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是哪一个?哪个女孩可能是莉安的孩子呢? 她抓住光滑红木楼梯的一根横木站直。黑暗在图书室的角落里盘旋,菸草味悬 在空气里。她以疲惫的双眼注视着一直到天花板的书架,花罩灯的光照亮了手边的 书名:歌本。她失望地叹口气继续找。灯在挂钩上摇晃,使光圈疯狂地旋转。其他 的书名在光线中贬着眼睛:农业、耕作、畜牧。 那该死的族谱在哪里? 哪个女孩是她的外甥女? 茱莉对这问题已思索了一个星期。她研究公爵的每一个女儿,搜索她们某些细 微的差异以及和莉安任何相像之处。雅妮的独一且和应变能力,使她想起莉安面对 孤儿院院长的情景。玛丽对许多复杂问题的好奇心,与莉安出奇地像。若婷的早熟 就和莉安一样。而莎拉天使般的脸和美丽的金发,看起来就像另一个莉安。可是茱 莉必须承认,她或许抱着太大的希望去想。在她内心深处的莉安仍是最美丽的女人, 可是她已多年未见到莉安了。 她再次试着回忆最后的一次。那天天气暖和,码头拥挤;她引领张望着要离开 的姊姊而脖子酸痛。莉安戴着她最漂亮的草帽,在下巴系个大红的蝴蝶结,还穿着 星期日的裙子。 茱莉在梯子上的手抓紧,但她感觉到的不是坚实的木头,而是那天她抓着的棉 裙。 一阵啃噬的痛苦揪住她的心。 莉安弯身拿开茱莉的手。“我会回来接你,”她允诺道。“等我找到一个有地 位的绅士。”她捧住茱莉泪痕斑斑的脸颊。“你会有匹小马,我们要用蝴蝶结和花 来装饰它。噢,不要哭。” 她的心在破碎,她站在码头上由中午直到黄昏,注视着船消失于地平线上口当 夜晚笼罩着水面时,寂寞渗入茱莉的灵魂。 三年后信才来。莉安坠入情网且怀了孩子,茱莉将会有个外甥或外甥女。莉安 和孩子一安顿好,就会来接她的妹妹。 几年过去,茱莉为姊姊的失信编了许多借口。她不再冲去邮政局长的家。梦想 消褪,人的样子也变得模糊。她长大一些了开始担心姊姊是否病倒了。此刻,过去 的心酸和目前的不确定,使她挣扎着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的信心沉入谷底。就算她继续一天偷空一个小时,也要花好几个星期才能找 完这图书室。想到对面还有一墙壁的书,她回过头。 这才瞧见罗斯公爵就站在门口,注视着地。 她的喉咙一止即卡住,身体变得僵直像根木棍,抓紧梯子的手开始发抖。公爵 偷看她已多久了?他猜出她真正的目的了吗? “晚安,爵爷。” “现在的确是很晚了。” 自从那天在马厩知道他真正是谁后,她努力不去想他,集中于正事上。甚至在 教室里,监督孩子们写子,她也挥不去被他搂在怀中的记忆。他也曾像那样楼着莉 安吗?,茱莉坦克不安地爬下梯子,低着头,紧张地拍拍长裙。,我相信你相心要 我报告孩子们的事。”她不必要地瞥视时钟一眼。“在九点钟的时候。” 他斜靠着门框,双臂交叉抱着胸,目光瞄向钟。“是我让你久等了。” 他可以让她等到詹姆士河干涸了,她都不会在意。没关系。她对他嫣然一笑。 “我喜欢阅读你的书。” “我喜欢我的女人有智慧。”他咧嘴一笑,向她走来。“在开始时是,以后— —” “我不是你的女人。”她脱口而出,后退一步。 “当我在马厩差点吻你时,你的表现倒很像,即使你是个处女。” 她惊喘一声。他显然以为每个女人都渴望他的注意。可是她知道他是何种人, 做过何种事。“我很确定召口我并不渴望你,我是说,我是个处女。噢,可恶!那 不关你的事。” 他的表情变得沉思。他歪着头,一根辫子擦着他的肩。“我只是弄不懂,你怎 会在一个星期中,由纯真、热情变得冷漠和叛逆?” 因为我发现你引诱我姊姊! 她咽回痛苦的硬块。