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富人奥兰多 溪水过了好几天才退到可以让人趟过去。鲍勃感觉自己好像是远道归来一样。 他坐在门廊上,拿了一瓶珍珠牌啤酒,阅读着艾伯特中尉遭遇的那场很类似的风暴。 那次风暴在地上积起一英寸半的冰雹。冰雹还靠着须芒草堆积起来,形成一个个小 水坝,使得整个草原上积起脚踝深的水。中尉用速写画下了这个奇特的景象,但是 他又傲慢地说:“不过,从那些未受教化的印第安人对这粗拙速写的反应上看,这 景象在漠不关心的旁观者眼里,或许颇为可笑。” 随着时间的流逝,做成业务的压力越来越大。后来,鲍勃到了晚上就在床上辗 转反复,无法静下心来看艾伯特上尉如何描述崎岖的峭壁和草原土拨鼠,一个声音 不断在他的脑子里喊:“找块地皮,找块地皮。”他想把泰特尔。克劳彻的地给敲 定下来,因为那边已经有养猪场的臭味了。比提鲁斯的牧场做养猪场似乎过于好了 一点;如果真要开发上等住宅,这牧场倒是个绝佳的选择。他曾想去找个开发商, 不过后来又想,真要这么做,他还得向开发商解释说这地皮在得克萨斯长条地上, 主人要价九百万,这都不是那么好开口的。尽管如此,如果他下个周末去丹佛,或 许还会找个开发商,谈谈比提鲁斯的牧场。至于养猪场,泰特尔。克劳彻的地方是 真正的目标。排在泰特尔之后的是吉姆。斯肯恩和他所谓的姑丈艾斯。克劳彻。如 果他一下子弄到两块地皮,吕贝页会怎么反应? 老狗餐馆的付费电话仍挂在墙上。鲍勃用它给泰特尔。 克劳彻打了个电话,问能不能约他明天上午出来聊聊。 “行啊,你可以过来,不过那马拉运货车的事我可没什么好说的了。谷仓上面 或许还有一些骡子的挽具。你要是来看,就请便。” “我确实很想看看,但是我找你,是有别的事。” “什么事?” “一时也说不好,我明天来当面解释吧。” “知道了。”老人的话音突然问狡猾起来。 鲍勃。道乐在塞伊的餐馆里喝了两碗玉米辣椒汤,并把涂了黄油的面包泡在里 面吃。他开车回到陨星,在牧屋停下来取水。拉封正坐在厨房的桌子边,啃着一盘 解冻后重新加热的鸡翅。 “我应该给你带点塞伊的汤回来,”鲍勃说。 “什么汤——该不是什么罐头装的面条,里面放上大块芹菜吧卢拉封嘲笑道。 “不。他不会做这种玩意地。是玉米辣椒扬,加上洋葱。 芜葵叶、奶油还有很多自制的面包。很不错。他的手艺不错。“ “嗯,听起来不错。不过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进他的餐馆。 听人说他不管做什么,总有汗从他的鼻子上掉下来,滴到菜里。我想我还是免 了吧。“她把干瘪的鸡翅放到盘子上”今晚上太闷,什么也吃不下。我想起来了, 有十家伙来找你。我说你可能大黑前回来。他说他会再来,今天晚上来不了就明天 来。他开着豪华车,是什么保时捷车。“ “是谁呢?”他想象不出谁会来找他,除了警长,但警长是不会开‘暖时捷’ 呐,而且拉封肯定认识警长。 “他没说叫什么名字。” “他长什么样伽‘应讲是奥兰多,鲍勃心里升起了希望。 “大块头的家伙,肌肉发达,身上不是戒指就是文身。黄头发。好像不是什么 好人。” “肌肉发达,”这不像是奥兰多。“胖吗?他胖吗?” “一点也不胖。看起来就像查尔斯。阿特莱斯。” “查尔斯。阿特莱斯是谁?” “‘算了,不说了。这人看L 去就像电视上的摔跤手。他说今天晚L 或者明天 早L 再来。” ‘哪真够糟糕的。