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为和平而献身 ——黎巴嫩三首脑遇害记 黎巴嫩人民不会忘记,在过去的十几年气为了和平,先后有两位总统和一位总 理先后奉献出自己的热血和生命。 黎巴嫩,位于地中海沿岸,面积1万平方公里,人口约300万。在过去的十来年 中,先后有3位总统、总理死于非命,他们是: 1982年9月14日,即将宣誓就职的黎巴嫩当选总统巴希尔·杰马耶勒在开会时被 炸身亡。 1987年6月1日,黎巴嫩总理拉希德·卡拉米乘军用直升机由家乡特里波利返回 首都贝鲁特时,被座椅下的炸弹炸死。 1989年11月22日,上任仅17天的总统勒内·穆阿瓦德在独立纪念日招待会结束 后,乘车回家途中被炸身亡。 在阿拉伯世界中,黎巴嫩的国情独特,是由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两大宗教组成的 国家。在两大宗教内部又分为若干个小教派。基督教分为:天主教马龙派、希腊东 正教、希腊天主教、亚美尼亚东正教、亚美尼亚天主教和基督教新派等。伊斯兰教 则分为:逊尼派、什叶派和德鲁兹派。各教派一般都有其传统的居住地区,设有自 己的一套行政管理机构和武装组织,保持着很大的独立性,可称之为“国中之国”。 天主教马龙派主要集中在黎巴嫩的北部地区,伊斯兰教什叶派主要居住在南部地区, 逊尼派主要分布在沿海一带,德鲁兹派主要在中、南部山区。首都贝鲁特,东区是 基督教的势力范围,西区则是伊斯兰教居民区。 1975年,黎巴嫩爆发了全面内战。1978年,以色列对黎巴嫩进行了野蛮入侵, 从此黎巴嫩战火不绝。贝鲁特到处是连片的废墟,弹痕累累的断壁、坑坑洼洼的道 路以及横七竖八的沙垒。不是东区基督教徒在为死去的亲人哭泣,就是西区穆斯林 在含泪掩埋兄弟的尸体。更令人恐怖和不安的是,首都贝鲁特的爆炸、暗杀和绑架 事件层出不穷。直至1991年海湾战争后,在联合国的不懈努力下,中东和谈给黎巴 嫩人民带来了和平的曙光。但黎巴嫩人民不会忘记,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为了和平, 先后奉献出自己生命和热血的两位总统和一位总理。 贝鲁特大爆炸 贝希尔·杰马耶勒,是黎巴嫩天主教派政党长枪党创建人和主席皮埃尔·杰马 耶勒的次子,他1947年11月10日生于贝鲁特。贝希尔曾就读于贝鲁特圣约瑟夫大学, 1972年获法学学士学位,后去美国卫理公会南部大学留学,当过律师。他从13岁起 就开始同长枪党人一起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1976年,长枪党前武装部队司令在一 次战斗中被打死,贝希尔便接替了司令的职务,年仅29岁。贝希尔酷爱古典音乐, 读起小说来更是废寝忘食。他能说阿拉伯语、法语和英语。 1982年9月23日,是黎巴嫩第六位总统萨尔基斯6年任期届满的日子。按照黎巴 嫩宪法规定,总统竞选应提前两个月,即在7月23日就开始。当时由于以色列的入侵, 加上部分议员不在国内,总统选举面临困难。面对这战火纷飞、满目创伤的国家, 萨尔基斯心灰意冷,一再表示拒绝延长总统任期。为了避免国家政治生活中总统职 位的空缺状态,议会议长阿萨德与议会各个集团的代表进行磋商,于8月19日宣布将 原定当天举行的总统选举推迟到8月23日。黎巴嫩议会办事机构在一项声明中说,推 迟选举的原因是议会大厦周围的安全措施未能完成,以色列军队还没有完全撤出他 们在议会大厦周围的阵地。声明说,举行选举的地点改为贝鲁特东郊的法雅迪那军 事学院。同一天,基督教的黎巴嫩阵线正式推荐34岁的只希尔·杰马耶勒为总统候 选人。 8月23日,黎巴嫩总统选举在法雅迪那军事学院举行。