如果她说实话,他会开除她。可是老天帮助她,她不想和 他单独在一起。不过,她依然占了个便宜;她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 他走至梯边,熄掉灯。“你正要告诉我,你为何变得这么冷漠和难以亲近。” 她稳住手,开始点亮皮面桌上的烛台。强烈的肉桂香飘向她的鼻子。“我忙着 教导你的女儿和做其他份内的工作。我已认识厨房里的人,可是除非我能弄清城堡 四周的路,我无法适当地监督家中的女仆。” “你对我很冷淡,对那姓艾的却很热情,为什么?” 她和波克的关系不干公爵的事,可是他正等着她回答。“波克是我的朋友,你 是我的雇主。”她吹熄火柴。 “我应该对猜测你和艾先生有亲密关系而道歉。” 她感到一阵满足。“我接受你的道歉,而且波克不久就要离开去格拉斯哥……” 她没说完心中的想法。 “你会想念他吗?”他问,声音中有明显的指控。 她误会了他的道歉吗?“噢,你饶了我吧,爵爷。”她双掌往上一摊,耐心和 细小的火柴一样迅速消失。“你前一刻还指控我有什么阴谋,下一刻就道歉并发誓 你错了。你下一步又要做什么呢?” 他用拇指和食指扯着下唇,目光变得不再专注。“那要看你下一步怎么做。” 她数到十。他就是不习惯她,而她也不习惯和贵族在一起。她像对一个困惑的 小孩般说我是你的孩子的家庭教师,我希望你就是那样对待我,不多也不少。” 他的眉挑起,眸中闪着愉快。“上位教师曾爬上我的床,教了我十分有趣的一 课。”她的好心全飞了。“你搞清楚,”她咬牙切齿说。“一位家庭教师不会靠近 你的床。”他呵呵轻笑。金项链在烛光中闪亮,可是还比不上他眸中的神采。“你 是在向我挑战吗,小姐?”不,我只是澄清我的立场。” “我要警告你,我知道许多立场(译注:position,亦可译为做爱时身体的位 置。而且我的确喜欢一段愉快的求爱过程。”他伸手抓她。 地跳向后。“跟我,是不可能的。我原希望你想讨论你女儿的进度。” “噢,我是想。”他的声音就像教堂的唱诗班男孩一般真诚,但她很清楚,在 英俊的外表底下是个毫不真诚的无赖。 “你雇用我来教导你的孩子和监督你的家务。我想进行我的报告了,我相信你 希望了解女孩们的功课。” 他深蓝的眸子盯在她浅绿色棉衣的胸前。在他专注的端详下,她开始发热。他 也曾这样看莉安吗?这想法令茱莉盛怒不已。 他喃喃地说:“我十分期待能满足你的……希望,茱莉。” 他有最佳的智慧将每一个回答、每一句话转变成诱惑的暗示。她,一个殖民地 的处女,怎么敌得过一个英国贵族和著名的浪子呢?但她一定要。她别无选择。 她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说:“我们由何处开始?” 他由桌子旁边的架上取下一支烟斗,再由口袋拿出一个小皮袋。他坐下之后, 填满烟斗,并利用腊烛点着菸草。他含着烟斗,说:“你又这样做了。” “做什么?” 他的眼睛盯着她,由口中拿出烟斗,吸唇吹出一个完美的烟圈。它就像一根风 中的羽毛,慵懒地向地飘了过来。“一个铁匠也不可能撬开你的唇。你像个修女正 襟危坐,双手拘谨地叠放在膝上。但你的心思绝不纯净。” 此刻烟圈和餐盘一样大,飘近她。她若不移向一边,烟圈就会罩在她头上。他 怎么可能读出她的心思呢?他不可能那么了解她,他只是想激怒地。她要自己轻松 下来。“以后我会努力不使我的行为令你不悦。” 他再度含住烟斗。“只要主题正确,随便你怎样都可以上他喃喃地说。 “很好。”她不理会暗示,选择绝对能挫他锐气的话题。“葛丝今天发脾气, 把你的床单和刮胡肥皂扔了。” 他叹口气,两眼望着天花板。“我们有得是床单,而且补锅小贩会带肥皂来卖。 