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整天都暖洋洋照著大地的太阳,突然被云结遮住了,带来了一场骤雨。 这雨一点儿也不冷,温温暖暖的就像给饥渴的大地一帖清凉剂。整个酷热的 夏天,大地被烘烤得乾炙龟裂了。 伯爵驾著马队,并没有因而慢下步子。他们迅速地沿著狭窄的小路走向海边。 青翠的山谷缓缓隆起一个小山丘,他们到达山顶。伯爵向下一望即可看到大 西洋蔚蓝的海水翻起白涛,脚下簇拥在林间的长形平房,露出烟囱和屋顶。 他策马驱前,首次显出急匆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使他看起来年轻活泼。 又走了一段路才到达那房子。房子就在眼前,花园里繁花似锦,充满缤纷的 秋色。 崔法侬府邸原是给修士居住的,成为他们的产业以来已逾五百年。这幢大厦 不但美丽,还给人一种愉快的温暖感觉,使到这儿来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宾至如归。 而又出乎意料的停了,秋天的太阳又亮晶晶地散发著光芒,照在多格的窗户 上,闪闪发亮,仿佛光在是从里面发出去的。 伯爵和马队在门廊前面停住。他们跑得很快,大家都有点儿汗湿。 马夫们从马房里急速奔来。他放下缰绳,走进大厅。 只有一个老管家和一个年轻的手下在当值。手下接过他的帽子和手套。他正 想从他们身边走过,道森出来了。他说:“夫人要我来看您换下大衣,大人,您 现在穿的一定都湿了。” “雨其实并不大。”伯爵说。 可是道森站在那里等著,伯爵只得不耐烦地脱下紧身骑马上装,解开里面的 背心纽扣。 道森从他手中接过湿衣,帮他穿上一作稍微舒适一点的上衣。他在家时通常 都穿这件。然后,伯爵看到另一个小厮手里也拿著一条乾净的棉布领巾。 “哦,真的,道森,”他喊了起来,“这实在是完全没有必要!” “夫人怕您颈子受凉了,大人!” “你看我著凉过吗?”伯爵问。 “凡事总有第一次的,大人。” 伯爵扯下领巾,拿过道森递给他的光洁领巾说:“我有点怀疑,道森,我现 在成了骄生惯养又容易被吓坏的小孩子了。” 道森笑了起来。 “是的,大人。不过,我们不希望让夫人耽心。” 伯爵微笑。 “哦,当然,道森,我们不会让她耽心的。” 他熟练地系好领结,走出大厅,经过长长的走道,往尽头的一间雅室走去。 这个房间满是传家之宝。在他们回康瓦尔之前,他好久没看到这些东西了。 他晓得黛梅莎一定在温室里。祖父年老将那间温室改成起坐间,一半在房子 里,一半伸展向外,俯视着花园。 那儿似乎一直充满了阳光。他推门进去,一阵花香迎来,像海浪一般袭卷著 他。 园里不只有从西班牙移植过来的老橘树,树龄已逾两百年,还有兰花、紫罗 兰、小杜鹃等等。别看那小小的杜鹃花,以前还开满喜马拉雅山麓呢! 房间尽头,斜倚在安乐椅上的正是黛梅莎。 她没听到伯爵的脚步。他看到她的侧面,头微微后仰,眼睛望著天空,像是 在祈祷。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在修士房见到她的样子。 她身旁的两只长耳狗听到他的声音,一白一黄同时向他奔过来。黛梅莎也起 身,紫罗兰似的剪水双眸仿佛盛满了秋阳。 “法利恩……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充满愉悦,她穿过房间向他奔来。伯爵张开双臂,将她楼进怀里。 “你还好吗?你…一切平安吗?”她问他。可是她的话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他只专注地望著她脸上的表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现在在一起,彼此 拥抱,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想我吗?” 他的声音非常低沈。 “今天…好长……好长。” “我也这么觉得…” “我一直怕…这雨…会使你慢下来。你……有没有……被淋到?” “雨其实很小,”他同答,“喏,你瞧,我不是换过衣裳了?” “我正…想要你……这么做的。” “你把我弄得娘娘腔了!”他抱怨。 她温柔地笑了。 “没有什么能使你变成那样的。可是,就算是和你一样…强壮…的人,也用 不着冒险逞强啊!” 她一边说著,手指头偷偷溜进他的上衣里头,说:“你的衬衫没有湿吗?” 感到她的手在他背上,他不禁收紧双臂。她抚摸著柔软棉纱下坚实厚壮的肌 肉,他的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他弯下头,找寻她的唇。他们紧紧拥吻,抛弃一切杂念,只知道两人又在一 起了。 他们吻了好久好久,伯爵终于松开她,黛梅莎神采焕发,嘴唇湿润柔软,微 微开启。 “啊,亲爱的,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可是你得先吃点东西,喝点饮料。你在路上奔波了那么久。” 她牵著他的手,把他拉到温室的另一边。那儿摆了一张桌子,上头几盘银碟, 正用蜡烛温热着。 还有一个领酒桶,里头装满了冰块,斜放著一瓶开好的香槟。 “康瓦尔肉饼,你最喜欢吃的那种,”黛梅莎说,“还有今天早上才从湾里 捉来的螃蟹。” “我是饿了,”伯爵承认,“不过我可不想破坏晚餐的胃口。” “还有两个钟头才吃晚餐,”她回答,“我把时间延后了,怕你赶不及。” 伯爵拿起一块康瓦尔肉饼,倒了一杯香槟。 然后,眼睛注视著他的妻子,在一张舒适的椅子上坐下来。 黛梅莎又回到铺著纱垫的躺椅上。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办了些什么事了。”她急匆地说。 “我在潘萨斯买了两匹好马,”伯爵回答,“等克鲁萨德嬴了德贝大赛,就 可以让它们交配。一定会使我们的马匹阵容增色不少!” “你倒真有自信啊!”党梅莎取笑他。 “它既然属于你和我,我还能怎么想?”伯爵回答,“它一定会嬴的!” “我很高兴你这次旅行,收获…这么多,”她说,“我还真怕你那么老远跑 去,结果败兴而返。” “我早就晓得卡都布些好马,”伯爵说,“我买的那两匹母马倒真的很优秀!” “我还有…一些…消息要…告诉你。”黛梅莎欲言又止。 伯爵等著,眼睛一直没离开她,一只手心不在焉地摸著长耳狗的耳朵。那只 狗一直在他跟前转来转去,想引他注意。 “跳栏都设好了,今天完工的。” 这显然是一个重要的开场白。 “设好了?”伯爵叫,“道森跟你说的吗?” “他要给你一个惊喜,”黛梅莎说,“我也是。就和国家大赛场里的跳栏一 模一样。” 她停了一会,又说:“你现在可有机会把国家大赛和德贝大赛的锦标都夺回 来了。” “这倒真是个挑战!”伯爵说,“不过我没参加过越野障碍赛。这可能会比 当初训练克鲁萨德跑跑道要困难得多哩!” “我要你有别的兴趣!” 他锐利地瞧了她一眼,说:“你的意思是说,我需要别种兴趣?” 她瞅著他,眼中流露出内心的感受,比说出来的话语还深刻:“我一直…很 怕,”她轻柔地说,“你会开始…厌烦了,没有宴会,没有那些有趣的聪明…朋 友…陪在你周围。” 伯爵笑了,好像暗暗地觉得好玩:“你真以为我和你在一起,还会想念他们 吗?我现在拥有我这一生从未拥有过的宝贝东西,我还会去想他们吗?” 他看到黛梅莎眼中的疑问,没等她开口问,他马上接下去:“一个家啊!这 是我有钱也买不到的,我小时候就缺乏的,现在都在这里了!” “啊!法利恩,这是…真的吗?这是我一直祈祷要给你的啊!” 伯爵放下香槟,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注视著无限美好的景致。晴朗的秋色 一直伸展到天边,在远远的地平线上淡下去。 “伦敦像是在千里之外。”沈默了一会,他说。 “人们很快就会…回到那儿…过冬。” “你是在引诱我吗?”伯爵问,声音里带点好笑的味道。 “我才…不想…这么做,”黛梅莎同答,“你知道,对我来说,和你一起在 这儿,就像…在天堂一样。我从没有这么快乐过。” 他向她走来,坐在躺椅边上,面对著她。 “我真的令你快乐吗?”他问。 她不说他也晓得答案。她的声音执著深远,令人心动:“每天我都想,我不 可能比现在更快乐,更爱你了。然而,每一个…夜晚,我都发觉我错了。你给我 一种…狂喜的、全新的爱,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爱。” 