这次选举是在以色列侵占 黎巴嫩半壁河山,贝鲁特仍处于以军严密包围之中和巴勒斯坦游击队正从贝鲁特转 移到其他阿拉伯国家的情况下举行的。为了保证前来参加投票的议员们的安全,当 局采取了必要的保卫措施。在贝鲁特东、西区交界处,集结了重兵。通往法雅迪那 军事学院的所有道路被封锁,沿途设有黎巴嫩政府军和宪兵的重重岗哨。大道旁边 还停放着重型坦克,总统选举所在地附近的建筑物上,都有荷枪实弹的宪兵把守。 采访选举的当地和外国记者,发给了特别采访证。为了防止意外,有的外国记者在 衣服上印着醒目的大字“新闻记者,不要开枪”。 首批议员于上午10时30分到达会场,但在预定开会的时间过了一个半小时之后, 仅到了53位议员,比2/3的66人还少13人。这时,贝希尔·杰马耶勒的哥哥阿明· 杰马耶勒只好离开会场去拉议员。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一批议员才栅珊来迟。 因为根据宪法规定,出席会议的议员人数少于66人,选举就得推迟。黎巴嫩议会议 长阿萨德还邀请了法国、英国和联邦德国的议会代表作为观察员出席了这次选举。 下午1时30分,议长阿萨德敲响了木锤,宣布会议开始。议会秘书长宣读了宪法 有关总统选举的条文。按照规定,在第一轮投票中需得到全体议员的2/3选票才能 当选。如未达到,要举行第二轮选举,这时只要得到简单多数选票,就可当选。接 着,便开始了第一轮投票。议员们按照次序,一个个走向主席台前投票,然后当众 开票。贝希尔·杰马耶勒获得47票。由于不足法定票数,紧接着又进行了第二轮投 票,结果只希尔得到57票。议长立即宣布,贝希尔当选总统,并向他表示祝贺。这 时,会场外庆祝的枪声此起彼伏,使议长无法继续讲话,只好猛敲木锤,要求宪兵 立即阻止放枪。未等宪兵跑出开会大厅,议长已宣布散会,整个选举过程仅用了35 分钟。 饱尝长期战乱之苦的300万黎巴嫩人民渴望和平的生活,期待着新当选的总统实 现全国和解。许多黎巴嫩人认为,尽管有30名议员抵制了这次选举,但年轻而又精 明能干的贝希尔·杰马耶勒不仅是最强有力的铁腕人物,而且得到广大基督教徒和 穆斯林的拥护,他们相信贝希尔能为黎巴嫩带来和平、稳定和繁荣。 按照计划,当选总统贝希尔·杰马耶勒将于9月23日宣誓就职。随着这个日子的 临近,他比平时更为忙碌。为了应付和处理各种棘手的内政和外交问题,他需要加 紧同有关方面进行磋商,频繁出席和主持各种会议。1982年9月14日下午,贝希尔来 到贝鲁特东区长枪党总部开会,下午4时10分左右,一枚放置在总部大楼底层200公 斤重的炸弹突然爆炸,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弥漫的硝烟直冲云天,整座建筑遭到严 重破坏,许多人被埋在废墟瓦砾之中。 贝希尔的哥哥阿明·杰马耶勒在他的回忆录中形容那是“令人心碎的一幕”。 他写道:“那天下午4时15分整,我收到一个紧急通知后,立即中断政治会议, 跳上汽车,但我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从收音机里听到广播员声音颤抖, 最后我终于听到了我害怕听到的消息;贝希尔的政治总部被炸了。我急忙赶到弟弟 家里,接走弟媳,一起前往出事地点。楼房已经倒塌,人们正乱哄哄地忙着抢救, 气氛悲惨。惶恐,在这一片混乱中,无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传出的消息又全都 相互矛盾。但所有在场的人在一点上都是一致的:看见一个浑身尘上的男人从倒塌 的楼房中跑出来,歇斯底里地呼喊着‘贝希尔!贝希尔!’随后立即不见了,当时 的时间是4时20分。