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巴斯城的闺女受到法律的保护,以免她们遭到保护者的凌虐。 --蓝毕梧,巴斯城规 十分钟后,茱莉捏着卷成一条的羊皮画,飞快地经过三福街,登上雷克寓所的台阶。 他正站在壁炉前,双手背在身后。艾森坐在桌前,手中捏着鹅毛笔。 “开始是——”雷克顿住,扭头朝门口看。他的眼睛愉快地一亮。“你好,甜心。” 完美的演员,她想,大步走向他,挥动手臂用画打他的睑。“你这卑鄙下流的小 人!” 他眨眨眼,愣在当场。接着他扣住她的手腕。“艾森,你出去一下。” 艾森震惊之余,指指桌上的纸。“但是爵爷,这封回信……” “别管它。” 艾森瞪着茱莉,她回瞪他。 “现在!” 管家收拢文件,仓促离开时还撞翻了一张椅子。 门一关上的剎那,她盯着雷克。“放开我!”她咬牙切齿地说。 他的眉毛好奇地拱起。“除非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使你这样冲进来打我。” 压抑的愤怒在她体内流窜。“少装无辜,你非常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挥动羊皮 纸。“这个!” 他用空着的手去抽羊皮纸,但是不能奏效。“别动。”他放开她。 她气呼呼地看着他。他打开羊皮纸,袖口的细致花边微微抖动。他沉着的表情一变, 锐利的目光转向她。“你从哪拿到的?” 柠檬的皂香飘进她鼻息。她曾品尝过他肌肤的那种味道,现在它却惹出她的泪及伤 痛。“这一张是余夫人送来的,我们在伦敦邮袋中找到二十二张。” “道格出发了吗?” “没有。”她恨声回答。 “很好。”他抓住她的手往门走。“来吧。” 她钉在原地。“放开我。” 他停住,打量她,仿佛她是个难解的谜。“我是要帮你。” “放开我,伪君子。” 他张口欲言,随即又闭上,英俊的五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认为是我画的。” “你迟钝的时候真讨人喜欢。” “茱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他仔细端详她。“但 是你认为我知道。” 她用另一只手猛拍被他扣住的那只。“精彩。要不要再来一个?画一张我俩的春眠 图。那就是你强迫我嫁给你的方式?” “你马上定了我的罪。” “拜托,你省省吧。我可以了解你为什么要弄得我孤立无援,依赖你过日子。我不 懂的是,你为什么要伤害二十五名视你如英雄的年轻人。”她的声音梗塞。“天知道他 们现有的英雄不多。” “老天爷,我没有画这幅下流东西。” “任何傻瓜都看得出那是出自你的手笔。”她的手颤抖,指着画中的她。“假如你 忘了,我看过这个画中的我。” 他瞇眼打量画稿。“正是临摹我的手法,至少你的脸是。至于其它——”他走向窗 户将画对光而照。“看起来是霍加斯的风格。没错,正是霍加斯的作品。”抬起头,他 说:“但是这一点你应该明白。走,我带你去看。” 她仍不肯动身,但是她的心思已绕着他的话转。她想要相信他,但是他的罪证确凿。 “霍加斯不会那么做,雷克,他认识我。” 他的眸中浮现悲哀,肩膀泄气地垂下。“你甚至不给我辩白的机会,嗯?”看她不 回答,他说:“我散播这种淫画能得到什么好处?” 她气愤得一直没想到动机。但是,这份证据仍是指向雷克。“你曾说过你会使出一 切手段逼我和你结婚。” 他的嘴角抿紧。“假如你忘了——”他的手挥向侧门。“我们的婚姻等着在那张床 上展开。” “我没忘,我的胃不让我忘。只要一想到你碰我它就绞痛。” 他镇静的外表似乎不复再见。“你真的认为我会要这种花招?” 正是!她伤痛累累的情绪想要大叫,但是她细腻的心想要相信他。“我不知道,雷 克。我只是记得你说过你会使出一切手段逼我结婚。” “那种荒谬的话是在我决定和你互信之前许久说的。那时我以为你和令尊是一伙, 只要你多想一想,为什么我要贬损未来的恩德利公爵夫人?” 