚利桑那州斯科茨代尔的一个网球训练馆,在一个初级教程班里学 习三周。然后,他们从那儿直接去纽约见赫斯柯。当然,在网球馆的那三周里,他 们会去韦加斯呆上几个晚上,乘飞机从韦加斯到斯科茨代尔的话还不到一个小时的 路程。 网球馆的各种设施十分豪华。弗兰克和斯特斯住一套两卧室带空调的单幢住所, 除卧室外还有一间印第安人风格的餐厅,一间带阳台的起居室和一间小厨房。从屋 里可以远眺优美的山景。屋里还有嵌进墙内的酒吧柜,一个大冰箱和大彩电。 那三周的训练课一开始就显得很沉闷。有个教练对弗兰克很严厉。弗兰克在这 批初学者中很快就崭露头角,特别是对自己的发球更是颇为得意,当然他的发球并 不正规,还带有蛮力。那个叫莱斯利的男教练似乎对他的发球十分恼火。 一天早上,弗兰克挥拍发球,对手奔跑不及,救不起球,弗兰克得意地对莱斯 利说道,“这个球打得怎么样,棒极了吧?” “不,”莱斯利冷冷地说道。“那是个犯规球。你的脚踏到了发球线。再来一 次,规规矩矩发球。你刚才那种发球十有八九要出界的。” 弗兰克再次发球,球又快又准。“这球很棒吧?”他问道。 “又是犯规球,”莱斯利慢慢说道。“这个发球臭极了。把球发在规定区域里 就行了。对于一个新手,你得规规矩矩打球。靠真本领得分。” 弗兰克有点忿忿然,但忍住了。“换个不是新手的人来吧,”他说道。“让我 看看自己打得怎样。”他顿了顿又说,“你来打怎么样?” 莱斯利望着他,一脸不屑一顾的神情。“我从不和新手打球,”他说道。他指 着一位二十八九,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你叫罗丝?”他说道,“陪斯图尔佐 先生打一盘吧。” 那姑娘刚到网球场。她穿着白色网球短裤,露出两条被太阳晒成棕褐色修长漂 亮的腿,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衬衫,戴着网球场的标志徽章。她长着一张淘气的 漂亮脸蛋,秀发向后梳着,扎成一束小马尾辫。 “你得让我一手,”弗兰克讨好地说道。“你看来很在行。你是个教练吧?” “不是,”罗丝说道。“我是来上些发球课的。莱斯利是教发球的王牌教练。” “让他一手,”莱斯利说道。“他的水平要比你低好几级。” 弗兰克马上接口说道,“每盘四局中让我二局怎样?”他盘算着姑娘会讨价还 价。 罗丝冲着他一笑,那笑容很有感染力。“不,”她说道,“那样让你的话,你 根本赢不了球。你应该要求每局让你两分。那样的话,你或许还有一点机会。要是 打成平局,我得超出四分,而不是通常的两分才算赢你。” 弗兰克与她握握手。“说定了。”他说道。他俩站得很靠近,他可以闻到她身 上发出的芳香。她悄声说道,“你要我故意输球吗?” 弗兰克十分兴奋。“不要,”他说道。“这么让球了,你赢不了我的。” 他俩挥拍上阵,莱斯利在一旁观战,他没再叫嚷脚踏线犯规。弗兰克赢了头两 局,但此后罗丝压倒了他。她的底线抽球极为出色,对付他的发球也毫不费力。她 的站位总是正好在弗兰克回过球来的地方。尽管他有好几次打成平局,她还是以6比 2拿下了比赛。 “嗨,作为新手,你很不错了,”罗丝说道。“不过你是在二十出头后才开始 打网球的,对吧?” “是的。”弗兰克开始憎恨起“新手”这个词儿来。 “你得在孩子时就开始练习抽球和发球,”她说道。 “是吗?”弗兰克逗着她说道。“在离开这儿时,我会打败你的。” 罗丝微笑着。她的脸蛋很娇小,相比之下嘴显得很宽大,很迷人。“那当然可 能的,”她说道。“不过要碰巧你能超常发挥,而我又打得失常。”