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梦 如烟:思量往事浑似梦,追寻前程却如烟 当权利与爱情相伴而生,就注定有一者将被另一方深深的伤害!权利犹如猛虎, 它威严,充满攻击性,可以毫不犹豫的撕咬任何一个走进它视线内的猎物,如果你 能控制住它,便能与其分享源源不断的诱人美食,享受充裕满足的快感,但反之, 则会莫名其妙的被它吞噬,赔上你仅有的生命。爱情则是一朵血罂粟,它远观美艳, 近看娇羞,吸引着世人最纯净的双瞳,只是它需要血的浇灌,摒持着:伤得越深才 开得越艳的准则,最终让你心甘情愿的迷失在海市蜃楼中,死的“轰轰烈烈”…… 如烟呆滞的凝望着苍穹,思绪却已经不知飘到了哪里,她嘴角微微上扬,满满 的甜蜜随之溢出,让整个世界都满是幸福的味道。 “如烟!”如花不知在如烟身后站了多久。 “啊!”如烟被其从思绪中拉扯而出,“姐姐……” 如花娥眉一挑,淡淡问道:“你在想什么想到都出神了呢?” 如烟身子一颤,迟疑了半晌方才支支吾吾的回道:“啊!没……没有啊!” 如花向来不喜欢追问,见如烟不愿说便视若无物的转身走开。 “姐姐……”如烟忽然叫道。 如花顿了顿,嘴角一挑:“说吧!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如花语罢,如烟却支 支吾吾的没吐出一个字,“人有三样东西是不能隐瞒的,咳嗽、贫穷和爱,你越想 隐瞒越欲盖弥彰,就越容易被人察觉!”如烟边倒弄着桌案上的茶具,边诉之道理。 如烟额头微微一点,向前迈出数步:“姐姐,我从小就不了解‘爱’的滋味, 不了解什么是一个普通女子该有的追求,我总是孤独的!”如烟心中满是委屈, “我与冤魂一起成长,一起揭示这个王朝的伤疤,并将自己与他人的眼泪当做一种 荣耀!”如烟摇了摇头,眼泪夺眶而出,“因为我明白活在这个世上,连曾经都是 未知的,我还能期盼未来吗?” 如花将茶叶倒入药杵,轻轻将其捻碎:“所以你必须要学会把苦难当做荣幸, 只要你的灵魂是纯净的!”一阵茶叶独有的芬芳香气缓缓袭来,将如烟笼罩。 如烟望着冷漠的如花,心中忽然一阵激愤:“不!”如烟厉声喝道,“我不要! 我想要幸福!一个女人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幸福!”如烟激动地跺着脚。 如花将茶末至入杯中,接而将茶壶中滚烫的热水缓缓注入茶碗:“幸福?你知 道幸福和平庸的唯一的区别是什么?”如花将茶杯至于鼻前,轻轻一嗅,“它是短 暂的、偶然的、所以才声势浩大,才值得珍视!若一旦幸福成为一种习惯,你就会 最终忽视它的滋味……” “如花姐姐!”如烟忽然打断了如花的话语,迟疑了半天方才厉声询问:“如 烟一直将你视为亲生姐姐般看待。当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对家人的 回忆!但是……”如烟顿了顿,“我问你!在如花的心中,如烟到底是什么?是妹 妹、还是一个你愚蠢报复计划中的工具!” 如花面对如烟质问,却依旧冷若冰霜,毫无激烈反应,只是缓缓将那杯茶汤轻 轻递向如烟。如烟没有去接,反却将茶碗一推,使其打泼在地。“如烟!”如花眉 头终是一皱,似乎从那破碎的茶碗中寻到了类似于情感的东西。 如烟一声尖叫,满是憎恨与无奈:“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如烟压抑着自 己那如暴风雨般的情绪,努力让自己显得沉稳一些,“姐姐!每当深宫里的黑夜漫 长的仿佛无穷无尽的时候,我就让我的心,飞往那遥远的天际,像一只活在苍穹之 上的鹰……”如烟双眼放光,满是期盼,“飞至苍穹的尽头,才能找到我渴望的自 由,才能不用去想,我……究竟是谁……” “你是如烟!”如花握着如烟的手,紧紧的不愿留有一丝缝隙。 “不是的!我不是!”如烟狠狠地将如花的手甩开,“我想要一个名字……一 个普通女子都能拥有的姓名!”如烟凝望如花,恳求着她给予自己一丝肯定。 如花双瞳一眨,淡淡询问:“名字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拥有了你就会 幸福吗?” 如烟眉头一皱,一阵自嘲冷笑:“世界上总有一半人不理解另一半人的快乐。” 