我明天早晨要出去,要去见克劳彻先生。“ 拉封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不是说泰特尔要把夜猫子牧场卖掉吧?” “我们还在谈。如果那家伙再来,你让他留个条子。” 那陌生火晚上没有来,第二天早晨也没有来。鲍勃。道乐前往泰特尔。克劳彻 的夜猫子牧场了。 一片古铜色的阳光斜照在牧场L ,仿佛太阳的眼窝里嵌着巨大的透镜。天上有 大片的云,红通通的像着了人一样。 天又问又热,一丝风也没有。汽车L 了牧场的桥,下面的木板吱吱作响。鲍勃 这时又问到了库佩奇路的养猪场气味,虽然在一英里之外,也足以把他呛得流眼泪。 不过这反而让他感觉好了些;这夜猫子反正已经毁了;再多五万头猪也坏不到哪儿 去。泰特尔。克劳彻搬到城里还好点,什么都便利:牲口拍卖、迪西饲料店,当然, 还有老狗餐馆,他可以和他的老伙计们一起去。 所以当他敲门的时候,心情是畅快的。他觉得自己不仅要完成一桩交易,更要 做成一件大好事。他要告诉泰特尔,这养猪场的臭味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没有别 的选择了,然后他要如实告诉他毛拥镇的种种好处。 管家开了门,她开得很快,鲍勃的衬衣前襟都被风吸进了门里。管家狠狠地瞪 了他一眼。他往后退了一步,鞋跟踪着了一块木板上突出来的钉子。 “他在里面,”管家吼着说,用她的胳膊肘指了指那丑陋的客厅。他刚一进门, 她就好地一声把门关上,赶紧跑向厨房。 泰特尔。克劳彻慢慢把轮椅转过来,对鲍勃微笑着。桌子、椅子、地板_直到 大厅的地L ,都摆着很多积了灰的皮绳子、皮带子。这些古老的皮制品僵硬而笨重, 杂乱地扭在一起,如同拉奥孔塑像上的海蟒。 " 好了,五分钱先生,这回你该高兴了。我让路易丝到谷仓阁楼上,把我爷爷 套十头骡子的挽具去找出来。但挽具不在那里,我想应该在马缰绳房上面的巷道里。 她一看果然在。 所以我们按照原样把它们铺开了,就像当初使用时的样子。 你要想象这里有十头骡子。“ 鲍勃想,怪不得管家朝他瞪眼呢。这么大热的天,她花了一上午在蒸笼一样的 巷道里爬,把又硬又脏、足有上百年的骡子挽具给拖出来,何尝容易啊!他故意装 出很有兴趣的样子去看那挽具。不料有只灵巧的蜘蛛从一个扣环下面跳出来,跑过 褐色地毯,消失在一个装满马雕像的柜子里。鲍勃顿时不敢靠近这挽具了。他想把 话题从骡子队、骡子挽具转移到牧场土地、养猪场和毛桶镇的美好生活,但他总是 不能成功。 泰特尔。克劳彻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之中,什么也挡不住他。 鲍勃顶多只能把话题从骡子转到马,再从马转到痛恨铁丝网的斯格尔蒂先生。 “当然,那都是我年轻时候的事情了,”泰特尔‘克劳彻说," 不过他们的故 事我们都是知道的,很多的故事。艾伯纳。斯格尔蒂和布鲁依。克拉克。真是一对 活宝啊。你听说过布鲁依的马和火车汽笛的故事吧?“ “没有,”鲍勃绝望地说,他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话题改过来。 “这故事很出名。布鲁依自己有一匹马,叫老剃刀背,对火车是怎么都不喜欢。 到了火车边上,它就开始暴躁,开始紧张。这马是的的确确痛恨火车的。怎么说呢? 