每个人都以为这个人是我弟弟。他受伤了,呼叫自己的名字,为 了让人认出他,救护他。稍后,我们找到了这个人,他长得的确与我弟弟相似。他 告诉我们,他呼喊贝希尔的名字,是为了表达对当选总统的性命担忧。这时,我们 心里不停地为贝希尔祈祷,希望能见到活着的贝希尔。我们不仅与所有的医院和红 十字会中心联系,甚至连口希尔偶尔去的地方都询问了,但仍毫无结果。夜幕降临, 我们仍然没有得到贝希尔下落的确切消息。夜里10时,我前往总统府,那里黎巴嫩 情报机关对当选总统的命运一无所知,坐在对面的萨尔基斯总统明显地露出不安, 可能他是预料到贝希尔已死的第一个人。无奈中,我又惊慌失措地回到出事地点, 其状惨不忍睹。在茫茫黑夜中,吊车在灯光照耀下,吊起堵塞住门窗的砖头和水泥 块,里面幸存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直到午夜,才极为艰难地将这幢楼的一层清理 出来,我们找到了一些被压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连辨认身体的痕迹都不复存在。但 有两个标记使我们确认员希尔就在遇难者之中,一是他所处的位置与众不同,二是 在他的衬衫口袋里发现了他在会议开始之前收到的一张便条。于是最后的希望破灭 了,贝希尔确已被害。” 爆炸事件发生后,通过现场清理,发现炸死20人,炸伤44人。当天深夜,黎巴 嫩总理瓦赞在他的住处宣布了贝希尔遇难的消息。瓦赞说:“惊悉这一噩耗,我感 到深切的悲痛。”他以最悲痛的心情谴责夺去了贝希尔生命的这次暗杀事件。他说, 这一罪恶行径发生在黎巴嫩开始恢复正常和开始走上和平道路的时刻,是不能让人 容忍的。 第二天凌晨,总统萨尔基斯发表声明,呼吁全国人民对破坏黎巴嫩统一、主权 和独立的阴谋保持警惕。他下令为贝希尔举行一周的全国哀悼活动,并邀请全国各 派领导人参加在贝希尔家乡比克费亚举行的葬礼。 在整个葬礼过程中,有两架以色列喷气式飞机在上空盘旋。在葬礼开始前,以 色列国防部长沙龙在一群防范森严的保镖陪同下,出人意外地来到贝希尔家乡,向 贝希尔遗体致以最后的敬礼并向他的家属表示哀悼。有人说这是哀痛气氛中惟一使 人感到不是味道的“插曲”。 贝希尔·杰马耶勒被炸事件在以色列引起的直接反应,是贝京当局以此为借口 进兵贝鲁特。这正是以色列侵略者梦寐以求的,因为他们正在寻找机会屠杀居住在 贝鲁特难民营中的巴勒斯坦人。 早在3个月以前,以色列内阁就决定,要假手黎巴嫩右翼民兵中的极端分子来屠 杀巴勒斯坦平民,其托词是:巴勒斯坦解放组织8月撤出贝鲁特后,还留下大约200 0人的游击队战士。为了帮助黎巴嫩“肃清恐怖主义分子”,“恢复和维持贝鲁特的 秩序”,以色列军队要“搜捕残存的巴勒斯坦游击队”。 年轻的黎巴嫩总统贝希尔·杰马耶勒被炸死后,贝京当局认为正是实现他们这 一血腥计划的良机。 9月15日凌晨2时,以色列军队在“避免局势的严重发展”、“维持治安和秩序” 名义下,兵分3路悍然开进西贝鲁特,将位于西贝鲁特的夏蒂拉、萨布拉和比尔哈桑 3个居住着15万巴勒斯坦难民的难民营团团包围,封锁了所有可以逃跑的通道。此时, 成千上万的巴勒斯坦平民正在酣睡。这些善良的人们万万没有料到,一场惨绝人寰 的大屠杀已揭开了序幕,正在悄悄地向他们扑来。 9月15日下午,黎巴嫩右翼极端分子开始了军事运输,一辆辆卡车由东贝鲁特向 贝鲁特西端的国际机场驶去。在同一时间里,由基督教长枪党分裂出来的另一个派 系、同以色列结盟的萨阿德·哈达德少校的民兵沿着以色列控制的道路也向机场进 发。机场内设立了指挥部,一位以色列联络官担任了指挥部的副职。16日清晨,以 色列炮火开始向难民营中那些简陋的栅舍轰击。以色列大部分军队部署在夏蒂拉难 民营的西边。