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埋伏 韩信为了这一天已经足足准备了半年之久了,他就是要彻底将项羽打跨,而不 给他留有丝毫可以还转的余地。 双方的大军开始云集,鼓角震天响,士气都还不错,对于普通士卒而言,项羽 还是很得人心的。韩信主动请战,他自率自己的三十万兵马精心地布置在阵前,齐 军具有相当宽大的纵深;汉王刘邦、梁王彭越等在其后面,孔将军在汉王的左翼, 费将军在右翼,周勃和柴将军殿后。 项羽根本没有觉察出韩信大军阵形的异样,一阵壮怀的鼓角之后,他就自引主 力兵马直接向韩信杀来,他要让韩信再次领略一下他的霸王气概。然而,这正中了 韩信的圈套,他已经摆下了“十面埋伏”来狠狠地挫一挫这霸王的锐气。 当然,这是保险之策,又能减少自己的伤亡。 怒不可遏的项羽轻而易举地又杀入了齐军的方阵,在齐军的一步步引诱下,已 经有些侥幸心理的楚军随即敌向中央阵地迅速扑去。倒是钟离昧等人觉得齐兵规避 得有些蹊跷,他们想提醒项羽不要轻易向齐军中心发起突击,韩信的用兵很诡诈的。 然而项羽哪里经得起诱惑,而且今日不决出个生死楚军回营可能都吃不上一顿 饱饭,算了吧,大不了就是一死。当然,项羽还没有傻到无谓地冲动,他只是觉得 韩信肯定是有些怕他的,所以他就想先从气势上把韩信压下去。 很快项羽就杀入了齐军的中央阵地,可是韩信却主动把它让了出来,他退到了 一处高坡上,命人挥舞令旗开始合围楚军。果然,刚才还显得仓皇和凌乱的齐军一 下子就恢复了秩序,这时候项羽才觉得的确是很有些不对劲,可是后悔已经晚了。 于是他就准备向着主帅韩信处发起猛冲…… 不过,“十面埋伏”阵的灵魂就是挫敌锋锐,以战车先行一步步地阻止住敌骑 兵发起的冲击,再辅之以士兵们各自携带大块木石等灵活地堆起一道道障碍阻止住 敌军发起的猛冲。以守为攻,以退为进,环环相扣,在运动中伺机消灭敌人。为了 这一天的到来,如此复杂的阵形配合,韩信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来思考它,又不知花 了多少心血来演练它。当然前人的“八阵”之类是韩信很好的参照,不过这“十面 埋伏”更是为对付那霸气冲天的项羽而专门设计的,以柔克刚,消解的就是楚军的 爆发力。 终于,楚军被陷入了阵中进退不得,紧紧地被挤压在了一处,前后左右被齐军 投射来的标枪、箭石撂倒了一片又一片。但项羽还没有放弃希望去先对付韩信本人, 只是等到他最后发觉齐军的防守一重盖过一重的时候才彻底丧失了信心,他于是无 奈地下令突围,不过两个多时辰,他就已经感觉很疲惫了。 然而齐军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困兽犹斗,又加上齐军 的体力也已经有所不支,于是韩信发号施令放开了围困楚军的一角。 尽管如此,楚军就已经伤亡过半了,其中更有大部被分割包围,以至投降被俘 达万余之众。 然而,韩信是绝不会给项羽留下以任何喘息之机,尤其功劳他不能独占,他要 给足汉王面子。 于是正当项羽兴冲冲地看到要杀出重围时,这个时候已经等待了许久的汉军又 蜂拥而至。汉军以逸待劳,而且乘敌不备,一阵猛杀猛冲,自然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刘邦这一次的确挽回了昔日的颜面。 又激战了一个多时辰,项羽还在勉力支撑着,而楚军也的确是块硬骨头,个个 都已经杀红了眼。韩信怕有什么闪失,于是指挥饱餐过的齐军向楚军发起了最后的 冲击…… 鏖战到黄昏时,项羽只带不足两万数的残兵败将突围回到了自己的壁垒中,这 一刻,他的身心已经疲惫到极点。汉联军将楚军紧紧包围了数重,项羽的末日已经 临头了。 而接下来就是韩信的攻心战术了,夜幕降临,汉联军在楚军的四围燃起了熊熊 的篝火,汉联军就要大唱楚歌了。 本来,当初韩信命人新谱楚歌,就有人撰其辞道:“寒月深冬兮四野飞霜,天 高水涸兮寒雁悲怆。最苦戍边兮日夜彷徨,披坚执锐兮孤立山冈。虽有田园兮谁与 之守?邻家酒热兮谁与之尝?白发倚门兮望穿秋水,稚子忆念兮泪断肝肠。终生在 外兮何时反省?妻子何堪兮独守空房。一旦交兵兮蹈刃而死,骨肉为泥兮衰草茫茫。 魂魄幽幽兮不知所往,壮士寥寥兮付之荒唐。勿守空营兮粮道已绝,指日擒羽兮玉 石具伤。汉王有德兮降卒优抚,备好酒食兮送还故乡。当此永夜兮急速反省,及早 散楚兮免死殊方。我歌岂诞兮天谴高汝,汝岂知命无谓渺茫。” 这歌辞婉转凄切,令人痛断肝肠,固然是好。只是在韩信觉得它还不够简洁, 而且过于文饰了,普通士卒根本听不明白,这样就收不到既有的效果。而且吟唱起 来有麻烦。 于是又有人撰辞道:“人心皆背楚兮,天下已属刘。韩信屯垓下兮,要斩霸王 头。”这回歌辞倒是言简意赅,不过感染力却还不够,尤其应当把“韩信”改为 “汉军”。思前想后,于是韩信自己亲自动了手,斟酌再三,最后的歌辞是这样定 的:“天下纷乱离兮,男儿辞故乡。方今谋太平兮,田园不可荒。父母妻子盼兮, 寻悔莫悲伤。人心皆背楚兮,天下已属刘。汉军屯垓下兮,要斩霸王头。” 于是,汉联军饱饱地吃过了晚饭,围坐在暖烘烘的篝火旁就开始朗声地吟唱起 来。不要说听者的感受了,连歌唱者最后都快要泣不成声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