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达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将梦娜搂得更紧。她仍然要他。他可以由她攀附 着他的方式感觉得出来。 他也感觉到什么硬东西抵着他的后背,接着明白是梦娜手中的书戳到他。他 不理会这种身体的不适。 “我怕你不会来哩。”她对着他的前襟坦白。 “我不能做任何保证。”他警告,粗哑的嗓音急着确定她能了解。 “我知道。”她抬起头。“但是你来了就表示你肯寻找事情的真相,我所求 也仅只于此。” 达克凝视她,为他受到的欢迎搅得头晕目眩,一时间想不出该说什么。她看 起来好美,好对,而他差一点就可能失去她。这份领悟令他的心一凛。 东尼出现了,一面将一片饼干塞进嘴里。他狠狠地瞪梦娜头上的石达克。 “小妹,你以为他会查出什么名堂?就算他真认为另外还有人拥有等量的动机和 机会,他也不屑一顾。他仍会相信是我干的。任何事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因为 他根本不想改。” “乱说。”梦娜自达克身前退开,拉直她黑缎上装的衣襟。“一旦他开始调 查其他嫌犯,他就找得出真正的窃贼。我对他有信心。” “鬼扯!他只会假装调查,因为他知道除非他至少装出在做事的样子,你不 会上他的床。” “够了,东尼!”梦娜的声音紧绷,双颊胀得绯红,但是她的眼神平稳而下 巴坚定。 东尼的嘴一抿。“若是他假装调查后,告诉你确定是我试图偷他的宝贝硬碟? 你又怎么办?” “那情形不会发生。”她向他保证。 “别太肯定。告诉我,小妹,若是你的情人断定你也有分,我们大家都有分, 你怎么办?” 梦娜的双颊胀得更红。“东尼,住口。” 达克第一次略感兴趣地注视东尼。他想起午餐时和卡伦的交谈。说戴氏一族 是犯罪集团很难让他接受,但将东尼想像为罪犯一员就不大困难。 “不准你再说这种话,”梦娜简短地表示。“你破坏了我一下午的情绪。” “我的日子也过得不好。”东尼皮笑肉不笑。“就像好莱坞常说的,我还有 另一种版本供你参考。” “什么版本?”梦娜问。 “想想看,小妹,石达克家根本没发生什么窃盗未遂案。” 梦娜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 “整件事都是他瞎编的。”东尼耸耸肩。“根本没有人试图窃取他的硬碟, 一切都是石达克自己的创作。” “胡说八道!”梦娜震惊地睁大眼。“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掉我,”东尼柔声说。“他要独自保有你,小妹,他不喜欢拿你和别人 分享。而他认为这是除去竞争敌手的良方。” “东尼,”梦娜似乎被逼得走投无路了。“闭嘴!” “梦娜,别让他骗得你背弃家人。”东尼说。“记着,你姓戴。戴家人唯一 能依赖的就是彼此。” 他转身走出了店。 达克看着他走开。“你知道吗?我真的厌烦了他的离场幕。” “别理他,他受到许多压力。”梦娜抓着达克的手往自助餐台走。“吃点东 西。你不觉得这间店好棒?” 达克打量展示在人造花中的保险套。“至少,它很不一样。” “看看它吸引的人潮。” “梦娜,我想和你谈几分钟。” “好啊!”她拿起一块半圆形夹心吐司。“要不要来点茄子酱?” “我没有很多时间。”他瞄一眼手表。“凯尔和杰生就快到家了,我必须回 去做晚餐。我告诉过他们饭后会带他们去我的健身中心。” “健身中心?” “我要他们这个暑假能得到充分的运动。”他耸耸肩。“他们看起来都太瘦。” “你打算做什么晚餐?” “晚餐?