弗兰克听了哈 哈大笑。 斯特斯跑过来作了自我介绍。他说道,“今晚我们三个一起吃饭吧?你赢了弗 兰克,他不会请你的,但他也会来的。” “啊,那可不对,”罗丝说道。“他正要请我吃饭呢。今晚八点怎样?” “好极了,”斯特斯说道。他用球拍拍了拍弗兰克。 “我会来的,”弗兰克说道。 他们在网球馆的餐馆吃晚饭。餐馆是个巨大的拱型屋顶结构建筑,两边墙都是 玻璃,从里面可以看到屋外的沙漠和群山。正如弗兰克后来对斯特斯说的,罗丝真 是个尤物。她与他俩调情,谈起体育比赛来滔滔不绝,过去是怎样,现在又是怎样, 还有那些大锦标赛,著名选手,赛场内外的花絮,等等。她还是个很有耐心的听众, 引导两兄弟倒出不少故事来。弗兰克甚至连怎样教小孩打篮球,他的店怎样为他们 提供最好的器械都讲给了她听。她在一旁总是热情地说着,“嗨,太棒了,真是太 棒了。”他们还告诉她说,他俩年轻时曾经是高中篮球全明星队的队员。 罗丝的胃口也很好,他俩对此十分欣赏。她进餐时很慢,也很挑剔。她喜欢低 着头,然后把头侧向一边,脸上露出几乎是淘气的羞怯,尤其在谈到她自己的事情 时。她在纽约大学读心理学博士学位课程,出身在一个殷实的小康之家,已经周游 了欧洲。在高中时她是个网球明星。她讲起这些事时态度十分自谦,更令两兄弟着 迷。她在说话时手指不断碰触到他俩的手,保持着更直接的接触。 “我还没想好毕业后干什么事,”她说道。“尽管读了这么多书,可我还是捉 摸不住现实生活中的人。就像你们俩。你们对我讲了过去的事,你们是两个迷人的 男人,但我还是不知道你俩靠什么过日子。” “不要为这操心,”斯特斯说道。“你看到的也就是会得到的。” “不要问我,”弗兰克对她说。“目前我只关心怎样在网球上赢你。” 晚饭后两兄弟陪罗丝走过红粘土的球场道回到她的住处。她在他俩各自面颊上 飞快地吻了一下,走进了自己的屋里。兄弟俩孤单地站在屋外,身后是广袤的沙漠。 他俩瞥见罗丝的最后一眼是她那玲珑的脸蛋在月光下闪烁着。 “真是个可爱的人儿,”斯特斯说道。 “远不止如此,”弗兰克说道。 罗丝在网球场训练两周,在随后的日子里她成了他俩的伙伴。每日傍晚时分练 好网球后他们一起打高尔夫球。她高尔夫球也打得不错,但比两兄弟略为逊色。他 俩真能用力把球打得很远,在高尔夫绿茵场上显得十分稳健沉着。参加网球训练的 一名中年男子与他们凑成四人一起去打高尔夫球赛,并坚持要罗丝做搭档。他们赌 十美元一个洞穴,尽管那男子球打得不错,但还是输了。他随后在晚上要跟他们一 起去网球场吃晚饭。罗丝不客气地挡住了他,让两兄弟十分高兴。“我在设法让那 两个男士中某一位向我求婚,”她开玩笑似地说道。 两兄弟中是斯特斯在第一周结束时把罗丝带上了床。弗兰克那天傍晚去了韦加 斯赌钱,让斯特斯眼前清净,可以放开手脚投篮。他半夜回到住所时斯特斯不在屋 里。第二天早上斯特斯回来时弗兰克问道,“她怎样?” “棒极了,”斯特斯说道。 “我也投次篮,你不介意吧?”弗兰克问道。 这有点不同寻常。他俩从未分享过一个女人,在这一方面他俩的口味也不尽相 同。斯特斯仔细想了想。罗丝对他俩都很适合。要是只有斯特斯得到罗丝,而弗兰 克上不了手,那么恐怕就难以三人再一起外出游玩了。当然,弗兰克可以设法再带 个女孩加入这圈子,但原来的味道肯定会没了。 “那好吧,”斯特斯说道。 第二天晚上斯特斯去了韦加斯,弗兰克开始向罗丝投篮。罗丝没一点麻烦。她 在床上很快活——一点也不扭捏作态,有的只是好心的逗乐和一些小伎俩。 第二天,三人共进早餐时,弗兰克和斯特斯有点不知所措,互相间似乎变得客 套起来。