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圣彼德广场上的阴霾 ——罗马教皇约翰·保罗二世被刺案 我为那个枪击我的弟兄祈祷,我己经诚挚地宽恕了他。同基督、教会和受难者 一起,我把我的痛苦献给教会和世界。 ——教皇保罗二世 射向“基督”的子弹 1981年5月13日下午,天气和暖,碧空无云,云集在梵蒂冈城圣彼得广场上数万 天主教徒的心情也像天气一样美好。今天,又是伟大而神圣的教皇接见他们的时候 了。要知道,每个礼拜的这一时刻是所有能亲眼瞻仰教皇尊容的教徒最幸福的时刻, 教皇要亲自为他们祈祷、祝福,有幸者还能和教皇寒暄几句。 下午5时20分左右,教皇乘坐一辆白色敞篷吉普车在圣彼得广场缓缓绕行着,人 海中自然地为教皇的专车留出一条道,人们有的在欢呼,有的默默祈祷,为教皇, 为自己。教皇不停地为每个教民祈祷,那祈祷的手势一直没停下来。他脸上永远是 那副和蔼、平静、亲切的微笑。 敞篷吉普车载着教皇已经绕行一圈了,但人群中欢呼的浪潮始终不减,也许被 教民们狂热的热情所感动,教皇命令司机开车再绕一圈,他仍含着微笑为人群祈祷。 接见仪式即将接近尾声,教皇和人群互相挥手告别。就在这时,突然从人群中 冲出一个瘦高个年轻人,只见他抢上一步靠近吉普车,一把扔掉手中的照相机,迅 速掏出手枪,向教皇甩手就是两枪,人们还没从狂热的欢呼声和祈祷中回过神来, 刚才还神采奕奕的教皇就倒在车里,司机只是聚精会神地开着车。 站在瘦高个周围的几个教徒马上从惊慌中清醒过来,他们看看倒下的教皇,又 看看旁边这个人手中黑洞洞的枪管,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四五个中年人不顾一 切扑到年轻人身上,迅即制服了瘦高个子,手中的枪还没来得及扣响第三下,他已 被扭倒在地上。 人群也马上回过神来,顿时,刚才和平的秩序被破坏了,惊恐、慌乱把整个圣 彼得广场搅得天翻地覆,但很快人们就平息下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拯救教皇的 生命。 其实早有人想到这点,只见一辆小型救护车飞驰而至,人们把教皇抬上车子, 伴随着警报声,人们的咒骂声、哭泣声、祈祷声、哀怨声,响成一片。教皇被送往 杰梅利医院。 杰梅利医院立即组织全院最好的医务人员给教皇动手术。整个手术长达5个多小 时,在这5个多小时内,守候在急救室外的几十个教皇国的工作人员似乎度过了5年! 圣彼得广场上那数万教徒也是各自揣了颗惴惴之心等待,等待! 医院外科主任贾思卡尔洛·卡斯蒂格利昂尼教授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手术室, 但从他那刚摘下口罩的略有神采的脸上看,消息还不错。“教皇已脱离生命危险!”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手术室外的楼道里可以听见一片嘘声——人们都长出了一口气。 卡斯蒂格利昂尼教授宣布,教皇下腹部中了两枪,一发子弹穿过他的身体,留 下两个伤口,另一发留在体内,在手术中已经取出。虽然教皇没有被击中要害,但 伤势也着实不轻,医生摘除了他的一段肠子。此外,他的左臂和左手也受了轻伤。 行刺教皇的凶手当场被教廷卫兵逮捕。据查,该犯名叫穆罕默德·阿里·阿贾, 土耳其人,确切地说,是土耳其右派纳粹恐怖分子,是目前国际上正在通缉的要犯。 1979年2月,阿贾参与对土耳其左派报纸《国民报》记者阿卜迪·伊佩克奇的谋 杀事件,被判处死刑。但之后不久,他就在土耳其黑社会的帮助下越狱逃跑了。 据土耳其阿纳多卢通讯社称,1979年教皇访问土耳其前夕,刚刚越狱才3天的阿 贾便致函《国民报》,扬言要“干掉保罗二世”。但在土耳其境内,阿贾这一“诺 言”并未实现,教皇访问几天后即返回梵蒂冈,人们也就把阿贾的话遗忘了。但谁 能料到,事隔一年零三个月后,教皇未能躲过阿贾那两颗预谋射问“基督”的子弹。 阿贾个子很高,但很瘦,他双眼深陷。 1967年,阿贾出生在土耳其东部马拉提亚市郊的耶西尔提比镇的贫民区里。在 念中学时,阿贾惟一的奢望便是幻想能当个教师,“做个有钱人”,改善一下自己 的社会地位和经济状况。但可怜的阿贾生不逢时,15岁那年,土耳其发生了大规模 内乱,阿贾的美梦被打破了。他开始仇恨这个社会,并开始堕入黑社会魔窟。他先 加入土耳其左派国民行动党的激进青年组织“灰狼”,继而又追随土耳其黑手党, 开始介入贩毒、偷盗等犯罪活动。 1976年,阿贾考入安卡拉大学历史与地理系。在大学里,他继续与“灰狼”保 持相当密切的联系。 保罗二世遇刺的当天,土耳其驻联合国大使乔斯昆·基尔贾就对西欧一些人士 提出批评,批评他们没有注意到土耳其的告诫,应当采取“一致行动”来对付像阿 贾这样的越狱逃跑分子。 在阿贾对教皇刺杀事件的分析中可以看出,目前,在欧洲许多国家都有从土耳 其逃跑的恐怖主义分子。