如烟冷“哼”一声,转之喝道,“你永远不会理解我,就象我永远不会理解你一样!” 如花凝视着如烟的双瞳,心中一阵酸疼:“如烟,别傻了……”如花伸手欲将 如烟抱住。 如烟似乎并不认同如花的说法,忽而一把将如花狠狠推开:“我宁愿做个傻子, 什么都不明白的傻子!” 如花被如烟一把推开,心中忽然一阵抽搐之疼:“如烟……”如花将自己那凌 厉的双瞳一闭,淡淡问道,“如果我让你自己决定你接下来的人生,你会怎么做?” 如烟未加思索,厉声接道:“离开公主!离开许城!离开你!” 如花呆了,片刻间竟接不上话:“离开我?留下我一个人么?”如花喃喃自语。 如烟缓缓上前握住了如花的手,用自己手中的余热温暖着如花:“那么姐姐, 让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如烟嫣然一笑。 如花摇了摇头:“不!”如花眉宇之间满是无奈,“这魏都就是我如花的家, 这魏都就是我如花的坟墓!除了这里,我哪里都活不下去!” 如烟见此,忽然跪倒在地,哀声恳求道:“那姐姐送我走!让我一个人走好不 好!我不愿让我憧憬自由的灵魂被埋葬在这里!” 如花伸手轻抚着如烟的脸庞:“你太冲动了!你必须冷静下来,好好地想想, 如果离开了这里,你要去哪儿?” 如烟微微一笑,答道:“我知道我该去哪!去那个爱我的人身边,他爱我,就 象我爱他一样!”如烟语罢,一阵甜蜜的微笑缓缓上扬。 如花顿了顿:“如烟……姐姐去帮你请示公主好不好……” “不好!”如烟闻此,心中忽然一阵惊恐,“姐姐,你比我更了解公主的!她 病了!真的病了!她不会放我走的!不会的!”如烟用力的拉着如花的衣袖,竟将 袖角的锦绢拉出了裂口,“姐姐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明天清晨……对,只 要给我一天的时间准备,我就能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于这许昌宫之中,永远都不会 再回来的!”如烟恳求着。 如花轻叹:“这……这样你就能幸福了么?” “是的!我会幸福的!”如烟嫣然一笑。 如花缓缓站起,恢复了以往的那般冷漠:“我得去为公主准备午膳了,你感染 了风寒,还是休息一下吧,别太操劳了!”如花缓步向门外走去,却又忽然止住了 脚步,“天就要凉了,走时别忘记带上皮袄!”语罢,如花离去。 如烟心中一阵欣喜,欢快的眼泪夺眶而出:“谢谢姐姐,谢谢姐姐……”除了 “谢谢”,如烟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 幸福?那是多么值得生命为其呐喊的美丽,每一丝都透着无比的甘甜。幸福是 每个生命从降临到离去所追求的最终目的,那是世间最普通也最奢侈的消费品,一 个结束所有悲剧命运的神灵,只是…… 如花一人走在空旷的许昌宫之中,第一次感觉孤独来得是如此强烈…… 许昌宫里的繁花已经凋零过半,满地的落红预示着死亡的降临,新生的遐想。 一波江水随着干涸的秋风荡漾,阵阵涟漪将枯黄的落叶拂至湖泊中央,落叶孤独的 身影停歇在名为悲剧的地方,悲凉得惊不起一丝戏弄与恐慌……这便是许城的秋, 凄凉而委婉,落叶是她的霓裳,落红是她的梳妆,这位喜怒不行于色的秋姑娘,因 对悲剧过分喜爱,而变得冷酷无常…… “如花姐姐!”一个声音轻轻唤道。 如花将头淡淡一摆,却见王元姬缓缓走向自己,“王姑娘有什么吩咐么?” 王元姬嫣然一笑,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元姬哪里有资格吩咐如花姐姐!” 王元姬端庄典雅,一举一动皆透着大家闺秀之气质,“劳烦姐姐将这块锦帕交给郭 夫人!” “郭夫人?”如花嘴角一扬,“如花乃曹宓公主的侍婢,而公主又少与郭夫人 来往,恐怕交于我去送,并不太妥当吧!”如花凝视着王元姬的双眸,不断猜测着 其真正用意。 王元姬唉叹了一声:“可是我昨个儿还瞧见如花姐姐为郭夫人送膳呢!”王元 姬神色莫名,心中以为如花不愿意帮其这个忙。 如花神色冷漠,丝毫不被任何突发事件打乱思考:“想必是王姑娘看错了吧!” 如花轻轻一摆衣袖,转身欲不与之纠缠。 “如烟呢?”王元姬忽然转开话题。 如花顿了顿:“她病了,正在歇息!” 元姬闻之,娥眉一挑,续而说道:“病了,很严重么,请御医看过没有?”