他们沿夏蒙大街配备了12辆坦克和装甲运兵车。 下午6时左右,以色列军队按照国防部长沙龙预先下达的指令,将早已集结待命 的长枪党右翼民兵队伍放入夏蒂拉和萨布拉难民营。这样,40年代纳粹法西斯分子 演出的“奥斯威辛集中营惨案”又在贝鲁特发生了。 当夜幕降临后,那些面带黑罩,身着伪装,在以色列军队的指引和配合下闯进 难民营的歹徒,有组织有计划地开始了屠杀。他们沿着大街小巷,逐户搜索,见到 男人,不分青红皂白,统统反绑起来,押送到附近的体育场,然后用乱枪打死。 经过整整40个小时的血腥屠杀,在两个难民营的废墟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为了掩人耳目,以色列军队18日上午又出动20台大型推土机,推倒残垣断壁,盖住 尸体。当一些新闻记者赶到现场时,除了一堆堆盖不住的尸体外,碎石瓦砾之中还 露出许多被害者的胳膊和腿。这场大屠杀造成的死亡人数至今无法确切统计,有的 说1000多人,还有的说达几千人。 贝鲁特大屠杀的消息一传出,许多国家首脑相继发表声明,痛斥贝京、沙龙的 法西斯暴行,有的还要求把他们送交国际特别法庭审判。在以色列国内,正直的人 们纷纷涌上街头,要求贝京、沙龙下台。但是,贝京政府的头目们却矢口否认自已 的罪行,百般抵赖狡辩。然而,一些有良知的新闻记者和大屠杀的幸存者,以其亲 闻目睹的事实揭露了真相。在国内外强大压力下,贝京被迫同意成立一个调查委员 会进行调查。在无可辩驳的大量事实面前,10月25日,以色列国防部长沙龙不得不 承认,是他在9月15日视察贝鲁特附近的以色列前线指挥部后,亲自批准黎巴嫩右翼 民兵进入难民营,从而造成大屠杀惨案的。 贝希尔·杰马耶勒遭暗杀后,黎巴嫩重新选举总统。9月16日,长枪党政治局召 开紧急会议,决定提名贝希尔的哥哥,阿明·杰马耶勒为总统候选人。9月21日,阿 明·杰马耶勒在议会投票的第一轮选举中获得77票,成为黎巴嫩第八位总统。 是谁杀害了拉希德·卡拉米总理 1987年6月1日,对于全世界儿童来说是一个快乐的日子,可是对黎巴嫩的儿童 以及他们的父母而言,则是一个灾难的日子。上午9时30分,黎巴嫩总理拉希德·卡 拉米结束了他在比卡萨夫林的寓所为期10天的休假,乘坐一架法国制造的“美洲狮” 军用直升机,从他的家乡——黎巴嫩北部城市特里波利飞返贝鲁特西区的总理府。 直升飞机起飞后仅10分钟,放置在卡拉米座位下的一枚炸弹突然爆炸,顿时将卡拉 米抛出座位。他的背部、颈部、肋部和臀部多处受伤。直升机当即起火,浓烟滚滚, 火光冲天。 在此紧急关头,驾驶员在被炸伤一只眼睛的情况下,忍着巨痛,全力握紧操纵 杆,成功地将燃烧着的直升机紧急降落在离贝鲁特以北32公里处的哈拉特军用机场。 卡拉米等人立即被送往比布鲁斯医院抢救。但卡拉米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死在 手术台上,终年66岁。 卡拉米是穆斯林逊尼派的老资格政治家。1921年12月3日出生于特里波利市郊村 落。特里波利是黎巴嫩第二大港口城市,位于北部地中海阿里河口,距首都贝鲁特 82公里。卡拉米的父亲亚达·卡拉米是当地逊尼派的领袖,黎巴嫩独立的创造者之 一,1945年曾出任黎巴嫩总理。 卡拉米曾就读于当地的一所罗马天主教小学和法国在黎巴嫩开办的一所学院。 1947年,卡拉米在开罗大学法律系毕业后,从事律师业务,颇具声望。1951年他当 选为国会议员,数月后被任命为司法部长。1955年,风华正茂的卡拉米首次登上总 理座位,年仅34岁,成为黎巴嫩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理。由于他坚持阿拉伯民族主义 立场,同当时亲西方的总统夏蒙政见不合,半年后就挂冠不干了。 