我若知道就好了,或许再叫披萨吧!” “达克,我开始担心你的饮食了。” “我自己也是。我已吃了足够维持一辈子的披萨,但是杰生和凯尔仍对它忠 心不贰。梦娜,出去几分钟好吗?我想私下和你谈。” 她斜瞄他一眼,仿佛在估量他的意图。“好吧!” 达克握着她的手臂转向门。还没出店,何依安已闪到他面前。 依安看起来和达克第一次见到他时没有任何改变。他穿着时髦的灰褐色长裤 及一件与梦娜的茄子酱同色的丝衬衫。他稀薄的头发札成马尾,一只金耳环挂在 左耳闪闪生辉。 “嘿,达克,很高兴再看到你。对了,你有没有拨空看过那本赞助计划?几 天前我亲自送交你的秘书的。” “我还没看。” “没关系。”依安毫不气馁。“这样好了,我来安排一个时间,大家聚在一 起一块儿看。” “不用麻烦。” “赞助一出戏和其他投资不同,我会详细解释其中的利弊。相信我,这一出 一定会卖,东尼的剧本棒极了,它一定会撕碎观众的心。” “听起来满恶心的,我没兴趣。” 依安稍显尴尬,但微笑犹在。“嘿,我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会联络 你的秘书另做安排。” 达克失去了耐性,他直接绕过依安,拉着梦娜走开。 他们终于来到室外,在“狂野情趣”的店门外停下。梦娜斜靠着砖墙,一膝 微弯用脚支撑。她抬过头等他开口。 达克试图找出婉转的方式问她他需要知道的事。“我们同意由我去找出另一 个可疑的嫌犯。” “嗯。” “你则以免费餐饮顾问做为交换。” “没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接下来说什么?达克纳闷。他将手插进上装口代,忐忑不安地瞧着在附近垃 圾筒拾荒的老妇。“我们怎么办?” “我们?” “我们的关系。”他小心翼翼地说。 “哦,那个。”梦娜说。 他转身面对她。“怎么样?” 她噘起嘴,打量手中的书。“我考虑过。” “而答案是?” “我在纳闷是否应该把私人关系放在一边,直到其他问题都解决了。” 达克觉得肺中的空气被抽干了。“哦。” “你瞧,”她诚挚地继续解释。“我们会陷入这个困境,是因为我们把生意 和私交混在—起,纠缠不清了。” “的确。”混乱。 “如果我们暂时分清楚一点,事情可能简单一些。” 不知怎么的,或许因为他不知该看向哪里,达克瞄一眼梦娜抓着的书名。女 性性高潮探秘。那天晚上她在他身下达到高潮的一幕蓦地涌进脑海,他深吸一口 气。 “你认为下一次由书上得到比较简单?”他问。“还是利用蔻丹送你的道具?” 她眉头一皱。“什么下一次?” “性高潮。” 她眨眨眼,接着双颊泛出红晕。她急急看一眼手中的书。“老天!达克,在 公开场合怎么讲这种事?” “我记得你在自家公寓的走廊,曾针对这个题目发表过公开声明。” “呃,那时我昏了头。” 她的声调令他觉得她是在调侃他,但是他不能确定。他希望能更了解她,但 是他从来不擅揣测女人的心。 达克举起手撑在她头侧的墙上。砖块温暖而粗糙的触感直达他掌心,他能嗅 到梦娜的头发散发的幽香,还有她诱人的体味。他要她。天啊!他有多么想要她。 他必须告诉她他无法找出另一个嫌犯时,他该怎么办? “我知道把生意和私交混在一起很难搞,”他静静地说。“但是我的专长就 是复杂,记得吗?” “这不是个数学性问题。” “梦娜,我必须知道我的位置。请别耍我。” 她专注地迎视他。“你是在告诉我,就算发生这件窃案,你仍继续我们的私 下交往?” “嗯。” “为什么?” 他瞪着她,不懂她的问题。“为什么?” 她点点头,又露出等他开口的表情。 达克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这是什么问题?