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此章里可以看到,一个女人为了阴谋诡计而花言巧语,可以成为怎样危险的 舌辩之人。 白乐丝屯夫人听了那位年轻勋爵的种种顾虑之后,她用一种鄙夷的藐视看待这 种种顾虑,就像那般法界的圣贤,也就是所谓的新门助讼师对待年轻证人顾虑到良 心有愧的态度一样。“我这亲爱的勋爵大人,”她说,“您一点儿不错,需要喝点 儿酒刺激一下。我得打发人到艾吉利太太那儿,把她顶好的烈酒取一点儿来。您这 都瞎说了些什么!更果断一些吧。难道说您听到强奸这类字眼就害了怕不成?再不 就是您害怕——?好啦,如果海伦的故事说的是近代人,那我就得说,那个故事有 失自然的地方。我的意思是说派里斯的行为有失自然,而不是那位女士的深情厚意 ;因为女人就没有不喜欢有胆量的男子汉的。还有那个赛班恩妇女的故事——不过 那个故事也是很古老的了,这是我得谢天谢地的。勋爵大人您也许钦佩我博览群书 吧;不过我想,胡克先生告诉过我们,说她们后来都成为差强人意的太太。我总以 为,在我认识的这些已经结过婚的妇女里,有些就让她们的丈夫强奸过。”“算了 吧,亲爱的白乐丝屯夫人,”他喊道,“快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吧。”“哟,我这 位大好人勋爵大人,”她答道,“您以为,有任何英国女人,不管她们脸上装得多 么道貌岸然,会不心里暗中笑话您吗?您把我逼得没法子,只好说这种奇谈怪论, 不怕出丑丢脸,把我们女人的底都泄给您了。但是有一点我却可以自慰,那就是, 我自己知道我的用意是善良的,我这是尽力来帮我这位舍亲的忙;因为我确实认为, 虽然有这种情况,您还是照样要娶她的;要不是那样,那我说实话,就冲着一个空 头的爵位称号,我连劝她以身相许都不肯的。她以后决不会骂我,说我叫她丢掉一 个有胆量的男子汉;因为即使他的敌人也得承认,这个年轻的家伙是个有胆量的青 年。”有一种人从他们的老婆或者情妇嘴里听到这样的想法儿而感到满意的,让他 们当众宣布一下,这种想法儿从一个利口长舌的妇人嘴里说出来,是否可以说是甜 美悦耳。确实可以说是,这种想法儿,很深刻地印在那位勋爵大人的脑子里,比狄 麻斯森尼斯或者西塞罗在这种情况下所要说的都更深刻。 白乐丝屯夫人看到她已经把那位年轻勋爵的骄傲之心煽动起来了,现在就像一 个真正的演说家那样,又要煽惑别的强烈感情,以便火上浇油。“我的勋爵大人,” 她庄颜正色地说,“请您别贵人多忘事,这件事本是您先对我提起的,因为我不愿 意叫您看着,好像是我要把我这位舍亲尽力想法儿强塞给您。八万镑的家当绝不需 要有人穿针引线,搭桥开路。”“威斯屯小姐也不需要任何财产方面的帮助。因为, 据我看,没有任何女人有她一半儿那样勾魂摄魄。”“不然,不然,我的勋爵大人,” 那位夫人说,同时往镜子照去,“也曾有过女人,勾魂引魄的劲儿,超过了她那一 半儿哪。不过我这样说,并不等于就贬低了她;她真是嫩蕊娇香、雏鸾娇凤、一个 娇滴滴美玉无瑕的女孩儿家,那是毫无疑问的;而且在几个钟头以内,她就要偎依 在一个人的怀抱里了,这个人实在配不过她,尽管我得说句公道话,说我相信,他 确实是一个有胆量的男子汉。”“我也希望如此,夫人,”我们那位勋爵大人说; “可是我也得承认,他也决设法儿配得上她了;因为,她在那个时间内,就要偎依 在我的怀抱里了,除非老天或者夫人您故意使我失望。”“这话才算说到点子上啦, 我的勋爵大人,”那位夫人说。“您放心吧,您要是失望,决不会由我这一方面而 起。我深信不疑,不出这个礼拜,我就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中公开称呼勋爵大人您是 我的高亲了。”在这一幕场景里,剩下的部分都完全是共同狂喜,彼此道贺,互相 恭维,这让当事人听来自然高兴美快;但是一经转叙,就未免要味同嚼蜡了。 因此,我们就在这儿结束了这番对谈,而赶忙来写危急存亡那一关头,那万事 俱备,只图毁坏可怜的苏菲娅那一时刻。 但是因为这是我们这部史书里阴绝险绝的一件大事,所以我们得单独另用一章 把它表而出之。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