卡拉米经历了黎巴嫩政局32年的风风雨面。他时而上台,时而下野,先后10次 出任总理。1984年4月,阿明·杰马耶勒迫于国内外的压力,任命卡拉米组阁,这是 他第十次,也是最后一次出任黎巴嫩民族联合政府总理。 按照黎巴嫩宪法规定,总统必须由基督教马龙派人士担任,总理由逊尼派穆斯 林担任。卡拉米头脑冷静,而拙于言辞。他作为逊尼派的总理能先后同数名马龙派 总统共事,足见为人精明能干。 1987年2月22日,应卡拉米的邀请,叙利亚部队7000人陆续开进贝鲁特西区,以 “制止穆斯林内部爆发的激烈武装冲突”。对此,基督教方面表示强烈反对。此后, 贝鲁特爆炸和枪战逐日升级。 持续不停的内乱,给黎巴嫩经济造成灾难性的后果。1986年下半年,黎巴嫩镑 一跌再跌,到1986年底已贬值了250%。各种生活必需品,诸如鸡、鸡蛋、沙丁鱼和 纸张等价格飞涨。由于物价失控造成人们心理上的恐慌,出现了抢购风潮。汽油、 面包、大米、食糖、饮料和牛奶等商品经常紧缺。首都贝鲁特曾被誉为“东方的小 巴黎”,金融和旅游业相当发达,曾是黎巴嫩的两大经济支柱。但到了1987年,这 两个行业已濒于破产,许多外国银行关门他迁,外国游客视贝鲁特为畏途。各种因 素的恶性循环已使黎巴嫩经济陷于崩溃的境地。 经济形势的恶化,又反过来加剧黎巴嫩两大教派的矛盾和冲突。基督教派不断 向卡拉米总理发难,认为经济危机是卡拉米联合穆斯林部长抵制总统领导,停开内 阁会议和不履行政府职责的结果。国内基督教派一再要求卡拉米辞职,并打算筹建 新内阁以解决经济问题。卡拉米总理和其他穆斯林部长则坚持,只有先就政治体制 改革取得一致意见,实现全国和解,才能举行全体内阁会议。穆斯林派别还指控基 督教派非法控制港口,擅自征税和侵吞国家财产,致使国家经济每况愈下。两大教 派的争斗已使国家机器无法运转。 由于卡拉米和杰马耶勒之间长期存在着政见分歧,最后发展到视若陌路、互不 搭理的程度。1987年5月4日,卡拉米以其半穆斯林半基督教的内阁不能解决国内经 济危机为由,愤然向全国口头宣布辞职,但杰马耶勒对此一直未予明确表态。 卡拉米总理宣布辞职受到基督教派的欢迎,叙利亚和黎巴嫩穆斯林一些人士则 竭力劝说卡拉米收回声明。但卡拉米仍重申他辞职是“最后决定”,“决不收回”。 然而,就在他即将离开政治舞台时,竟会出现如此悲惨的结局。 卡拉米成为黎巴嫩独立后第六位被暗杀的政治领袖。终身未婚的卡拉米,在黎 巴嫩政治漩涡中搏击了30多年,最终成为黎巴嫩10多年动乱的又一个牺牲品。 是谁杀害了卡拉米?在这个被残酷血腥的内战折磨了12年之久,又受到以色列 野蛮入侵的国家,要找到这个答案可谓如登天之难。 爆炸事件发生后不久,黎巴嫩空军司令法希姆·哈吉准将根据初步调查结果, 宣布这架直升机曾在特里波利东南10公里的扎塔尔镇停留过,让内政部长阿卜杜拉 ·拉西上机,然后在特利波利市郊降落,接走卡拉米。在两次停留期间,运送行李 工人曾在直升机上放置行李。哈吉说,但未对这些行李进行检查,因为在过去和类 似的情况下,都未进行过检查。哈吉准将说,这架运送卡拉米的直升机在起飞前15 分钟才被选中,又过5分钟才指定正副驾驶员。而且,机上作过彻底检查。 6月1日下午,一位自称“‘秘密黎巴嫩军’队长哈茂德”的人打电话给贝鲁特 一家国际通讯社说:“今天上午,爆炸卡拉米总理乘坐的直升机一事是我们干的, 而且我们宣布,从今天起,我们决不饶恕背叛这个国家及其人民的任何领导人。” 6月2日在法国巴黎,一个自称“伊斯兰复仇组织”的代表声称,炸毁卡拉米乘坐的 直升机是该组织干的。 同一天,黎巴嫩陆军司令否认了当地报纸的报道。因为有报道说,军事专家的 初步调查已确认,一枚近3公斤重的炸弹就安放在卡拉米的座位后面。但该司令部的 一位发言人说:那是一枚300克的炸弹。