我要你,而我认为你也要我。 从一开始,我们就相互吸引,那不是很明显吗?” 她叹口气。“嗯,大概吧!” 他知道他没说出她想要的答案,但是他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补救。他不耐地 瞄手表一眼,伯斯就要带凯尔和杰生回家了。 “我必须走了。”他说。“这事决定了没有?” “唉,达克,如此浪漫的问题教人真不知该如何回应。” 一股原始的恐惧威协着要撕碎他的五脏六腑。“我又搞砸了,是不是?” “没那么严重,但是我得说你表现的不够好。” “可恶,我很抱歉。”他挣扎着压制满心的焦虑。“希望我知道更好的处理 方式。除了直截了当,我不知道还能怎么问你。你要不要继续我们的私下交往?” 没有任何警告的,她给他一个眩目的微笑。“要。” 他倒抽一口气,一时间被她脸上的笑意感觉温馨极了。他谨慎地抽回墙上的 手。“好,谢谢。我就是想要知道这个。”他再次看表。 梦娜正欲开口,亨利从店里出来了,手中拿着一个黑金相间的盒子。 “嗨,达克,近来可好?” “很好。”达克说。 “很高兴你能赶上今天的开幕酒会。”亨利停下脚。“你觉得蔻丹的店如何?” “非常有意思。”达克想到梦娜在贷款文件上的背书。“希望它能成功。” “一定会。蔻丹会全力以赴,我也会帮她。家族中其他人也是。”亨利将黑 金纸盒扔向空中,再利落地接住。“梦娜说最近你要替她工作。” “替她工作?”达克瞄一眼梦娜,她的表情启人疑窦地变得严肃起来。“我 并没有这样想。” “你会很高兴知道她是个好老板。接着,”亨利将纸盒扔给达克。“本店奉 赠。” 达克接下纸盒,发现里面装的是五彩保险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亨利建议。“只要东尼没有试图挖走你的硬碟。”他踅 回店里。 达克将那包保险套丢进上装口袋,他再看看梦娜。“我会打电话给你。” “好。” “最近我晚上比较没空。除非绝对需要,我不喜欢晚上把凯尔和杰生留在家。” 她微微一笑。“早上呢?” “早上?” “伯斯接走凯尔和杰生后,你可以去我家,我可以替你做蓝莓松饼。” “去你家?”他的脑筋似乎短路了。“早上?” “有何不可?你可以偶尔晚点进公司,嗯?” 怀着期盼的心情,达克徐徐一笑。“什么东西都比这些日子我被强迫吃的麦 片粥好。明早见。” “好。哦,等一下,你走之前,带些茄子酱回去做晚餐。我有很多,而它可 以替你添些维他命。” “我不知道凯尔和杰生吃不吃茄子酱。” “把它涂在披萨上。” “好主意。他们叫的披萨有太多垃圾料理,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到一点茄子酱。” *** 那天晚上达克注视杰生和凯尔在健身中心游泳池中唏哩哗啦地滑水时,他暗 自承诺要实实在在地调查。 他明白大规模找寻其他嫌犯显然是浪费时间。任何思路清楚、合理的人都会 同意戴东尼就是那个罪犯。但是他答应过梦娜,达克想,他至少应该真正尝试— 段时间,那是讲好的条件。 东尼对梦娜的愤怒警告闪过他脑海。他只会假装调查,因为他知道除非他至 少装出在做事的样子,你不会上他的床。 “我游得如何?”凯尔回着泳池边缘,抬头寻求赞赏。 “有进步。你抓到窍门了。试着减少打水,姿势比速度更重要。”达克说。 “我们游完泳,你要去练举重吗?”杰生气喘嘘嘘,头发滴出水来。 “嗯。” “你练肌肉多久了?”凯尔急切地问。 “从大学读书的时候。” “哦?那你怎么不像那边那个家伙?” 达克顺着凯尔的视线。隔着玻璃窗,泳池那边的举重室里,一个肌肉发达的 男人正蟠踞在一座健身机上。