那时候的马,对火车都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大部分马还不至于一看到地平线上有 火车开来,就立刻昏了头,把自己摔成两半。而老剃刀背就会。有那么一次,布鲁 依在草地上骑着这马,要骑很远很远。他是一个人,你知道了,五分钱先生,这个 得克萨斯的长条地有多长!所以除了远方,什么也看不到。好了,这布鲁依,他有 点厌了,整天看着草、天空还有马耳朵,有什么好看的?所以他就想点子来玩。他 跑到前面,学着远处火车头的声音,呜——呜——!那老马身体立刻僵住。如果就 到此为止也没什么,但还没完。布鲁依又叫了一遍,这回声音更大,好像火车正以 每小时四十英里的速度靠近。乖乖,先生,这下子有好戏了。老剃刀背一跃而起, 跳了十五英尺高,把自己摔得肚肠进裂,重重砸向地上的火车头,还没来得及看那 火车头冒出多少蒸汽,就一命呜呼了。人们骑着马跑过来,马身上都是一身大汗。 他们以为布鲁依准死在什么地方了,甚至更惨。 有几个人骑了马去找尸体。嘿,找到了,那火车头先生正在呼哧呼哧喘气呢, 脸肿得像是起了泡的火车轮子,嘴里不停地骂着全得克萨斯都没有听见过的话。 “该死,我不是有意把话题岔开的,”他说道。“咱们还是说说这运货马车的 事儿吧。我知道你感兴趣,所以我给我的老搭档奥尔蒙德。郁塔联系了一下。他在 峡谷那边的长条地平原博物馆工作。他对马车很精通,也收集这些奇怪的东西。 有趣得很,他说过去的运货马车没有完整地保存下一辆。我跟他说,盖蒙有辆 很大的旧斯多德巴克尔马车,他立刻说这车只剩一些零件了,不过是一两个传动轮 和车轱辘绑在一起而已,原来那样子的马车已经没有了。一个也不剩了,过去可是 成千上万啊,光是本郡来往的马车都有成千上万啊。没有这些马车,就没有美国。 大马车公司是罗塞尔、梅杰斯、瓦德尔——一万五千轭的牛,一万五千个雇员—— 赶牛的,赶骡子的,各地都有转运站,什么圣路易啦,内布拉斯加市啦,多得我都 记不清了。那时候这可是一门大生意。然后他们开始:尘马快运,想法是好,可他 们全栽在这上头了,全失败了。。呈维持了一年半,然后电报就出来了,谁还愿意 花五块邮票钱请人骑马送信?没错,我说这个国家就是多亏了这运货马车。“ “在铁路之前。”鲍勃说,他想起了拉封的说教。 “是啊,在铁路之前。各处博物馆还收藏着一两辆康内斯图加大篷马车,或者 双轮单座马车,或者迪尔伯恩小四轮? 车。或者洛克威马车,泽西马车,但是你让我看的那照片上的马车,我倒真是 没有见过。或许犹他州还有,不过也破得不成样子了,只剩下些零零碎碎。 “他说那些马车后面另加的车叫拖车。他们就是这样叫的,拖车。就像如今我 们说的‘拖斗车’。他还说,要是有哪!_ 农民的谷仓里或者牧屋里有这种车,一 定要让他知道。铁路断送了这些马车。有了铁路,就没有了骡子队和运货马车。 人们就让它们晾在草原上,任凭风吹日晒。有时用它来引火。 没有哪一个人从窗口伸出头来,看着这些老马车说,‘天哪,我要是把它传给 曾曾孙子,这东西他们能卖个很好的价钱呢。’然后把马车找个安全的地方收起来。 所以奥尔蒙德说了,你要是见了一辆——我说你对骡子队和运货马车感兴趣——务 必打电话给他,因为他会出好价钱的。除非它的主人要把它捐了,作为得克萨斯历 史的一部分。“ 现在,鲍勃发现他既不是搞养猪场的,也不是搞豪华住宅的,而是寻找运货马 车的,寻找乡村交通工具和器械的。谁知道半个世纪以后,一百年以后,到底什么 东西有价值?他的舅舅和开胃是不是就是这样做?