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允暗地里联结官员的事传到了董卓的耳朵里。董卓召来吕布商议:“王允的 目的还不清楚,可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这类的事情,最好是掐死在萌芽之中,不 然的话,星火燎原,再想下手可就来不及了‘吕布并不以为然,认为王允不过是个 酒色之徒,仗着家里有点儿钱,花天酒地,放荡不羁,不会有什么大志向。 “孩子见识!”董卓到底是老谋深算:“你知道卧薪尝胆的故事吗?越是有非 常之行的人,越是要小心看待。” 吕布答应着:“孩儿知道了,我多加小心就是了,一有苗头,我就除掉他!” 次日,王允坐着轿子在街上走,远远地看见吕布骑马带着人过来,便叫人把轿 子停在了路边,吕布见有轿子退到一边,十分地高兴。要知道,自从董卓父子把持 朝政以来,地位稍微高点的大臣都觉得吕布是小人得志,虽然明里不敢说什么,暗 地里都瞧不起他,哪里有人给他让道的? 吕布骑马到跟前,王允从轿子里面走了出来,向吕布做揖道:“下官远远看见 将军的虎驾过来,不敢冲撞将军,便停轿在旁。” 吕布心情不错:“王大人好嘴。哎,我上次说要到你家听歌的事儿,怎么没见 你有回音儿啊?是不是王大人舍不得啊?” 王允笑答:“奉先将军取笑了,将军要赏光,是下官的荣耀,等时不如撞时, 如果奉先将军有空,现在就请移驾寒舍?” “噢?没想到好事儿在这儿等着我呢,有空有空,什么事儿比吃喝玩乐还重要 啊?是不是?”说话间,吕布来到了王允府中,两人由王允四处搜罗来的美女作陪, 又吃又喝一直闹到太阳落山。王允陪着吕布已经酒酣耳热了。 吕布喝得已经有点大舌头了:“按王大人的说法,蔡邕那厮真的说是我打了他?” 王允道:“我和他是最好的朋友,要不他会向下官说吗?” “他说是因为什么原因了吗?” “没有,没有,是谁打了他,还是下官死活问出来的,吓得他直哆嗦,原因根 本没提,肯定是得罪了吕大将军,不然他会吃这个苦头吗?”王允嘻嘻笑道:“不 打勤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是不是?吕将军?” 吕布哈哈大笑:“说得好,王大人。这小子就是不长眼!” 这时又有一个侍女送菜上来,吕布眼睛就一直盯在侍女的身上,上下乱看,侍 女被看得有些恐慌,一下子把酒杯给撞翻了,吓得侍女立刻跪在地上求饶。 王允厉声道:“下贱女人!竟敢把酒撒在将军身上,来人,给我拖出去!”侍 女吓得磕头如捣米。 吕布在一旁打圆场:“哎,小事嘛,这么漂亮的女子怎么能随便动粗呢?起来 吧,本将军恕你无罪。” 侍女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还是吕布将军剑胆琴心啊!在万马军中出人如人无人之境,英雄盖世;对女 人却是怜香惜玉,体贴异常。如大将军这样,天下的美女都要拜倒在将军脚下,真 是让我辈凡夫俗子忌妒得要死啊!” 王允趁机谄媚。 吕布大笑道:“所以王大人到现在也不愿意把家中所藏娇娃让下官看见呢,原 来是提防着我啊?” 王允就等他说这句话呢,但嘴里却说:“不敢不敢,不让谁见,也不敢不侍候 吕布将军啊,来啊,请出貂婵小姐,来为吕布将军弹唱助兴。” 不多时,盛装的貂婵轻移金莲步,含羞低首,抱琴来到了二人面前,向上深深 一揖,轻启朱唇:“小女子貂婵见过父亲、将军。” 吕布各样的美女也见得多了,倒不曾见过这样貌若天仙、风流绝代的女子,不 觉呆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回礼:“不敢当,小将在此也有礼了。” “哎,吕布将军,不必对孩子如此多礼。请坐,喝酒。”王允说道。 