而西欧各国的“某些人士”正好充分利用了这些恐怖主义 分子,看来他们的政治倾向似乎一致,于县这些恐怖主义分子找到容身的避难所, 时不时跳出来干一两件“让世人惊奇的事情”。 当土耳其警方得知阿贾到罗马时,土尔其大使确实曾向意大利当局提醒过,但 一切还是为时已晚。 凶手阿贾在土耳其可谓臭名昭著。基尔贾大使不无痛恨地说:“他犯了许多罪 行,其中包括打死土尔其著名记者阿卜迪·伊佩克奇,他是土耳其民族的罪人。” 对此,阿贾却说:“我的确打死了阿卜迪·伊佩克奇,但我之所以这样做,是 因为我坚决反对我们的社会秩序。但我并不反对政府。” 土耳其警察似乎已奈何不了这个亡命之徒,当问及他还想干什么时,他自豪地 回答:“我还想打死以色列、美国和苏联的总领事。还有土耳其雇员联合会负责人 和伊斯坦布尔工业联合会主席也不应苟活在世上!” 1979年10月11日,阿贾在法院又说,他打死伊佩克奇仅仅是为了使恐怖主义行 动升级;但在10月24日,他又否认他曾经打死伊佩克奇。他说,他不知道谁是凶手。 由于审讯尚未结案,所以又被推迟到12月5日,但就在这期间阿贾越狱逃跑了。 阿贾越狱后,首先潜入伊朗,随后他又来到黎巴嫩、叙利亚、保加利亚、瑞士、 英国、法国、比利时、联邦德国和丹麦等国。5月9日,他乘飞机到达米兰。他使用 法鲁克·奥茨贡的假护照蒙混过关,进入意大利境内,稍后又在意大利中部城市佩 鲁贾逗留,5月11日,他到达罗马。 8亿教徒的精神领袖 提到教皇,不能不提梵蒂冈。 梵蒂冈全称“梵蒂冈城国”,建于1929年。其前身是建于公元8世纪的、以罗马 为中心的“教皇国”。1861年3月,意大利王国在都灵宣告成立,但以罗马为中心的 大片土地仍在教皇手里。1870年9月20日,意大利统一运动的强大力量彻底摧毁了教 皇国。迫使教皇退居梵蒂冈,从此罗马归并意大利,并成为意大利首都。 然而被剥夺了世俗权力的教皇坚持宣称罗马为教皇圣地,双方僵持不下。1929 年2月1且日,墨索里尼法西斯政权与教会政权相互利用,在罗马圣乔万尼·拉特兰 宫签订了“政教条约”,史称《拉特兰条约》。 《拉特兰条约》规定,意大利正式承认“梵蒂冈城国”,并支付一定数额的现 款和有价证券,作为对教皇国灭亡的补偿。作为交换条件,罗马教廷承认罗马为意 大利的首都,意大利各主教就职时需宣誓尊重意大利国王和政府。1929年7月,新的 梵蒂冈城国正式成立。 梵蒂冈城国位于罗马城内西北角的高地上,总面积仅为0.44平方公里,人口约 一千人,其中85%是意大利人。四周有壁垒森严的高墙与罗马城分隔,只有东边圣 彼得广场向外敞开。步行环绕梵蒂冈城一周只需45分钟。 梵蒂冈城虽是世界上最小的国家,但却“五脏俱全”。它有自己的国旗、国徽、 国歌、货币行政机构、银行、博物馆、图书馆,甚至还有直升飞机机场、火车站、 广播电台、通讯社和国家机关报等等。梵蒂冈城国的官方语言为意大利语,正式文 件则用拉丁语。和所有其他国家不同的是,这个国家没有田野,没有工厂,即没有 国家赖以生存的工农业。 梵蒂冈城国国民生活的必需品,如水、电、食品、燃料等,全部由意大利供给。 但值得一提的是,梵蒂冈拥有巨额资本和大量房地产,而且被称为“国际金融帝国”。 据估计,梵蒂冈在北美和西欧国家的投资高达几百亿美元,它的黄金和外汇储备高 达百亿美元。国家的收入也就主要来源于投资的利润、房地产的收入、博物馆的门 票,还有教徒的捐赠以及发行邮票和画册等等。 梵蒂冈城既是该国的首都,又是它的全部领域。它以宗教色彩浓厚的圣彼得广 场、圣彼得大教堂和博物馆著称于世。其中圣彼得广场长340米,宽240米,略显椭 圆形,两旁被大理石弧形柱廊环绕。柱廊是由高20米的284根大圆柱和140根大方柱 组成,柱端站立140尊神态各异的圣人雕像。它们是意大利伟大艺术家贝尔尼尼和他 的学生们于17世纪中叶设计、雕刻的。虽然饱经风霜,但至今仍风采不衰。广场中 央,是一座凌云耸立的埃及方尖石碑,碑端上竖放着一具十字架,碑座上有4头栩栩 如生的铜狮像,石碑旁边两座喷水池,喷泉水柱高达十几米。 圣彼得广场可容纳10万人。平日广场上人群就摩肩接踵,赶逢教皇会见教众之 日,则更是人山人海。 教皇每周两次会见教众。第一次是星期三,原本是在圣彼得大教堂内接见,但 后来由于朝见教皇的人越来越多,就改在教堂门口接见,但这仍然不能满足教众们 渴望见到“耶稣基督在世上的代表”的愿望,于是又改为教皇乘坐敞篷车在广场上 徐徐行进,接见教徒们。第二次是在星期日中午12时,教皇在面向广场的宫殿书斋 窗口发表演说。每逢节日,教皇还要站在圣彼得大教堂的阳台上主待弥撒,教徒们 则面向教皇,挥动双手,在胸前划着十字,屈膝祈祷。 梵蒂冈是一个神权国家,虽然面积不大,人口不多,但它的元首教皇却赫赫有 名,他是全世界8亿天主教徒的精神领袖。教皇集行政、立法与司法大权于一身。 教皇登基是十分隆重的大事。