两人间有着那么一种客客气气的样子,原来的随便、融和不见了。罗丝把 煮鸡蛋剥去壳,盘里拣好咸肉和面包吐司,向后靠坐着,饶有趣味地说道,“我会 与你0]两个家伙有什么麻烦吗?我以为我们都是好朋友的。” 斯特斯一脸真诚地说道,“是我俩都对你太着迷了,不知道应怎样办才好。” 罗丝哈哈大笑,说道,“我会看着办的。你们两人我都很喜欢。我们玩得很开 心。我们不会结婚的。在离开网球场后,很可能就此不会再见面了。我回纽约,你 们两个回洛杉矶去。除非你俩中谁是个炉忌鬼,让我们不要破坏这眼前快乐。要是 不行的话,就让我们把上床的事抛开。” 两兄弟突然都松了口气。“才不会呢,”斯特斯说道。 弗兰克说道,“我们不是妒忌鬼,我还要在离开这里之前在网球上赢你一次呢。” “你那劈杀球还不行,”罗丝口气坚定地说道,但她伸出手与他们的手紧握在 一起。 “今天就比,怎样?”弗兰克说道。 罗丝侧着头,一脸腼腆的神情。“我每局让你三分,”她说道。“要是你输了, 你不要再跟我讲那些大男子废话。” 斯特斯说道,“我出一百块,赌罗丝赢。” 弗兰克信心十足地对他们两个微笑。每局有三分在手,他怎么也不会输给罗丝 的。他对斯特斯说道,“赌五百块,怎样?” 罗丝脸上露出了淘气的微笑。“要是我赢了,今晚我跟斯特斯。” 两兄弟放声大笑。真高兴看到罗丝还不是那么完美无缺的人,她性情中还有那 么一点坏东西。 在网球场上,弗兰克根本没戏可唱。他那旋风发球,杂技般回球或三分优势统 统无济于事。罗丝有一手以前从未露过眼的上手旋转球绝活,打得弗兰克晕头转向。 她干净利落给他剃了个6比几整盘结束后,罗丝在弗兰克面颊上亲了一下,悄悄说道, “我会在明晚补偿你的。”像刚才答应的那样,她在三人吃完晚餐后跟斯特斯过的 夜。随后的一星期里,两兄弟每晚轮流与罗丝过夜。 在罗丝回纽约那天,两兄弟开车送她去机场。“不要忘了,要是你们去纽约, 打电话给我,”她说道。他俩已经邀请她在去洛杉矶时上他们家住。临别时,她又 有令他俩吃惊的举动。她掏出两只包好的小礼盒。“一点小礼物,”她说道,脸上 欢乐地微笑着。两兄弟打开礼盒,两人都是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请记着我。” 尔后,两兄弟到镇上去购物,发现这种戒指每枚售价为三百美元。 “她原可花上五十美元买条领带,或是那种玩玩的牛仔皮带送给我俩的,”弗 兰克说道。他俩为此格外高兴。 他们在网球场上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但两人没什么心思学打网球。他们打高 尔夫球,傍晚飞到韦加斯去。他俩订下的规矩是不在韦加斯过夜。赌客往往在清晨 时会精疲力竭,判断力下降,这时分往往会输大钱,不可收拾。 晚饭后两人又会谈起罗丝,都对她赞不绝口,尽管在各自内心把她看得并不很 高,她竟然会跟他们两人都上床。 “她对此真的很快活,”弗兰克说道。“事后她从不感到难为情或情绪低落的。” “是啊,”斯特斯说道。“她真是出色。我想我们真是找到了会玩的女人。” “这种女人会变的,”弗兰克说道。 “我们到纽约后要打电话给她吗?”斯特斯问道。 “我会打的,”弗兰克说道。 他们离开斯科茨代尔一星期后住进了曼哈顿的荷兰雪梨花旅馆。第二天一早他 们租了辆车,驱车前往约翰·赫斯柯在长岛的家。当他俩开上屋前车道时,看见赫 斯柯正在扫除那篮球场地上的薄薄积雪。他举起手以示欢迎,随后挥手让他们把车 开进旁边的停车库。他自己的车停在车库外。