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回避难息帝王心 身世真相渐浮出水面 他的眼前又重现刚才的一幕,仓皇之间,清扬抓起了代表淳王妃的玉佩。他承 认自己有些卑鄙,将曾在边关审犯人的诈术用在了清扬身上,如果不是这样人为地 制造紧张和混乱,他突破不了清扬的心理防线。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答案。 这个答案,至少印证了一点,在清扬心目中,对淳王妃的关心显然超过淳王。 他是不是应该高兴,这是不是可以证明淳王在清扬心里,并不是至高无上的。 可是他没办法高兴起来,如果清扬可以为了淳王妃的幸福放弃淳王,那是不是也意 味着,她也可以为了皇后的幸福放弃他?或者说,她现在做的,就是在放弃他。不 然,她为什么,坚持不肯让他碰她,总是要将他推给皇后?在清扬的心里,亲情肯 定是超过了爱情。为了归真寺,她可以忍辱负重,为了妹妹,她也一样可以放弃一 切,包括自己的将来。 她怎么能,把自己看得这样轻? 他的心又开始抽痛起来。 回想起刚才清扬那无辜而惊惧的眼神,他何其忍心。他多想,抱紧她,安抚她。 可是,他不能,他的棋还没有下完,不能半途而废。 他,该重新宠爱皇后了,只有接近皇后,才能让清扬接近他。清扬有说不出口 的心事,他也有不能与人言的苦衷。 皇帝有皇帝的悲哀。 集粹宫里,难得的热闹,皇上要来看小公主。 皇后喜出望外,沐浴更衣,满室熏香,皇上终于留宿了。 十天之后,淳王爷随陶将军开拔,皇上亲自点兵,太后携皇后、清妃前往送行。 文浩在马上,远远望见了清扬,高台上,一袭白衣,几欲令他落泪。世上无言 的相思,莫过于自己同清扬这般遥遥相望,暗断肠。清扬眼见他殷切的目光,只觉 愧疚,看看身侧的淳王妃,眼眶已经红了。她走过去,拉拉淳王妃的衣袖,幽静慌 忙揉揉眼睛,冲清扬感激一笑。 皇上在高台,将文浩的表情看得真切,复扫一眼清扬,发现她在回避台下的眼 光。他在心底冷冷一笑,文浩,你到现在还不肯死心么?! 校场点兵完毕,军队起征。 送行的人准备回宫,清扬故意远远地落在后面,幽静极目远眺,只见漫天尘土, 哪里还有丈夫的身影,想到出征的辛苦和危险,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痛哭失声。 清扬搂了她肩膀,低声安慰:“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难过,用不了多久,淳王就 会平安归来。” 那头皇上已下了高台,叫公公:“清妃还在磨蹭什么,让她快点。” 清扬匆匆下来了,还一步三回头,皇上忽然就阴沉了脸,等清妃到了跟前,猛 地抓住她的手狠狠一捏,清扬疼得叫出声来,他却转身,自顾自走了。 皇辇回宫,清扬与太后同辇,一路上还在担心幽静,只听见太后“扑哧”一笑。 “母后,您笑什么?”清扬莫名其妙。 “我笑举儿。”太后答,见清扬满面狐疑,强忍住笑,问:“你知道他刚才为 何捏你?” 清扬疑惑地摇摇头。 “两个傻子。”太后又笑:“瞧瞧,他吃文浩的醋,酸成那样,你还不知道。” 太后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前俯后仰:“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所以才捏你,以 为你会会意,偏你又不懂风情,白费心思了……” 清扬又重新陷入愁绪之中。 又过了几日,太后将清扬叫了去,告诉她,皇上为了庆祝太后康复,提出要去 归真寺祈福。