登基时,教皇胸佩十字架,手握钩形权杖,内穿 无袖白袍,外套朱红大褂,乘坐12抬大轿,在众教徒的前呼后拥下由宫邸来到圣彼 得大教堂。加冕典礼就在那里进行。 当主持人把那顶镶有宝石的“三重冠”戴到教皇头上时,大臣们便依次趴在他 的脚下,亲吻他脚上的金十字架,以示向他效忠。 教皇之所以神圣可畏,主要不是因为加冕的场面威严、壮观,而在于他是“耶 稣在世的代表”。耶稣已经升天,救世的大任就落在教皇的身上。普世的君主、天 下的臣民,办任何事情,走任何道路,都应由教皇引导。教皇被公认为“耶稣在世 上的代表”,“使徒精神的继承者”、“所有天主教会的首长”、“西欧的总大主 教”、“意大利的首席大主教”、“罗马管区的大主教兼首都大主教”,还有就是 “梵蒂冈城国的元首”。 教皇的选举是十分严格的。 罗马教皇实行终身制,教皇去世后,由世界各国红衣主教组成的教皇选举会另 选新的教皇。这种选举至今仍袭用中世纪以来的古老方法。 选举当天,沐浴整装的红衣主教做完弥撒后,由“青铜门”进入梵蒂冈的西斯 廷教堂,分别住进“密室”。在选举新教皇期间,西斯廷教堂与世完全隔绝,层层 大门上锁并贴上封条,任何人均不得出入。除留一部紧急联络用电话外,其他电话 线全部掐断。内外沟通的惟一渠道是设在“青铜门”上的两个转盘,需要往里送的 食物、医药等放在转盘上,由工作人员转动转盘送进。 选举采用互选方式,得票超过2/3者当选,事先不提候选人名单,所以往往需 要多次投票才有结果。 选举期间,有关选举的情况绝对不能外传。为等候选举结果,成千上万的信徒 聚集在西斯廷教堂外的圣彼得广场上,眼睛盯着教堂的烟囱。里面每投票一次,烟 囱便冒一次烟。若冒出的烟是黑的,则意味着选举尚无结果。若烟囱升起白烟,就 表示新教皇已经产生。 罗马教皇都是意大利人,但历史上也曾有过例外,公元1522年1月当选的新教皇 哈德利亚六世是荷兰人。那次非意大利人当选教皇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和悲剧。当时 的罗马人认为这是一种“离经叛道”,不能容忍。罗马人冲进西斯廷教堂,把参加 选举的红衣主教们狂揍一顿,还把教堂内的值钱物什抢劫一空。两个月后,哈德利 亚六世莫名其妙地死去。罗马人非但不服丧反而大肆庆贺。 事过450年,1978年10月16日选出的新教皇约翰·保罗二世也不是意大利人,是 波兰人。消息传出后,聚集在圣彼得广场的10万群众“十分惊奇”,议论纷纷。不 过,这次选举结果并未引起麻烦。相反,保罗二世出现在圣彼得大教堂的阳台上时, 却受到了传统的热烈的欢迎。 保罗二世原名为卡罗尔·沃依蒂瓦,1920年5月18日在波兰南部一座小城诞生。 其父为军队低职文官,由于收入微薄,家境也十分贫寒。 小卡罗尔3岁时,他的母亲不幸死去。13岁时,在医院工作的哥哥又染病不治身 亡。 深爱母亲及哥哥的卡罗尔十分懂事,他知道可怜的父亲丧妻又失子是十分痛苦 的,于是他时常陪伴父亲,连邻居都夸耀他是个与父亲“形影不离的孝子”。 1941年,卡罗尔21岁了,一天,他和往常一样下班回家,顺道为患有心脏病的 父亲买了些药,踏进家门时,却见父亲已悄然病故。悲痛欲绝的卡罗尔跪在父亲床 前长达12个小时,为自己没能在父亲临死之前陪伴在旁而痛心不已。 卡罗尔从小就显露了他的语言天才和写作能力。念中学时,他就学会了拉丁文 和希腊文,对戏剧、诗歌也有浓厚的兴趣。 1938年,他在大学修波兰文学时,曾参加过一个称为“史诗剧院”的剧团。二 战爆发后,波兰被德国占领,学校也被迫关闭。卡罗尔只得到一个采石场干苦力活, 后来又到一家化工厂工作。 酷爱文学的卡罗尔年轻时曾立志当专业戏剧工作者,然而可恶的战乱,还有两 次差点夺去他生命的车祸,终于使他走上了神职之途。 1946年,卡罗尔正式成为一名神父,被派往罗马进修神学。1948年,他考取神 学博士学位后返回波兰。1958年他被委任为克拉科夫助理主教,1967年,升任为红 衣主教,开始在天主教领导层中放射光芒。 卡罗尔自小热爱运动,好结交朋友。当神父后,他仍然每天骑自行车到户外郊 游,许多过路的学生都非常喜欢这位面带笑容的可爱神父。 升任红衣主教后,他也不改平易近人的作风,他从不摆架子,任何人都可以在 他空闲的时间会见他。 1978年卡罗尔当选梵蒂冈教皇。登上天主教众中最高宝座后,卡罗尔依然故我, 他决定要加强他的“普世”工作:宣扬和平、接近群众及增强教徒的信仰。表示要 对天主教的体制进行“谨慎的改革”。 他登基不久,便为意大利伟大的科学家伽利略平反昭雪,指出17世纪30年代宗 教裁判所对伽利略的审判是不公正的。 卡罗尔不墨守成规的作风,给人印象深刻。他身材魁梧,步伐稳重,一点也不 急躁。他善于演讲,具有号召力。他坐着时以手托腮的沉思状被人称为是他的“国 际商标”。 卡罗尔是一位不知疲倦的教皇,经常奔波于世界各地。他自称要当一名不辞辛 苦的“朝觐者”,哪里有天主教会,哪里就有天主教堂和虔诚的教徒。 