不声不响地把赌注押在未来的价 值上?谁能猜得透?当年的车夫们赶着一组骡子,驾着朴素而实用的马车,如果知 道日后有人打起这马车的主意,准会大笑不已。 “还好,至少我们还有照片。”鲍勃说。 “照片也不多。脑子正常的人,谁会想到去给运货马车拍照呢?” “车夫啊,如果他为自己的骡子和马车感到骄傲的话。” “没错。这些车夫有的是钱,想给他们的骡子拍就拍了。 或许拍了还会把照片随身带着,放在贴近心窝的地方呢。“ “这些马车能承载多少呢?”鲍勃听到了话里的讥讽,想把话题引开,转到卖 地的题目上。 “照他的说法,圣达菲马车能承载六百五十磅。一辆二手的马车和六头骡子要 卖八百块左右。你想换在今天,这该是多大一笔钱!他们叫它圣达菲马车,是因为 这马车从堪萨斯城和韦斯特波特开出来,目的地总是圣达菲。那边的生意很繁华。 奥尔蒙德说大多数马车都是在费城造的。在东边有造马车用的木头——洋槐、榆树、 橡树、岑树、白杨,还有别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还有特制的机械,还有板条、刨 机。” 老人看了看钟,然后点了点头。“我该去睡我的上午觉了。谢谢你来,五分钱 先生。我希望这些关于骡子和马车的回答能让你满意。我现在得躺下了。”他拖着 步子很快走向大厅,把鲍勃一个人留在白塑料椅子上。 管家进来了,一句话也没有说,等着送他出门。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只有离开。 “对不起,”他对管家说,“真抱歉让你——”但是她只管把门砰地关上,剩 下他一个人,孤独地站在上午的臭气里。 快靠近高速公路的时候,有一辆绿色的多功能箱式大跑车开进夜猫子牧场的大 门。他只有把车开到最右边给那车让路。那车从他边上飞驰而过,把灰土和石子掀 到土星车上。 那位司机他只看到了一眼,好像是个一脸怒容的金发女人,戴——着大墨镜, 个子很矮,比方向盘也高不了多少。她的嘴唇动了一下,鲍勃觉得那样子似乎是在 骂人。他真不知道她的怒气从何而来。后视镜能看到后面有个标志,不过他反着看 不出来。他踩了刹车,拉下车窗,把头伸出去看,发现那标志上写的是:只许入内。 现在他想起他和拉封都出来了,只是方向不同。 快到陨星时,鲍勃看到了一辆科罗拉多牌照的“保时捷” 停在拉封门口。昕到他的土星车声音,拉封立刻出了门,来到门廊上,示意鲍 勃把车窗放下。 “那人又来了。他去棚屋了。”鲍勃向她挥了挥手,把车开走了。 他看到棚屋的门廊上有个笨重的东西,原来是个大块头的家伙站在那儿。那人 肩膀很宽,看样子鲍勃要是进门,正面进都进不了,只能侧着进。他把车停住,出 来看着这庞然大物,有点面熟。 “鲍勃!”一个低音从那粗短的脖子里发出来。那人伸出巨大的手。他身上的 肌肉鼓鼓胀胀的。他穿着黑色人造丝的短袖衬衫,上面有手绘的酒吧内景,里面有 个丰满的金发女郎,正坐在绿色的酒吧凳上喝着马提尼酒。他的两头肌鼓得简直能 把袖子撑破。 “奥兰多?奥兰多!我都认不出来你了——”他们互相拍着肩膀,笑着。 “举重举的。监狱是健美的好地方,锻炼,长肉,吃碳水化合物食品。他妈的 那里简直就是生产美国先生——的地方。 我出来后开始吃类固醇。对了,我是去奥斯汀,那边有个生意伙伴,但是想来 看看你。地址是从你舅舅那里要的。他看起来很老了。“ “那‘保时捷’——是你的吗?” “当然了,鲍勃。我还有一辆同样的,只不过是红色的。 