清扬闻言面露喜色,我可以回寺里看看了。 太后却叹了口气:“清扬,这次去祈福的名册里没有你。” “母后您为什么不带我去?”清扬失望极了。 “这次是举儿定的,”太后问:“你,是不是又惹恼了他?” “没有。”清扬摇摇头。 “那他为何单单删去了你的名字?”太后自语,复又问:“这段时间你们处得 如何?” 清扬默然低下了头。 太后见她如此神情,心中了然:“真是冤家。” “你去找找他,他就会让你去。”太后温和地开导她:“男人,也是要哄的。 你可以对他不理不睬,他就不会借机报复?!” 清扬垂下了头,并不言语。 “你不打算去,是不是?”太后问:“你到底想不想回归真寺?” 她站起来,往外走。 “你知不知道,德妃已经坐上了你的位置?!”太后还是点醒了她,语重心长 地说:“你真的就不嫉妒么?你敢说自己已经不爱举儿了吗?!” 这一下真真点到了她的痛处,她不知该如何做答。踉踉跄跄回了明禧宫,一头 扎在床上。 归真寺啊,归真寺——她重重掩盖自己的伤心,将自己蜷缩在皇宫阴暗的深处, 再一次选择了放弃。 他既已重新开始宠幸皇后,她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就这样淡去,让他慢慢 忘了她吧,这是她全部的希望,也是她对自己最后的要求。 她知道他爱她,她也知道有一天自己一定会离开他,所以,她希望,他不要再 爱她,慢慢地忘了她,她甚至还有一点私心,希望他将妹妹香儿做为她的替代品, 希望他们能象文浩夫妇那样幸福。只要他一天放不下她,她便一天也不忍心离开他, 她做不到无视他的痛苦,那痛苦已经浸透她的骨髓。 她无数次地乞求老天,让他忘了她,她便可以放心地随时离他远去,让他没有 察觉,毫无牵挂,那么不需要息心止步,她也能够不再痛苦。 一天,两天,三天…… 皇家仪仗队即将出宫,他没有等到她,他知道,她不会再来找他了。 归真寺里,空灵方丈和戒身也失望地发现大队人马里没有清扬的身影。 祈福仪式毕,禅房小憩。 空灵方丈向皇上请禀:“小僧年事已高,请皇上下旨,准予小徒戒身担任归真 寺方丈一职。” 皇上点头:“准。” 戒身忽然上前一步,贸然问道:“清妃娘娘安好?” 皇上眉头微颦,太后悠然一笑:“本来清妃一同来的,宫里临时有事,就让她 留下了。” 说得漂亮!谁知道你们玩什么花样?!戒身心里嗤笑一声,抬眼,目光炯炯直 刺向皇帝,正好与皇上犀利眼光四目相对,僵持片刻,戒身才佯装无事收回目光。 皇上冷笑,好你个戒身,竟敢用如此倨傲和怨恨的眼神对我! 戒身牙关紧咬,你有什么了不起,我不怕你!欺负我小师妹,一样要你好看! 空气里,泛出些火药味来。空灵方丈轻咳一声,从袖管里抽出一封信,呈给皇 上:“小僧有个不情之请,请皇上将此信转交清妃娘娘。” 谁也没有料到空灵方丈如此举动,太后心里暗忖,这个老和尚,到底是胆子大, 还是老糊涂了,居然敢要皇上替他当信使。 皇上面色有些吃惊,沉吟片刻,还是伸手接了。 空灵方丈这才领了戒身,躬身退出。 “师父……”戒身随空灵方丈出了操场,才轻声叫住师父。 空灵方丈头也不回,脚也不停,徐徐说道:“放心,她没事。” “师父……”戒身依旧紧跟着叫唤。 “她若有事皇上就不会接我的信了。”空灵方丈还是径直朝前走:“皇上不计 较我的唐突,是对她有情。” “师父……”戒身又叫。 空灵方丈仍旧没有停步:“皇上若动怒,顶多训斥我一顿,老了,糊涂了,不 是?” 戒身闻言止住了步。 空灵方丈也停了下来,似自言自语地说:“多装装糊涂,也不是什么坏事。举 重若轻,举轻若重,用处得当可事半功倍。” 戒身如释重负,轻轻一笑,谁说师父老糊涂了,他比猴还精。 