随着穆罕默德·阿里·阿贾的入狱,人们渐渐遗忘了发生在1981年5月13日的这 件震惊世界的教皇遇刺案。 教皇身体康复后,定于每周星期三和星期日的接见日,人们依旧见到神采奕奕 的教皇站在那辆白色吉普车上时而面向朝他欢呼的教民挥手致意,时而向他们祈祷, 也包括为向他开枪的阿里·阿贾祈祷。 谁也不会从精神矍铄的教皇那永远含着微笑的面容上看出他曾遭到刺杀。他依 旧那样和蔼、亲切——对朋友、对敌人,虽然经受了上次与死神的搏斗,他的保安 措施也还是那么简单。 “五一三”刺杀案后,罗马教庭和世界舆论一致请求教皇增强一下保安意识, 强化保安力量,甚至有人提出要求撤消每周两次的接见日,但这一切都遭到教皇的 严辞否决,他说:“我的生命掌握在天主手里,它让我死,我想活也不成。”教皇 的座车仍然是敞篷车,更别说装防弹玻璃了。 而且,教皇对待每周接见教民的接见日更加认真、执著了,他甚至比刺杀案之 前和教众们相见的时间更长了。全世界8亿天主教徒为此越发祟敬他们伟大的教皇, 世界舆论对教皇约翰·保罗的赞扬之声也越发高涨。西方一位知名的政治家称: “教皇不愧是一位伟大的宗教领袖,他完全有能力领导全世界数亿天主教徒。” 伴随着人们对教皇的一片赞声,那位曾向约翰·保罗连发两枪的凶犯阿贾却早 已在人们记忆中抹掉。 然而,就在1982年底,也就是穆罕默德·阿里·阿贾服刑18个月后,阿贾开始 改变供词,并逐步供出刺杀教皇的许多“重要情况”。 阿贾声称,谋杀教皇事件并不像他当初所说的,只是一个孤立事件,也不是他 单枪匹马干的。“这是一个国际阴谋,我是受别人指使的。他们答应事成之后给我 120万美元赏金。”他还供出了与此案“有关”的三名保加利亚人和另外参与谋杀的 四名土耳其人。 他们是:谢·安东诺夫,37岁,保加利亚巴尔干航空公司驻罗马办事处副代表, 此人参与策划谋杀教皇的计划,并在谋杀行动前开车将阿贾和另一名凶手送往圣彼 得广场。 托月伊瓦佐夫,保加利亚驻罗马大使馆会计,在谋杀教皇行动前,此人曾陪同 阿贾前往圣彼得广场,计划由他安排一辆卡车帮助凶手逃离现场。 热·瓦西列夫,保加利亚驻罗马大使馆武官处秘书,此人参与策划谋杀和计划 安排卡车帮助凶手逃离。 厄·切利克,土耳其人,谋杀教皇的另一名凶手,射中教皇手臂的子弹是他开 枪打的,按原计划他还准备投出两颗炸弹以掩护逃跑,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炸弹 没有扔出。 厄·巴哲,土耳其人,是他向阿贾提供谋杀教皇用的手枪。 贝·切伦克,土耳其人,他为凶手提供120万美元的赏金。 穆·切莱比,土耳其人,参与策划谋杀计划。 阿里·阿贾改动供词再次轰动世界,已经降温一年半的教皇遇刺案再次热了起 来,人们的目光一下又聚集到了这宗刺杀案上。舆论的炒作尤其使教皇遇刺案蒙上 一层神秘的面纱。与此同时,穆罕默德·阿里·阿贾也就又一次成为和教皇一样受 到举世瞩目的人物了。 “安东诺夫”风波 根据阿贾的供词,意大利警方于1982年11月25日逮捕了谢·安东诺夫,此后不 久,他们又将尼·巴哲和穆·切莱比捉拿归案。但阿贾供认的另外几人——托·阿 伊瓦佐夫和热·瓦西列夫已在此之前离开意大利回国;厄·切利克和贝·切伦克已 逃离意大利。切伦克后来在保加利亚被捕,切利克则下落不明。 阿贾在狱中继续招供道,他在越狱后的逃亡生活中,在保加利亚结识了一位患 难之交——因走私军火和搞恐怖活动被通缉、后逃往保加利亚的土耳其人贝·切伦 克。由于同是土耳其血统,又同是黑道中人,再加之同样受到国际范围内的通缉, 阿贾和切伦克一拍即合,混得很熟。也由于有切伦克的陪伴,阿贾的逃亡生活也不 再那么提心吊胆了,他反而因两个人的联手而更显得骄奢、霸道。 阿贾在切伦克的资助下,在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过了一段无忧无虑、花天酒地 的生活。一天,在阿贾纵情享乐完毕回到住处后,切伦克突然神秘兮兮地出现在他 的面前。 “他对我说:‘嘿,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合作一把,但我敢保证这是你十分愿意 做的,而且事后还有不少好处。’” 由于在土耳其黑社会混迹多年,习惯了黑道头悬在腰上的刺激生活,连日来在 索非亚的安逸生活已使阿贾有些腻味了,他早就想再“狂野一次”了。 “我迫不及待地追问切伦克,让他别卖关子。但切伦克仍然不紧不慢的,似乎 十分谨慎地附到我耳边对我讲:‘让你去干掉罗马教皇。’其实刚听到这个任务, 我心里并不怎么紧张,因为约翰·保罗本来就是我列出的死亡名单上的一员。但我 不明白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干掉教皇这老小子呢?” “切伦克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疑问,他只是说:‘事成之后,你就有120万美元 尽情享乐了,那时候,日子可比现在舒服多了。’