你眼前的这位狗娘养的可是个大阔佬啦!“ “不过,你是怎么阔起来的?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是说——你好像得跟我 好好说说才是。” “在大牢里我通过我爸炒股票,炒的是技术股,行情最好的时候脱手,紧接着 科技股就完蛋了。运气。然后,在牢里,我们几个常做些荒唐事的家伙鼓捣出了一 张奇怪的CD,通过我爸在互联网上卖。生意很好。每个兄弟会(美国大学校园里男 生参加的一种社交组织,通常以希腊字母命名。)都有一张这种唱片。” “什么,关于兄弟会的歌?” 大块头大笑起来。“不,这CD的名字是《监狱放屁摇滚实况金曲》。顾名思义, 就是放屁的摇滚。在监狱里,你会发现关于自己身体的一些奇怪现象。我们有人注 意到,放屁的声音有高有低。我们中间有个家伙真是明星。没有什么他不能来的— —从深低音到花腔女高音,还有日哨声、颤音、震音,都能来。简直是用肛门演奏 的路易斯。阿姆斯壮。从此之后说来就简单了。我只是把那些样本录下来——我有 一台卡西欧牌的数字取样机,外形像一只怀表——出来后,我就把它们拼成歌。可 受欢迎了。CD上有《大牢摇滚》、《自由鸟》,但那曲《通往天堂的台阶》一放就 是八分钟,一炮打响。要在录音棚忙好一阵,但是很值。并不是我们全集中到一起, 组成个什么会幕放屁合唱团——我们靠的是技术。后来又出了几张其那位司机他只 看到了一眼,好像是个一脸怒容的金发女人,戴——着大墨镜,个子很矮,比方向 盘也高不了多少。她的嘴唇动了一下,鲍勃觉得那样子似乎是在骂人。他真不知道 她的怒气从何而来。后视镜能看到后面有个标志,不过他反着看不出来。他踩了刹 车,拉下车窗,把头伸出去看,发现那标志上写的是:只许入内。现在他想起他和 拉封都出来了,只是方向不同。 快到陨星时,鲍勃看到了一辆科罗拉多牌照的“保时捷” 停在拉封门口。昕到他的土星车声音,拉封立刻出了门,来到门廊上,示意鲍 勃把车窗放下。 “那人又来了。他去棚屋了。”鲍勃向她挥了挥手,把车开走了。 他看到棚屋的门廊上有个笨重的东西,原来是个大块头的家伙站在那儿。那人 肩膀很宽,看样子鲍勃要是进门,正面进都进不了,只能侧着进。他把车停住,出 来看着这庞然大物,有点面熟。 “鲍勃!”一个低音从那粗短的脖子里发出来。那人伸出巨大的手。他身上的 肌肉鼓鼓胀胀的。他穿着黑色人造丝的短袖衬衫,上面有手绘的酒吧内景,里面有 个丰满的金发女郎,正坐在绿色的酒吧凳上喝着马提尼酒。他的两头肌鼓得简直能 把袖子撑破。 “奥兰多?奥兰多!我都认不出来你了——”他们互相拍着肩膀,笑着。 “举重举的。监狱是健美的好地方,锻炼,长肉,吃碳水化合物食品。他妈的 那里简直就是生产美国先生——的地方。 我出来后开始吃类固醇。对了,我是去奥斯汀,那边有个生意伙伴,但是想来 看看你。地址是从你舅舅那里要的。他看起来很老了。“ “那‘保时捷’——是你的吗?” “当然了,鲍勃。我还有一辆同样的,只不过是红色的。 你眼前的这位狗娘养的可是个大阔佬啦!“ “不过,你是怎么阔起来的?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是说——你好像得跟我 好好说说才是。” “在大牢里我通过我爸炒股票,炒的是技术股,行情最好的时候脱手,紧接着 科技股就完蛋了。运气。然后,在牢里,我们几个常做些荒唐事的家伙鼓捣出了一 张奇怪的CD,通过我爸在互联网上卖。