猛然想起刚才与皇上眼光的对峙,以皇上暴烈的性情,面对如此无礼的行为竟 然没有发作,想必同宽和地对待师父的唐突一样,也是顾及了清扬的原因,他心里 稍稍有点安慰。 清扬,你在宫里真的还好么? 皇上在皇辇上,捏着空灵方丈的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缘何这封信,会这么 薄,他寻思着,里面写了些什么。 摩挲了半天,想一想,忽然拿起果盘里的小刀,轻轻几下,剔开了封口,里面 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笺,空灵方丈甚是吝啬笔墨,只写了短短两行,八个小字:“息 心止步,勿忘使命” 他又一次陷入沉思,空灵方丈为何叫她息心止步?如果他没有记错,执意不肯 为她剃度,借圣水洗金睛让她走入俗世,千方百计故意要将清扬送到他身边的,正 是空灵。但为何,又要她息心止步?是因为后句所说的使命么?空灵交付了她什么 使命?换而言之,究竟是什么样的使命,非得要她做到息心止步方能完成? 清扬,如果你爱的真的是我,这是不是就是你不能爱的原因? 他疑窦丛生。 清扬,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的心到底有多深?你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 秘密? 他复又将信封口,完好无缺,可他的心,还停留在那张薄薄的信笺上,再也无 法平静。 回宫之后,皇上没有去找清扬,而是托太后将信交给了清扬。 皇上去集粹宫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清扬将玉玺交还给了太后,终日在明禧宫 里深居简出。 几个月过去,他似乎真的把她给忘了。 倒是皇后,空闲的时候,会带了小公主前来串门。 “皇后,你看,小公主是不是越长越象清妃了?”皇上问。 “臣妾看看,”皇后端详一阵,笑着说:“那里象啊?您瞧这眉毛、鼻子,活 脱脱是皇上的模子。” “听说你经常到明禧宫去?”皇上象是不经意地问。 皇后一惊,不知皇上何意,她低头暗忖,皇上接下来,是想问清扬好不好,还 是要阻止她不要再去明禧宫? 皇上却不再言语了,只是拿了拨浪鼓,逗弄小公主。 皇后却被勾起了思绪,她想起了那天午后,在明禧宫的葡萄架下,她昏昏沉沉 地睡过去了,醒来却发现,清扬一手抱着公主摇来摇去,想是怕她哭闹吵着自己, 另一只手,却执了蒲扇在为自己扇风。风,凉悠悠地拂过,那一刻,她的心里,有 一根弦,被轻轻地拨动。 清扬,唉——皇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猛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那么恨她 了。 转眼又是金秋八月,按惯例,皇族又将前往温泉行宫远足。 温泉行宫远足,是一年里皇宫中最大的盛事,远胜过春季皇家祭祀。行宫所在 地,闻名逊耳,温泉自地底冒出,金桂遍布山野,香遍整个行宫,枫林绵延,更是 美不胜收。皇上携妃嫔、近侍浩浩荡荡千人,将在行宫呆上半个月。 这一次,他又亲自将清扬的名字从出行名册中删去,将德妃的名字调到皇后之 后,位列后宫第二位。 皇后还是皇后,德妃因为有了儿子,清扬,你什么也不是。 你不是要息心止步么,我成全你。 我倒要看看,没有了皇帝的宠爱,你在这宫里,还如何生活? “娘娘,队伍即将起程,您就去求求皇上吧!”许公公跪地苦求。 清扬默然。 “娘娘,所有妃嫔独独留下您,这与被打入冷宫有何区别?!”