吕布也自觉失仪,搭讪着坐下,端起酒杯对王允说:“好你个王司徒,家里竟 然藏有如此的尤物,真是神仙府第胜却神仙,真是让小将相形见绌了。” “大将军见笑了,大将军见过多少美女佳人,小女只要不污了将军耳目,便是 福分了。貂婵,为大将军弹唱一曲吧。”王允说罢,貂婵坐在二人的面前,轻舒纤 指,琵琶上便切切错错地响了起来,貂婵也唱了起来,她唱的正是前面给蔡邕唱过 的歌。 吕布如闻仙乐,如睹仙人,如醉如痴。貂婵对他也是秋波暗送,眉目传情。王 允看在眼里,将一杯酒痛快地倒在了嘴里。 蔡邕在长安安顿下来以后,便派家人刘贵给文姬送信。 一日,蔡邕在写字,夫人在一旁研墨时,乞丐打扮的刘贵回来了。蔡邕夫妇方 知文姬根本没找到吕家公婆,还给一伙为首的叫董林、董祀的土匪给抓走了,下落 不明。刘贵没见到小姐,怕主人着急,就赶回来报信了。蔡邕夫妇一下子都吓瘫了。 晚上,夫人躺在床上垂泪:“没想到董祀会做这等无耻之事!” 蔡邕劝解道:“夫人,你暂且宽宽心,我看那董祀不是这样的坏人,说不定有 其它关节。我再想办法去找。” “要是琰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没法活下去了。”夫人失声痛哭。 “你先别急,你一急,我这里方寸可就乱了,吉人自有大相,我相信琰儿一定 能渡过难关的。”蔡邕宽慰夫人道。 夫人却越想越害怕:“老爷你别骗我了,我知道那些土匪,琰儿如花似玉,落 入虎狼之口,焉有生还的道理啊?老爷,你可要想法救琰儿啊!” 蔡邕闻言也心烦意乱,不知如何回答了。 此刻在陈留曹家,曹丕正和母亲卞氏在商量文姬的事情。曹丕道:“母亲,我 已经感觉到了,父亲把文姬送到家中决不是出于一般的同僚友谊,肯定大有深意。” 卞氏心里明白,叹了口气道:“咳,我已经想好了,没有不花心的男人,你爹 爹大不了就是要纳个小的,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就随你爹爹的性子去吧。” “事情可不像母亲想像得那么简单。”曹丕虽然年纪不大,心机却颇多:“孩 儿和她谈过话,这个女孩儿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不但天生丽质,而且聪明绝顶,特 别又是蔡怕喈的女公子,更是不可以小觑。” 卞氏却说:“母亲是不如她。我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承你爹爹眷顾,又有你 兄弟二人,我已经十分地满足了,如果有文姬这样的女子辅佐你爹爹,也省却我的 不少事情。” 曹丕见母亲还没明白,急了:“母亲完全是妇人之见,目光短浅。” 卞氏听了不快:“你怎么和母亲说话啊?” 曹丕自知失言,赶紧行礼:“请母亲恕孩儿不孝,孩儿实在是心有疑虑,才口 不择言的。” 卞氏示意他说下去。 曹丕道:“孩儿以为,当今天下,能挽危亡、兴汉室者,非爹爹莫属。总有一 天,爹爹会有不可言说的富贵,母亲辛苦一生,陪伴父亲,可是分享他日荣耀的恐 怕并不一定会是母亲。” 卞氏看着儿子,点点头说道:“这个事情我也想过,是否能够共富贵,我并不 太在意,只要你爹爹能够顺心,我知道你的心事,你关心的是你的位子。” 曹丕赶紧跪下:“母亲,知道孩儿心事的只有母亲,可是孩儿真是一片真心孝 敬母亲,母亲说孩儿有私心,也对。孩儿的确是不想看到有别的女人的孩子与孩儿 争夺长子的位子,可是我并不是为了孩儿一个人啊!孩儿也是为了母亲和弟弟,母 亲天性仁慈,不屑与人争利,弟弟子建,虽然有才,可是天真、放任,害人和防人 的心都没有,如果孩儿再不谨慎,到时候吃苦的决不会只是孩儿一人,肯定会累及 母亲及弟弟。自古以来多少王侯之家为争地位,闹得家破人亡?孩儿不得不预作防 范,未雨绸缪。” 卞氏显然被曹丕这一番话说动了:“有那么严重吗……可是,她是你爹爹送回 家来的啊?