生意很好。每个兄弟会(美国大学校园里男 生参加的一种社交组织,通常以希腊字母命名。)都有一张这种唱片。” “什么,关于兄弟会的歌?” 大块头大笑起来。“不,这CD的名字是《监狱放屁摇滚实况金曲》。顾名思义, 就是放屁的摇滚。在监狱里,你会发现关于自己身体的一些奇怪现象。我们有人注 意到,放屁的声音有高有低。我们中间有个家伙真是明星。没有什么他不能来的— —从深低音到花腔女高音,还有日哨声、颤音、震音,都能来。简直是用肛门演奏 的路易斯。阿姆斯壮。从此之后说来就简单了。我只是把那些样本录下来——我有 一台卡西欧牌的数字取样机,外形像一只怀表——出来后,我就把它们拼成歌。可 受欢迎了。CD上有《大牢摇滚》、《自由鸟》,但那曲《通往天堂的台阶》一放就 是八分钟,一炮打响。要在录音棚忙好一阵,但是很值。并不是我们全集中到一起, 组成个什么会幕放屁合唱团——我们靠的是技术。后来又出了几张其它的流行cD, 不是放屁,但套路是一样的。” 鲍勃不想听后来的走红歌曲究竟是什么性质。他能想象出来,无非是一连串的 呼噜声、咂口水声、亲嘴声;他也能想象这些曲子在兄弟会的圈子里引起的欣喜。 “电脑方面怎么样?我以为你是想搞电脑呢。” “哎,见鬼吧,我没那个悟性。好日子都是在七十年代,是克兰奇队长(美国 著名黑客,真名为Joh T Draper. )和电话黑客那阵子。现在不同了。科技股崩溃 之后,搞电脑就不行了。我现在一门心思搞cD. ” “我想这些cD或许在男人俱乐部和退伍老兵中间也有市场?”鲍勃说。“比如 消防员、油井工、国民警卫队员?还有当兵的?” “伙计!你这主意真棒啊!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家伙。 鲍勃,你听我说,你要不和我一起干,当我们的销售经理?我有个合伙人在奥 斯汀——是我同一个牢房的难友,叫斯莫克——不过你来还是有你的位置。你有点 子。我们正要把那些放屁的曲子制作成杜比5.1 声道混音效果,能在家庭影院的DvD 上播放。这能大赚一笔。不过买控制台的钱——妈的,真是贵。“他看看鲍勃的那 辆满是泥泞和灰尘的土星车。”你可以给自己买辆凌志车了。你觉得怎样?“ 鲍勃不想重逢才十分钟就把老朋友一口回绝,但他也不想卖放屁唱片给退伍老 兵和工人——想着都恶心。他想奥兰多筹钱买控制台都还不太难,更难的是如何根 据放屁音乐,制作出有可看性的录像来。 “我得想想,”他说,“我现在的工作不错。” “什么?你的工作‘不错’?鲍勃,瞧瞧你现在,住在得克萨斯长条地的这个 破洞里!好了,鲍勃,简直像《得克萨斯肢解惨案》里的场景。记得那个穿着火辣 辣裤子的姑娘吗?还有肉钩子?”他轻蔑地扫了一眼周围的棚屋、土星车、草地、 陨星牧场的马、沟里的野草、拨弄着树叶的火鸡,还有多云的天空。“看看,鲍勃。 我坐大牢,却发达了。你在外面混,但看看你混出了什么名堂来?” 鲍勃一言不发。他怀疑他无法让奥兰多理解他在环球猪肉皮公司所做的事,无 法让他理解自己为什么要知难而进,坚持把自己所痛恨的事做到底。 “嘿,妈的,咱们干吗不找个地方去吃点烧烤,一醉方休?” “那得去俄克拉何马的盖蒙,或者伍德沃德,再或者去阿马里洛。毛桶郡是禁 酒的,也没有烧烤的肉。” 奥兰多一脸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