120万美元的引诱的确不小,再加 上我本来对教皇的仇恨,我没再考虑什么,便答应了这件事。” “切伦克当即给了我三个联系人的名单:保加利亚驻意大利使馆会计托·阿伊 瓦佐夫,武官处秘书瓦西列夫和保加利亚巴尔干航空公司副代表安东诺夫。” 就在阿贾供词尚未公布的同时,1982年9月,风闻此信的美国一家杂志首先披露 了“凶手阿贾同保加利亚保安机关有密切联系,他执行的是共产党的一个长期阴谋 计划。该犯在作案前在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停留过50天之久。他的武器、证件都是 在保加利亚得到”的。” 这一新闻可谓轰动一世,舆论为之哗然,人们的目光纷纷盯向保加利亚这个并 不怎么起眼的东欧国家。为了这一消息来源,10月,意大利法官伊拉里奥·马尔德 拉访问美国,收集有关信息。 再看与此案有关的另一重要人物安东诺夫。在1982年11月25日,意大利警方逮 捕他时,他一脸惊恐、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给他戴上手铐的警察。到警局后,当警 方开始提审他有关教皇刺杀案的问题时,他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于警察的 指控只是说不!当他最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他开始严词否认此事。“这简直太 可笑了,这是最无耻和无根据的诬陷,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阿贾的土耳其小子,我 也没理由去刺杀教皇,上帝呀,这是从哪儿说起呀……” 保加利亚驻罗马使馆也坚决否认这一事件与安东诺夫有任何牵连,“这是个阴 谋中的阴谋,矛头显然在指向保加利亚!” 但凶手阿贾在第二次提审时却将此事交代得更加维妙维肖,甚至有些不能不让 人相信这是真的。 刺杀前,在罗马×大街的一所房子里我见到了阿伊瓦佐夫和安东诺夫。 这是我根据切伦克给我的联络线索联络到他们后,这两人约我见的第一次 面。 我按安东诺夫给的地址,找到X大街36号。敲门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大 胡子中年人开了门,这就是阿伊瓦佐夫,安东诺夫当时正坐在沙发上看一 份东西,听到我来的消息后,他急忙收起了那份东西,起身迎接我。我们 握手寒暄之后,他谈及正题。 “阿里·阿贾先生,我想切伦克对你讲得已很清楚了,不需要我再赘 述了。而且我们也知道你是一位很伟大的革命战士,当然我们更欣赏您对 这件事的态度。” “老实说,我们注意您已经很久了,您确实是我寻找已久的一位合适 人选。您也知道,这件事比起您从前干掉的那个叫阿卜迪·伊佩克奇的记 者可要麻烦多了。” 他边说边又掏出了他刚才看的那份东西,我凑过头看了一眼,那是一 份关于教皇日常生活的安排表和有关圣彼得广场地形的图表。安东诺夫随 手翻了两下那东西后递给了我,接着说:“我们只能在周三或周日的接见 日动手。因为在这两个日子里,圣彼得广场上都有成千上万的天主教徒, 这正好可以为你开枪干掉教皇做个掩护。” “我们还安排了另一个杀手厄·切利克和你共同行动,至于具体行动 方案我们将再行具体安排,这个我会另行通知你。” 之后,他给了我五个联络电话号码,我曾经联络过几次,这些电话都 是他们保加利亚驻罗马机构的电话。 这次见面后,我再也没有去过36号房子,直到5月12日晚,安东诺夫、 阿伊瓦佐夫、瓦西列夫、切伦克。切利克、巴哲和切莱比,我们八个人匆 匆碰了个头,安东诺夫吩咐第二天就动手,我们制定了行动方案,第二天, 我和切利克就向教皇开了枪。 意大利警方根据阿贾的第二次供词又进行了详细的调查,果然,阿伊瓦佐夫这 位保加利亚驻罗马大使馆会计,在11月12日匆匆回保加利亚之前的确住在X大街36号, 而且室内陈设也跟阿贾说的一般无二!此外,据查,正如阿贾所说,安东诺夫给的 五个联络电话也正是保加利亚驻罗马大使馆和巴尔干航空公司的电话。 这些情况很快被公布出去,保加利亚驻罗马大使得知这些消息后,于12月7日匆 匆回国,他自己说是回国进行“紧急磋商”,并特别声明,不久将返任。 针对于此,意大利外交部也电召其驻保大使于13日回国述职,意外交部还电告 其他驻保使馆人员谨慎,以防报复。 逮捕安东诺夫事件发生后,保加利亚外交部立即向意大利提出抗议,要求立即 释放被捕者。保加利亚全国各大通讯社多次发表声明和文章,指责意大利当局“无 端扣押保加利亚公民,掀起一场险恶的反保运动”。 此外,12月9日,保加利亚还先发制人,逮捕了尚在保加利亚的切伦克。但是这 一举动又引起舆论的非议,土耳其的《自由报》12日就从索非亚报道,切伦克并没 有被逮捕,“仍在保加利亚秘密警察的保护下从容自在地继续活动”。 