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唐朝小往事(5) “大人一片热肠救你,何曾想过什么回报。”王太搀扶起房德,嘱咐道, “你快快逃走,切不可对外人泄露半点。” 房德走了,牢里可开了锅。 翌日清晨,囚犯放水火。所谓放水火,就是定点上茅房大小便。解霸等一伙 囚犯排队去方便,经过房德的牢房,只见牢内无人,枷锁散落一边。众犯人惊异, 解霸失声叫道:“大哥逃狱了!” 众犯人抬眼看四面围墙,也不见砖瓦脱落。大哥就是大哥,越狱抛枷锁,脱 衣褪裤般容易,钻天入地不露痕迹,真乃神人也。 一帮人喧闹,引起狱卒注意,过来一瞧,首犯不知去向,急了。报告李勉。 李勉装模作样,悬榜捕获房德。 再说房德,从监狱逃生,也不敢回家,连夜出城,漫无目的奔走。走了一段, 暗自思量,我这么混不是个事儿啊,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房德立锥之所? 人就是贱,不逼到绝路想不出好主意。房德大师亦不例外,把脑袋削尖了想, 想起当今天下有个安禄山,深受天子宠幸,放出话来,要收罗天下豪杰,为何不 去投他? 不要脸加勇敢,就不惧山高路险。房德一路来到范阳。恰巧碰见老家的故友 严庄,这严庄是范阳长史。他乡遇故知不是债主,而是贵人,房德很欣慰。严庄 也讲交情,将房德举荐给安禄山。安禄山此时正需要人才,会见房德,听其说话, 虽有些夸夸其谈,华而不实,可在急需人才的情况下,没有才多个人也是不错的, 便封房德做了个柏乡县令。 刚到柏乡县不久,房德就碰上一起杀人血案。 案中被杀之人叫刘贵,原本富甲一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刘贵 不争气,好赌成性,输了房产又赔田,父亲一棍将他腿打扁,尔后悬梁一命归了 天,刘贵悔恨了一百遍。 父亲死后,刘贵戒赌,守着仅存的一座小宅院,与娘子王氏清贫度日。 王氏过门几年,不能生育。为传宗接代,刘贵娶卖年糕的女儿陈二姐为偏房。 这日,刘贵出门前往街市,买些果品点心,打算与大娘子一道,同往岳丈家, 朝贺岳丈七十大寿。 刘贵陪大娘子回家,陈二姐难免有些醋意。 “官人今晚回来么?”陈二姐掰开一只橘子,喂刘贵一牙,自己吃一牙。 “哪舍得小娘子独守空屋。”刘贵说,“当然要回。” “哟,分开半日,生离死别似的。”王氏站立一旁,酸溜溜道,“要不官人 别去了。” “吃飞醋。”刘贵看着王氏问,“有意思吗?” “没意思。”王氏揶揄道,“一百个没意思,一千个没意思,我嫁过来,三 年不到,你们刘家,大宅子变小宅子,大娘子变老妈子。” “我早就不耍钱了!”刘贵被揭伤疤,提高嗓门儿喊。 “想耍你也没钱了。”王氏反唇相讥。 “姐姐别动气。”陈二姐打圆场,“都是妹妹的错,姐姐和官人走了,屋里 空落落,留我一人,无端就有些心慌。” 刘贵闷声去了厨房,片刻回来,手持一把劈柴的斧头。 “瞧见没?”刘贵对陈二姐道,“有歹人来,拿这个砍。” “好重。”陈二姐双手接过沉甸甸、明晃晃的斧头。 “走不走?”王氏极不耐烦地催促,“再晚些,可真就回不来了。” “走走。”刘贵瞪王氏一眼。 “哐啷!”陈二姐突然扔掉斧头,捂住胸口,弯腰弓背,对着痰盂呕吐,眼 泪汪汪。 “怎么啦?”刘贵上前,拍背揉胸。 王氏沉吟片刻,推开刘贵,拉住陈二姐的手,说:“莫非妹妹有喜了。姐姐 也不去了,陪你。” “那怎行。”陈二姐伸直腰,摆摆手,“我没事,一阵儿一阵儿的,缓缓就 好了。” 刘贵脸笑成一朵花,端来热茶。 “要等孩子生下来么?”陈二姐喝了口茶,催促两人。 “这就走,这就走。”刘贵乐呵呵的,“早去早回。” “可遂你心愿了。”路上,王氏对刘贵说。 “往后,别吵了。”刘贵心情爽朗地说,“一家人,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