她的愤怒稍减。“我不会做你的公爵夫人,而我认为你那么做是为了伤我的心。” 他坐在床沿上,双腿伸直,双手抱胸,眼中浮现探索。阳光在他四周照出一轮银圈。 “像令尊、你外婆、杜比,及其它你订过婚的人一样?”他摇摇头。“我和他们不同。” 她听过太多走投无路的人说过太多谎言。“为什么我该相信你?”她轻声说。“你 也必须赢得我的信任。” “我想,只要你肯让我。”他微微一笑,指指身前的位置。“到这里来,我们谈一 谈。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可能被如此低劣的东西骗倒。” 她暗骂自己是个呆子,竟然接受他的辩解。 “来啊!”他催促。 她开始穿过起居室。经过艾森翻倒的椅子,她停下来将之扶正。她感觉到雷克一直 盯着她,但是她不想迎视他慑人的目光,因而将视线投向书桌上的文件。“这不是你的 笔迹,是艾森的。” 雷克一动也不动。“当然,他是我的管事。现在我俩一起动脑猜想是谁画了这幅 画。” 茱莉再次觉得疲倦。一旦有关这画的闲话传至邮政督察,她获准留任的机会将会消 失。那些邮童会再次流落街头乞讨,因为庞杜比将成为下一任邮政局长。 他的名字闪过她脑海。“杜比。我把你画的那幅画扔掉后他打翻了垃圾桶,他一定 是找到了那幅速描。” “对呀!”雷克说,他大步走向书桌。“庞杜比,他想打击你的名誉借以夺走你的 职位。今早我们在他的店中时他一定笑歪了。” “狗杂种!”五十种酷刑浮现茱莉心头。“我要把他的大拇指绑起来吊在吃人鳄鱼 的上方。” 雷克吹声口哨,抓住她的手臂。“可怜的杜比,提醒我永远不要和你作对。” 她抬头直视那双闪着愤怒的绿眸,一抹悔恨压在心头。“抱歉我指控是你。” 他揉揉面颊。“你那一掌可真有力,局长小姐。幸好你没有用拳头,或是判定我下 油锅。” “我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雷克。我很少对人动粗——至少不是因气愤难当。”在小 熊酒店那晚她是别无选择。 雷克移进她和书桌之间,将她拥进怀里。“我要剥了他的皮。” 熟悉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他的力量似乎延伸给她。他用脸颊贴着她的头发。 “剥皮对他还不够痛。”她抵着他的颈子说。 “那么,”雷克懒洋洋地说。“我可以把他运到巴贝多的蔗糖垦植场。” 他站在她这一边共同对付杜比,她回损他。“我不能失去我的工作,孩子们需要一 个家。” “我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孩子们永远都会有家。你的外婆也是。” 他的保证对她饱受摧残的信心是个安慰。“你原谅我吗?” “哦,或许会——在你好好劝我五十年后。” 她打个冷颤。“正经一点。” “正经一点,”他重复,嘴唇贴近她的耳朵。“你冲进这里之前就在生我的气。” “没错。” “因为我们在十字温泉的争执?” “不是” “因为我在十字温泉和你燕好?” 她似乎无法将这个她错怪的男人和她无法信任的情人分开,什么时候起她不再用客 观的眼光看他? 自从她爱上他的那一刻。 “说呀,”他催促。“那是否就是你生气的原因?” 换做别的情况,她会说出她的想法。她悲叹齐雷克不可能成为她理想中的丈夫。 “我没有生气。” “茱莉,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重要的。” 她以为他会逼她,但是他没有。她等他引诱她,他也没有。一时间他的手臂拥着她, 但是仅止于此,两人的呼吸及壁钟的滴答是室内唯一的声音。她知道,在他的怀中寻求 庇护是个错误,因为任何一分钟他都会试图引诱她。她可以预测得到,他们的拥抱,不 论开始时是多清纯,最后总是以激情结束。 几分钟过去了,他并没有尝试吻她或挑逗她。茱莉又开始怀疑她是否错看了他。