围绕安东诺夫被捕事件,很快在全世界范围内刮起一阵安东诺夫风波,这也是 教皇遇刺后,继教皇、阿贾之后,又一位被“捧红”的人物。也正因此,全世界舆 论界也很快划分为两个阵营,一派认为安东诺夫无罪,一派认为安东诺夫就是谋刺 教皇的主凶。更严重的是,围绕这一事件,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和华沙条约组织两大 军事集团展开了激烈的宣传战。 意大利当局无疑是加紧攻击安东诺夫以及保加利亚乃至整个共产党社会的主将。 意各报刊大量报道这方面的事实,说“安东诺夫是华沙条约特别行动小组负责人”, 他根据“苏联克格勃和保加利亚秘密组织的旨意”,策划了这次可怕的谋杀活动, 他们企图“制止约翰·保罗二世对波兰工人的支持”。作为意大利“坚强后盾”的 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诸国的报刊借机大加渲染,谴责“东方社会主义从事了恐怖活动”。 尤其是西方国家的一些报刊,在安东诺夫被捕后马上得到了所有有关细节(而 事先意大利法官马尔德拉宣称:“安东诺夫事件并未向外国其他媒介透露任何消息, 但却不知西方诸国的消息从何而来?”),他们整版乃至整报批判、攻击社会主义 国家。英国、法国、联邦德国、土耳其等国的宣传力度最大。安东诺夫风波引起了 一场自匠吉尔“铁幕”政策以来全世界范围内的最激烈的反共潮流。而谁能想得通 这是从谋刺教皇案上扯拉过来的呢? 当然,东欧社会主义国家也没有沉默,针对西欧诸国的宣传挑衅,保加利亚、 苏联等国的报刊也予以回击。 事实胜于雄辩。当双方正争得面红耳赤、难分胜负时,1982年12月1日,保加利 亚在首都索非亚组织了一场“连西方实行议会民主的国家也未经历过的”大型记者 招待会。此次记者招待会的主角就是被意大利当局指控的另两名保加利亚人阿伊瓦 佐夫和瓦西列夫,还有保加利亚逮捕的土耳其人切伦克。他们3人将同来自西方国家 的100多名记者,保加利亚本国的记者和数百名常驻索非亚的外国记者当面对质。可 以说,这次记者招待会把安东诺夫风波推到高潮。 保加利亚当局对此次招待会十分重视,据保一位高级官员称“这事关能否洗清 保加利亚蒙受的冤情和保加利亚无辜公民安东诺夫的未来”。记者招待会戒备森严, 进场的所有人员,都被一一进行周身安全检查。 会上,来自西方的百名记者充分发挥他们的伶牙利齿,轮番向3名“被告”提问, 以证明他们有罪,但阿伊瓦佐夫等3人肃立于主席台上,冷静地回答了记者们的所有 提问。“阿伊瓦佐夫先生,对于凶手阿贾对您在罗马×大街36号住所的详细描述, 您做何解释。” “不错,那确实是我的房子,但我也确实不知他为什么对我的住所那么熟悉。” “那您为什么在意大利警方的通缉令下达之后,匆匆逃回国呢?” “请不要使用‘逃’这样的字眼,我不是逃回来的,我是因公事回国的,而且 我在罗马也根本不知道被通缉一事,直到回国后,才得知此事,也因为此事我没再 回到罗马,但更主要的是我真的是无辜的。在这一点上,我很为我的朋友安东诺夫 抱不平,他同样是无辜的。” “切伦克先生,您曾经是个通缉犯吧?” “……呃,是的。” “您承认您和刺杀教皇的凶手阿贾有很不一般的关系吗?” “我们认识。”“只是认识吗?” “呃……这个……” 整整5小时的记者招待会,唇枪舌剑、剑拔弩张,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之势。主 持会议的保加利亚通讯社社长鲍·特莱科夫不时地摆手说:“请安静,请安静,大 家请静一些,气氛太紧张了!” 但这种呼吁是毫无作用的,与会记者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严加追问3名应答者。 眼见3人已力不可支,特莱科夫社长宣布记者招待会到此为止。无奈的记者们只好悻 悻而去,看他们的表情没有一个满意的。 显然,这次记者招待会双方都没达到预期的目的:保加利亚没有证明自己的无 辜,与会记者也没得到满意的答复。 12月25日,保加利亚驻罗马大使访意大利两名律师做安东诺夫的辩护人。 12月29日,意大利当局加紧了对凶手阿贾的审判,他们甚至不惜以践踏法律引 诱阿贾。如果交出后台,可把判决减为10年监禁。 1983年1月初,两名为安东诺夫辩护的意大利律师访问了保加利亚。在首都索非 亚,他们走访了安东诺夫的家人和一些朋友,最重要的是他们和阿伊瓦佐夫、瓦西 列夫以及贝伦克进行了长时间的会晤。至于具体内容这两人并没有公布。从保加利 亚回到罗马后,他们两人便联名要求当局释放安东诺夫,但遭到当局的严辞拒绝。 不久,有关这两位律师的各种在保加利亚的诽闻也见诸报端,说他们“无疑是受了 共产党赤化”,受了“苏联克格勃的利诱”云云。 2月20日,美国总统里根声称,1981年谋刺教皇事件是“一种难以言状的罪恶行 动,是对人类和上帝的一种攻击”,是一起应当进行尽可能彻底调查的“国际暴行”。 