弗兰克在斯特斯驾车进入车库前跳出 了车外,他与赫斯柯握着手,当然真正用意是一旦出现意外情况时,可以把他置于 自己伸手可及的范围内。 赫斯柯打开门,带领他们进入屋内。 “都准备好了,”他说道。他领他俩上楼来到卧室的大衣箱旁,并打开锁,箱 子里是一叠叠扎成捆的钞票,整齐地堆放成六英寸高的一排排,箱子里还有只几乎 是手提箱般大小的折叠式皮包。斯特斯把成捆的钱倒在床上。兄弟俩粗略地翻着捆 着的一扎扎钱的边沿,察看是否都是百元大钞,有没有假币。他们只点数了其中一 扎,用张数乘以一百。然后,他们把钱装进皮包。一切都忙完后,他俩抬头望着赫 斯柯。他脸上露出笑容。“走之前喝杯咖啡吧,”他说道,“撒泡尿,放松一下。” “谢谢了,”斯特斯说道。“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有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根本没有,”赫斯柯说道。“一切都很正常。只是不要让钱太露眼。” “那是养老用的,”弗兰克说道,两兄弟哈哈大笑。 “他那些朋友呢?”斯特斯问道。 “死人没朋友的,”赫斯柯说道。 “他的子女呢?”弗兰克问道。“他们没闹什么的?” “他们从小长大都很正派的,”赫斯柯说道。“他们不是西西里人,都是些颇 有成就的专业人士。他们相信法律,对自己不是嫌疑人感到很幸运。” 两兄弟哈哈大笑,赫斯柯也微笑着。这真是个绝妙的玩笑。 “是啊,真让我有点意外,”斯特斯说道。“这样一个大人物竟然会没掀起波 澜。” “是的,至今有一年了,连一点浪花也没溅起,”赫斯柯说道。 两兄弟喝干了杯里的咖啡,起身与赫斯柯握手道别。“保持好状态,”赫斯柯 说道。“我还会有事要找你们的。” “这你放心,”弗兰克说道。 回到市里后,两兄弟把钱装进两人共同掌管的保险柜里。实际上装在两只保险 柜里。他们甚至没取些出来作零花用。然后他俩回到旅馆打电话给罗丝。 她接到电话又惊又喜,说没想到这么快又能与他们见面。她的嗓音很热切,催 他们立即上她家来。她要带他们游览纽约,并由她作东,尽地主之谊。这天傍晚他 们来到她的住所,她用饮料款待他们,随后又三人一起外出就餐,去剧院看戏。 她带他俩去了大饭店,说大饭店是纽约最高档的酒店。那儿的美酒佳肴举不胜 举。菜单上没有意大利通心粉,但饭店应弗兰克的要求还是为他特地制作了一盘, 弗兰克尝得津津有味。两兄弟连连称赞,说真想不到一家最上档次的餐馆做的菜肴 竟然会这么配胃口。他们还注意到饭店经理对罗丝的态度十分恭敬,给他们留下了 很深的印象。他们又回到了往日那种快乐的时光,罗丝让他们讲这些天来他们的所 见所闻。她显得十分漂亮,光彩夺目。这也是他俩第一次看见她身着正式的外出服 装。 在喝咖啡时,他俩拿出了送给罗丝的礼物。他俩下午在蒂法尼①珠宝店买的, 紫酱色丝绒盒盛放的礼品。那是条造型简洁的金项链,配有一个白金小盒,小盒四 周镶有钻石。那项链花去了他俩五千美元。 ①蒂法尼(Charles Lewis Tiffany,1812-1902)为美国著名珠宝商之一,在 纽约开设有蒂法尼珠宝商店。——译注 “我和斯特斯送你的,”弗兰克说道。“我俩共同出钱买的。” 罗丝脸上露出了十分惊喜的神情。她的双眼湿润了,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把 项链戴在脖子上,小盒荡在胸前乳房间。她倾身吻了他俩。那是在嘴唇上简洁甜蜜 的吻,带有蜂蜜般的甜意。 