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李白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许和子背向李白倚着阑干,向着一轮明月。月亮 很大,很亮,很圆。如同一个脸盆冷冷地挂在天边。远处楼下是雄伟壮观的长安城, 灯火通明。但空无一人。大唐是实行宵禁的。李白呆呆地望着许和子纤细的背影。 然后就有了李白和许和子的第一次对话。 “长安真牛逼,连月亮都比别的地方大。你是哪里人?”李白问许和子。 “江南西道。”许和子说。 “江西,我去过。很美的地方。” “也很穷。” “你为什么来长安。” “你又为什么来长安?” 李白皱皱眉。拿起一杯桌上的隔夜酒,一饮而尽。轻声一叹:“是啊。我为什 么来长安?” 许和子缓缓地转过身来,背向月光,李白看不清许和子脸上的表情。 “很多事情你不了解,你永远无法想象我的生活,或者说我和你完全不一样。 每个人来长安都不一样。但长安永远一样。我知道你叫李白,你来长安为什么我也 知道,没有用的。我见过许多很多和你一样的人,他们来长安的目的都不一样,可 最后他们都离开了长安,每个人都一样。可长安永远是长安,我们都是过客。” “许和子,许和子。”李白低声念叨。忽然李白走过去一把抓住许和子的手, 昂起头,一指眼前的灯火通明,但冷冷清清的长安城说:“可我李白不一样,我李 白是属于长安的,长安是我的城市。” 许和子长叹一声:“你未免把长安想得太简单了。” “或许我今晚说得太多,实在是因为你是一个很和别人不一样的男人。” “我十六岁就来到了长安,这真是一座如梦似幻的都市。一座只有在你的梦里 才会出现的都市,可在长安呆得越长,就越想离开它。你看这里,白天大街小巷人 群熙攘。夜幕降临的时候,只有各家通明的灯火,大街上冷冷清清,什么都没有, 仿佛是一座没有人的空城,死城。有时候你会觉得你现在面对的这个长安城根本就 不是你白天看到的那个长安城。或者根本就没有长安城,这根本就是一个在你梦里 才会出现的都市。你根本就留不住它。” “那你为什么要来长安?” “和你一样。长安对你我来说都是梦,我只是来找梦的。是梦就会醒。” “你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人。如果我明天酒醒还记得你,我一定再来找你。” “待你酒醒时,我再也不会和你说这么多了。” “那就让我们永远醉在长安吧!” 李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