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出没的怪物(2)
“妈妈!”
一阵猛烈的风裹着雨从客厅里吹过来。前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穿黑色摩托车
皮夹克的、长着红头发的、十几岁的漂亮女孩冲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脸刮得很
干净的高个男孩。
如果不是蜡烛多的话,这阵风足以使他们陷入黑暗之中。马上,他适应了烛光,
他能想像得到这个刚闯进来的女孩一定是塞西莉·格兰德欧,他那犯了错误的接迎
者。
格兰德欧夫人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快速从起居室来到大厅里。“塞西莉!”她
呵斥道,“你去哪里了?不是让你和西蒙到车站去接得汶的吗!但是我一晚上也没
看见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女孩的眼睛窥视着母亲的肩部,并偷偷地看着不知所措地站在起居室通道里的
新来的男孩。得汶害羞地微笑着。塞西莉小声说:
“噢,对不起,妈妈,真的对不起。”她转向那个和她同来的那个男孩子。现
在得汶看清楚了,在他鼻子上穿着一个金属环。“噢,D.J.,我知道我忘记了
一些事!我难道没说我忘记了一些事?”
“是的,格兰德欧夫人,她是那样说的,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格兰德欧夫人冷冰冰地说,“我想单独和我女儿说话。”
“是的,当然,没问题。”男孩不安地看着塞西莉,“我明天来找你。”
她点点头,就像她突然变得厌倦他一样,把他推到一边。她向前快速地吻了一
下母亲,快得几乎没有接触到她的脸,就迫不及待地从母亲身边跑过,直奔客厅而
去,D.J.向格兰德欧夫人道了声晚安,就自己出去了。与此同时,他的女朋友,
已经站在了距得汶不到几英尺的地方,专心地注视着他。
“他太漂亮了,妈妈,”她评价说,就像得汶是个小动物,或是一幅画,而不
是一个能听懂她的话的人一样。“光彩照人。”
她微笑着伸出她的手,那姿势和她母亲一样高贵。得汶搞不清楚是握它还是亲
吻它。他选择了前者。
“很高兴认识你,塞西莉。”
“噢,彼此彼此,真的。”她头发一晃一晃地走到沙发跟前,扑通一声坐在上
面,“你认为这在这种情况下应出去多长时间?音乐会太吸引人了———”
“塞西莉,”她妈妈站在她面前说,“我明确地告诉你通知西蒙到车站去接得
汶。可怜的孩子没有感冒就是很幸运了。他坐出租车来到这的,几乎都湿透了——
—”
“对不起,得汶,”女孩子说,“真的,我真的很抱歉。我会好好补偿的。”
她眨着眼说,“我保证。”
“没关系。”他说,“能到这儿我就很高兴了。”
“您告诉他有关亚历山大的事了吗?”塞西莉突然问她母亲。
“我刚要说,”格兰德欧夫人说,她对得汶微笑着说,“你是不是来点儿茶?”
“这样很好,谢谢。请给我讲一讲这个家的情况。”他冲着塞西莉微笑,“因
为我将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女孩子又向他眨了眨眼,并拍了拍紧挨着她的长椅。他坐到上面。
格兰德欧夫人又回到她原来的炉火边上的位置,她似乎在想她应该如何开口。
“亚历山大是一个……问题少年,”她开始说了。“在他四岁时他妈妈进了精
神病院。他父亲到处旅游,没有时间管他。我们把他送到康涅狄格州的一所学校,
那是一个男孩子的学校。他……在那种环境下,他做得不好。因为喜怒无常,他很
不自信。学习成绩滑到平均水平以下。在去年春天……他放了一把火。”
她向得汶看了看,想看他有什么反应。他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扬起了眉毛。
“感谢上帝,没有一个人受伤。但那是很危险的。当然,他被请出来。我哥哥
把他的监护权转交给了我。”
“转交不如说是驱逐更合适。”
格兰德欧夫人没有理睬女儿,“千万不能再把他送走,很明显他实在需要帮助。
所以我决定让他在这里生活。”她明确地看着得汶,“我希望你能在某些方面帮助
他,得汶。”
“我?”
