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朋友还是敌人? 病人轻轻地动了一下,法官一下冲到床边,对哈尔说:“我来替你吧!” 哈尔离开床边,法官取代了他的位置,也用手指头摸着队长的脉搏。 这样,当队长睁开眼时,他最先看到的就是这个好心的大善人那张焦虑的挂满 泪珠的脸,他最先感觉到的就是法官搁在他手腕上的温暖的手。 “谢谢你,法官,”他说,“我总是得到你的帮助。”他看到了兄弟俩,就问 道:“认识了吗?” “还不完全认识,”法官说,“我们一直在为你担心,还没来得及互相介绍。” “那么,与哈尔·亨特握握手吧,那是他弟弟罗杰。孩子们,认识一下辛达· 辛格法官,我最亲密的朋友。你救我的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是用什么办法, 辛达?” “没什么,我的朋友,”辛格法官用他那柔和悦耳的嗓音回答,“只不过知道 该做什么而已,可罗明,诸如此类。” “法官是个很谦虚的人,”克罗斯比对兄弟俩说,“我希望你们当时能好好瞧 着,将来万一碰到中毒之类的事,就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是的,”哈尔说,“我们当时是好好地瞧着了的。” 他还想说,“如果不是我们好好瞧着,你现在已经完蛋了。”但话到了舌尖上, 他又忍住了。毕竟,任何人都可能犯那种错误——在注射器里装错了药水。一定是 个误会。这个令人愉快的小个子法官有什么可能的理由要害死队长呢? 当然,如果有谁真想害死队长的话,那的确是个好办法:伤口上已经有了箭毒 存在,如果再往这个地方注射另外的箭毒,谁也不能说这不是毒箭上带的,即使做 尸体解剖也不会搞得清楚。哈尔驱散了这个坏想法,小个子法官看到病人醒过来后 的满面笑容就是一个明证:他对朋友一片忠心。 “辛达,你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队长的声音现在有了点劲儿——“孩 子们将要帮我的忙,一起搜捕偷猎匪徒。” “很好,”法官满面笑容,“但是,我满怀敬意他说,恐怕两个孩子对付不了 那一帮帮杀戮成性的匪徒吧。” “一般的孩子当然对付不了。这两个可不是一般的孩子,他们这方面的经历非 常丰富。他们的父亲是一个著名的动物收集家,他教会了他们在艰苦的地方如何生 活;他们活捉了不少野兽,甚至大的——你不记得了,报上还报导过他们在月亮山 捕到了一头价值50000 美元的白象?” “同偷猎匪徒作战,与抓野兽可有点不一样。”法官委婉地暗示。 “这他们也有过经验,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有30 个助手——现在正在路上。” “什么时候到?” “明天中午。” 这个消息像是使小个子法官触了电似的。 “噢噢噢,我该走了。我要到内罗毕去,刚才是顺路来看看你。我必须走了, 不然深夜之前我就赶不到了。马克,好好照顾自己。真倒霉,你挨了那一箭,你刚 才说的那帮匪徒在哪儿动手?” “我刚才没说呀。他们的营地在正西,大约七英里远。” “祝你们的行动能成功。我真希望能与你们一道去,但我明天很忙。孩子们, 很高兴认识你们。留点神!记住,这儿可不是纽约的长岛。”他朝兄弟俩甜甜地一 笑就走了。 “你们今天累了一天,”队长说,“该休息了,不用再为我担心——我会好的。 你们的房间是三号,没锁,你们就进去吧,别拘束。如果需要什么,就跟队员们说。” 他们从队长的小房出来时,刚好看到一辆小汽车开走,那肯定是辛格法官。但 有点不对头,汽车不是朝北驶上通往内罗毕的公路,而是向正西驶去。 他们眯着眼看着朝西下的太阳驶去的小汽车,直到它消失在森林的后面。罗杰 不安他说:“那个家伙做的事总有点可疑。” 小房——非洲人称为“板达”——很舒适,实际上,对两个孩子来说几乎是非 常豪华了,在这以前,他们在月亮山的时候一直是住在帐篷里。小房里有一间很大 的起居室,放着大椅子,你可以靠在上面,看茅草屋顶,上面爬着壁虎,它们一会 儿就抓到一只苍蝇,还有一间卧室、两张床、一个大澡盆;有一间是食品储藏室。 最妙的是有一个宽敞的大门廊,里面放的有轻便折椅和一张餐桌。 厨房是一间单独的小屋,在住房的后面约30 英尺远。一个土著男孩跑来问他 们晚饭想吃些什么东西。 在露天地里吃饭真开心,朝外望去是一幅由蓝色的远山、小丘和山谷组成的风 景画。最高的山峰是乞力马扎罗峰,19,000 英尺高,覆盖着白雪和冰川的顶峰是 整个非洲大陆的最高处。 “它看上去有点像马特洪峰①。”罗杰说。 “是的,但要比马特洪峰高出差不多一英里。” “我敢说,那上面一定冷得要命。” “从我们坐的地方到那里,就相当于从赤道到冰岛——在气候上就有那么大的 差异。” “有人上过峰顶吗?” “啊,有。如果从另外一边上的话,还不是那么困难。