类固醇效应,达克想。 “因为我想有一段真正的脖子,而且喜欢能不用切开袖子买到现成衬衫。” 达克说。 “哦。” “如果肌肉太过发达,”达克又说。“学空手道,动作无法利落。” “空手道?”凯尔的脸兴奋地一亮。“我们要学空手道吗?” “但学无防,”达克说。“我们有一整个暑假等在前面。” “天啊!空手道!”杰生感叹,双眼若有所感。“希望爸能看到我。” 达克扔开毛巾准备下水。“这种事不是为别人做,是为自已做的。” “达克,你小的时候,爸教过你练肌肉、打空手道吗?” “没有!”达克说。“但是我会教你们。” *** “天啊,天啊,达克!”梦娜的手指插进他浓密的黑发,身体抬了起来。这 感觉太夸张、狂野、不可思议。她就要发疯了。 达克趴在她腿间,他的嘴挑逗着她身体最隐密的部位。这种烧灼慑人的吻是 她从来不曾经历过的。 在她体内积聚的压力随着知觉的爆炸而释放,梦娜驾驭着闪亮的旋风上升。 她颤抖、喘息,发出轻声的呐喊。 达克抬起头,他注视她一会儿,接着压上她的身体,两人之间只隔着几分钟 前她前来应门时所穿的和式浴袍。 而梦娜的身体下面除了浴袍就是硬木地板了。他们终究没撑到沙发,更别说 远在房间那头的床。达克的衣服自寓所入口一路脱洒到房中央。 “好棒,”他推向她犹自颤动的身体时咕哝。“太棒了。” 他缓缓深入,谨慎但全然地充满她。他的嘴覆着。梦娜在他的唇上尝到自己 的味道,她感觉到他体内的激情。它将他肩背上有力的肌肉转作成她手中的硬挺。 他好巨大、粗壮、沉重。 毫无预警地,她又一次到达高潮。 梦娜讶异地惊呼,但是她的尖叫被达克含住,她感觉到他的轻颤,听到发自 他体内的低吟。 他全身一僵,继而缓缓地瘫倒在她身上。 梦娜满足地平躺在达克身下,听着他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她兀自一笑,把 玩着他的头发。 他们俩都汗流浃背。空气中弥漫着不可能错认的热情余香,无比亲密的气息 笼罩全室。 “我想我得再洗个澡才能去公司。”达克对着她的肩窝说。 “我也需要。” “既然时间不多,”达克说。“我们俩一起洗好吗?” “你是指如果我动得了。” “我们之间只需要一个人动就行。”达克翻离她身体。 他单膝跪下,不费吹灰之力地抱起她,光着脚走向浴室。 梦娜的头倚偎在他厚实的肩头,手掌贴着他宽阔的胸膛。她瞄一眼钟。“我 们还有多少时间?” “大约四十五分钟。今早我查过行事历才发现一大早要开会。” “那我们就洗个快澡,吃个快早餐。” 十五分钟后,清洗干净的梦娜开始将蓝莓面糊倒在烤盘上。 “我能帮什么忙吗?”达克用手撩通湿发,一面在橱台另一面坐下。 “不用。你来之前我就把一切准备好了。如果你记得,我是专业。” “我一直非常敬重专家。”达克认真地说。 梦娜自眼角瞄他一眼,一面拿起平铲。她分不出他这是想幽默一下还是什么。 “你弟弟们可喜欢那些茄子酱?” “他们吃了。我照你的建议涂在披萨上,再洒一些乳酪,整个重新加热。” “很有创意。” “他们似乎没注意到任何不同。” “那好。”梦娜将松饼堆上餐盘。“你哪天何不带他们来这里吃晚餐?” 他讶异地看着将盘子端到他面前的她一眼。“你是说真的?” “当然。”她将装有枫糖的玻璃瓶放在橱台上。“我不保证做披萨,但是我 想我能弄出他们肯吃的东西。” “那很好,”达克说。“谢谢。”他瞄一眼钟,拿起叉子。 “时间足够,这里去你公司只要五分钟。” “我知道。”他开始吃松饼。“只有感觉有点奇怪,如此而已。” “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说。”他满嘴松饼。 “你为什么接纳你的弟弟过暑假?” 达克停止咀嚼几秒钟。