美国的“参战”,无疑使安东诺夫风波又升级了! 保加利亚似乎越来越不能容忍外国势力对它的恶意攻击和对安东诺夫罗织的罪 名。2月23日,美国总统里根的讲话刚发表3天后,保加利亚各报刊都刊登了保通社 社长鲍·特莱科夫的讲话。 特莱科夫说,从1982年年底以来,意大利以及西欧各新闻媒体报道的所有对安 东诺夫侦讯的消息,其中每一个事实、每一个证据都只是根据阿贾的假证词。特莱 科夫的讲话是自安东诺夫风波以来保加利亚当局口气最强硬的、抗议最强烈的。 特莱科夫继续说,阿贾供认,他在行刺时曾和安东诺夫一起在圣彼得广场。保 加利亚人的任务是开枪引起混乱,掩护阿贾到安全地带。但安东诺夫既不可能开枪, 也没有武器,因为他当时根本不在场。有很多人可以做证,安东诺夫当时就在巴尔 干航空公司驻罗马办事处上班。 1983年7月9日,意大利警方安排阿贾在一辆装甲车中召开记者招待会。这是继 索非亚大型记者招待会后又一引人注目的举动。阿贾再次强调;“安东诺夫是我的 同谋,苏联克格勃也参与了刺杀教皇。” 阿贾的第三次招供确实引起了一阵轰动,但人们清醒后马上显出满腹狐疑:根 据意大利法律;在押犯人提供的材料不能作为审讯的证据,但为什么意大利当局频 频让阿贾抛头露面提供一些“不能成为证据的证据”,其目的何在?更有甚者,人 们普遍对一个被判处无期徒刑的罪犯居然有机会自由发表讲话表示惊讶。 1983年7月11日至18日,罗马法官拉里奥·马尔德拉访问保加利亚,与保加利亚 总检察院和内务部侦缉总局的代表举行了工作性会晤。 在保加利亚期间,马尔德拉根据意大利的法律程序,亲自“审讯”了安东诺夫 的妻子罗西查·安东诺娃,以及热·瓦西列夫、托·阿伊瓦佐夫和土耳其公民贝· 切伦克等被指控与“刺杀教皇案”有牵连的人。 但马尔德拉的此次审讯并没有揭示出什么有益于案情的线索。他的调查继续进 行。而与此同时,社会舆论界有关安东诺夫被无端扣押的呼声日益强烈,人们纷纷 要求意大利当局释放安东诺夫。 1984年3月30日,保加利亚东正教主马克西姆致信罗马教皇约翰·保罗二世,希 望他能与意大利政府斡旋一下,释放安东诺夫。但深知这一件普通的谋杀案已被卷 入整个国际政治旋风中的教皇,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是一再表示,他会敦促意大 利当局尽可能采取步骤加快审讯。 意大利当局似乎认为安东诺夫阴谋刺杀教皇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故而他们对 于任何方面的求情都不予理睬,1984年6月21日,意大利检察官阿尔巴诺对西方记者 说,他“确信保加利亚谋划了1981年对罗马教皇的谋害,这很可能是在苏联的怂恿 下进行的”。 意大利当局信心百倍,只等把安东诺夫送交法院处置。1984年10月26日,负责 调查教皇遇刺案的意法官马尔德拉举行了一次记者招待会,他经过两年多的调查后 写出了一份1200多页的报告,他在记者招待会上介绍了报告的内容。 马尔德拉在报告中说: 迄今为止,一直认为刺客只有阿贾一人,“经调查,切利克当时就在 阿贾身边,现场拍的纪录片表明,阿贾只开了两枪,另一枪是切利克开的, 打伤了教皇的左手。切利克后来乘坐保加利亚人提供的一辆运货卡车逃出 了意大利。” 向阿贾提供作案凶器的是土耳其人厄·巴哲,他是从瑞士乘车来到米 兰,于作案前4天,即1981年5月9日将手枪交给凶手阿贾,至于另一名与此 案有牵连的土耳其人切莱比,他是土耳其右派国民行动党激进青年组织 “灰狼”的一个头目,阿贾则是该组织的一名成员。切莱比最初否认他同 阿贾的关系,但经调查掌握了有关他们之间的往来和电话联系的确凿证据, 他们的联系主要是为这次刺杀作准备。 土耳其人中的主要人物是切伦克,他在保加利亚就引诱阿贾上钩,参 与谋杀,阿贾所说事成之后的120万美金就由他承诺提供。但他还不是最大 的幕后指使人,他也只是联络切莱比组织的一个中间人。 刺杀前的许多准备活动,联络活动都是在索非亚进行的,那儿是这次 行刺活动的中心。而保加利亚人安东诺夫、阿伊瓦佐夫、瓦西列夫都是真 正的幕后谋划者。当然在他们3人后面还有更大的国际阴谋存在。 马尔德拉在他的报告中仍以凶手阿贾的供词为主要根据,因而有关阿贾供说的 情况占了这一报告的大量篇幅。 阿贾供认,“我们在谋刺教皇前,曾跟安东诺夫详细研究了教皇站在汽车上的 照片。教皇在圣彼得广场乘车转过一圈后,因为我周围的人群实在太拥挤了,我根 本连枪也掏不出来,即使拔出手枪也很可能影响射击。所幸的是教皇的车又转了第 二圈,我同切利克交换了一下眼色,他示意我,是时候了。眼看着教皇的车子离我 们越来越近,我立刻扔掉手上用做掩护的照相机,掏出手枪向教皇连开两枪。我已 没办法再开枪,因为周围的几个人一下就把我提枪的手扭住了。