告诉我,女孩都睡了吗?” 他显然不在乎他的情妇做什么。“她们睡得像天使。” 他差点喷掉烟斗。“你如何办到的?” “我给她们说了个故事,她们就睡着了。” 他靠向椅背,脚放在桌上。他的靴子擦得那么亮,烛火都反映在皮革上。 “她们会每晚都期待你说故事给她们听。” “我不介意。”她老实地说,喜爱地微笑。“看雅妮那么专心还有……呃…… 那么安静,很有趣。” 他的眉挑起。“在你说故事时没有恶作剧吗?雅妮没发出粗鲁的嗓音或接她的 姊妹?” “没有,她被宝佳丝公主的勇敢迷住了。不过,若婷指控施约翰和异教徒的印 地安人来往。” 他会意地一笑。“她有时有点过分守礼。” “你反对女人过分守礼吗?” “起码有四个女人我曾希望她们守礼一些。”他喃喃地说。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好色怪罪于女人呢?茱莉真希望莉安曾更加慎思考 虑;如果这样,她今天仍会活着。 “你在想什么,令你那么痛苦?”地质问。 茱莉留心地看着他。“我不是痛苦。我是在想若婷,她不是有意过分守礼,她 只是说出她的意见好让别人注意她。” “有趣的观察,茱莉。玛丽和莎拉对你的故事又有什么反应?” “正如你能想像的,说了一大堆。玛丽对食物问了不下十个问题,由印地安人 多常举行欢宴到宝佳丝最喜欢吃什么。亲爱的莎拉则自己做了许多家庭作业。” “噢?” 茱莉轻笑道:“她背诵宝佳丝死时的不幸环境” “告诉我。” “她在准备坐船回维吉尼亚时死去。莎拉哭着哀求我留在苏格兰,因为她怕如 果我要回维吉尼亚,我也可能会死。雅妮说”茱莉忍不住笑起来。 “快点,说吧,让我也笑一笑。” “雅妮说她宁愿死也不愿像宝佳丝被埋在坟墓里。” “哈!”他豪放的笑声充满房间。“她就跟那个柯麦隆一样固执。” 茱莉忍不住说:“她们很幸运,拥有这么爱她们的父亲。” 他的眼中闪着骄傲。“我擅长爱女性。” “我相信,你对你的女儿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他挥下烟斗,豪迈地说。“我赞成你的方法。” 她想告诉他,他可以把他的赞成塞入烟斗里。她老早告诉过他,她对照顾孩子 很有办法。难道他、永远不会相信她吗? 边门打开。管家汤姆走进房里,来到公爵的旁边。 汤姆看起来约三十岁,像个整洁的人。虽然他和公爵说话时有相同的喉音,可 是这是唯一相似点。汤姆穿着黑色及膝长裤及白衬衫,和一件及腰外套。他并穿著 有牛角扣的方头鞋。他黑直的头发整齐地贴在颈背上,两撇胡子修剪得很漂亮。看 见他使她想起无越的殡仪馆的人。 “爵爷,柏小姐。怨我打扰,可是我们有访客,是来自——”他锐利地瞥视茱 莉一眼,然后弯身以手遮住公爵的耳朵,开始没礼貌地耳语。 公爵的腿砰地打在地上,他在椅中僵直地坐起,牙紧紧地咬着烟管,双手握成 拳头。汤姆说得愈久,公爵就变得愈生气。他深蓝的眸子眯着,鼻子翕动。 管家可能带来什么可怕的消息呢? 蓝棋感到无比的愤怒,将烟斗啪嗟放下,他喜爱的菸草味此刻在他口中变得苦 涩。家庭教师也吓住了,迷人的眸子恐惧地大睁,原本端庄地叠放在膝上的手,此 刻紧抓着椅臂。她正在隐藏什么事,他知道。可是他说不出她今晚的动机。 在几分钟里,他平静而享受的生活已被连根拔除。 “我发誓,我要干掉施威尔。” “爵爷,我拿这些一孟家人怎么办?” 汤姆声音中的急切激使蓝棋推身站起,椅子猛然倒在地上。他磨损的耐心欢迎 这种暴力。“有几个人?” “六个,包括小孩。” 小孩。在大人战争的残忍爪子下,连无助的小孩也遭殃。“暂时叫他们待在原 处,不过去找伊恩。要他提供他们住处。” “马上就去。”