我们不好太过………” 曹丕冲母亲一揖:“母亲放心,孩儿做事必不让母亲为难。” 母子商量的时候,曹植和文姬正在屋内论诗。曹植说:“你说的不对,我看屈 原老夫子的诗好是好,可是失之于凝重。为诗者,天籁之音也,空灵、虚幻为上, 意境次之,讽喻再次,咏叹只是入门而已 . ” 文姬撇了一下嘴:“说了半天,热火朝天,可是文不对题,还是没着凝重的边 际也。屈子悲天悯人,高风亮节,千古一人,想凝重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凝重的了 的,我还是奉屈子为诗界鼻祖。” 曹植淡笑一下:“我曹子建就不会奉准为什么鼻祖。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 击三千里。诗界鼻祖,舍我与文姬其谁也?” 文姬的嘴撇得更厉害了:“说了半天,把我弄成了你的四大弟子之一了?你真 是狂得可以。” 曹植赶紧抱拳:“口误、口误,再怎么说文姬姑娘也不能在我曹子建之下啊… ……” 曹丕端了一个托盘进来:“真热闹啊!文坛峰会啊,子曰诗云当不得饭,文姬 姑娘,吃饭了。”曹丕将托盘放在案上——里面有一盘炒鸡蛋,一碗白米饭,还有 一盘青菜。 曹植看了惊讶:“哎呀,这么好的饭菜啊?真……”曹丕打了一下弟弟,对文 姬说:“姑娘,快吃饭吧。”说着拉着曹植就要往外走。 曹植有些不情愿:“怎么,我们不和文姬姑娘一齐吃吗?” 曹丕推着他:“罗嗦什么?我们的饭在厨房里,走吧。” 曹植一边走,一边回头:“咱们吃完饭再接着聊啊……” 文姬坐下来吃饭,吃了几口,觉得不太对,便站起来往外走,来到曹家厨房。 文姬走到窗子跟前的时候,见到曹植正在向曹丕发牢骚:“咱们怎么就吃野菜 啊?没搞错吧?这人和人也不能太不一样。 啊?“ 曹丕制止道:“你小点声,当心文姬听到了。” 曹植放低了声音:“这标准待遇差别也大大了点儿。” “你知道什么?咱们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爹爹是子弟兵,钱都做粮晌了, 不给咱妈钱,有这吃就不错了。这不,咱妈为让你陪文姬聊天,自己上山砍柴去了。 咳,现在的东西也不值钱,看把妈累的。“曹丕把野菜往嘴里扒拉着说道。 “那,我吃了饭上山去替妈。”曹植赶紧吃饭。 “不用,我去,你去陪文姬吧,她是客人,不要让她感觉有什么不自在。还有, 不管咱们吃什么,可是要让她吃饱、吃好,知道吗?”曹丕道。 曹植点头,曹丕夹起一些咸菜放在了弟弟的碗里。这一切,文姬在屋外都听在 耳里,看在眼里。她回到房中,沉思了片刻,不愿再给这已经捉襟见肘的一家人添 负担,决定还是去找父母亲。她又换上男装,离开了曹家。 文姬来到集市上一个卖驴的面前,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用一支金簪换到了一头 小毛驴。就这样,文姬离开了陈留,独自一人向京城走去。 她骑驴来到一个乡野小店,闻到了里面飘来的饭菜香味,感到腹中空虚,就下 了驴进去吃点东西。吃饭时,一个男青年背一只皮囊,在店里兜售烧酒,酒香四溢。 他倒了一点儿递给一个男客人。客人抿了一口,大叫好酒。便问价钱。这个男 青年答道:“要论碗啊?你买不起。十两一碗。” 客人大惊:“啊?这么贵啊?你杀人啊?” 男青年不慌不忙道:“不瞒这位客官,我爷爷可是杜康的亲外甥、因杜康无后, 这名酒的秘方可就传到了我们这一支上来了。宫中秘酿也无此口味。我这酒只卖识 家,千金买一醉嘛,哎,给钱吧。” 客人诧导:“给钱?我没买你的酒为什么要给钱?” “你没买一碗,可是你尝了一口啊?不多要,足色纹银五钱!”男青年向他摊 开手要钱。 客人无奈,不想多缠,只好掏出了一块银子撂在了案上。 男青年拿起银子,口里道:“谢你的份子,喜事来!” 