许公公声泪俱 下:“娘娘,忍一时之气,解百日之忧啊——” 清扬仍是一言不发。 “娘娘,宫中之人多势利,您要将自己置于何种境地啊——”许公公哭倒在地。 清扬站起身,手中的信笺翩然飘落,息心止步啊—— 正如许公公所言,不过十天,明禧宫的待遇一落千丈,送来的米、菜及日用品, 日渐量少,不但隔三岔五再无时间规律,而且缺三落四,尽是些次货。 明禧宫因皇恩的消逝荣宠不再。 温泉行宫,皇上深夜并未休息,仍在批阅奏章。 公公轻步靠前,附皇上近处耳语一番,皇上剑眉挑起,扬声道:“速召!” 少顷,一黑衣人脚步轻捷,飞速迈入殿中,倒头就拜:“臣付离,越期迟归, 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皇上道:“近前来。” 黑衣人靠前几步,皇上压低声音问:“查得如何?” “虽大致可下定论,但尚有未明确之事。”黑衣人回答。 “世上有何事,竟将大内第一密探难住?”皇上笑道:“付离,你一去五个月, 也不怕朕等得心急,想必事情调查得不是很顺利,才会让你耽搁如此长的时间。” “谢陛下体谅。”黑衣人眉头紧皱:“微臣深恐带回来的消息不能让陛下满意。” “说说看吧。”皇上挥手:“赐坐!” “臣已查明,林夫人闺名曾柔,知樟县人士,家境宽裕,知书识理,曾以美貌 和才学享誉县里。延庆十年嫁与林展衡大人,夫妇感情融洽。沈妈为曾老夫人所救, 后一直呆在曾家,是林夫人的奶妈,在延庆十五年,淳王妃四岁那年,不顾林夫人 百般挽留,执意离开了林家。而后回到白州城,出重金贿赂教音律的周琴师,得以 进入归真寺照顾梵音,也就是清妃娘娘。” “臣还探听,沈妈曾两度陪同当年的曾小姐到归真寺进香,一次是在延庆八年, 行程五天,听说是许愿;第二次是在延庆九年,那年已定下与林大人的婚约,而定 下婚约后,林大人以举人身份应试,殿试高中,封为从五品苏宁织造,想必曾小姐 是去还愿。但令人生疑的,这次的行程短促,只有四天。从知樟县到白州城,需坐 船整整两天,进香还愿所需时间至少半天。如果说她不是来还愿的,一个女孩子千 里迢迢跑到无亲无故的白州城来干什么?如果她是来还愿的,千里迢迢这么诚心, 为何一刻也不在白州城耽搁,归真寺也不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她不顾对佛家 的笃信,半途而废,匆匆离去?” 皇上凝神道:“说下去——” “臣正是怀着这些疑问,去了知樟县。延庆九年,曾小姐第二次到白州城,确 系还愿。出门前,曾府还着实热闹了一阵,光是置办还愿的物品,其规格档次就曾 轰动一时。但与其高兴而去相对的是,曾家对小姐回家一事忌讳莫深。尽管已经过 去这么多年了,臣打探起来,还是相当的费力。找到当日随小姐还愿的两个家丁, 一个已经去世,另一个打死不说。后来用钱买通了那人不长进的小辈,才知道一点 点情况,只说当日天未亮小姐就去了归真寺,在昭山脚下出了事,但出了什么事, 无人知道。”付离惭愧道:“曾府人乐善好施,想是下人念其恩德,誓死保密,请 皇上恕臣无能。” “还有么?”皇上问。 “臣不甘心,所以擅自延长了调查时间。”付离顿了顿,继续说道:“臣悄悄 潜回白州城,想到曾小姐坐船来,肯定没有自带马车,而去归真寺必须出城,路远, 则必须雇车。一个马车夫,天未亮就拖着一个小姐去归真寺,而且路上还出了事, 想必任何一个马车夫,对这样的事都不会轻易就忘记的。于是臣从这里着手开始查 下去,用了整整一个月的功夫,臣终于得知……”付离迟疑了一会。 皇上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付离缓缓道:“曾小姐在昭山脚下被贼匪玷污。” 