王 元姬凝望着如花,似乎很是担忧的样子,“元姬正好有些名贵药材,一会儿我让下 人给两位姐姐送过去吧!” “无须了!”如花以冷言回之。 元姬屡遭如花冷漠之言,心中忽生疑问:“元姬是否有哪里做的不对?但请如 花姐姐直言!”元姬娥眉紧锁,追问之。 如花轻轻转身,望向元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奉劝王姑娘还是收起你的 好奇心吧!”如花神色淡定,丝毫不给予半丝热情。 王元姬将锦帕轻摆,忽而争辩:“许多事情,你可以装做不知道,但那并不代 表你能去逃避,此乃掩耳盗铃者的行为!”王元姬言语中似乎别有他意。 “你果然是有所企图。”如花与王元姬四目相对,“如花是爽快人,王姑娘不 如直截了当些的好。” 王元姬忽然顿了顿,双眸逐渐散乱:“其实……其实我在郭夫人的寝宫里,看 见了些不该看的东西?”王元姬身子一颤,一阵发抖。 如花眼神忽然变得凌厉:“你……看到了什么?” 王元姬凝视着如花的双眸,不自觉间竟连连后退:“如花姐姐,你也知道的… …对不对?” “我不知道!”如花的面容像是被面泥捏制而成,丝毫没有半点转变的迹象。 王元姬语气明显有些虚:“关于奶妈……”王元姬声音越来越小。 “原来是奶妈……”如花苍白的面容忽然渐渐恢复了血色。 王元姬轻点额头:“嗯,奶妈似乎……” “什么奶妈?”如花忽然打断王元姬的话语,“我不曾记得郭夫人有什么奶妈 啊,即便是有,如花恐怕也不曾见过。” 王元姬一席话便如此被如花硬生生的逼回了腹中。 “如花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了!”如花见王元姬迟迟不语,晓其定已心知 肚明自己之意。 “嗯!”王元姬只能许之,无可奈何。 如花转身欲离去,忽顿了顿:“那块锦帕,还是由我转交吧!”如花的转变, 似乎来得有些突然。 王元姬顿了顿,接而上前将锦帕递于如花。那块锦帕所绣乃一对鸳鸯,它们自 由畅快的游戏着,似乎暗有所指。 “告辞!”如花也不问究竟,语罢间,缓步离去。 王元姬望着如花离去的身影渐渐消逝于莫大的许昌宫中,只觉一阵风起,草木 随之折腰…… 宫门的石雕上被人摆了一株野花,野花的花瓣被狂风折去了数片,悲凉的如晚 秋的枯枝…… “谁!”如烟忽然感觉有人影从窗外晃过,慌忙间将包裹藏起,“子尚?”如 烟试探着。 如烟缓缓走至窗前,将木窗一拉,探头张望。 “如烟!”司马昭身形一跃,忽然直立于如烟跟前。 如烟嫣然一笑:“你终于来了!”如烟与司马昭约定,若要相见,便于宫门前 的石雕上摆上一枝野花,司马昭便是瞧见了野花,方来赴约。 如烟隔窗将司马昭一拥,欢喜的诉之:“机会终于来了!” 司马昭娥眉一抖:“机会?”司马昭似乎并不明白如烟话语的意义所在。 “姐姐答应让我离开了,今夜子时,我便去投奔于你!”如烟面容之上满是幸 福的颜色。 司马昭似乎并不欣慰于此,其嘴角一瞥,唉声问道:“你为何不先与我商量?” 如烟呆望着司马昭那凌厉的双瞳,百思不得其解:“姐姐向来有洞察人心之能, 今日……也实非我所愿!” 司马昭轻轻推开与其相拥的如烟,娥眉一皱:“你再拖些时日吧!现在……尚 非最妥时机!” “为何?”如烟轻抖衣袖,心感郁闷。 司马昭后退半步,轻轻摇头:“原因很多……总之如今此举,尚欠考虑。”语 罢,司马昭转身欲离去。 “子尚!”如烟夺门而出,“你不会是后悔了吧?”如烟身子一颤,眼眶满是 憎恨之色。 “如烟!”司马昭赶忙上前安慰道:“别胡思乱想!” 如烟怀疑的凝视着司马昭的双眸,久久没有言语。 “其实……我父亲已经为我订了一桩婚事!”司马昭双唇淡淡一抖。 如烟闻此,晴天霹雳:“不……不可以!”如烟摇头叹道。 司马昭眉宇间尽是无奈:“我也是情非得以!” 如烟冷冷一“哼”:“与你定亲的是谁?我要杀了她!”如烟一抖衣袖,满目 凶光。 司马昭紧紧握住如烟的手腕,冷冷一叹:“如烟,冷静点!”司马昭顿了顿, “你起过誓,决不再乱杀无辜的!” 如烟忽而泪如雨下:“那怎么办,那我们该怎么办?”如烟将额头轻轻依仗在 司马昭宽大的臂膀之上,宛如一柔弱女子。 司马昭紧紧拥着如烟,片刻间只是沉默。 “那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如烟淡淡凝望着苍穹,幻想着绿草萋萋的仙 境之地。 司马昭眉头一皱:“离开?去哪?” 