“我不知道。”他叉起另一口松饼。“这太好吃了。” “你一定想过。” “蓝莓松饼?不尽然,我不确定我吃过。” “我是指你负责照顾两个幼弟的决定。你甚至不认识他们。” “呃,这个嘛,你知道那个情况的。” “我是知道,”她同意。“我有一个大家族,而我非常清楚家人的意义。但 它对你可是一个新观念。” “帮我一个忙,别用观念这两个字,它使我想起依安。” “你是不想谈为什么你会收留杰生和凯尔?” 达克放下叉子,稳稳地凝视她。“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觉得必须收留他们过这个夏天。” “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经意地耸耸肩,再拿起叉子。“我就是做了,如 此而已。他们没别的地方可去。他们的父亲不会再回来了,他们的母亲正试着重 整自己的生活,眼前无力顾到他们,因此,我让他们留下了。” “因为你是他们的哥哥。” “因为我不要他们觉得——”他半途住了口,显然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觉得什么?” “觉得他们没权利做任何要求,觉得他们没有任何人可以投靠,没地方可去。” 达克沮丧地蹙眉。“见鬼了!我不知道。” “你不想他们感觉到你父母离婚时,你曾有过的感觉,是不是?” “或许。”达克咽下最后一口松饼。“不过我也无能为力,他们必须学习如 何自行克服那种感觉。世界是残酷的。” “我知道,但是有时候有些人能帮助别人好过一些。你现在试图替杰生和凯 尔做的就像从前戴家人替我和我母亲所做的。” “而你到现在还在偿债。”达克严肃地说。 “我并不那么想。” “我知道,别理我的话。还有松饼吗。” “有。”梦娜转回炉子前。“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我认为杰生和凯尔很幸运有你这个大哥。” “嗯哼。”达克显然想改变话题。“你知道吗?我会习惯上它哩。” “习惯有你弟弟陪你?” “不,是习惯早上到这里来转一下。”达克若有所思地瞄一眼坐落在角落的 大衣柜。“或许我可以放点东西在这里,衬衫、袜子、刮胡刀之类的。你觉得怎 么样?那样会比较方便。” 梦娜全身一僵。她瞪着烤盘上的松饼,它细薄的边缘渐渐转成金黄色。 “算了。”达克迅速地说,口气随和,仿佛那是世上最微不足道的事。“只 是刚巧想到。反正这个地方也不大,你的房间不够摆别人的衣物。” “不是这样的。”梦娜小心翼翼地自烤盘上铲下第二轮松饼置于达克的餐盘 上。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她的衣柜中从来没有挂过男人的衣物。“我只是从来没考 虑过这个可能性。” “我不怪你,这太侵犯你的隐私了。抱歉我提到它。” “好。” 他看着她。“什么?” “我说好。”她将盘子端到橱台坐下。“你可以放些东西在我的衣柜里。” *** 半小时后,梦娜走进“正点”后方的巷道时,她仍想着达克的衬衫和她的衣 服共享她的衣柜的情形。 今天“正点”没有出勤,但是梦娜仍决定早点进公司。她在达克离开后也随 即出门。 对达克的思念充满她的脑海。她的家人发现她的寓所中有他的私人衣物时, 一定会认为她昏了头。 毫无疑问的是,她母亲一定会大为紧张;她父亲则充满父性忧虑。贝丝及茱 妮会直接发出警告;东尼则火冒三丈。 但她是个恋爱中的戴家人,梦娜提醒自己,一面自皮包中拿出锁匙。戴家人 愿意冒险。 直到她要把锁匙插进锁孔,她才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 门已经是开着的。 