伯爵没有说话,只坐在那里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她有些急了,问:“你 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你到底有什么魔力,使我看到你就像被咒语迷住一样。我怀疑, 真的,你不是女鬼,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巫。” 黛梅莎笑了。 “我当然不再是幽魏了,”她说,“我才是被…迷住的人。从第一眼…看到 你!就被迷住了。” “你以为我就没有被迷住吗?”伯爵声音低沈,“不只被你的眼睛迷住,你 的嘴唇,你玲珑的身体,我亲爱的,还有你的心,最主要的,被你的爱所迷惑呵! 那是我永远也不愿逃脱的。” “你……会吗?”黛梅莎问。 “你还想我回答这种傻问题?”他问,“如果你快乐,你以为我的感受如何? 知道你属于我知道我们拥有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东西?我还会不快乐吗?” “哦,法利恩,” 黛梅莎向他伸出双臂。可是他仍坐著,俯首望她,搜寻著她的脸,好像那是 少有的完美物品,他要一丝不漏地印在脑海里。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她说,“我今天收到杰瑞一封信。” “我正在猜你该得到他消息了。” “他简直兴奋极了。你让他把他新买的赛马养在你新市场的马房里,真…… 好。” “反正空房多得很。”伯爵不在意地同答,“我们在这儿才最重要。” “杰瑞现在过得很宽裕了。他从画商那儿拿到许多钱。那些只有你认得出的 有价值的画,带给他不少财富呢!” 她瞅著伯爵,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 “我觉得,如果你诚实的话,强迫画商多付了多少钱?否则……他不会…出 这么高价的。” “我当然要他们付相当的钱啊!我只不过是不让他们以对待外行人的态度待 杰瑞。当然他的确是个大外行。” “这使他开心极了。”黛梅莎笑著说。 “我们比较在乎他妹妹开心不开心。”伯爵打趣地回答。 “你要我跟你说,我有多……感激?” “你感激我我当然高兴,”伯爵说,“不过我对你哥哥特别关照,却纯粹出 于自私心理。我要你不耽心他,专门关心我!” 黛梅莎大笑。 “你真是……占有欲那么强!” “才不止占有欲强呢!”伯爵同答,“我是疯狂地忌妒!我无法忍受,这是 真话,黛梅莎,你除了我之外,还想别人。我要完全拥有你每一部分!” 他激动地继续说著,声音更显低沈:“我要完全的占有你,黛梅莎!我要你 属于我,从发尖到脚趾。我更要你的小小心灵,你的爱和你的灵魂!” 他的唇贴著她的面颊。 “我警告你,我的小乖宝贝,就和我以前警告你的一样,我连你呼吸的空气 都忌妒!” “哦!法利恩,你晓得我…每一样…都属于你啊!我是你的一部分。我晓得 如果你…死了或…对我…厌倦了,我真的会变成那个…你以前认为是我的…那个 …幽灵!” “我会对你感到厌倦:你想都不用想!”伯爵说,“我打算,如果上帝允许, 我们一起活到很老很老呢!” “我永远都觉得不够长的,”黛梅莎低语,“可是你要试一试,亲爱的丈夫, 别…那么…忌妒。” “我除了做我自己,为什么还要试著去做别的东西?”伯爵问,“对我而言, 忌妒是一种新的情感哩!虽然我觉得不太好受,不过我还可以在其中找到报偿, 知道要不断奋斗才能如我所愿地完全拥有你:” “奋斗?”她不解。 “有时候我觉得你有些…捉摸不定,”伯爵说,“你好像藏著些什么秘密没 跟我说。” “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眼睑下垂,睫毛映著白皙透明的皮肤,显得更浓更长。 “有一些什么,”伯爵说着,仿佛自言自语,“晚上你躺在我怀里,我觉得 我们那么接近,那么合而为一。我们的心贴在一起,跳在一起,完全活在一个躯 体里。然而,白天来临时……” “怎么……了呢?” “我觉得你在逃避我,”伯爵说,“就像现在,我觉得有些东西,可是我也 无法说出是什么,你在隐藏著什么!” 他突然伸出手,放在她的肩上。 “到底是什么事?”他问她,“你到底有什么事要瞒住那个想完全拥有你的 人?