如烟双眸之泪缓缓散去,面容也转之为喜悦之色:“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 地方……” 司马昭双瞳一闭,没有答话。 “你赶紧回去收拾衣物,今夜子时约于许城东门碰面!”如烟似乎有些迫不及 待。 司马昭考虑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如烟一阵狂喜:“子尚!”如烟更加紧紧的拥着司马昭,嫣然一笑,“到那时,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司马昭眉头一挤。 “关于……我们的未来……”如烟言语之间一阵羞涩。 司马昭顿了顿:“不能现在说么?” 如烟嘻嘻一笑:“不能!” “恩!”司马昭将头微微一点,“那到时见吧!” 如烟娥眉一挑:“子尚为何如此着急要离开?” “我……”只见司马昭嘴角轻轻一挑:“我尚有些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妥,毕竟 就要离开了……” 如烟听到司马昭愿意与自己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心中早已是万般欢喜:“那 子尚快去吧,别留下什么遗憾……”如烟遥望着蔚蓝的苍穹,心中一阵温暖:“以 后……恐怕都不会再回来了……” “嗯!”司马昭淡淡答道,转身离开。 子尚未出十步,却听见一声叫唤:“子尚!”如烟那如银铃般的嗓音悠然盘旋 于司马昭耳际,“是子时,别记错了!”如烟提醒道。 司马昭将额头淡淡一点,回之微微一笑,接而转身离去…… “司马将军!”司马昭穿过许昌宫繁乱的长廊,却忽然听见一名侍卫叫住了自 己,“恭喜司马将军!”侍卫谄媚一笑。 “何来恭喜?”司马昭心情本就有些杂乱郁闷,忽闻谄媚之言,并无乐意,反 是眉头一皱。 侍卫见司马昭态度冷漠,生怕自己做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忽而心生恐惧: “司马将军今日不是要迎娶……”侍卫声音有些颤抖。 “嗯?”司马昭忽而神情严厉,“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司马昭瞪着侍卫,一 副咄咄逼人之势。 侍卫见状,慌忙跪倒在地,一阵哆嗦:“小人的内人是王大夫府上的侍女,小 人是听她提到……” “你还与谁讲过?”司马昭双眸如刃,恶狠狠的盯着那胆小的侍卫。 “没有了,没有了……”侍卫一阵颤抖,“小的知道司马大人反对铺张,提倡 节俭,所以才没有大摆宴席,阔情天下……所以……自然是不敢……” “啊!”胆小侍卫一阵凄惨叫唤,顷刻,魂断于司马昭剑下…… 司马昭嘴角一挑,冷冷一笑:“有些事情,知道了便是知道了,不是装作不知 道就能摆脱责任的!”司马昭将剑一甩,转身离去…… 风儿吹拂着侍卫冰冷的脸颊,其满是恐惧的面容之上,忽而生出了丝丝惨淡的 颜色,他是卑微的,卑微得连生命的逝去都如此毫不起眼,甚至还比不上一株野花。 红盖头遮掩了美姬的面容,身着嫁衣的窈窕女子摇摆着曼妙的身姿,缓缓踏过 门槛…… “新娘跨马鞍,吉祥又平安!”屋外媒人欢笑着叫唤着:“新娘跨火盆,明年 添重孙!”媒人满脸笑意的将新娘子缓缓领进厅堂,“新娘进厅堂,富贵又吉祥......” 司马家的厅堂里喜庆非常,司马懿与其妻张春华坐于主座之上,一脸笑意的招 呼着为数不多的宾客。 司马昭身着喜庆红袍,上前相迎。 司马懿凝望着司马昭,淡淡一笑:“以前还只是个这么大的孩子……”司马懿 用手一比,满脸幸福之相,“现在却要成家了!” 张春华伴之一笑:“我们都老了……”张春华挥袖抚泪,却是喜极而泣。 司马懿转向张春华,温柔一叹:“子尚大喜的日子,该多笑才是!”司马懿轻 轻握住张春华的手,表现于众人面前的,却是夫妻关系间的最高境界:相敬如宾。 张春华淡淡一笑:“妾身知道,只是……”张春华眼眶泛光,霎时泪下。 司马懿将张春华一搂,靠于肩上。 “孩儿给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斟茶!”司马昭与新娘子手举茶碗,恭敬的将茶 汤敬向司马懿夫妇。 张春华以唇轻品茶汤,只觉得茶汤甘甜:“这是我喝过最甘甜的茶!”张春华 尽是慈母之容。 司马昭嘴角一扬,微笑着问道“它本是苦丁茶,母亲却为何喝出了甘甜?” 