“是的。布里得先生把你在学校的成绩单给了我,你是一个好学生。也许你能
帮助、辅导亚历山大。不仅是辅导,也许在某些方面是他的指导者。他父亲又离得
这么远,你要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照顾他。一些来自男性的友谊也许对他有好处。”
得汶看了看塞西莉,她在发抖。
“好吧,我会努力帮他,格兰德欧夫人。”
“这是我的全部请求。”她叹了口气,“在这里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它将成为你的一部分。我要确保亚历山大不受任何伤害。保证他是安全的。”
得汶觉得她话里有话,“什么伤害,格兰德欧夫人?”
塞西莉尖叫,“来自他自己。他是个疯子。你会明白的。”她笑着靠近得汶,
在他耳边说:“他几乎没有知心朋友。”
“大多数孩子都这样。”得汶说。
“问题是,”塞西莉仍靠着得汶,“在这所房子中你不能确定什么是你想像中
的,什么是真实的。”“好了,塞西莉,”格兰德欧夫人说。
但是她的女儿还忙着和得汶说。“我敢肯定那个出租车司机一定警告过你有关
幽灵的事。
“是的,事实是———”
“他告诉你的是哪一个?”塞西莉问,“我想一定是老杰克森,他是我们最出
名的幽灵。据说他是一个男巫。他经常为村里的孩子们表演真正怪异的魔法———”
“塞西莉,不要说了,”她母亲命令道。
女儿没有理睬她。“那时,杰克森的妻子,艾米丽———那样的不幸。”塞西
莉站起来,指着壁炉架上的放在镀金像框里肖像中的那个身着灰色外衣、满脸连鬓
络腮胡子、处在深思状态中的神情严肃的男人,“他就是我们的创始人,伟大的侯
雷特·穆尔。在这样的暴风雨的夜晚,你将会发现他们的嚎叫从走廊里传出来!”
格兰德欧夫人叹息着走到窗前,似乎不想管塞西莉了,很显然,在他来这以前,
她想管住塞西莉的努力都白费了。
“可怜的艾米丽就在那儿,”塞西莉说着又指向另一处,得汶转过身,看见稍
远的墙上,有一幅一个渴望来世的女人的肖像。她是个可爱的、小巧玲珑的人,但
她那圆圆的大眼睛里却透着悲伤,在白色的面纱和珍珠的后面一定隐藏着什么。
“是仿照她结婚那天的照片画的,”格兰德欧夫人深情地看着肖像。“她是所
有祖先中我最喜欢的一个。如此美丽的一个女人,如此不幸的遭遇。她是从魔鬼岩
上掉下去的…”
“我听说她是跳下去的,”得汶提出疑义。
“不论村民们怎样渲染我们家庭的悲剧,随他们去吧。”格兰德欧说,很清楚
关于这件事她不会再说更多的情况。“我明天带你出去好好地旅游一圈,”塞西莉
小声说,“我将把传说全部讲给你听。”
“我想得汶应该洗个澡,看一看他的房间,睡一觉,”格兰德欧夫人说。“明
天早晨我们会变得更熟悉的。”
“确实,我真的有点累了。”他承认。
他们都回到了大厅。得汶的包还放在那。
“西蒙没有把你包拿到楼上去,”格兰德欧夫人说,“他能去哪儿呢?”
“我一整天都没见着他,”塞西莉说。“如果我看到他的话,我会记着告诉他
我们必须去接得汶的。”
格兰德欧夫人生气了。“西蒙是我们的仆人,得汶。平常他是很能干的。把客
人的包放在这不管,不是他的作风。”
“你知道,”得汶说,“我想我可能看到过他。当我从车里出来,我确信我看
到一个男人站在塔楼的外边。那个人也许就是西蒙?”
“不可能,”格兰德欧夫人回答。“塔楼在东跨院。我告诉过你,那部分房子
已经封闭了许多年了。”
“但是我确实看见过一个男子———”
“那不可能,得汶。”格兰德欧夫人重复道。
“唔,那里有灯光。我真的看见塔楼上有灯光。”
她目光告诉他,他说法很荒谬。她微笑了。“那是地平线上的闪电,”她坚持
说。“闪电能以最离奇的方式反射出来。”
像是强调她观点一样,闪电突然发生了,照亮整个房间,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
声。
塞西莉哈哈大笑。
“你会习惯这里的暴风雨的,得汶。”塞西莉告诉他。
“有时它们能持续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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