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当人民的公仆和领袖好! 当扎比芭来到宫中,在国王身边坐下后,国王道: " 那侍者及他那个同伴在给我们送来甘菊茶时,将我们的谈话打断了。" " 国王陛下,您指的是关于哪方面的谈话?" " 扎比芭,我是说关于您真主的谈论……" " 是啊,国王陛下。陛下您看,人们忙着过活,连主也不去念颂了。" 国王道: " 我已有一个星期没见我那个神像了。它是放在一个寺院里的,钥匙却丢在了 宫中。说不定,那门卫已被囚禁,我不清楚……" " 国王陛下,我却时时都能见到我的主,而不是每星期或每小时一次。" " 扎比芭,你在这宫中,在这厚厚的院墙之内,又怎能见到你的主?" " 在我的心里见到,国王陛下。我不是跟您说过吗,每一束光明,都是至善主 的身影。主是无所不在的,国王陛下。主在我们心中,在我们身边。是创造生灵之 主,是我们的真主……" " 可是,扎比芭,主也看得见你吗?看得见像你一样的那些虔信之士吗?" " 是的,国王陛下。主看得见我,看得见像我一样的所有信士,看得见我的一 切情况。当我们向主礼拜时,虔诚地崇拜主时;当我们向主祈求宽恕或慈悯时,主 能看到也能听到……当有人悖逆主时,主能看到也能听到。每个人都各有果报,该 惩罚的惩罚,该报偿的报偿,如虔信者之所得一样。" " 你们的主也能听得见你们么?" " 是的,当我们真诚地向主倾诉时,主是听得见的。" " 可我们的那些神,是听不见我们的,除非我们凑近。即使凑过去,他们也 听不到。他们也看不见我们,除非我们近在他们的视线之内,没东西挡住他们的视 线。所以,当我们走出寺外,他们就看不见了。也只有我们在寺内时他们才能听见, 而且只有在供奉祭品、祈求祝告时才能听见。那些受命侍奉神而从中得益的人就 是这么说的。通过他们,我们这才知道神已接受了我们的供品和祈愿,已对我们愉 悦满意。这样,我们才想象自己已被神所看到和听见。" " 你们的神不都是看得见的吗?" " 是的,扎比芭,他们是看得见的。" " 也是摸得着的?" " 是的,是摸得着的。" " 他们给你们回报吗?" " 是的,我说过,他们是给回报的。" " 国王陛下,他们是怎样回报你们的?" " 当他们对我们的行为包括我们的供品满意时,便会实现我们的心愿。任何人, 供奉得越多,神对他就越满意。" " 国王陛下,是否可以假设,你们的神是所有信奉者所共尊的?" " 是的。" " 可国王却有他自己的神。也许,只有亲王、巨贾、投机分子和王公贵族可以 与他共同信奉。" " 只要能够,谁都可以选择一个他力所能及的神去供奉啊!" " 你指的是什么能力?" " 当然是物质能力。所以,每个神像的大小,用以制作的材料、摆放的地方、 寺院的档次,都是各不相同的。" " 你们的神是物质的,国王陛下,是不是?" " 扎比芭,你这是指的什么?" " 我是说,他们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是吗?" " 是的,他们看得见,摸得着。" " 那么,他们就是物质的。" " 是的,是这样。" " 那么,为什么给你们的报答不是物质的,摸得着的东西呢?不是和你们的祈 愿和供品相应,而且不是立即回报的呢,国王陛下?" "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扎比芭?" " 我是说,他们应一一回报才是。既有付出,就要得到。" " 可这是商人的原则,而不是神的。也许,我们付出了,却什么也不能得到; 也许……" 说到这里,国王停住了。 很明显,国王本是想说;也许,我们只付出一点儿,可神却报之以……但这是 不确实的,所以他沉默了。 这时,扎比芭粲然一笑,心想: " 事实上,你们付出,神却什么也没有回报。他们是只取不予!" 随后,对国王道: " 那么说,除非你们上供,否则你们的神什么也不会给你们。而且,要给也是 根据每人祈愿或祭典时上供能力的大小而有等级之别,对吗?按照你们财力的大小, 根据你们所设想或认定的款爷的显赫程度和你们所供奉的祭品水平,你们那些神 的物质价值也是级别各异,层次不同的。你们的供品,按同一标准衡量,互不相等, 大相径庭。每人都根据自己的财力来上供,而不是按一定的比例。所以,在上供时, 在神的面前,你们是不平等的。而神们虽都具有神的身份,相互间也不是平等的。 " " 是的,是这样!" 扎比芭道: " 国王陛下,这就是说,你们的供奉是确定的,而回报却是不确定的。" 国王道:" 你把这句话再说一遍……" " 我是说,国王陛下,你们对神的供奉是确定的,而神给你们的回报却并不确 定。" " 是啊,我们的神就是这样的……" " 国王陛下,您能恕我无罪吗?" " 你是我的爱侣,我的心上人。你清楚我是怎么待你的。所以,扎比芭,说什 么我都恕你无罪!" " 国王陛下,我不想伤害您,我是非常尊敬您,非常看重您的智能的。