司马懿淡淡一笑,接而回道:“这也许便是血浓于水,骨肉至亲!”张春华闻 之,赞同的点了点头。 “赶紧拜天地吧,别误了良辰!”司马懿凝望着香烛,淡淡催促道。 媒人闻之,赶紧上前张罗:一拜天地……明月悄悄露出半面胭脂面容,羞涩的 窥视着这对新人…… 二拜高堂……乌云忽然遮盖了那轮明月,转之天如浓墨,压抑得没了神采…… 夫妻对拜……风起,乌云随风散去,那轮明月静如一波死水,却明亮光泽,为 大地披上了一件暗黄霓裳…… 送入洞房……明月之色忽然由暗黄转之为金灿灿,竟将大地照耀得如同晨曦一 般。金灿灿的圆月毫无瑕疵,纯净的如同一块稀世宝玉,它高贵而典雅,却时不时 又给予人们毛骨悚然之感。今夜之明月,竟让人不禁联想起了阴谋的始祖:“承露 盘”。 司马昭搀扶着新娘子,缓缓步入内堂。 张春华凝视着二人的背影,心中亦喜亦忧:“子尚似乎有什么心事……” 司马懿闻之,忽而淡淡一笑:“夫人多心了,今日是子尚的大婚吉日,他又怎 会不开心?”司马懿边与张春华细语,边张罗着一旁的宾客。 “子尚自小便是如此,若有心事,便会不自觉的抿唇藏齿!”张春华言语间, 只觉得右眼眼皮一跳,“子尚是不是不满意这桩婚事?” “这桩婚事乃他自己的意愿,可非我们强求!”司马懿嘴角一扬,神色与司马 昭却有八分相向,“连不宜宣扬,节俭操办都是顺了他之意!” “嗯!”张春华额头淡淡一点:“但愿是我多虑了!” 张春华语罢,转之随同司马懿一同招呼宾客去了。 一纸硕大而红艳的“喜”字粘贴于司马昭的新房门前,新房内只点有一展烛台, 冷清的烛光将“喜”字淡淡倒映在地面之上,摇晃着,却有了类似于水波的美感。 新娘子独自坐于新床之上,披着盖头,沉默不语…… 司马昭缓缓将红袍脱下,换上了平日书生的装扮:“我出去一个时辰……”司 马昭淡淡对新娘子说道。 “嗯!”新娘子一声回应之后,不再言语。 司马昭将配剑系于腰间,冷冷一笑:“你就不想知道我去做些什么?” “想!”新娘子语气温顺,贤淑得体:“不过……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我并不强求!” 司马昭缓步走向新娘子,嘴角一挑:“我要去杀一个人!” 新娘子顿了顿,续而问道:“好人还是坏人?” 司马昭挥袖一笑:“应当算是……坏人……”司马昭淡淡吐了口气,续而一声 冷笑。 “坏人分为两种,一则为万人厌恶,损人不利己者;二则为势力互逆,绊脚石 者!敢问子尚哥哥说的是哪种?”新娘子低着头,轻声问道。 “应当是后者!”司马昭笑吟吟的回道。 “那不如以‘借刀杀人’之计更为妥当!”新娘子轻抚衣袖,从袖中取出一卷 昔日圣旨。 司马昭接过圣旨,将其展开仔细瞧之,却是身子一颤:“你何时拿到的?” “三日前于郭蕊的床榻之下!”新娘子应道。 司马昭忽而拔剑一扫,将新娘子的头盖随之掀开:“看来我没选错人!”司马 昭随之一阵长笑。 新娘子被凤冠遮盖住了双眸,却只能见其半张面颊…… 新娘子嫣然一笑:“子尚哥哥,此行务必小心。” 司马昭挥手以食指拖住新娘子下巴,随之一吻:“你真美!” 新娘子嘴角一扬,轻轻将司马昭推开:“此刻如花如烟定正在服侍郭蕊用膳, 去晚了,恐怕就要等明天了!” 司马昭淡淡一笑,转之将圣旨卷起藏入袖口之中:“嫉妒的女人是最可怕的, 看来此话不假!”司马昭轻轻一叹。 新娘子冷冷一笑:“我要让妄想与我争夺属于我的东西的人知道,抢走我一分, 昔日我定会十倍要还!”新娘子眉宇间忽生杀气,与方才之贤淑得体之风相差甚远。 “噢?”司马昭眉头一皱,轻声问之:“那我倒是忽然很想知道,郭蕊到底从 你身上抢走了什么,以至于你如此痛恨于她?” 新娘子嘴角一扬:“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司马昭顿了顿。 “如果不是郭蕊,郭女王便会将我捧起,直至母仪天下!”新娘子双眸虽被凤 冠遮掩,却仍能让人感知其嫉妒之意。 “哈哈!”司马昭仰天长笑,叹之“我们两果真是绝配!”一则狼子野心,一 则心如蛇蝎。 新娘子嘴角一挑,转之拾起盖头,缓缓盖回自己发髻之上。转瞬,再次变回了 那位贤淑端庄的大家闺秀:“子尚哥哥,此行务必小心!” 新娘子语罢,司马昭转身离去…… 母仪天下,天下女子皆所奢求的至高地位,她们为了这样一个虚名而互相伪装、 陷害、残杀,体验着麻雀变凤凰的致命快感。 