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拉蒙娜,没有禁区, 随时伺候你!” ——招客广告 如果说,尤丽叶在新的一年里,首要的使命,是如何保持阿图尔对她个人的兴 趣,那么,阿图尔则必须对付别的一些难题。过去的一年里,他在炒股上遭受了损 失,正在考虑如何为他的资产寻找其他的投资方式。如果说,尤丽叶的思路,一如 既往地围绕着他们共同的床铺,那么,阿图尔的思想,却主要在考虑里面放着床铺 的那套房子。 于是,他终于代替尤丽叶去找房屋管理处,想在这第一次谈话中,就了解到房 价到底有多高。这套房子的布局虽然不错,但如果不是尤丽叶上班地点离这儿很近 的话,那么它的位置并不十分理想。这座建筑位于城市的边缘,最近的公交车站距 此有15分钟的路程,到了晚上,这里完全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段。这也将降低了它 再次出售的价格,而再出售的价格对阿图尔是至关重要的。不能排除他和尤丽叶的 关系,迟早有一天会有终结的可能,那他就会手头握有一套投资过高的住宅,也许 还招来一户让人头疼的房客。 他动员尤丽叶搬家。在市中心步行街附近,正在盖一栋新的购物中心,高层的 房子将作为私人住宅出售。每套房子虽稍小一点,但位置和价格比较理想。再出售 的价格也合算。 后面的这个理由,阿图尔没有说出来。他把尤丽叶抱在怀里,对她耳语说,变 换住处对提高性欲也极有益处,这是他第一次,暗示或者承认他的性功能已出现了 困难。 “把下周末的时间给我们两人空出来!”他告别时说。“我终于可以一直呆到 星期一晚上了!我想,是时候了,我们也该……”他没有说完这句话,而是把手伸 进了尤丽叶的内衣,并微笑而温柔地望着她。 当阿图尔这样微笑的时候,他的门牙只会露出一半,并把嘴角拉上去,显示出 他的友善和忠诚。 “我必须想办法,让下周末成为一个特疯的夜晚。”阿图尔走后,尤丽叶想, 但又忧虑地从镜中看到她左眼下新出现的细纹。她决定,要尽其所能,为提高性欲 做出贡献。 同样,阿图尔也采取了一切措施,好让星期六、星期日,特别是之间的那个夜 晚,取得完全的成功。在步行街上的住宅是很稀少的,签署购房合同,不能拖得太 久。 他必须充分利用这个周末,改变尤丽叶那个愚蠢的想法,就是她总觉得离工作 地点要开车半个小时的房子,不如只需步行10分钟就到的房子好。 他计划,要温柔地提醒她,生意上的事情完全相信他,是最保险的。 尽管尤丽叶是个穿纯棉内衣感觉最舒服的女人,她仍然在两人共度周末前的星 期五,买了一件黑色的花边紧身乳罩,它虽然十分地不舒服,但却把她的乳房紧紧 绷了起来,看起来似乎长大了一倍。她把平滑的头发做成卷发,并喷上红发乳,使 它发出稍稍偏红的闪光,又到她从未去过的商店,买了一双黑色网状长丝袜。 她先试着用一条带有吊袜带的腰带,因为她听说,吊袜带最能使男人冲动,但 带上这东西实在显得可笑,最后还是选择了有松紧带的丝袜。当她后来站在自家的 镜子前面观看,并摆出各种她认为有诱惑力的姿态[特别是猛然把头向后一扬]时, 她却觉得很难想象,这在像阿图尔这样一本正经的男人身上,能产生什么积极的效 果。尽管如此,她还是想冒险试一试。关于性欲减退的暗示,给她留下了深深的伤 痕,她必须把它尽快医好。 如果尤丽叶把阿图尔看成是一名严肃的科学家,那她的看法还是对的。阿图尔 不是一个孩子般喜欢打趣的人,不能和他嬉戏和胡闹[尤丽叶有时感到很可惜]。 他决不做未经深思熟虑的事情,对哪怕是微小的损失,都会后悔一年。 至于对女人的评价,他还停留在一个15岁孩子的水平上。他当时耳根红红地翻 阅一本淫荡小书,并第一次发现了一个真正女人的样子:淡金色的、铜红色的或者 漆黑色的酮体,浅猪皮红色的噘着的嘴唇以及翘得硬硬的奶头,眯缝着的眼睛和向 后扬起的头,使得脖子上的青筋明显地暴露出来。 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每当罗莎玛丽或者安娜玛丽或者尤丽叶,在他面前脱掉白色的棉裤叉的时候, 他的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出现那个画面。他必须在头脑中把卷曲的褐发,变成淡 金色的披肩发,把两只小苹果,变成颤巍巍的西瓜。