如果一枚3公斤重的炸弹,就会炸毁整架直 升机,炸死机上所有的人。 他说,炸弹放在一只公文包里,卡拉米把公文包放在他的膝上。炸弹爆炸时炸 穿了他的腹部和胸部,他“当场死亡”。但是他说,军事专家仍在调查炸弹是如何 安放在直升机上的。一位接近调查工作的军官说,1日上午,直升机从特里波利的库 比赫军事基地靠近比卡萨夫林起飞10分钟后,炸弹爆炸了。 陆军司令部的另一位军官说,这是一次“使用定时炸弹,也可能是压发炸弹进 行的有预谋的暗杀”。 爆炸之后检查卡拉米伤势的验尸官约瑟夫·索托则说,受伤部位大多在卡拉米 背部,“这说明炸弹是放在总理座椅的后面”。炸弹爆炸时坐在卡拉米附近的内政 部长阿卜杜拉·拉西对军方所说的炸弹放在卡拉米公文包内的说法也表示怀疑。拉 西只受了点轻伤。 拉西在北部城市兹加尔答的家中对记者说:“在直升机飞抵黎巴嫩北部接我们 上机之前就已有炸弹放在直升机里了,不是在北部才放进去的。” 拉西是信仰东正教的基督教徒,是叙利亚的亲密盟友。 拉西说;“炸弹是随这架直升机而来的,而这架直升机是从黎巴嫩军队管辖的 一个空军基地飞来的。”这架直升机是从贝鲁特以北的基督教中心地带的阿德马军 事基地派到特里波利的。 当记者问到谁可能是这次暗杀的幕后操纵者时,拉西说:“以色列是惟一的受 益者,这罪行旨在破坏黎巴嫩的团结和为统一祖国做出的努力。” 另一方面,黎巴嫩左翼报纸和德鲁兹派军事领导人瓦利德·琼卜拉特指责黎巴 嫩军队基督教民兵策划了这次暗杀。 接近什叶派主流派阿迈勒民兵的《真相报》谴责黎巴嫩军队司令萨米尔·盖亚 盖亚是“战争罪犯,应该送上法庭,对他的罪行进行审判”。该报援引一位未透露 姓名的“高级内阁部长”的话说,黎巴嫩军队利用一些基督教军官的忠诚控制着黎 巴嫩空军。该报还称,一星期前迫降在以色列北部的一架黎巴嫩空军侦察机的两位 驾驶员同以色列情报机关协调了暗杀卡拉米的安排。 6月2日,正当黎巴嫩全国沉浸于悲痛之中时,侦破卡拉米遇难的行动就开始了。 由于凶手作案老练,在卡拉米座机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侦破人员对发现的任何蛛 丝马迹都予以高度重视,并追究根源。6月18日杰马耶勒还签署了一项公告,宣布对 有关暗杀总理卡拉米事件提供情况和线索的人员奖赏1500万黎镑(约合14.3万美元)。 7月底,首都贝鲁终于传出了“佳音”,说凶手是黎巴嫩空军基地的一位25岁的现役 飞行师,名叫埃利亚·萨利比。 消息传出后,贝鲁特燃起一片愤怒之火。特别是卡拉米故乡的人民更是群情激 愤。要求政府立即逮捕凶手萨利比,将其处以极刑。可是萨利比已于卡拉米遇害的 第五天离开了黎巴嫩到了瑞典,并向驻在国政府提出了政治避难的要求。当时,他 正住在距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西南200公里处的穆塔拉市郊外的一个难民营中。 黎巴嫩政府迅速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向瑞典政府发出了通缉令。于是,8月1日凌 晨2时,萨利比在异国他乡银挡入狱。在斯德哥尔摩地区法院初审中,萨利比只承认 自己背叛祖国是由于厌恶旷日持久的内战,而拒不承认自己是谋杀卡拉米的凶手。 萨利比在法庭上多次含泪叫冤,而且几度发誓,如果警方查出确凿证据,自己愿受 极刑惩治。萨利比的律师阿思·利尔杰罗斯也极力为其辩护。 8月20日上午,斯德哥尔摩地区法院准备再次开庭审问萨利比,以便确定是否继 续关押这位异国“罪犯”时,忽然收到瑞典外交部打来的电话,法院在稍为推迟后 重新开庭审理。面对威严的法官,萨利比鸣冤不止,供词与首次审问时只字不差。 利尔杰罗斯律师亦向法官提出了许多疑问,为萨利比进行辩护。