难 道他已对她的情绪了若指掌,完全熟知她的需要?抑或他的安慰只是一种变相的感情敲 诈? 她的视线越过他宽阔的肩落至桌上的文件。一封信上熟悉的签字令她吓一跳。信尾 署名:安乔治。 她偎在雷克身上,开始阅读她看得到的部份。 “……几件事使我觉得我对实时办好事情的定义和你的大为不同,对于你迟缓的进 度,你欠我一个解释。我没有忘记其实你不够资格做这件事,在此还是郑重提醒你尽快 完成你到巴斯的任务。” 不够资格?雷克不够资格?不够资格做什么?他在海军的表现辉煌,他的指挥能力 无人能出其右。他不可能是私生子,他的家族背景众人皆知。茱莉疑惑地继续往下看。 “我不必重复如果你失败后齐家会遭遇的后果。谢谢你代我在国王面前说项,我将 于两星期内抵达英格兰。亲爱的孩子,祝你好运……” 她的胃一阵翻搅,不知道哪一则消息影响她较深——雷克的“不够资格”或她父亲 就要造访巴斯。不过父亲的到来使他所玩的把戏更添一层危险。以前对付桑提斯、庞杜 比及其它人时,坏消息总由马嘉生传达。这一次,父亲打算亲自使出致命的一击。 想到她父亲在巴斯大声嚷嚷雷克的不中用,泪水梗住她的喉咙。她已经有十四年没 看到父亲了。他要在两星期内到达——但确实是什么时候?信上的日期被压在其它文件 底下。 她急切地想要知道她父亲确实光临巴斯的日子,因而抽动鼻子,更往雷克身上靠。 “雷克,我的确是为十字温泉发生的事生气,你总是要引诱我。” “甜心,”他低喃,站开脚将她往怀里搂。“我忍不住。你是这么地漂亮。但现在 我只会搂着你。” 她伸手环过他的腰,指尖离那张信纸仅差英寸许。“我很高兴你对我的情绪如此敏 感,杜比使我非常烦恼。” 他用力搂她。“别担心杜比,我会对付他。” “谢谢你,雷克。我开始愈来愈信任你了。” 这位具有骑士风度的人到底有什么缺点?她没命地想知道,更往他身上贴。他向后 靠。她的手指触及那封信,她开始将它慢慢抽出。 雷克发出低吼,吓了她一跳,但是她成功在望,无法放弃。就在信纸被她抽了出来 的同时,雷克捧住她的臀,让她贴住他的小腹。他气息粗重,用她记忆犹新的律动轻轻 摇晃。她的空虚与渴望开启了大门。 两人之间隔着层层衣物,她无法感觉到他勃起的激情,但是她知道他能填补她体内 的空虚。 他将睑埋进她的颈窝,开始一连串碎吻。明知到头来自己会在他诱人的挑逗下迷失, 她举起那封信,挣扎着要看清楚那些小字。 他抽回身子,嘴唇移至她的嘴。她紧张地害怕他会发现。他抬起眼睑,露出梦幻般 的绿眸。“茱莉,我对你的感觉不只是一时的激情,我觉得——” 雷克揪住她的肩膀,一个利落的动作,他俩已换了个位置。信纸发出悉?声。他回 头一望,看到她手中的信。他倏地向后跳,仿佛被火烫到。“怎么一回事——”他英俊 的脸庞蒙上梦想幻灭的阴影。“把信给我。”他说。 她咽下自责说:“信上有我父亲的签名,因此也和我有关。” 雷克不忍看到她眸中的绝望孤寂。“你可以直接问我,我会拿给你看。我以为你原 来打算赢得我的信任的。” “我是在看到这封信时才知道他写信给你。记得,他并不利用邮局,他的信件都由 嘉生传递。” 她拿出信,雷克接下。“而你通常不偷看别人的信件。”他说。 “我有权利知道这封信里说些什么。” 他沮丧地将信摆回文件堆。“信上说他就要来巴斯。” 她握住椅背稳定自己,她的眼睛茫然。“什么时候?” 雷克抵抗将她拥进怀中并且向她道歉的冲动。他想揭发自己丑陋的事实,就此结束 这场游戏。但是就在话已溜到舌尖时,他觉得一阵苦涩。他只能尽可能告诉她实情。 “下星期五。” “你要怎么办?”她轻轻问。 扬帆海上?逃到威尔斯,躲进城堡的暗角等待自己名誉扫地?他的选择少得可怜。 素来的傲慢开始发挥。出于习惯的,他躲进一向能使他逃过资罚的态度。他耸耸肩。 “我想,加倍追求你嫁给我吧。” 她的头向前伸得两人的鼻子几乎碰在一起。“才一会儿之前你还对我温柔,坦诚有 加。现在你却表现得像个自以为是的伪君子。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几乎要发现真正的齐雷克是怎么样的人,他连忙将信道封死。