客人白白掏出银子,还是窝火,白了他一眼:“是白事儿到!” 男青年并不恼怒,又来到了文姬跟前:“这位小爷,一个人吃饭,多孤寂无聊 啊?不尝尝在下的好酒?” 文姬看了他一眼:“对不起,小爷我不饮酒。” 青年笑道:“酒色财气,男人四宝。哪有不好酒的爷们儿啊?来,尝尝!”说 着,倒了一点出来递到了文姬的面前。 文姬笑着接过来:“讲清楚了,这可是你请我的,是你让我尝的,不付钱。” “哎,别价!”青年想拦,可一把没拦住,文姬已经把小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文姬拍案:“好酒!哎,你要是请我,我就再喝一盅?真不错哎。” 青年道:“你以为碰上傻小子啦?得啦,你要是买,我就便宜点儿,九两一碗。” 文姬继续跟他打趣:“是好酒,可是我不买。你要是请我,我就再喝点儿。” 男青年摇头:“你这人毫无情趣,这么好的酒……”这时刚才喝过酒的人又走 了过来:“哎,卖酒的,这酒只喝了这一点儿,怎么把酒虫子给勾起来了,哎,咱 们商量商量价钱。” 男青年很高兴,不再和文姬纠缠,回头跟那位男客人说道:“怎么样?还想来 点儿?我说嘛,我这酒叫沾瓶倒、鬼牵手,只要你品了我的酒,不怕你不掏银子。 行,价可以商量,可不能饶太多……“说着,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到一边侃价去 了。 文姬笑着摇头,继续吃她的饭,吃完,文姬骑上毛驴又匆匆地赶路了。 正走着,看到道边上有两个乞丐,已经饿得奄奄一息。面前一块破布上,放着 一个方方正正石头。文姬已经走出了老远,突然有所醒悟,便返回来,来到两个乞 丐的面前,一个乞丐还有些力气,便起身抱了那块石头,另一个模起了要饭的打狗 棍。 文姬赶紧道:“两位弟兄不要害怕,我是个读书人,请问你怀里抱的是什么东 西,是要卖的吗?” 一个乞丐一听兴奋了:“这是个宝贝,是个大官的印信,可是值钱的东西,我 们是要卖的。” “我能看一看吗?”文姬道。 另一个乞丐问:“你是不是要买?你有没有银子?” 文姬道:“东西好当然可以买了,你给我看一看。” “你有没有银子?拿出来我们先看看。如果没有银子,我为什么要给你看啊?” 乞丐不愿给她白看。 文姬往怀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多少银子来。她急中生智,和两个乞丐商量道 :“我没有银子,可是我有一头驴!如果你的东西真是好,我可以用我的驴和你们 换,怎么样?银子有什么用啊?看你们的样子,银子也不能当饭吃,驴还可以代步 啊。两个乞丐相视点头:”你这头驴比羊还是大不少,那就给你看看。“ 乞丐让文姬观看,不过暗暗抓紧了这块石头。文姬看了看上面的铭文,暗自吸 了一口冷气。你道这块不起眼的石头是什么?——它就是当日少帝逃亡时掉在路上、 董卓和吕布急于要寻找的镇国之宝——传国王玺!文姬表面上不动声色。 “怎么样?是个好东西吧?要不要?”乞丐问。 文姬点头:“那好,换吧。驴是你们的了。” 乞丐高兴地把玉玺扔给了文姬,跳了起来,摸起身边的刀,冲着文姬的驴就是 一刀。驴应声而倒。 文姬大惊:“你们干什么?” “我们的驴,我们杀了吃!”两个乞丐七手八脚把驴子大卸八块,弄了点火烤 上,大啖而特啖起来。两个乞丐一边大吃着驴肉,一边冲一边的文姬说:“你也吃 点儿吧,不要你钱。” 文姬怀抱着玉玺,伤心地说:“它可是一头好驴啊,一路上多亏了它,可是你 们……” 俗话说“饱暖思淫逸”。两个乞丐吃饱了驴肉,有了力气,便起了邪念。两人 相视一笑,抹了抹嘴:“好吃,真好吃,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你不吃?也好, 兄弟,咱们吃了驴马肉,还得吃人肉。嘿嘿。”二人狞笑:“我们早就看出来你是 个女人,小模样不错。