汤姆由通至城堡重要部分的双扇门出去。 “我能效劳吗?”茱莉问。 “别管这件事。”他咆哮道,了心只想着隔壁房间里等着他的麻烦,他大步走 向边门。 “爵爷?” 一个轻柔的维吉尼亚口音压过耳内的嗡嗡之声。 他蓦地转身。“干么!” 她跳向后,恐惧地睁大眼睛。 他瞪着她。 她犹豫地说:“我可以留在这里一会儿吗?”她一手指着墙上的书。“明天的 课……我想准备一下。” “你要准备什么都随你!”他知道自己不讲理,但在这一刻,他控制不了自己 的愤怒。 她的唇再度紧抿,挺直着背脊走向梯子,拿起灯。他听到隔壁房间里有婴孩的 哭声。愤怒重新窜身而过,但他挥掉怒皱的眉,轻轻地打开书房的门。 景象比他的想像更糟。 男人垮着双肩,眉头深蹙,在孩子们旁边踱步。三个年龄依次而下的男孩,穿 着绉兮兮但剪裁很好的衣服,他们的头发蓬乱,不安地围着”个女孩闹着。 蓝棋看到她,心疼不已。她看起来仅约七岁,紧抱着哭闹的婴孩,低声地哄着。 孩子的母亲呢? 蓝棋把门关上。 五对眼睛盯着他。男孩们顿着脚,搓着手臂砝寒。男人走上前。他的头发短而 整齐,是东罗斯地区流行的样式。虽然他的个子比蓝棋较矮,但身体却很健壮,而 且有张老实的脸。 这男人弯身鞠躬。“爵爷,我是孟费根,尼格村的桶匠。我原想等到早上,但 府上的总管说您会想立刻知道治安官对我们所做的事。”他摇摇头,眼中满是哀愁。 蓝棋强迫自己微笑,任何承认只会加重眼前这人的伤痛。“现在别管那个姓施 的混帐。我很高兴你来了,费根。这些可爱的孩子是谁?” 男人紧张地吸口气,以多茧的手摸着领边。“是我的儿女,爵爷。”他转向他 们。“站好来,向公爵行礼。”男孩们鞠躬,女孩想屈膝行礼,但差点绊倒,较大 的男孩扶住她。她害怕地瞥她父亲一眼,小婴儿仍在哭。 “都是很乖的孩子,”男人喃喃地说。“尤其是……” “夫人呢?”蓝棋关心地问。 费根的嘴角微弱地牵动。“在篷车里,先生,现在在马厩。她自产后就很虚弱, 而且旅途对她也很辛苦。她正在休息,我的大女儿陪着地。” 蓝棋感到如释重负。“她何时生的小家伙?” 他骄傲地挺起胸。“四个月前,爵爷。小男孩出来就哇哇地哭。”他喜爱地看 一眼小孩。“他哭个不停,我们真怕他没法完成这趟旅程。” 蓝棋微笑地拍拍男人的肩。“谢谢天!一个男孩。这是值得庆祝的一天。你是 个幸运的人,费根。我自己有四个女儿。” 孟费根深爱地看着他的家人。“是的,爵爷。我只希望我能继续喂养他们,我 想在这里重新开始。” “你会的,给自己倒杯酒。”他指着酒柜。“我马上回来” 小婴孩需要照顾,可怜的女孩需要休息。蓝棋想到茱莉。他没有停下来思忖他 的决定,只是走向图书室。看到这位殖民地的女教师,他抑住想大笑的冲动。 她背对他而站,双手插在腰上,眸子浏览著书架,仿佛它们是头待宰的野猪。 这姿势强调出她的纤腰和柔美的臀。她就像个正在生气的孩子,躁着脚,口吐雅妮 最爱骂人的话。 他关上身后的门。“你若踩在那堆脏话上,你会弄脏你的拖鞋。” 她猛地转过头,头上盘着的辫子被摇落下来。“爵爷?”她把头发推回去,但 它又落下。“我只是在想……噢,没什么重要的事。” 对她的不安,他咧嘴一笑,说:“既然你在想不重要的事,我需要你的帮忙, 隔壁房间里有个婴儿和一个女孩需要帮忙,我想要你带他们去厨房。把小婴孩交给 葛丝,女孩交给厨子。” “当然。”她匆匆走至门,好像很高兴离开房间。“孩子生病了吗?” “不,他只是又饿又累。” “我听到哭声——” 他用一手放在她手臂上阻止她。“他们是个有麻烦的家庭,对我很重要。我要 你对他们好一点,尤其是孩子们。” 她台起下巴。他真是看错人了。“我应该办得到的,先生。”她讽刺地说。 