冬的寒冷,是预示春的将至,夜的昏暗,是为了成就日出的辉煌,等待,便成 为了幸福最漫长的寒冬黑夜…… 夜幕降临,昏暗的许城忽被一阵寒气席卷,本还算温暖的天气竟霎时变得寒冷, 让人渐渐有了入冬的感触。 “郭夫人,该进晚膳了!”如花手捧晚膳,与心不在焉的如烟立于郭蕊宫前。 “里面没人,你们端进来吧!”郭蕊嘻嘻一笑。 如烟轻推宫门,望向屋内,只见郭蕊天真浪漫的望着她们一阵嬉笑,却不知为 何,如烟心中却感一阵酥麻。 郭蕊迎向如烟:“如烟,你身体已经好了吗?”郭蕊轻扶如烟手臂,欲将其拉 至座椅之上。 如烟淡淡一笑:“嗯!休息了三个时辰,已经好多了!”如烟害怕自己神色中 露出半丝端疑,只好低着头不与郭蕊四目相对。 郭蕊嫣然一笑:“其实你无须那么劳累!这些事情如花一个人就可以做好,病 了就应该多休息才是!”郭蕊极是温柔,丝毫没有将如烟视为下人之举。 “是!”如烟低着头,淡淡答道。 如花一心护着如烟,心知其所担忧,立即为其岔开话题:“郭夫人,今天的菜 肴甚为丰富,还是趁热吃吧!”如花望着如烟,四目相对半响,接而不约而同的行 至一起。 如烟嫣然一笑,那笑容极是幸福:“只要过了今晚!我就能离开这里了!”如 烟在如花耳边轻轻低吟,却见如花神情冷漠,“姐姐不为我高兴么?” 如花嘴角一挑,淡淡一笑:“只要你能快乐,做姐姐的自然高兴!”话此,如 烟便往如花怀里一挤,撒起娇来。 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和谐…… “臣求见郭夫人!”一声清脆的叫唤磨灭了平和的气氛。 “他怎么来了?”如烟脸色一阵煞白。 郭蕊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双眸淡淡一转:“司马昭大人忽然来我寝宫有什么 要事么?”郭蕊倒吸一口寒气。 司马昭隔着木门,声音自然是有些微弱:“有奏折上献!”司马昭淡淡一笑。 郭蕊顿了顿:“奏折不上献明帝,予我何事?” 司马昭嘴角一挑,淡淡问道:“难道明帝不同郭夫人在寝宫内吗?”宫内皆知 明帝独宠郭夫人,明帝若不在此,又能去何处? 郭蕊忽感额头冷汗直冒:“啊!明帝此刻应该在后花园之中呢,司马大人不如 改日……”郭蕊凝望门外硕大身影,唇部微抖。 郭蕊话语未罢,司马昭却忽然插话:“无须了,这份奏折予郭夫人转交便行!” 郭蕊身子微微一颤,迟疑半响:“那好吧!你将奏折放在门外,我一会出去拿!” 司马昭眉心一皱:“郭夫人不方便吗?那不如唤如花姑娘出来拿吧!”司马昭 言语中却略带威胁之意。 郭蕊望向如花,心中一阵莫名。郭蕊忽似松了口气,淡淡一笑:“如花!你去 请司马大人进来吧!” 如花听此,忙将身后颤抖的如烟一拉,示意其先退回郭蕊身后,莫让旁人看出 端疑。“是!”如花缓步行至门前,将门轻轻一拉:“司马大人,请进!” 司马昭微微一笑,转而绕过如花:“子尚给郭夫人请安了!” 郭夫人先是一愣,接而嘴角上扬:“是什么奏折啊?要与我过目?”郭蕊神色 淡定,一脸纯真。 司马昭轻抚袖口:“其实并不是什么奏折,说明确点,应该是一份遗旨!”司 马昭冷冷一笑,很是阴险。 郭蕊收起笑意,娥眉一挑:“遗旨?什么遗旨?”司马昭将那份竹简一甩,展 现于众人眼帘,“你是怎么拿到的?”郭蕊双眸满是惊讶。 司马昭嘴角一挑,缓缓站了起来:“怎么拿到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遗旨是伪 造的!”司马昭似笑非笑,使得气氛很是诡异。 郭蕊轻咳两声,接而淡淡问道:“此话怎讲?”郭蕊轻抚发鬓,悠然自得。 司马昭举起遗旨,朗声念道:“黄初二年六月,魏文帝。”司马昭转睛与郭蕊 四目相对,却见其已面露难色,“黄初二年六月,也就是甄夫人死的那时,怕天下 还没有魏文帝这个谥号吧!” 郭蕊额头一点,声音轻得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对……似乎没有……” 司马昭眼中放光,一阵冷笑:“那么郭夫人也就承认了!曹宓公主身份是假的!” 郭蕊先是愣了一愣,接而转之一笑:“即使是假的,那有干我什么事呢?司马 大人别忘了,我是于宓公主进宫后的三年才进宫的,这份遗旨直到方才,我才第一 次看见呢……” “第一次?”司马昭一阵嘲笑,“这份遗旨可是枕在郭夫人的床榻之下的呢! 每日与它共眠,情如眷侣,此刻怎么把它忘了?” 