两兄弟曾对罗丝说过,他们从未上百老汇看过音乐剧,因此第二天晚上她带他 们去看了《悲惨世界》。她十分肯定地说他们一定会喜欢这出戏的。他们看后确实 很喜欢,但对其中一些剧情有所保留。回到她住所后,弗兰克说道,“我不相信冉 阿让杀死沙威警探时会手下留情,把他放了。” “那是音乐剧,”斯特斯说道。“音乐剧甚至在拍成电影时也不是按常理演戏 的。那不是音乐剧关心的事。” 但是罗丝却不这般看。“这说明了冉阿让真正变成了一个好人,”她说道。 “那部戏的主题是赎罪。是说在上帝面前犯了罪,有偷窃行为的人怎样皈依社会的。” 这话使斯特斯感到不舒服。“等会儿,”他说道。“那家伙是贼出身。一日为 贼,终生是贼。对吧,弗兰克?” 这时罗丝发火了。“你们两个知道冉阿让式人物些什么?”这话让两兄弟气馁 了。罗丝脸上又露出了她那好性情的微笑。“你们两人中哪个今晚留在这儿?”她 问道。 她等了一会,最后说道,“我不玩三人游戏。你俩得轮流来。” “你希望谁留下呢?”弗兰克问道。 “不要那样,”罗丝告诫道。“否则我们就像电影里的那样,保持规规矩矩的 关系。不再上床。当然,我不愿意那样,”她说道,她微笑着冲淡刚才那话中的棱 角。“我爱你们两个。” “今晚我回去,”弗兰克说道。他想要让她知道,她并不对他拥有魔力。 罗丝吻着弗兰克向他道晚安,并送他到门口。她悄悄地对他说,“明晚我会表 现特别好些的。” 他们有六天时间一起玩。罗丝得在白天赶写论文,傍晚后就有空了。一天晚上, 两兄弟带她去花园体育馆观看湖人队来纽约市的访问比赛。他们很高兴她观看得津 津有味,对比赛的精细之处也很在行。比赛结束后三人又去一家高级餐馆用餐。罗 丝告诉他们,明天起,也就是圣诞夜前一天,她得离开纽约一个星期。两兄弟以为 她要回家和父母一起过圣诞节,但又是认识她后第一次发现她有点情绪低落。 “不是的,我是去纽约远郊一座属于我家的大房子里一个人过圣诞节。我是要 逃避这些乱七八糟的圣诞烦恼事,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也想一想往后的日子。” “那就不要去了,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吧,”弗兰克说道。“我们把回洛杉矶 的机票改一下就是了。” “这可不行,”罗丝说道。“我得读些书,那儿是读书的最佳地方。” “完全是你一个人?”斯特斯问道。 罗丝点点头。“我正是个呆子。”她说道。 “那我们和你一起去过上几天,怎样?”弗兰克问道。“我们在圣诞后那天离 开。” “对啊,”斯特斯说道,“我们也过上几天安静清闲的日子。” 罗丝的脸亮了起来。“真的吗?”她高兴地说道。“那真是太棒了。我们可以 在圣诞那天去滑雪。离房子三十分钟路程的地方有个滑雪场。我会烧一顿圣诞晚宴 的。”她略为停顿,又犹豫地说道,“但你们得保证在圣诞后就走,我真的有些书 得读。” “我们也得赶回洛杉矶家里去,”斯特斯说道。“我们也有生意上的事要照料。” “天啊,我太爱你们了,”罗丝兴奋地喊道。 斯特斯不经意地说道,“弗兰克和我说起过,你知道我俩从没去过欧洲。我们 想,在你明年夏天结束了学校里的事后,我们一起去欧洲。你做我们的向导。吃喝 住行,一切都拣最上等的,痛痛快快玩上几个星期。你要是和我们一起去,我们肯 定玩得很开心的。” “是啊,”弗兰克说道。“我们不能单独去的。”他们全都哈哈大笑。 “这个主意真不错,”罗丝说道。“我会带你们逛伦敦、巴黎和罗马的。你们 会对维也纳赞不绝口的。到时候会舍不得离开的。又见鬼了,到明年夏天还早着呢, 你们这两个人。