他感到愧疚,但没有时间解释。这个来自殖民地的人怎么可能了解东罗斯地区 的问题?还有施威尔的残酷及不公平呢?他怎能承认自己在此事上感到的无助呢? 他不能。他领她穿过门。 “孟费根,这位是柏小姐,我几个孩子的家庭教师。” 男人的重心由一只脚移向另一只。“柏小姐。”他喃喃地说。 “孟先生。”可是茱莉的注意力盯在疲惫的、紧抱着婴儿的女孩身上。她走过 去,蹲下来。 “嗨,我叫茱莉,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低着头。“丽丝。” 茱莉悄悄说了一句话,伸出她的双手。巴丝管视她父亲,寻求他的赞同。 “她是个很称职的教师。”、蓝棋说。 费根点点头。蓝色大眼睛看着茱莉,女孩把婴孩交给她。 茱莉抱起裹着毯子的婴孩。“男孩吗?”她屏息地问,脸孔散发着善意。“他 的红头发多美丽。” 女孩点点头,慎重地说:“他四个月大,我母亲也是红头发。” 蓝棋着迷地注视着茱莉用轻柔的口音哄着婴孩。哭声停止,小手乱抓着她散落 的辫子。婴儿猛然一扯,头发的丝带被扯开,由茱莉的腰落下。 她看着费根,笑着说:“你可以考虑叫他赫克力斯,他的力气很大。” 费根咧嘴而笑,他的孩子们也轻松了下来。“谢谢你,女士,”他平静地说。 “他看起来是个漂亮的小东西。” “好了,来吧。”茱莉换只手臂抱婴儿,向女孩伸出另一只手。“各位先生对 不起,我要去看看我们能给这小家伙吃些什些。” “去吧,女孩,”费根哄道。“好好照顾自己。” 一只颤抖的小手握住茱莉的手,她轻捏一下。“你会很好的,丽丝。” 她们走近门时,最大的男孩急忙去打开它。茱莉让女孩先出去,然后再领她走 过走廊,穿过餐室。婴孩又开始哭起来。丽丝仰头,心形的脸担心地皱起来。 “我想他是想要喝些牛奶,你认为呢?”茱莉说。 她门牙掉了,新的才刚长出来。“是的,”她严肃地说。“然后他就会睡觉了。” 茱莉心中充满疑问。这家人为什么在半夜到达呢?是什么可怕的情况使他们离 开那个叫东罗斯地区的地方?为什么这件事令公爵这么痛苦?她换个手抱孩子。在 她到逵厨房时,他仍在哭。 厨子由长木桌边的椅子上跳起来,放下手中的削皮刀和萝卜,萝卜滚到地上。 丽丝就像只兔子一般,立即跳过去把它捡起来,拍去尘土,放到一堆削好皮的萝卜 当中。 厨子微笑着,露出颊上的酒窝和雪白的牙齿。这个骨瘦如柴的女人跟公爵似乎 有某种特别的感情,因为他待她像个圣人。 “你带来什么了呀,柏小姐?”厨子问。 茱莉打开裹住孩子的毛毯,笑道:“另外两个孟家的人,孟太太。他们刚从东 罗斯地区来” “噢,老天!”厨子叹口气说。“那个该死的治安官就只会找苏格兰人的碴。 这些一疯狂的事何时才会停止呀?”她似乎并未期待回答,只说:“这里水远欢迎 你们。” 葛丝由桌尾的座位台起头,板着脸瞧丽丝一眼。“如果这是公爵的另一个私生 子,告诉他育儿室已经客满了。” 茱莉十分冒火,她不会把孩子交给葛丝照顾。“闭嘴,葛丝,否则回你的房间 去。” “是的,陛下。”女仆冷嘲地说,拂袖而去。 “别管她,”厨子说,双手在围裙上擦拭。“即使仁慈或怜悯与她擦身而过, 她也认不出来。” “你是对的,请你为这男孩热点牛奶好吗?” 厨子逗弄着婴孩的下巴。“当然,我还有面包给他可爱的小姊姊吃呢。”她转 向丽丝。 “你喜欢面包吗?” 女孩紧张地微笑。“喜欢的,女士。” “请坐,亲爱的。” 丽丝深叹口气,扑通一声在桌边坐下。茱莉也坐下来,但她心中一直在想这家 人突然到达的原因。 蓝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把瓶子递给费根。汤姆进入房间,费根吩咐男孩 们跟管家去。 