郭蕊听此,神情终是一阵煞白:“是谁?”郭蕊洁白的牙齿因愤怒而“吱吱” 作响,“是谁出卖了我!”郭蕊一反常态,竟凶狠得如同一只嗜血妖兽。 “如花!!”郭蕊恶狠狠的瞪着如花。如花神色淡定,没有一丝心虚之态。 “如烟!!”郭蕊转之望向如烟。如烟眉头紧锁,双手相互搓揉着,满是讶异 之色…… 一阵寒风忽而袭来,枯枝上仅剩下的几片枯叶随风而落,落在土上的,成了一 土春泥,落在水上的,惊起阵阵涟漪,剩余的,随风而去,没了踪迹…… 许昌宫内东面,筑有一大魏以祈福之用之“登龙台”,黄昏后,常有飞禽停歇 于此,常时,都是些麻雀、夜莺等寻常之鸟,然而不知为何,今日却停歇着猫头鹰, 它们面目狰狞,吟唱着世间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曲调…… “子尚!”如烟声音微颤,挥袖朝司马昭方向奔去。 “别过来!”司马昭挥起手中长剑,以利刃指如烟之喉。 如烟片刻间止住了脚步,神色茫然:“子尚,怎么?”如烟不敢回头,只因她 早有所觉悟。 司马昭嘴角一挑,神色之中满是不屑之色:“这个世上,有人想一脚两船,左 右逢源,有人想不问是非,抽身事外,但我告诉你,只有立场坚定的人,才能活得 长久一点。”司马昭的话语甚至比其手中之刃更具有杀伤力,精辟一句,便让如烟 脊梁一阵透骨之寒。司马昭厉声喝道:“你能背叛你主子,就说明,你有天也会背 叛我!”司马昭容色凶狠,丝毫不予如烟好脸色。 如烟猛猛摇头,眼眶早已泪光泛滥:“不!我不会的!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为 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尊严!”如烟那本如新莺出谷的声调,竟因其恐慌与 悲伤情绪而变得悲壮如杜鹃啼血。 司马昭仰天一笑,皆透薄情寡义之色:“只可惜……我并不爱你!” 天崩地裂之巨响不断盘旋于如烟耳际,心中一阵阵如刀割之疼痛欲将如烟的生 命吞噬:“不!”如烟悲痛呐喊,“你说过的!你会带我走的,逃离许昌宫,逃离 权利,逃离恨……” 司马昭嘴角一撇,“呵呵”一笑:“我为什么要走!这是一座多么值得留恋的 宫殿!它时刻动员一切险恶锤炼着我的智慧,强者在这里可以充分体现成功的快乐!” 司马昭哀叹一声,“如果你想走,那就自己滚吧!” 司马昭的厉喝如同刺刀,抹杀了如烟的爱与情感,一丝丝的将如烟拉至坟墓。 “不!不!”如烟哭喊着,“姐姐……”如烟知道绝无退路,只好将求救目光 投向如花。 如花心中一阵剧烈抽搐,接而转身上前欲向郭蕊求情。 郭蕊身子微颤,梨花带雨:“如烟!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我!我一直把你当 做姐姐看待,你却骗我……” 如烟见郭蕊如此,还未来得及站起,便匆忙爬向郭蕊方向:“公主,对不起对 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如烟紧紧抱着郭蕊脚踝,像狗一般恳 求着郭蕊的宽恕。 “滚!”郭蕊一脚将如烟踢开,情绪爆发得毫无预兆。 突如其来的一惊,如烟条件反射的转身逃离,以求自保。如烟一阵哀嚎:“子 尚!”如烟卑微得连站立的资格都失去了,只能如被遗弃的丧门犬般爬向司马昭, 恳求薄情者的一丝眷恋,“你看到了吗?为了你!我放弃了一切!我没有回头了! 告诉我,刚才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骗我的……”如烟泣不成声。 司马昭举剑以利刃指向如烟眉心,冷冷一笑:“骗你的?让我告诉你,我从来 都没有像刚才那样,对你那般诚实!呵呵!”语罢,司马昭仰天长笑。 “不!不!”如烟狠狠地拉扯着自己的长发,以疼痛来警示自己,“公主!公 主!”如烟将希望转投回郭蕊身上。 郭蕊哭泣着上前相迎:“如烟,答应我,以后不许再骗我了,好不好?!” 如烟在混沌之中,忽如寻到了阵阵希望之光:“好!好!好……公主只要原谅 我,如烟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公主……”如烟话语未完,只感觉脸颊一阵疼痛,接而 摔倒在地,竟是郭蕊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郭蕊厉声喝道:“失去了的东西永远不会再回来!