我们光吃驴肉不过瘾啊,哈哈……” 文姬傻了。 两人不由分说,把文姬抓过来绑在树上就要非礼,但又为谁先上而争执开了。 一个说:“当然是我先上了,我年龄大,我是哥啊,你不得尊着我啊?” 另一个说:“我年龄小,我是弟,你得让着弟才行。” “不行,你先上了,她就成了你的女人,大伯哥儿哪能上弟弟的女人啊?” “要是你先上了,她不就成了我嫂子了吗?哪有小叔子和嫂子的啊?那不是乱 伦了吗?” “没那么多的话,反正今天得我先上。” “哎,你不能不讲理啊?凭什么你先上啊?那石头还是我先发现的呢!” 两个人吵成了一团儿。这时,那个在小店里卖酒的男青年忽然从一棵树的后面 转了出来:“哎,二位吵什么呢?是不是分赃不均啊?” 两个人吓了一跳,动手找家伙。:男青年将拿在手中的刀向二人比画了一下: “找什么呢?是找这个吧?” 二人一见家伙被对方先拿去了,便软了下来,道:“兄弟,你是什么人?想怎 么样?” 男青年摇晃着脑袋:“我是过路的,听见你们在想好事儿,我不想一走了之。” “怎么着?你想黑吃黑啊?”乞丐道。 男青年来到了文姬的面前,冲着文姬打量了一下:“在店里我说怎么不喝酒呢, 赶情是个俏佳人啊?”文姬一个白眼把他瞪了回去,他并不以为意,回头对二人说 :“这么好的事情,你们不能吃独的吧?驴肉吃了,又想吃人……你们福气不浅啊?” 二人看着他手中的刀,互视了一下。那哥哥道:“既然这位仁兄碰上了,好说, 见面分一半,算上你一个。” 男青年道:“好,我这里谢了,可是我还空着肚子呢。”看到旁边火上还架着 驴肉,他坐在了烤驴肉的架子前,用刀削了一块,吃了一口:“好香啊!你们手艺 不错啊。我得喝点儿。”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碗,从酒囊里倒了一些酒出来,美美地喝了一口。 乞丐兄弟被酒香吸引了,拼命地闻着。一个乞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样?酒味是不错吧?”男青年招呼他们:“来,你们也尝尝。 来吧,你们让我有好事儿,我也不能自己独吃啊!“ 二人抵御不了这醉人的酒香,凑了过来,端起碗喝了起来。这三个人吃着肉, 轮流喝着碗里的酒。不一会儿,两个乞丐已经酩酊大醉,倒在地上了。 男青年看他们鼾声如雷,站起身走到文姬身边。文姬下意识地位后躲,谁知他 过来把绑在她身上的绳子解开了,边解边说道:“我在纳着闷儿呢,居然有喝了我 的酒不上瘾的,原来你是个女的。” 文姬还是很警惕:“你是什么人?你想怎么样?” 男青年笑道:“小姐不要怕,我要是想怎么着,我就不用浪费我的酒了,便宜 了这两个混蛋。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添酒相助而已。” 文姬想马上离开,可男青年对那驴肉还挺感兴趣,仍在用刀割着驴肉。文姬在 一边着急:“恩人,咱们快走吧,不要让两个恶人醒来啊!” 男青年手里割肉,嘴里塞了一大口,呜呜地说:“没事儿,我有数,不到后天 早上,两个小子醒不了。我的酒,厉害,可惜了我这几斤好杜康。” 他终于吃饱了,恋恋不舍地和文姬一起离开。走了一段,文姬觉得有些不自在 了,道:“哎,卖酒的,你怎么还和我一道啊?” 男青年笑笑:“到哪里卖酒还不是一样?我吃了你的驴肉,怎么着我也得送你 一程啊。再说,京城我还没去过,正好顺便去逛逛。” 文姬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我还有个疑惑,你怎么正好出现在我……的时 候?你不是有意跟着我的吧?” 男青年笑了:“小姐真是聪明绝顶,我是有意跟着你的。你别误会,我是纳闷 儿,什么人会喝了我的酒不为所动?这个男人不是个天才就是个……嘿嘿,我就想 弄明白,主要是印证我的酒力,没有别的意思。” 