我是想 说,在神、朝政和朝中的阴谋这些问题上,如果您能挣脱思想上的羁绊,甩掉压 在您身上的重负,那么,您的智能是可以很好地服务于人民的。国王陛下,我这样 做,是为您效劳,也为了效力于人民!" 国王打断扎比芭的话道: " 你别说我的智能可服务于人民,而应说我的智能可为我的臣民施恩。因为, 我是百姓的主子,而不是他们的仆人。" " 请原谅,国王陛下,是的,您是人民的领袖,但也是人民的仆人!" " 不,扎比芭,我不是仆人。" " 别急,国王陛下,求您原谅。我说服务于人民,并不是说要像租用的仆役侍 候主人那样去侍候每个百姓;我是说,当您在坚实的原则基础上成为人民的领袖时, 就必须遵循这些原则去维护人民的利益,保卫国家的边疆,发展民族的财富;您要 维护这些原则精神及其高度的稳定;你要作一切有益于人民,有利于发扬崇高精神 的大事。人民与崇高精神,恰似血肉,是紧密相连的;人民又像是一个将自己的一 切交由您来作主的群体,您必须为他们的原则服务。这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正确含义。 " " 可是,外国人强行盘踞在别国的土地上,是否与这些崇高的精神相悖逆?难 道你没看见,我们周围的一些国王,一些王国,从远方请来了洋人,而那些洋人还 依然盘踞在他们的国土上,你不觉得这是这些国家和他们国王的一种过错吗?" " 是的,国王陛下。洋人强行盘踞别国,或出于对那些国人藐视而呆在他们的 土地上;存在外国势力,从而损害本国人民的利益,破坏本国人民的传统,影响本 国国王或统治者自由作出决定,这一切,都是与国家自由,人民在其所在国自由的 精神相悖逆的!" " 可我们周围的国王们说,这样更好……" " 好在哪里,国王陛下?" " 他们说,最好让洋人呆在别人的国土上,抑制该国人民的能量,不让他们随 便做出违反洋人意愿和策略的事来。" " 为什么这样更好,国王陛下?" " 若是国内没洋人,国王们就要做人民的仆役了。他们不愿那样。" " 可是,国王陛下,这么一来,他们就成了洋人的仆从了!" " 可能吧……不过,按他们的说法,洋人总有一天会撤军的,总有一天会撤离 回去,会撤的……到那时,国王们就自由了,就摆脱人民的压力和束缚了。他们可 以放手行动,而不必成为人民和祖国的仆人。他们以为,此后也不会再做洋人的仆 从,因为洋人已经远离。扎比芭,这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 不,国王陛下,即使为了继续对话,我可以理解您的某些意思,但事情也远 非您所说的那么简单。" " 怎么呢,扎比芭?" " 某种人,实际上已经变成洋人的奴仆,甚至成了他们的俘虏,一个不勇敢战 斗,在弹药尚未耗尽,长矛、利刃和弓箭尚未弯折时便卑怯地投身于民族仇敌的那 种俘虏。若是按照这种人的想法,以为自己的安全很容易就有保证了。那么,抱这 种念头的人就会成为一个拿不到酬金的小工,就会变成仿佛是那样一种人,他自荐 去某个家庭、某一商店之类的地方打工,却只能做一点连最起码的手艺都没有的工 作。 " 还有一个本质区别。按照我说过的普通百姓的情况,雇工是有合同的。如果 看到一种更好的工作机会,普通百姓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凭自己的意愿撕毁合同,或 调整合同的部分内容,而国王们成为洋人的仆从后,却无法那样做了。 " 这时,人民对国王完全失去了信心,国王的这种行为,这种立场,令人民从 此以后再也与他们合不到一起,也再不会原谅他们了。于是,人民就会起来反对他 们。" " 对于初登政坛的统治者,对于在体恤民情、保卫独立、维护民族利益的过程 中或有失误的人,人民会给他们一个或多个机会,来重新做起,改正错误。可是, 对于叛徒,对于毫不抵制和反抗,毫不准备在必要时牺牲一切甚至舍弃王冠而自愿 接纳洋人的人,对于以辱没民族尊严、祖国荣誉的方式去迎奉洋人的人,人民是决 不会宽容的,各界都永远将他视之为敌。 " 这时,国王或统治者就会感到孤立。感到孤立的人必然会觉得空虚,甚至会 因为一种幻觉、一个黑影而战栗颤抖。国王陛下,您若变得和我们周围的那些国王 一样,便也就不出此例了。那时,您就被握在洋人的掌心之中;那时,您将失去当 人民的公仆与领袖,或者说领袖与公仆的美好感觉。在洋人的权势下,您再也当不 了主人,而只能是一个仆从,一个卑微的仆从,而不是有一技之长的侍者。如此说 来,是当人民的公仆和领袖,还是给洋人当卑微仆人好呢?" " 扎比芭,当人民的公仆和领袖好!" 扎比芭站起身来,双臂搂住国王,并未征求恩准,便在他额头印下一个亲吻… …按例,百姓要吻国王,不是要先征得他们恩准么?国王可以接受,也可拒绝。 可国王若要吻一个百姓女子时,那女子会认为国王是不容她拒绝的。所以,他们不 需要征得任何人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