枪也掉了。” “这时,切利克这家伙根本就没扔炸弹,按计划他应该制造混乱掩护我离开现 场,但现场除了我们总共打的3枪,再就是几万人的嘈杂声了。” 阿贾还说:“行刺方案是匆忙制定的,索蒂尔·佩特罗夫(热·瓦西列夫的化 名)告诉安东诺夫,必须尽快行动,因为法国和罗马尼亚的保安部门和某些后方机 构已经打探出一些蛛丝马迹,预料可能有人要刺杀教皇,这一情报可能是我们某一 位同胞透露出的,他是为几家特务机构工作的间谍。” “因此,在5月9日,我们几个人匆匆碰了个头,制定了一个很粗糙的行动方案。 按计划,在现场,我和切利克相距30米到50米,这样,如果届时我无法开枪,他也 可以开枪。” “我和切利克在下午3时来到共和国广场十几分钟后,巴伊拉米奇(安东诺夫的 化名)和索蒂尔·科列夫(阿伊瓦佐夫的化名)也赶到。我们四个人乘坐一辆阿尔 法牌汽车来到圣彼得广场,车是巴伊拉米奇开的。半路上,我和切利克检查了巴哲 给我们准备的手枪,切利克身上还带了两颗微型炸弹。” 以上是马尔德拉法官报告的第一部分。在报告的第二部分,马尔德拉详细论证 了凶手阿贾并非是单独作案,而是受人阴谋指使的情况,报告称:“这是一个刺杀 教皇的国际阴谋,首先安东诺夫否认他和凶手阿贾毫无关系的说法是根本不成立的。 阿贾只是一个在国际范围内遭到通缉的通缉犯。然而他何以在保加利亚逗留五十余 天,并且生活得相当安宁和富裕?阿贾拥有一套齐备的假手续,包括身份证明、护 照等,这些都是一个通缉犯个人不可能得到的,尤其是他在保加利亚期间没有任何 国际刑警或国内保安部门找他的麻烦。 这一切都只能说明他在保加利亚有极其强硬的保护伞,至于具体的人,就是安 东诺夫。安东诺夫并不承认他与阿贾有任何方面的联系或关系,但阿贾对安东诺夫 的情况却了如指掌,甚至他的生活习惯也一清二楚。我们曾对安东诺夫的某些生活 习惯进行过暗中监视,结果它与阿贾所言一丝不差。 此外,我们还注意到,阿贾在1980年就已和瓦西列夫、阿伊瓦佐夫相熟,那时 就曾执行过瓦西列夫交给他的一些特殊任务。 我曾亲自到保加利亚提审过阿伊瓦佐夫和瓦西列夫这两名在逃犯,他们口称自 己在刺杀当天根本不在现场,但当我要求他们对阿贾供认的一些确切情况给出一个 明确的解释时,他们给我的答案却不能令人满意。” 马尔德拉的报告一公布,意大利当局便迫不及待地要开始对安东诺夫、瓦西列 夫、阿伊瓦佐夫和切利克、切莱比、切伦克、巴哲等人的审理,即使某些人根本不 在场。 1982年10月27日,保加利亚外交部长柳本·戈采夫召见意大利大使,对意大利 法官马尔德拉公布的调查结果提出强烈抗议。同一天,苏联《消息报》发表文章说: “这是一场闹剧,是本世纪最无耻的挑衅之一。”但美国国务院发言人约翰·休斯 则说,这一报告为弄清教皇被刺案的真相“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西方一些国家这下可幸灾乐祸了,各大媒体刚息战不久便又准备大张旗鼓地宣 传一番了。 1985年1月18日,教皇遇刺案突然出现了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转折。 当天,意大利各报公开了阿贾1983年写给美国驻罗马一位外交官的信。阿贾在 信中暗示,他那个所谓保加利亚策划阴谋杀害教皇的证词,是美国一些官员从中 “斡旋”的结果,这在当时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舆论为之哗然,华约组织一下占 了上风。 在这种背景下,安东诺夫的辩护人康索罗到保加利亚进行了第二次案情调查, 他此行调查的主要方向是阿贾,而不是安东诺夫。经过一些实地实物的具体调研, 康索罗得出结论说:“阿贾是一个十足的骗子!我对安东诺夫无辜显得信心百倍。” 迫于世界各国舆论的压力,意大利罗马法院于1985年5月27日第二次开庭审理教 皇被刺案的其他涉嫌人员,瓦西列夫、阿伊瓦佐夫和切伦克三名“案犯”专门被从 保加利亚引渡到意大利候审。 意大利报纸又一次大力宣传这次审判,称这是“本世纪最引人注目的审理案”。 经过长达近10个月的审讯,1986年3月4日,罗马巡回法院宣布,因与刺杀教皇案有 牵连而被捕的保加利亚巴尔干航空公司驻罗马办事处副代表安东诺夫因证据不足被 无罪释放。这无疑对某些阴谋攻击、颠覆社会主义国家的人物是个大大的打击。 然而,这也已是自1982年11月25日,安东诺夫被逮捕近三年半时间了。 1986年4月1日,安东诺夫飞离罗马返回索非亚,在机场受到阔别数年的亲朋好 友的热烈欢迎。他本人更因经历了这场莫名其妙的灾难后能平安踏上日夜思念的故 土而激动不已…… 至此,由罗马教皇约翰·保罗二世被刺引发的更大的危机“安东诺夫风波”终 告平息了。真正的凶犯阿旦·阿贾只得在狱中苦度余生。但那些导演、策划“安东 诺夫风波”的各色人物却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