文姬还是疑惑地看着他:“你愿跟着就跟着吧,可是别想打什么坏主意。哎, 莫不是你看上了我这个玉玺了吧?” 男青年一脸的冤枉:“哎呀我的大小……我的好兄弟,你怎么不往好里想我呢?” 文姬撇撇嘴:“现在这个世道,好人比你的好酒还少!” 长安城里,董卓又在骊坞内拥姬喝酒,蔡邕仍在下面弹琴,他明显地不在状态, 琴弹得如泣如诉,董卓倒是个懂琴的人,听了这琴声直皱眉头,可是又不好发作。 蔡邕显然是走神了,弹着弹着,当地一声,弹断了一根弦。董卓再也忍不住了, 把酒杯摔在了地上,勃然作色:“蔡大人,你也太不给老夫面子了。老夫拿你做座 上宾,你今天为老夫弹的这是哀乐吧?你死了亲娘啦!” 蔡邕面对发火的董卓,一副无奈的表情:“下官有罪,扰了太尉的雅兴。可是 下官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望太尉恕罪。” “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让老夫听听。”董卓口气稍缓。 “这……这是下官的私事,就不要麻烦太尉了吧。”蔡邕并不想在董卓面前提 女儿的事。 “你说说,不然就是推托。” 蔡邕无奈,只好坦自:“好吧,既然太尉下问,下官就如实禀告了,下官得到 消息,下官的独生女儿被贱贼掳去,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死活,下官的夫人听说 便病倒在床,水米不进,下官忧心如焚,实在是无法静心弹奏,望太尉恕罪。” 董卓的脸色有所缓和:“既然如此,是老夫失察,恕蔡大人无罪,起来吃饭吧。 噢,蔡大人不必焦心,老夫这就派人前往查找,保证找回令爱。“ 蔡邕没想到董卓如此安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董卓干笑了两声:“如果老夫 能找回令爱,可是令爱的,恩人了?” 蔡邕只好回道:“若能如此,太尉是下官全家的再生父母。” “蔡大人言重了,只要能找回蔡小姐,一切都好说。噢,老夫要到后面方便一 下,蔡大人先请。”说着,董卓往后面去了,他走到后堂的门口,听到里面声音不 对,眉头一皱,伸头走了进去,吕布正搂着歌伎欲行苟且,被董卓一头撞见。 董卓大怒:“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又在办这些苟且之事!”扬手便给了吕布 一个大嘴巴:“要不是蔡大人的琴弦断了,险些让你们这些猪狗给我戴了绿帽子, 你给我滚出去!”骂得吕布悻悻而去。 蔡邕正在抱着琴往外走时,听见后面有人走过来,一回头,见是吕布,便让到 一边:“噢,是奉先将军,你先请。” 吕布气哼哼地过来,也不答话,抡起胳膊又打了蔡邕一拳。蔡邕一下子被打倒 在地,另一只眼又成了乌眼青,吕布哼了一声,扬长而去,蔡邕昏昏地呆坐在地上, 不明白这次是怎么回事。 吕布偷吃不成,甚是懊恼,出去带部下巡城,他想起了那日见到的貂婵,心又 痒了起来,便来到了王允的府外,勒住马,对部下说:“你们继续巡逻,发现可疑 的人,先抓起来,等我回去审问,我上王司徒府上有点儿事儿。”部下继续往前走 去,吕布跳下马来,将马拴在门前的拴马桩上,上前敲王府的门。 门开了,一个管家出来,见是吕布,便说:“我家老爷上朝去了还得一会儿回 来呢。” 吕布道:“要不我进去等一等他。”说着抬脚就要往里走。 管家笑着一拦:“吕将军,老爷不在家,里面都是些女眷,恐怕不太方便吧?” 吕布不好硬闯,便悻悻地退了出来,想了想,仍不死心,便顺着王府的院墙往 后面溜去。王府的后花园里,貂婵和一帮姐妹在玩秋千,唧唧喳喳,闹成一片。吕 布听到里面一片女声喧哗,兴奋不已想看可是墙高,周围也没有高台,急得直跳脚。 突然他看到靠着院墙种着一棵树,便高兴起来,动手脱甲胄,准备上树。 