那个崇拜你,也征服了你的人?” 黛梅莎整个人柔轻地斜倚在他双手下,听著他几乎粗暴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我们这么…亲近,亲爱的,”过了一会,她说,“我们不但 能晓得…对方声音里的…每一种感情,还可以觉察任何…心里的秘密…灵魂的… 悸动…我们是这么亲密地连在一起,我们连…思想都…一致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伯爵说,“你有一个秘密,我晓得,我直觉 地知道!昨晚我确实地感觉到一定有些什么事。今天我走进这个房间,我更确定 了。” 他的双手按得更紧。 “你不能不让我知道啊!”他发怒了,“告诉我。我不许你和我捉迷藏!” “我没有要…和你捉迷藏,我最亲爱的丈夫,”黛梅莎同答,“我只是…有 点怕。” “怕我?” 她摇头。 “我怎么会……怕你…不过…也许…有些怕…你的…忌妒。” 伯爵的双眼露出一丝懊恼。 “你做了些什么会使我妒忌?” 黛梅莎没有作声。停了一会儿,他说:“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黛梅莎看著他,然后又把眼光调开,他看到她脸上升起淡淡的红晕。 “只是,”她低语,“我可能不能…去看你…赢得国家大奖了。” 伯爵一下子未能会过意来,然后,他的手从她一肩上移开,说:“你是说, 我亲爱的…是真的吗?…这…这么快就…” “是…很快,”黛梅莎低声说,“不过,像你一样,我…相信…是…真的。” 伯爵手臂环绕著她,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要…先确定一下。” “你也怕我会吃醋?”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好害怕。” “你如果爱我们的孩子比爱我更甚,我才会吃醋,”他说,“不过,有件事 我很确定,他们绝不会像我小时候一样,被人忽视,没有人关心,没有爱。” “绝不会的,”黛梅莎同意,“还有,我最好最好的丈夫,我们两个人都要 给他们完整的爱。不过你永远是第一位…占绝对优势的第一位…你……晓得的。” 她的声音充满激动,又使伯爵眼中闪出火花。像是要仰制他的冲动,他开玩 笑地说:“幽灵也会生小孩吗?” “我不是幽灵,”黛梅莎抗议,“你使我变成一个女人…一个爱你如痴如醉 的女人…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比拥有一个小法利恩更令人欢欣的事!” “如果我要给你一个儿子,”伯爵说,“那我就得坚持也要一个女儿,她长 得就像你一样,我最亲爱的,我也爱她。” “我们的房子大得足以容纳一大群…孩子,”黛梅莎说,“!有,这里的花 园那么美,海又那么近…不过…说不定…” 她突然停住,伯爵正用嘴唇轻触着她柔软的脸颊,这时抬起头来问道:“说 不定什么啊?” “说不定等他们…大到足以欣赏…这些东西时,你会想离开康瓦尔到其他的 …房子去住。” 他望著她笑。 “我晓得你在想什么,完全晓得,我的乖宝贝。你是想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所以才一直告诉自己别太相信我会永生不渝。” 他看著黛梅莎闪动的眼睛,知道自己猜对了。好半晌,他才说:“你要不要 我发誓,我们这一辈子永远都住在这里?” “不,当然不,”她喊,“你知道,从你要我做你的…妻子开始,我就一直 试著…不让你受约束。我不要像别的女人那样限制你,牵绊你…我要你做你想要 做的事,任何事。” 伯爵没有说话,她过了一会儿又羞涩地说:“我相信这才是真爱。真正的爱 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不要求任何保证或誓言,除非…那是…由心里自然流露出 来的。” 她望著他,又说:“不管你…去那里,只要你…带著我一起,我就会很快乐, 很满足。我不愿意你觉得被绑住在…什么地方。那会变成一个…负担…或…困扰, 我所要的,只是你能幸福快乐。” 伯爵的表情极其温柔。 就在和她结婚三个月后,他仍然会被她纤细深浓的感情所诱动。她的本性和 他如此相合,她说的每一件事他都起了共呜。 