我了解你们,到那时候你们早在追其他女人了。” “我们要你,”弗兰克几乎是生气地说道。 “只要你们打电话来,我会跟你们去的。”罗丝答道。 十二月二十三日一早,罗丝开车来到两兄弟住的旅馆来接他们。她开来一辆凯 迪拉克牌大型轿车,行李厢里装着她的大箱子和一些包装得很漂亮的礼品,行李厢 里还空着一些地方让他们放小件行李。 斯特斯坐在后排,让弗兰克和罗丝并排坐在前面。车里的收音机播放着,三人 都不说话,车这么开了一个小时。这也是罗丝的过人之处。 在旅馆等罗丝开车来接他们时,两兄弟在用早餐时谈了次话。斯特斯看得出弗 兰克对他有些烦躁不安,这种情况以前在这对孪生兄弟间很少。 “有什么话就说吧,”斯特斯说道。 “不要误解我,”弗兰克说道。“我不是妒忌,或是怎么的。但我们到了她家 后,你是否可以离开罗丝?” “当然可以,”斯特斯说道,“我对她说我在韦加斯染上了淋病。” 弗兰克微笑着说道,“用不着说得这么离谱的。我只是想一个人要她。否则的 话,我离开她,让你一个人占有她。” “你真是个傻瓜,”斯特斯说道。“你会反而把事情搞糟的。瞧,我们又没逼 她,也没欺骗她。是她自愿的。我想这对我俩都有好处。” “我只是想一个人要她,”弗兰克重复说道。“一个人要她一阵子。” “好吧,”斯特斯说道。“我是哥哥,我得让着你点。”这是他俩之间喜欢开 的玩笑,而且平时也总是看上去斯特斯要比弗兰克大几岁,而不只是十分钟。 “但你知道她会马上明白你的意思的,”斯特斯说道。“罗丝是个聪明人。她 会知道你爱上了她。” 弗兰克惊诧地望着他的哥哥。“我爱上了她?”他说道。“是吗?老天。”他 俩相视哈哈大笑。 车子已经开出了市区,正在西切斯特县的农田间公路上疾驶。弗兰克打破了沉 默。“我一生中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雪,”他说道。“人们在这鬼地方怎么生活?” “这地方东西便宜,”罗丝说道。 斯特斯问道,“还要开多久?” “大约一个半小时,”罗丝说道。“你们想停车方便一下?” “不,”弗兰克说道,“直接开车到目的地吧。” “除非是你要停车,”斯特斯对罗丝说道。 罗丝摇摇头,她看上去很果断,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专注地盯着飘洒着雪片的 前方。 一小时后,车子开过一个小镇,罗丝说道,“只要十五分钟就到了。” 车子爬上一个陡坡,在一个小丘顶上有幢房子,灰蒙蒙的像头大象,房子四周 是白雪覆盖的田野,洁白的雪一尘不染,没有脚印,没有汽车轮胎印。 罗丝在房子前门停住,三个都下了车。她从后行李厢里取出皮箱和圣诞礼盒递 给他俩。“进屋去,”她说道。“那门开着。在这儿从来不用锁门的。” 弗兰克和斯特斯爬上门廊前的台级,推开门。他们走进的是间很大的起居室, 墙上装饰有动物的头,一只像岩洞般大的壁炉里火烧得很旺。 门外突然传来凯迪拉克引擎的轰鸣声,那一时刻,屋子门两边突然窜出六个人 影。他们手里都举着枪,为首的一人身高马大,脸上长着大胡子,他用略带口音的 嗓音说道,“别动。别把行李放下。”那些握着的枪都顶上了两兄弟的胸前和脑门 上。 斯特斯一下子全明白了,弗兰克还在为罗丝担心。他在半分钟后才把这前前后 后一切都联系了起来——那引擎轰鸣声和罗丝设随他俩一起进屋。这时,他一生中 从未有过的最坏感觉袭上心头,他明白了。罗丝是个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