你还想奢望我再多信任你一 次吗?”郭蕊面目狰狞,竟如同受困之野兽。 如烟失去了一切……一切……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想拥有一个寻常女子的感情,我不过想 追寻世人们口中那海枯石烂的爱情!我不过想忘记恨,寻求一条解脱的路!可是为 什么!为什么!要把我逼到这样的地步呢?!”如烟哀嚎着。 如花于心不忍,转身跪于郭蕊之前……然而郭蕊却依旧不予理会。 如烟凝望着司马昭的双瞳,缓缓爬向他的方向。如烟眼中满是怨恨,竟让一向 稳重的司马昭也为之一颤:“你……你要做什么!?”司马昭后退半步。 如烟爬至司马昭脚旁,忽用双手紧握长剑利刃:“子尚,你知道我多爱你吗? 是你让我明白了原来爱可以那么伟大,是你……让我明白原来我会笑啊……”如烟 的双手被剑锋割破,随之流出了艳如晚霞的鲜血,血将利刃染红,掩盖了惨白的刀 刃,“我不会怪你的,你说过,爱与权利是相伴而生的,然而我没有权利,我是卑 微的,连爱你的权利都没有,没有……”如烟脸色煞白,将近晕眩,“如果非要逼 你选择,让你不快乐,那还不如……”如烟忽然将剑一扯,刺入了自己的小腹…… 如烟只感觉一阵甜味从喉间涌出,霎时失去了力气…… 司马昭抖了抖:“你……你真是太愚蠢了!”司马昭似乎不敢与如烟对视,忙 将视线转移开来。 如烟的声音在颤抖:“看着我!看着我子尚!”对于如烟这最后的恳求,司马 昭却不予理会,反倒是使力想将剑从如烟腹中拔出,送其上路,“为什么……”如 烟悲泣着,双瞳之中流出了道道血泪,“你就这么希望你爱的女人和你的孩子死么 ……”如烟的双眸被血染成了红色,比即将凋零的牡丹还要哀愁。 司马昭嘴角抽动:“什么……孩子?”司马昭额头一滴冷汗随之滑落,“这便 是你之前与我说欲将告知的好消息……”司马昭手臂随之一颤。 如烟的双瞳渐渐无神,血也已经将其胭脂面容完全掩盖:“看着我的眼睛…… 看着两个因你而生的生命无服之殇……看着我……求求你……看着我……”如烟的 鲜血将其长发沾湿,望之,竟如同血之瀑布一般悲凉。 “啊!”只闻一声惨叫,司马昭竟将长剑拔出,血染大地。如花见此,再也顾 不得什么礼节规矩,忙狂奔而上。 如烟的双眸睁得硕大,红艳的鲜血如泉水一般汹涌而出……如烟死不瞑目…… 司马昭一阵深呼吸:“孩子?哼!如烟!我是一个对自己诚实得人,我的诚实 告诉了我:我并不在乎!” “司马昭!”如花听此,心中极是悲愤,厉声大骂:“你在嘲弄一个女子赤诚 的爱情,这甚至比背叛还要可耻!”如花的泪滴落在如烟的面颊之上,与其血相融, 似乎是欲将其悲剧稀释。 司马昭一阵冷笑,接而嘲弄道:“呵呵,如花姑娘!我是一个对自己诚实的人, 诚实告诉了我:如烟的死是我给予她的一种缅怀!” 如花紧紧抱着如烟渐渐冰凉的躯体,咬牙切齿:“一个男人,如果以折磨一个 女人的方式来缅怀这个女人,那他连世上最刻薄的妇人都不如,更称不上一格诚实 的人!”如花的愤怒不停回荡于许昌宫内,阵阵愤慨与哀歌一唱一和。 “司马大人!你知道吗?我有多恨你!”郭蕊一直呆滞的凝视着司马昭,此时 忽接如花之话,“但是同时我也要谢谢你,如烟背叛了我,她该死!”郭蕊情绪波 动极大,让人望之也不寒而栗,“但是你也一样……”语罢,郭蕊泣声向宫外跑去。 司马昭凝望着郭蕊渐渐消逝于昏暗中的身影,不禁冷笑:“谎言被揭穿的时候, 说谎者往往会恼羞成怒!郭夫人,我一定会查处你与曹宓公主的必然联系,然后将 你赶出我大魏!哼!”司马昭语罢,也随之转身离去,却也没多望如烟一眼。 本喧闹的寝宫忽然变得如死寂一般,除了如花的哭泣之声,竟寻不到一丝气息 :“妹妹啊……姐姐答应过你,明天一日出,你便可以离开这里的!到那个时候, 你可以摒弃许昌宫,摒弃姐姐,摒弃恨的……”如花的哭泣之声中夹带着些许怨与 责备,像是个受尽苦难的母亲,“为什么……你却连日出都等了了呢?如烟……如 烟……”如花缓缓抱起如烟,踏着沉重的脚步,随着月光洒落的方向缓步离去…… 一个人遭遇不幸,通常有两条路,生才有可能使生命重新滑入幸福的轨道,并 且令他人也分享欣喜;死则使命运跌入更不幸的深渊,并且把他人强行拉入为其陪 葬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