“我最讨厌乱刺探 隐情的人。”他说。 “妻子也包括在内?你说过我必须嫁给你。” 她将了他的军。“在其它任何事,我都会对你坦诚。” “若是我做了你的妻子,”她说。“我会刺探你生命中的一切隐私。” 她的眸子燃烧着蓝色火焰。“你有秘密,雷克。如果我同意嫁给你,你肯告诉我 吗?” 她把诚实说得好容易,但是他心里有数。“相信我,局长小姐,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一直试着相信你,但是每次我一接近你,你立刻关上心门。” 她的聪颖比她父亲知道的事更令他害怕。爱上安茱莉是个错误,因为雷克知道她会 追究到他坦白承认,接着她会嫌恶地掉头他去。“五分钟前我们好亲近,我对你的反应 绝对称不上关闭。事实上我的反应可说是一目了然,你不认为吗?” 她的双臂垂落下来。“你又来了,傲慢大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尝试。”她转身 向门走去。“再见。祝你和我父亲打交道好运。” 他无法放她走,跟了过去。“杜比和那幅画的事怎么办?” 她打开门。“破坏已经造成。但若你觉得有需要,尽管骑上你的白马来一套英雄救 美吧。” 雷克扣住她的肩膀。“茱莉,请你试着了解。” 她回头,泪水在她眸中闪亮。“我再也不在乎了。”她说。“我已经尽我所能了。” 他注视她离开。自从他母亲发现了他令人不快的瑕疵后第一次,齐雷克想哭。 艾森冲进来。“你告诉她了,是不是?” 没有了茱莉,雷克觉得寂寞得要窒息。他试图做个深呼吸,但是他的胸肌不听使唤。 “不,”他的声音粗嘎。“我没有告诉她。” 管家抹掉额上的汗。“好,我真怕你说了。” “我没有那么无知。” “的确。”艾森微微一笑,拍拍雷克的背。“不过,你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天,她 是个头号大奖,但是太精明了对她自己不好。” 雷克苦笑。“我不配有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我的未婚妻不是……”他想不下去, 因为茱莉是唯一攻进他脑海及心灵的女人。 艾森将雷克引向书桌。“你配得上世上最漂亮的公主,爵爷。你觉得愧咎是因为你 还没有克服你对丰满的红发女人的喜好。” 其实雷克已经克服了。现在当他想到爱人的形像时,他看到的是一个金发蓝眼,几 乎和他一样高的天使,她坚强的意志力和荣誉感足以和任何武士匹配。 “她来做什么?”艾森问。“她为什么打你?” 雷克把画拿给他看。“杜比搞的鬼,他把这种画在全城发散。” “你打算怎么办?” 雷克微微一笑。“绑住他的大拇指吊在一只食人鳄鱼上。” 艾森皱起眉头。 雷克去拿外套。“我马上回来。” “其它的信怎么办?”艾森翻动文件。“这里有一封公爵夫人的来信。” “拆开看看她有什么事。” 艾森拆开封缄。“老天爷!”他咕映。“她要来巴斯,一、两天之内就到。” 雷克暗自呻吟。“还是我邀她来的。” “不过还有个好消息。” “我的生命中没有好消息。” 艾森说:“令尊不会陪她来,似乎他正在苏格兰钓鱼。” 雷克一边往门走一边咕哝:“幸好。” 等到雷克抵达庞杜比的住宅,他已度过他母亲不是时候的造访所引起的震惊。不过, 安乔治的来临令他的灵魂恐惧地颤抖。 他把隼点出在莫名其妙的杜比身上。 第一拳将这位印刷商按倒在双陆棋盘上,棋子飞溅至地毯及家具上。“见鬼了!” 庞杜比揉着下巴嚷道。 雷克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撑离地面。“和你的牙齿说再见,姓庞的。” “不要!”杜比挥动手臂,双脚猛踢,试图挣脱,但是雷克的个子比他高,力气比 他大,气势比他凶。“救命!” “没有人能救你,庞杜比。” 印刷室的门开了,印刷机的罂铭声穿进前厅,和杜比慌乱的抗议呼应。