一阵恐惧窜过她心田。梦娜深吸一口气,压抑住那种不样的反应。现在是早 上八点半,不是半夜,门没锁是因为还有别人早来工作。好几个戴家人都有锁匙。 梦娜壮起胆,打开门步入厨房。遮住她办公室窗户的百叶窗是拉下的,正如 昨天她走时的状况。 厨房里的灯都没亮,但是一抹昏暗的光线自冰柜那边射了出来。梦娜看到冰 柜门大开时,不觉皱起了眉。真的有人一早来上工,不论他是谁,他显然弄错了 这星期的出勤时间。 梦娜动身向前。“茱妮?贝丝伯母?你们这个时候来公司做什么?” 梦娜的左手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令她停下了脚步,她的办公室门开了。 她倏地转身。 一个高挑、摇晃的男人暗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脸很不对劲,想是严重扭曲以 致不成人形。一顶脏兮兮的帽子直压到他的眉睫上。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枪。 梦娜试图尖叫但是发不出声音,恐惧感令她麻痹。她看到那把枪指着她,看 到那张扭曲的怪脸。 惊恐之余,梦娜的眼角扫到一个闪光。是巷道的光线自敞开的门射至附近的 一只铁锅。 亮晃晃的铁皮照醒了梦娜,她一把抓起铁锅掷向那个持枪的人。 他直觉地闪躲,同时扣动了扳机。子弹射中铁锅。 梦娜无助地瞧巷道一眼后,立刻放弃逃往那个方向的想法。那位持枪人站在 她和出口之间。 她转身,奔向冰柜。它的门是铁板做的很厚而且加了绝缘板,幸运的话它应 该可以挡得住子弹。 幽黑的厨房给了她某种保护,她闪过长长的不锈钢工作台,直奔冰柜。 第二声枪响在她身后爆炸,子弹射进砖墙。她听到足声,但是她没有回头。 她来到冰柜,急急跳进它狭窄冰冷的空间,转身,用力拉上厚重的冰箱门。 脚步声敲击着瓷砖地面。 冰柜门终于合拢,梦娜掰下紧急出口握把,将自已锁在冰柜里。接着她跪下 来,面对着门,双手抓紧握把。 她只能祈祷她的体重能压住冰柜门的握把,足以防止那位持枪人抬起门把将 门打开。 冰柜内一片岑寂。岑寂而冰冷。 梦娜闭上眼睛,等候一颗子弹射穿冰柜的铁板。她对武器一窍不通,她不知 道那个人持的是哪种枪,更别说它是否威力强大到能够射穿冰柜门。 什么事都没发生。没有子弹破门而入,冰柜门的握把也不曾被人用暴力向上 推挤。 冰柜外面依稀传出刮擦声,接着是金属撞击冰柜门的声音。强烈的震动直达 冰冷的冰柜内室,过了几秒梦娜才领悟那个枪手已用一个大型,沉重的东西挡在 冰柜门前。 又是一阵岑寂。 梦娜察觉厨房已没有人了。 似乎过了永恒的时间,她才睁开眼睛,慢慢地站起来,全身颤抖个不停。她 谨慎地踮起脚,透过冰柜门中央的厚玻璃窗向外窥伺。 由她所在的位置,她能看到“正点”厨房的大部分。那个枪手已经走了。 梦娜的头抵着冰凉的门,急促地喘气。终于回过气来时,她试着打开冰柜门。 门文风不动。不论那个枪手是用什么挡在门前,它卡住了门的握把。梦娜被 困在这个一人高的大型冰柜中了。 困在一个比封闭的电梯还小的空间。 困在一个看起来与汽车后车厢一样小的空间。 令人窒息的恐惧堵在她胸口。当她领悟冰柜中不是只有她时,她的恐惧顿时 爆炸。 怀着死亡的预感,梦娜缓缓转身打量冰柜内狭窄的空间。看到唐威龙毫无生 命迹象的身体斜靠在一角时,她的血液凝成了冰。 他的衬衫前襟有一滩可怕的血渍,而一只雕刻精美的天鹅则躺在他脚边。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