一待和费根单独在一起,蓝棋即谈到男人离开东罗斯地区的事。“我听到许多 故事。施威尔对你做了什么?” 费根厌恶地撇撇嘴,说:“那家伙由约克郡带来一个桶匠。施威尔将木材给他, 使得他的木桶售价极低。我无法竞争。我改做木工和修理屋顶,可是治安官因我任 意改行而通缉我,我不得不离开。他对东罗斯地区的孟氏族人都是这样。” 蓝棋心头掀起无名之火。施威尔有个令人尊敬的地位和美丽的妻子,他应该满 足了。“那该死的混蛋!” “是的,他真该死。一个正直的人不会像他那样。” “老夭!我真想用棍子把他赶出东罗斯地区。”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对不起,爵爷,但国王不是曾封你为东罗斯地区的领主吗?” 蓝棋因他父亲二十五年前扶助查理王子时所犯的错误判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东罗斯地区的每个人都仍在受罪。“没有。这该死而无用的汉诺威王朝。我根本不 能踏入东罗斯地区。” 费根悲伤地摇摇头。“国王和治安官怨恨苏格兰人,不让孟家的人统治东罗斯 地区。” 蓝棋起身,开始踱步。十一年前,施威尔娶了泰恩伯爵的女儿麦蕾琪。这婚姻 从一开始即有问题。三年以后,蕾琪把威尔赶走。他去了英格兰的宫廷,寻求东罗 斯治安官的职位。 他成功地得到了,然后返回东罗斯地区的首府泰恩。夫妻复合以后,蕾琪每年 生一个小孩。 这苏格兰女人显然已解决了和英格兰丈夫之间的歧见。可是施威尔为何不能解 决他与东罗斯地区孟氏族人的问题呢? 家族的自尊和理智在他内心争战。他终于说:“你在这里会更有发展。酿酒的 人总会需要有好技术的桶匠,他的威士忌才能卖得很好。” 费根放下酒杯说:“我很高兴听到这消息。修理屋顶不仅危险,而且没法养活 家人。” 蓝棋轻笑道:“离此一个小时的马程地方,有间木屋。屋顶有些破旧,不过那 些田两年前就没人种了,你们可以自己种些吃的。” “这对我和我的家人就是个城堡了上他注视着双手说。“我很感激,爵爷。他 们说你会帮助我们” “他们?” 男人半咧嘴笑道:“那些叫东罗斯地区气黑了脸的高地人。” 据说几年前,孟肯尼曾保证严惩这些人。蓝棋也会有同样大的权力吗?他打算 再向国王请愿,但这次他会要求安亚力公爵助他一臂之力。一旦得回东罗斯领主的 头衔,他会设法改正施威尔七年来所犯的错误。 此刻不想思忖这个挑战,他将酒一口饮尽。“快去安顿你的家人,费根。明天 你还要整修屋顶。” “婴儿和女孩怎么办?” “我们今晚会照顾他们。” 费根鞠个躬。“你不会后悔收容我们的,爵爷。” 一个人时,蓝棋即提笔写信给安亚力公爵。一个小时之后他仍瞪着一张白纸, 所以他又回去图书室拿烟斗。 他再次发现女教师正提着灯,搜寻着一排书架。她的头发已放下,像大波浪般 地披垂至腰上。她穿着绿色的毛料睡袍,腰间松松地系住,她的腰看起来正好适合 他两手盈握。 看来柏茱莉和其他人并无不同时,他感到一阵失望。他没有料到她会投怀送抱。 不过生活中已充满了不如意,他又何必质问这女人倒入他怀中的方法?反正他需要 她。 欲火在他体内燃烧。她是那么专注于手边的工作,毫不知道他的接近。无法抗 拒诱人的亮丽秀发,他伸手插入她浓密的发中。 她立刻冻结在原地,手中的灯在发抖。她轻喘口气。“请你放开我。” “你怎么能承受住那么多的头发?”他问,整只手埋入秀发中。“你似乎太瘦 了负不起它的沉重。” “请你……”她轻声耳语道。 他放下手拿起灯挂在梯子上, 然后转过她轻抚她的脸颊O她想逃开,可是书架 当在她背后,无处可逃。