皇上沉默了,少女失身,何其不幸,家门为了遮丑,必然三缄其口。他深吸一 口气,问:“那曾小姐后来如何?” 付离接着说:“按照常理,出了这种事,曾小姐应该会足不出户,直到出嫁。 但令人意外的是,两个月后,听说小姐外婆身子不爽,恐不久于人世,想念外孙女, 要小姐远赴绍兴老家陪住几月,于是曾小姐就在回了绍兴。这件事又三个疑点,一 是绍兴路途遥远,为何只带沈妈,连男丁都没有一个?二是既要小姐去陪住几月, 想必外婆病得也不是很要紧,白天走时间也宽裕,为何偏偏要深夜动身?三是臣亲 自去了绍兴,发现小姐根本回绍兴,那她到底去了哪里?一个小姐,一个奶妈,如 此偷偷摸摸,到底是去干什么?” 皇上的眼睛射出咄咄的光,终于,要说到重点了。 “小姐又回到了白州城,在城郊偏僻乡里,一呆就是八个月。” “你如何知道她回了白州城?”皇上问。 “臣查了知樟县船只日志,绍兴太远,必坐大船,大船则一定登记日志,臣查 的结果,大船去绍兴二十天一次,去白州城两天一次,曾小姐动身的日子,与去绍 兴的班次不符。小姐只带沈妈一人,为了安全,决计是不敢坐小船的。” “她住了八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都干了些什么?” “皇上,据臣推断,是生孩子。” “推断?!”皇上意味深长地笑。 “臣用的假设推断。曾小姐从归真寺受辱到离开白州城,将近十一个月。臣根 据种种痕迹,判断她是怀上了匪徒的孩子。因陛下嘱托不得声张,所以臣行事隐秘, 用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将白州城所辖管区的接生婆查了个遍。臣找到一个接生 婆,说是在延庆十年的春天,替人接生了一个孩子。” “皇上可否记得,延庆十年的诡异天象?这孩子,正是那天所生。故接生婆记 得清楚。” 皇上笑道:“那天也不止出生了这一个孩子吧?” “接生婆说,她接生的那一家人,很是奇怪,那户人家没有男人,只有一个产 妇和一个中年女子,产妇长得好看,细皮嫩肉,像是一大家小姐出身,叫那中年女 子为奶妈,说她小姐的身坯,还有奶妈伺候,住的地方却又寒酸。孩子生下之后, 那奶妈就抱走了,并叮嘱接生婆,要她告诉小姐孩子死了。快傍晚时分奶妈才回来, 神色惊慌。接生婆当时还问了她,她说看到了诡异天象吓着了。后来接生婆走的时 候,奶妈出手阔绰,给了一大笔钱,只请求接生婆保密。” “第二天归真寺百钟齐鸣,接生婆也赶去看热闹,说是空灵方丈收昨日在寺门 外捡到的女婴为关门弟子,可惜百姓都不被允许入寺,所以没能看见那个孩子。接 生婆心中怀疑,那个孩子就是自己接生的那一个,定是那家小姐的私生子,被那奶 妈丢弃在归真寺门口。” “无端臆想,只是情形相似而已。”皇上懒洋洋地说:“难怪你说深恐带回来 的消息不能让朕满意。” “皇上,那接生婆说当日她接生的产妇左侧下颌上有一颗黑痣。”付离道: “林夫人左侧下颌上正有一颗黑痣。” 皇上愣了愣。 付离说:“只要接生婆与沈妈照个面,她定能认出。” “你把接生婆带来了?”皇上抬眼望向门外。 “臣不敢声张,更不敢点穿。”付离跪下:“是否还有必要?请皇上定夺。” “这件差事你办得很好,”皇上说:“下去休息吧。” 付离正要退去,皇上忽然又叫住他:“接生婆你打算怎么处置?” 付离略一思忖,轻轻举起手掌利落地往下一砍,做了一个“杀”的姿势。 皇上点点头,背手转过身去。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