一位睁大着 眼睛的女仆缩在一角,紧抓着门框。杂音停止,三位穿着围裙的印刷工人出现在女仆身 后。 受到这些观众的壮胆,庞杜比说:“你和你的子孙告别。”他猛踢雷克的鼠跟。 强烈的痛楚直窜他的膝盖,并且撕裂的小腹。他松开杜比,弯下腰,抱住他的胯下。 杜比气息淋淋地挣扎着站好。雷克深吸几口气,试着漠视那种锥心之痛。庞杜比这 一招太下流。不能对他留情了,雷克决定,他要好好地整他一整。 他佯装伤势严重,等待他的敌手走进攻击范围。当杜比挥动他的手臂,雷克一举捶 到他的小腹。他的肚子像老旧的羽毛枕立刻凹了进去。雷克的拳头如雨点落下。 杜比向后倒,跌进一张椅子。 雷克钩起一根手指。“来啊,姓庞的。你一定还没玩够。” “我要杀了你!”杜比的鼻孔喷火,他的脸胀得赤红。低下头,他推开椅子向前冲。 雷克在最后一秒闪开。他扣住杜比的手腕。他手臂一扭,印刷商跪倒在地。 “或许你宁愿断掉几根手指,”雷克咬牙切齿。“那样应该能避免你伪造下流图 画。” 现在庞杜比的脸色变得惨白,呼吸急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雷克耸立在他面前,逐渐加重扣住他手腕的压力。“你印了几张那种画?” 印刷商得意地窃笑。“够多了,乔治国王或许正在垂涎那贱人的美色。” 雷克咆哮。“敢再胡说一个字,小心我扭断你的手腕。你究竟印了几张?” “放开我我才告诉你。” 雷克松手。 杜比大叫一声,跳开,受伤的手臂贴在胸前。“你疯了。” “不错!”雷克大步向他逼进。“要不要我数到十?” “要数尽管数,你这贵族杂种。它对你或茱莉都有好处。” “你可见过军舰的拘留室,庞杜比?你能不能想象,关禁闭六星期,每日仅以发霉 的饼干及带盐的海水果腹之后你会变成什么德性?” “你吓不了我。” 雷克的想象力在复仇的刺激下活跃。“你睡觉的时候,老鼠会啃你的指头和耳朵。 你的牙龈会流脓,仅剩的牙齿会掉光,你美丽的指甲会因挖掘填絮而断裂。” 庞杜比的喉结滚动。“海军不会如此不仁道。” “你似乎忘了我是谁。大西洋舰队任我差遣。” “而你受安乔治差遣,不是吗?”印刷商佯装同情地摇摇头。“高贵的齐雷克爵爷 就要摔落他的王位。” 雷克压下恐惧,指向女仆说:“你可知道我是谁?” “知道,爵爷。”她紧张地行个屈膝礼。 “到克里夫兰公爵府邸那里去找潘先生。告诉他立刻将马车驶来,你的老板要去布 里斯托。”女仆匆匆离开。 “你不敢。”杜比嘶喊。 雷克坐进椅子伸直腿减轻他胯下的痛楚。“我们等着瞧。” “我是个平民,你不能把我送上军舰。” 雷克呵呵大笑。“我不但要把你送上船,还要下令将你送至乔治亚殖民地。在丛林 中垦植十二年应该能消除你那松垮垮的中围——如果你活得了那么久。” 杜比的眉头冒出汗珠,他不支地倒在墙上。“好吧,”他忿忿地咕哝。“名单在我 办公桌里——左边最底下的抽屉。” 雷克指着一位工人。“去拿。” “也替我叫个医生来。”杜比对着那人的背后叫道。 “不准。”雷克说。 那名工人点点头急急走了。雷克转向杜比。“你印了几张?” “一百张。现在替我叫一位医生!” 还有七十七张没找到。“寄给了谁?” “都是本地人。” 雷克松一口气。邮董会忙上一天,但是或许能解除危机。 “明天你要印一张正式的道歉函。若是我没有看到它满城张贴,你还没来得及说遵 命,就已经被送到海上。” 杜比的脸色发青。 “你也会买些新鞋送邮童,嗯?” “要我给他们请位舞蹈老师都可以,”他咆哮。“只要给我叫位医生!” 拿到了名单,雷克和六名邮童连夜收集那些画,并且加以烧毁。第二天,杜比的道 歉函登了出来,那天晚上雷克去见茱莉。他发现她和三位年轻驾驶搭乘快递马车去伦敦 了。雷克为他们的安全担心,命令派迪跟着去保护他们。 第二天早上,巴斯大教堂的钟声响了二十四次,恩德利公爵夫人提早到达了巴斯。 网站 浪漫天地 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