太好了,温柔的小灯光撒在她头发上使它像金黄色的阳光, 较深的发丝则像融化的金子。她开起来就像温暖夏日中的百合。 大而警戒的眸子审视着他。“我只是想要一本书,爵爷。” 他如果没有和她的前几任女教师玩过这一幕,他可能会相信柏茱莉,她的眼神 是那么坦率。他喜欢她的眸子、她的秀发和她娇嫩雪白的肌肤。她甚至已真的选择 了一本书。多奇怪。她把青藏在背后,手臂的笨拙姿势使她的睡袍打开,露出粉红 的长睡衣,衣领还绣着精美的叶子。她的酥胸随着每个呼吸而上下起伏。 “当然,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他倾身向前;她往后缩,肩部触及书架。那对醉人的眸子从未离开过他,一只 小手伸至他胸前推着他。这种女性化的保护姿态他已看过太多次。 他歪着头,唇俯向她。 她尝起来有苹果酒和清新温柔的女性味道。可是她的唇并不柔软。他认出抗拒 的表示,并选择适当的回答。 他离开一丁点儿,耳语道:“放轻松,小姐,张开你的唇。只是一个吻。” 正如他所料,她默许了。她启开唇,他坚定地吻她,探索、吮吸、熟悉她的唇 形。他缓慢以舌轻画她的唇时,他们的呼吸相混,可是他想要更多。 “再张大一点,把你的舌头给我。”他在她唇上喘息地说。她开始靠着他身上 蠕动成正确位置,她衣带的结在他的坚挺上来回地磨赠,二只膝溜入他双腿之间。 她这原始的动作诱人至极。 不过柏茱莉有点不同,她似乎仍有些矜持,若不是他较了解,他会以为她害羞。 但他了解那种女人,而且知道她们喜欢什么。 他的手游移到她胸前,令他高兴地,它在他手中高耸。他兴奋至极,渴望占有 她。他双手摸着诱人的玉乳,心中想像她裸体、想要他,双腿邀请地张开,并想像 她在哀求、催促他占有她。 “隐藏这样的礼物是个罪恶,小姐,”他急躁地说。“为我脱掉衣服,让我在 火光下看你。让我爱你直到太阳升起。” 她突然僵立不动。他退开去看,她的唇微张而湿润,她的玉乳高耸,随着每个 呼吸起伏。可是她的眼神表露着厌恶。“怎么了?”他问。 “我自愿给你一个吻,以免你强取。” 它需要人轻推和开始。“是的,但你还想要更多。”他伸出一只手。“我在邀 请你来拿你想要的东西,小姐。” 她摇摇头,秀发披过她的肩。“我想要的东西,你不会随便给。” “噢?我会给你有芳香花瓣的闺房。” “那不是我想要的。” “那么是什么?” 她的眼睛眯起来,以衣袖拂过唇上,像要擦掉他的味道。他的自尊颇受伤害; 从来没有女人在接受他的爱后,又那么明显地躲避他。在微黄的灯光下,她看起来 就像受到不公平指控的正直少女。 “我不要廉价的引诱,我要尊重,还有一本书。” 他还来不及向她挑战,她已低头由他手臂下溜走。手上那本书就像个盾牌挡在 仍起伏不止的胸前,转眼间便冲出门去,长发疯狂地甩动。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情欲仍在他腰间骚动。他一手按着小腹以缓和压力,松开 膝盖以抗拒几乎淹没他的需要。他寻找着任何能使他分心和忘掉那女人的事,柏茱 莉在玩什么游戏? 尊重?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渴望尊重? 他受挫地检查她刚看的书架,希望她选择的书能提供他答案。他发现有个空的 缺口。由书架上的标示,他猜到她的选择并蹙起眉。柏茱莉要苏格兰孟氏家族的书 做什么? 老天,她想要给他好印象。 ------------------ 网站浪漫天 Scan ㄕOcr:Dreamer 排校:Dream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