真是个不简单的任务…… 当阿图尔在做了仔细准备的夜里,把尤丽叶从她的花边乳罩里剥出来,把脸深 深埋在她的胸上,并被两条穿着如此性感丝袜的腿拢住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他的男 性威力,这倒不是因为尤丽叶突然变得格外惹人,而是因为他平时需要逐渐转变的 情绪,今天却直接爆发了出来。 尤丽叶一开始有些吃惊,这花边内衣竟把疲倦的阿图尔变成了一头疯狂的野兽, 随之又感到一阵轻松,因为这把火仍然还在燃烧,这平衡了她开头的惊诧。像进行 了一场战斗一样,她感到了满足,对这个胜利的结局终于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并排 躺在那里,又喝了一杯香槟,来祝贺他们共同取得的这个胜利,而且各自都愿意做 出自己的许诺。尤丽叶承认,半小时开车上班,从今天的角度看,根本不是什么问 题,损失的时间,可以利用星期六购物的时间得到弥补。 阿图尔也承认,去年对他们的爱情有些不够经心。他对自己重新迸发出男性威 力感到兴奋,随即答应尤丽叶今年夏天共同度假四个星期。这将是真正的蜜月旅行。 尤丽叶想,在这方面她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幻想家,她看到自己正飘浮在床铺和晒台 之间。 必须尽快地去找一下当地的房地产商,阿图尔想。他努力地把从头脑深处冒出 来的害怕遭受财产损失的心思压了下去。 做到这点以后,他请尤丽叶再给他倒一杯香槟,并让她再穿上那个花边乳罩。 乳罩很紧,尤丽叶只能缓慢地在身上卷起,这时她极其满足地察觉到阿图尔眼 中又燃起了贪欲的小火花。可尤丽叶怎么会知道,这个火花并不是献给她的,而是 献给淫画上那个美人的,这是阿图尔15岁时对女人美貌的标准,并使他以此几十年 来保持着对女人的欲望。 阿图尔星期一晚上“出差”回家时,心里既惦记着房地产商,也惦记着尤丽叶 的黑色花边紧身乳罩,而汉娜却打开了房门站在那里等他。 她整天都是在“茜腊·茜冷”美容院度过的,她感到很幸福很兴奋。灰白的头 发已经染过,而且理了一个运动型的短发,使她年轻了好几岁。挑过的眉毛,使她 的面孔更显棱角,环形紫斑也在脂粉下消失殆尽。根据菲塔的建议,她穿上了新买 的西服配上了丝绸衬衣,潇洒地把外衣披在肩上。她看上去不仅年轻了,而且十分 活泼。菲塔对汉娜的变化很是兴奋,虽然花费不菲,但还是很值得的。阿图尔问候 他的妻子,但有些心不在焉,只是说他饿得要命,然后就一如既往地躲进了书房去 打电话了。即使后来他坐在汉娜对面吃饭,他也没有察觉到汉娜的变化,直到菲塔 向他提醒:“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发现吗?你应该仔细看一看。” 阿图尔按照母亲的指示,看了过去。 尽管他做了很大努力,但却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变化。汉娜长得和以 前没有两样。好,汉娜的头发不像从前那么乱了,额头上两条平行的皱纹看不见了, 只看到有两条半月般的眉毛在上面,但她不是一直有这两条眉毛吗,还是没有?但 他知道人们对他期望的是什么,所以他得让汉娜高兴一点。 “一个新的发型,是不是?”他故意兴奋地问,又把眼睛转向了他的牛排,接 着补充说,“看起来不错!”然后他又回到了原来的思路,并计算着,如果今年和 尤丽叶出去旅行几个星期,那么和汉娜的旅行时间就得减少,三天就足够了,还可 以利用这个机会,为夏天寻找一下休假房。四个星期是个很长的时间,不能盲目随 便找一个住处。返回时,可以在慕尼黑让汉娜先乘火车回家,他去拜访一个老同事, 或许还能够到辛德封根和卡琳幽会一次。尤丽叶穿紧身乳罩又勾起了他对卡琳酮体 的胃口。 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向汉娜表明,她汉娜在他心中还是有分量的,但又不能 因此而损失过大。他对自己的计算很满意,把最后一口饭吃到嘴里,嚼着从桌边站 起身来,回到了书房。 “他这次出差一定很劳累。”菲塔对汉娜说,汉娜理解地点了点头。 “但我觉得,他还是喜欢我的新发型的,”她鼓起勇气说,“他只不过找不到 合适的说法,男人们在这方面都不怎么在行!” 她总是这样,相信自己说的话。 可汉娜怎么会想到,阿图尔思想中会充满“花边尤丽叶”和“皮衣卡琳”呢? 她不知道,他现在所做的,是和两个梦幻图像在竞争。而她在这场竞争中是毫无希 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