真是无巧不成书,此时蔡邕正揉着被打青了的眼在王允府门口下了轿,冲几个 轿夫一摆手:“你们先回去吧,告诉夫人,就说我先上王大人府上聊会儿天。”几 个轿夫答应着抬上轿走了,蔡邕正要上前拍门,突然远远看见了正在脱衣服的吕布, 蔡邕一惊,赶紧往回走,正好碰见也下了朝的王允坐着轿子往家走,王允远远看见 察邕走来,便停下了轿子,打开窗帘叫着:“蔡大人,逛街啊?哟,怎么又成乌眼 鸡了?” 蔡邕想了一下,走上前来在王允耳边说了几句,说罢转身就走。王允皱起了眉 头:“快,回府!” 王允来到家门口,下了轿,看到吕布的马在门口栓着,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便 让轿子进去,自己顺着院墙往府后走,他正准备转过墙角,就看见吕布一个人在树 底下正在脱衣服,王允赶紧藏在墙角,稍一思忖,转身往回走。 吕布脱了甲胄,便顺着树往上爬。 貂婵和一个小姐妹面对面站在秋千上荡,几个小姐妹在下面推突然她看见墙外 的树上爬上了一个人,吃了一惊,但很快认出了是吕布,她装作没看见,冲下面喊 :“你们别偷懒啊,快推。” 吕布爬上树,看到了貂婵,喜不自胜,但看见还有一个女子背对着他,不敢向 貂婵喊,便冲她做手势,貂婵佯装着看不懂,做出一副疑问的表情,那棵树的枝丫 很细,吕布有些岌岌可危,便急着向貂婵比画着,并且小声说:“晚上,在这里。” 貂婵对面的小姐妹已经看见了貂婵的表情,感到后面有什么东西。王允这时走 了过来,笑吟吟地说道:“你们好兴致啊!玩得好开心,带不带我一个?” 听见老爷来了,貂婵对面的小姐回头一看,突然发现墙外树上竟然有一个男人, 大叫了起来:“啊呀,有贼!” 吕布大惊,一失足,从树上掉了下去。王允听得咕咚一声,知是吕布,故意大 喊:“是什么人,敢偷看人家女眷?我要让人抓去见官!” 吕布重重地摔在地上,可顾不了屁股痛,抱起衣服就跑。王允倒也并不真的追 人,回头找貂婵亲热去了。 晚上,王允从貂婵的身旁坐起来,披上衣服,笑着问:“我还没审问你呢,今 天你在秋千上和外面爬在树上的男人眉来眼去的,是你勾上的什么野男人吧?” 貂婵故作媚态地扑在王允的怀里:“王大人要是如此怀疑贱妾,那我可真是跳 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当时在秋千上只顾了害怕,根本没有敢抬头往外看,谁知道 那是什么不要脸的野男人?”。 “好了,我是说笑的,可是我要提醒你,不要把什么绿帽子给我带在头上啊? 这里是司徒府,不是野鸡窝。噢,你先睡吧,我还得到上房看看。“说着,王 允在貂婵的脸上捏了一把,起身穿好衣服走出了屋。出得门来,他四下里看了一下, 略一思忖,冷笑了一声。 自从文姬走后,卞氏母子又恢复了三人相依为命的生活,卞氏每日洗洗做做, 曹丕和曹植看看书。这一日,两个孩子在看书,卞氏在缝补衣衫,突然,卞氏扎了 一下手。卞氏一边吸吮着手上渗出的血迹,一边对二人说:“我说,我估摸着你们 爹爹该回来了。” 曹丕看了母亲一眼,道:“我觉得也是。”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曹操的声音:谁在家里啊。‘曹植高兴地跳起来:“你 们真神哎,爹爹回来了。” 说话间,曹操进了门。卞氏赶紧上前接过丈夫的外衣,替他拂去征尘:“怎么 也不打个招呼,说回来就回来了?” “哈哈,回家还得打报告啊?哎,丕儿、植儿,你们看——”曹操举起了手中 的荷叶包,“为了这点儿猪头肉,我可是在镇上跑了好几个时辰,真是不好找。快, 去把文姬找来,让她也尝尝……” 听到这话,全家人顿时停住了手,曹操感觉出了事情,将口中的猪耳朵吐在了 手上,问道:“怎么啦?文姬出了什么事儿?” 三人面面相觑,张口结舌,只好把文姬出走的事告诉了曹操。