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血泪暗偷香(2) 凶神恶煞的爹,何以养了个玲珑娇羞的小美女?张荩琢磨玩味,愈发思慕潘 寿儿,日夜冥想。 2 月色醇厚。 十官子巷阒无人迹,像条被人遗忘的街。 张荩骑一头小驴到十官子巷口,翻身下来,将驴拴在树上。然后,蹑手蹑脚 走到潘家门首,抬起头痴痴望阁楼。站立良久,一无所获,垂头丧气,转身欲走, 又不甘心,再仰脖一探,阁楼窗帘撩开,潘寿儿倚窗望月,一手托腮,若有所思。 张荩只恨没长翅膀,只得轻声咳嗽。 潘寿儿身子不禁一抖,借着月光向下望去,眼见张荩,知是当日那人,不觉 脸颊绯红。 相互观望,却遥不可及。张荩嘴巴张了又张,欲言又止,潘寿儿手心渗出汗, 与张荩默然对视,良久。 张荩伸手,袖中摸出一条红绫汗巾,结成一团,掷向阁楼。潘寿儿双手来接, 恰巧握住,拿来细看;俄顷,飞一媚眼,十分热辣。旋即,脱下自己一只绣鞋儿, 投下。 张荩接过,捧在心口细细摩挲,抬眼再看潘寿儿,已然热泪盈眼。 潘寿儿足不出户,哪里见过这等痴心郎,不由也红了眼,酸了鼻,眼眶泪珠 欲落未落,楼下父母蓦然呼唤,潘寿儿惊慌失措,急忙关窗,疾步下楼。与此同 时,潘家楼下门户打开,张荩拔腿便跑,头也不回,跑到巷口,翻身上驴,鞭抽 小驴,连抽十余下,小驴死活不动——拴树上的缰绳尚未解开。 潘寿儿的小绣鞋,张荩把玩不休。终日捏着,摸来摸去,都摸小了。小童清 琴好心劝说:“大爷,如此不成,眉来眼去,眼饱肚饥,终不成事。” 张荩左思右想,想那寿儿对自己也有几分爱慕,只叹无人牵线,于是问清琴 :“十官子巷附近,可有保媒拉线的婆子?” “倒有一个,原以做媒为生,现卖花粉度日。”清琴想了片刻,说,“只是 不知那婆子如今还愿操旧业么?” “可是卖花粉的陆婆?”张荩来了精神。 “正是。” “那婆子,我认得。”张荩兴奋地搓手,“春宵楼玩乐时,我曾买过她的花 粉。” 翌日清晨,张荩早起,揣了银子去寻陆婆。四处打听,方才知晓陆婆就住十 官子巷口。 平日陆婆手端花粉盒,走街串巷兜售花粉。今日未出门,全因昨日六十大寿, 儿子陆五汉孝敬,送给老娘一顿拳脚。陆婆老脸带伤,皱纹鲜艳。 陆五汉是有个性的汉子,开一小店,杀猪卖肉,业余生活极丰富,吃喝嫖赌, 花插着来。输了银子只管向老娘要,如若不给,开口就骂,举拳便打。昨日陆婆 得些寿礼,陆五汉生抢,陆婆闪躲,孝子急了,武力镇压。 陆婆欲哭无泪,想是当年保媒拉线,蹉跎岁月,当马泊六马泊六,宋元时代 市井隐语:即从中拉拢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人。沿用至明代。,干下不少亏心事。 今时今日,得此报应。 张荩算聘到专业对口的人了。 “陆妈妈。”张荩恭敬施礼。 “呀——张公子。”陆婆正郁闷,忽见张荩来访,有些吃惊。 “方才寻个朋友,偶经此地,特来看望。”张荩递上一包蜂蜜桂花糕,两匹 绸缎。 陆婆惆怅接过,看看张荩,想想自己儿子,暗叹:“同是杭州城子弟,做人 的差距,怎就如此大呢?” “脸上脏么?”张荩抹一把脸,问陆婆,“妈妈这样看我。” “噢。”陆婆回过神,接着说,“公子来看老身。一定有事。” “确有一事。”张荩讪笑。 说话间,陆五汉从店里回来,进了家门,见到张荩,也不招呼,死盯两眼, 迈步进了厨房。 “此处说话不便。”陆婆对张荩道,“换个地儿。” 张荩、陆婆,一前一后来到一处酒楼,寻个清雅小间,相对落座。 酒菜上齐,张荩道出原委,说那女子家世险恶,娶也娶不得,日思夜念,只 望有段露水姻缘。 陆婆摇头,说自己早已洗手不干,免遭报应。 张荩掏出纹银二十两,塞给陆婆,恳求道:“万望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