这世上会有什么女人,他怀疑,不想争著去抓住他、绑住他,把他变为她的 奴隶? 他很明白,就是因为黛梅莎放他自由,他才这么死心塌地的成为她的俘虏。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使他更加渴望她。 她是他心灵深处一直在追寻,却总是找不著的东西。事实上,他以为像她这 种女人根本不可能存在:母亲、妻子、孩童三者合而为一,化身于那纤柔娇小, 一尘不染的身躯。 只有偶尔他会抗议她照拂他的方式。他知道,这是他从小就缺乏的。他的母 亲从不关心他。 做为一个妻子,她给他恋爱中的女人所能给的一切,甚至更多。 他发现她的纯真那么令人兴奋,那么迷人。他教她如何去爱时,她激起他身 体和心灵上的悸动,从没有别的女人能够如此。 他想,虽然他可能会有些忌妒他的孩子,因为他们会吸去她的很多注意力, 他还是会十分以他们为荣。就如他以他的马儿和其他拥有物为荣一样。 不过他们到底和那些东西不同,他们意义更大,更需要全神贯注,因为,他 们是他俩的一部分啊! 他如此全心全意地爱著她,努力地要完全占有她,爱她的身体、她的心,还 有她的灵魂。到目前为止,却丝毫没有想到他们的结合会产生小孩。 他现在醒悟过来,这会使她变成一位完全的女人,一位他会以更深的激情来 爱的女人,而不再是那个纯真无邪地、神出鬼没的女孩子了。 黛梅莎正望著他,眼里有一抹焦急。 “你…高兴吗?你…真的高兴吗,法利恩?我们就要有…宝宝了。” “我很高兴,我的宝贝,”伯爵同答,“你可要仔细照顾自己。我不让任何 人,甚至我自己的孩子,使你难受或让你冒任何险!” “你可别…宠怀我!” “这可是我常跟你说的哟!你从不听的。” “我只要你…爱我,”黛梅莎说,“虽然我…现在…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美 丽。” “你永远都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伯爵斩钉截铁地说。 他边说边想,再没有什么东西比一朵盛开的玫瑰更美了。 不过黛梅莎身上没有玫瑰的味道,只有金银花的幽香。这抹淡香一直在他四 周,他无法不时时刻刻的想到她。就算他们不在一起也一样。 她晓得他还有更多话要说。他站起来脱掉上衣,随手扔在地板上。他坐在黛 梅莎的身边,跷起双脚,拉过黛梅莎。 她的头靠在他一肩上,臂膀勾著他,纤巧修长的手指在他背上勾划着,像以 前一样抚摸著他强壮厚实的肌肉。 “你还有没有什么事要让我惊喜呀?”他的唇停留在她发上。 “我想…一天里…够多了,”她同答,“除了…我要跟你说…我爱你。” “真奇怪!。”伯爵说,“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呢!” 他感到她隔著柔软的衬衫吻著他,她身上微微颤动着。 他的血液又开始沸腾了。他说:“你觉得怎么样?我最亲爱的?” “很…激动…兴奋,因为我和你这么靠近。” 他的手托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微微向后仰,对著他的脸。 她眼中燃烧的爱!唇上诉人的邀请,使他俯过身去。她的头深深陷入柔软的 椅垫中。他看着她,身体紧紧地靠著她。 “今天一整天,我没有一秒钟不在想你,”他说,“可是,很奇怪,你好像 一直都跟我在一起!” “我也…这么感觉,”黛梅莎说,“可是,我…我要你!我要你!就像你… 现在…要我…一样。” 他的手从她起伏的腹部滑过,向上游移到她柔轻的胸前。 “你说我是自由的,我可爱的小东西,”他喘息看,“可是我永远也自由不 了,就算我愿意,我也无法抗拒你的吸引力呵!” 她闭起双眼,送上双唇。 他迟疑了一刹那,好像还有话要说,然而,什么话都是多馀的了。 他的唇压住她的。他晓得在两瓣柔层之下,蕴藏著强烈的火花,和他心内的 激情互相呼应唱和著。 他的心狂乱地跳著。他紧紧拥住黛梅莎,她的心紧紧贴着他。 然后,满室的金银花香,满室引人遐思的神妙,浓得化不开的爱,像风一样 自由,像海一样深,像天一样高! ---------- 转自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