‘曹操立刻把曹 洪、典韦、董祀叫来,他一脸不快,坐在书案后面,片刻说道:“我知道这是我的 两个儿子搞的名堂,文姬小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伯喈兄交待啊?” 曹操想了想,估计文姬也无处可去,只能回去找爹爹。所以曹操把曹洪留在军 中主持军务,略作布置,便和典韦、董祀一起,化妆成商人,带了几个仆人,快马 向长安方向奔去。“ 文姬带着玉玺,有了这位卖酒青年搭伴儿,一路上平平安安,已经来到了长安 城外。男青年高兴地冲文姬说:“哎,你看,看见长安城了。” 文姬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你先走吧,我歇一会儿再走。” 他也坐下:“那我也歇一会儿。” “哎,我说,你怎么一点儿眼色也没有啊?我就是想不和你一道,才让你先走 的,你要是歇,得,我先走。”文姬赶他。 男青年无奈:“好好,我先走,我先走。女人心,海底针,到地方了,我是没 用了,哎,我叫卫仲道,河东人,你呢?留个名字总可以吧?” 文姬笑了:“我叫蔡文姬,是陈留人,谢谢你一路上的照顾。” 仲道淡然一笑:“不用讲了,无所谓啦。噢,对啦!”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 酒罐,递给文姬,又拿出了一个小包袱放在了文姬面前:“这是一小罐杜康酒,送 你家人尝尝,包袱里还有些驴肉。我走了——”说着,仲道潇洒地转过身,准备离 开。 文姬略有所感,站了起来:“仲道——” 仲道迅速地回了身,抑制着内心的激动,看着文姬。 文姬笑道:“希望能后会有期。” 仲道似乎有些失望:“我以为会有什么意外呢……好,后会有期!”说罢,故 作潇洒地转身走了。 文姬看他走远了,赶紧动手在旁边刨了一个坑,将包玉玺的包袱埋了进去。 长安城里,王允府中,王允与黄琬、士孙瑞又在密室中策划着。 黄琬道:“王大人,你说的这个貂婵居然有这个作用?一个风尘女子,无情无 义,不太靠得住。” 王允抿着嘴点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我心里有数,不然我也不会突然 冒出如此大胆的想法。据我的观察,这个貂婵极有心计,又极无情义,正是我需要 的人选。” 士孙瑞问道:“此话怎讲?” 王允解释:“一般的女流之辈,不容易得陇望蜀,这山望着那山高,跟了一个 男人,便死心塌地过日子了。可这个貂婵是女人中的怪物,欲望极强,非常不容易 满足,又极没有廉耻,见利忘义,投怀送抱,无所不用其极,实在是无耻之尤。可 是偏偏又长成了一副倾国倾城之貌,修成了窈窕婀娜之姿。非常之事,必用非常之 人,这就突然让我动了一种奇想,也许我等的大事,就成在此人的身的身上。” 二人问道:“王大人打算怎么办?” 王允阴险地说道:“董卓、吕布都是当今天下极好色,也是男人中极无耻、极 无情无义之人。如果他们二人为这样一个淫娃动了干戈的话,你们想后果会怎么样?” 黄琬、士孙瑞二人的眼睛亮了:“看来王大人是成竹在胸了?不妨说出来让小 弟们长长见识。” 工允笑着附耳把计策说出。 次日,王允下了朝往外走,见到吕布在宫门口侍卫,便上前打招呼:“奉先将 军,辛苦了。” 吕布拱手道:“王大人,好久没到府上叨扰了,什么时候再一起喝一杯啊?” 王允故意说:“不巧啊,今天司隶校尉黄琬黄大人生日,约了几个同乡在他家 里闹酒。当然,是请不动吕布将军的。” 吕布哼了一下:“我又不是缺酒喝,什么家我都去啊?” 王允故作失望,道:“那是啊。我和黄大人有宗亲之累,不好不去,那我改大 再请吕布将军赏光?”说罢王允一揖,退了几步转身走了。 吕布望着王允的背影,略有所思,用手摸了一下鼻子,邪邪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