但如果从这一边攀登的 话,1964 年以前,还没有人敢攀登过。” “这我不感到奇怪,看上去陡得像堵墙。后来谁上去过?” “两名皇家空军人员。光爬上去就用了50 个小时,比两天两夜还长。他们正 是顺着这面墙似的陡壁往上爬,就像苍蝇似地紧贴在石壁上,小心着每一个立足点 和手攀点。睡觉是站着睡——在岩石缝中楔人钢桩,然后把自己绑在桩上。有一个 晚上做噩梦——他扭动身子,把桩也弄松了,幸亏他醒得及时,不然就要掉到5000 英尺的悬崖下。” 太阳已经离开了山谷,但仍然照耀着乞力马扎罗的雪峰,使它显得光彩夺目。 白色变成了粉红色,随着太阳越落越低,粉红色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慢慢地,越 来越暗,最后消失在星光灿烂的苍穹之下。 有胆量在夜间光临营地的那些动物开始来到了。小房周围的草地由于平常浇水保 养,所以草长得很好,这就引来了食草动物。你可以听到一阵阵隐隐约约啃嚼的沙 沙声,兄弟俩拼命睁大眼睛,也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条纹。 哈尔取来了望远镜朝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真妙,这玩意儿能使人看得更清楚, 在晚上也如此。 ① 瑞士—意大利边界上阿尔卑斯山的一个著名高峰,海拔4 ,478 米。 “斑马!一大群。”他说。 “其他的声音是什么?”罗杰说,“像流水一样的声音,”他拿过望远镜朝发 出流水声的地方望去,一个庞然大物赫然耸现在他的面前,那么近,几乎都可以摸 得着似的。“一头象,正在拧开水龙头。” “你算了吧,”哈尔说,“那是说着玩的。” “不,是真的,你自己看看吧!” 透过望远镜,哈尔模模糊糊地可以看到,这头大象真的在用长鼻子的前端手指 般的突起在拧水龙头,刚开始水慢慢地流,后来就哗哗地冲了出来。 它把长鼻子弯到水龙头下接水,然后抬起头,张大嘴,举起长鼻,将水抛下喉 咙。它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个动作。哈尔估计它喝了五、六加仑的水。 喝足之后,它又开始了另外的节目:它用长鼻子不断地把水抛到身上,冲洗身 上的灰尘。洗完澡之后它高兴地哼着鼻子,悠哉游哉地消失在黑暗之中。水龙头却 还在开着。 “我们去把水龙头关上,”哈尔说,“我们不去队长就会去,但他现在还起不 了床。” “这不危险吗?”罗杰说,“你不知道水龙头周围还有什么东西在游荡。” “胡扯!你也大胆小了。” “呵,是吗?我想,你是一点也不害怕罗,那么,你怎么不去呢?” “好,我去,让你瞧瞧,你这只胆小的猫仔!” 哈尔走出门廊,来到草地。没带望远镜,看得不清楚,又不能再返回去拿手电 筒——不过又何必麻烦呢!他完全可以凭声音判断出水龙头的位置。 但他没发觉他那喜欢恶作剧的弟弟已经从门廊的另一边爬了出来,正跟在他的 身后。 他小心翼翼地择着路穿过草坪,来到水龙头跟前,摸到了龙头,拧紧。 他刚要转身往回走,猛听得身后一声野兽的咆哮,吓了他一跳,他只感到背上 一阵阵地发麻。本能告诉他,应立刻躲回室内、关上门。他像羚羊似地跳回门廊, 他突然想到得把罗杰也带进室内。在黑暗中他摸到刚才罗杰呆的地方,可是罗杰不 在,嗯,他准是听到了那一声咆哮,已经躲进室内了。哈尔立刻进屋,插上可以把 野兽拒之室外的那扇门。 “罗杰,你在这儿吗?” 没有回答。 “罗杰,你在哪儿?” 一阵野兽吼叫般的笑声从门廊里传来,是一只爱笑的鬣狗?不,是他那坏透了 的弟弟。 “你这个小坏蛋,进来!” 罗杰进来了,还在笑,哈尔也忍不住笑了。 “原来是你,你这个淘气鬼!”他不会轻饶这个小坏蛋的,他一把抓住罗杰, 把他按在一张椅子里,企图把他的头按向膝盖,好好地揍他一顿屁股。 他过去做得到,而现在不行了,罗杰已经很有劲,他根本按不住。罗杰挣脱了 哈尔的巴掌,掀翻了哈尔的椅子,一下就骑到哈尔的背上,吓得一只老鼠吱吱叫着 溜跑了。 “行啦,小伙子,”哈尔笑着站了起来,“这一次就算了,以后再收拾你。我 想睡觉了,明天还够我们忙的。” 他们要上床的时候,罗杰吸了吸鼻子。 “这房间真闷气,一股老鼠味儿,你不想打开窗户吗?” “队长说过不行,豹子会爬进来的。” “他小心谨慎,所以他才这样说,不大可能发生这种事,是吧?” “我不想冒这个险。” “那就打开我床上方的这扇小窗怎么样?” “那豹子也进得来。” “离地那么高!” “你不知道豹子能跳高?” 罗杰不出声了,躺了一会儿,另一只老鼠——也许还是刚才那一只——在地板 上跑了过去。 “我不喜欢这儿的气味,”他终于宣布说,“我要打开这扇窗户!” 哈尔睡意矇眬他说,“好吧,你这小傻瓜,打开吧。如果进来一位客人,你可 别吓着了!” 罗杰打开小窗,然后躺下,盖上毯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