50分钟后,就在审 问无法进行下去时,首席检查官斯蒂格·贾思森读了黎巴嫩当局刚刚发来的电文: “黎巴嫩司法部不再怀疑埃利亚·萨利比参与暗杀卡拉米一案。” 电文一念完,在绝望中的萨利比惊呆了,接着破涕为笑,从被告席上一下子扑 入利尔杰罗斯的怀中,兴奋地高呼:“我是无罪的!我是无罪的!” 萨利比被释放了,可是黎巴嫩人民心中的疑团尚未解开。究竟是谁杀害了卡拉 米?相信这一历史疑团随着时间的推移,终将大白于天下。 1989年11月22日,是黎巴嫩独立46周年的纪念日。对于饱经内战创伤的黎巴嫩 人民来说,节日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愉快。下午丑时45分,在西贝鲁特的临时总 统府附近,随着一颗重磅炸弹的轰然巨响,新上任仅仅17天的总统、64岁的勒内· 穆阿瓦德不幸身亡。演出了自1982年贝希尔·杰马耶勒总统被炸以来的又一起总统 被炸身亡的悲剧。消息传出,整个黎巴嫩和国际社会无不为之震惊。 勒内·穆阿瓦德1925年出生于黎巴嫩北部的扎加尔增镇。他个头不高,头顶微 秃,头发花白,鼻子就像卡通片上画的那样大,因此常常成为人们取笑的对象。穆 阿瓦德1947年毕业于贝鲁特圣约瑟夫大学,获得法律学位,两年后他开办了自己的 律师事务所。1957年他首次当选为黎巴嫩议员,1961年出任邮电部长,1969年任公 共工程部长,1980年担任教育部长。 穆阿瓦德举止文雅,为人谦和,人称之为巧妙的玩牌能手和极讲礼貌的政治家。 他的一些朋友说:“没有人会恨他,人人都很喜欢他。”在黎巴嫩整个内战期间, 他一直采取讲究实际的立场,主张穆斯林同基督教徒共存,并且承认叙利亚在黎巴 嫩的作用。他认为暴力不能解决问题,而对话才是解决黎巴嫩问题的惟一出路,只 有黎巴嫩人民团结起来才会使黎巴嫩得到发展。 穆阿瓦德喜欢游泳和读书,还是一位艺术爱好者。1982年7月18日,在以色列对 西贝鲁特的一次空袭中,教育部的一个仓库被击中起火,当时担任教育部长的穆阿 瓦德立即组织了70名警察,从仓库中抢救出1000多件绘画和雕塑品,并把它们送到 中央银行防弹地下室保存起来。 穆阿瓦德1965年结婚,妻子奈娜·伊莎是一位政治和社会新闻记者。他们有两 个孩子,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发生在独立日的悲剧 及989年11月22日上午,穆阿瓦德在临时总统府举行了纪念黎巴嫩独立46周年的 招待会。他在那里接见了一批外国使团的代表和大使。下午1时许,纪念招待会结束, 穆阿瓦德在叙利亚军队及黎巴嫩保安人员的武装护卫下离开临时总统府返回官邸。 1时45分,当由6辆武装吉普车护卫的总统车队沿着布斯特罗大街驶至离总统府500米 处时,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大爆炸发生了!总统车队前面的几辆吉普连人带车被 炸得七零八落,血肉横飞。强大的冲击波将附近一所中学的楼房冲塌,方圆500米的 玻璃窗被震碎。 警车、军车和救护车在人们一片惊恐惨叫声中呼啸而至,飞速赶到现场。控制 西贝鲁特的叙利亚士兵和穆斯林民兵不停地向空中鸣枪示警,不知所措的居民冲出 楼房,西贝鲁特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之中。 坐在总统车队后面几辆车上的总理萨利姆·胡斯和议长侯赛因·侯赛尼幸免于 难,也未受伤。但救护人员在现场既没有看到总统,也未见到他的蓝色防弹车。经 过仔细搜索,才在离爆炸点大约30米远的一个停车场上找到了穆阿瓦德总统的蓝色 防弹奔驰轿车的残骸,车内的穆阿瓦德已被炸得模糊不清了,保安人员最后不得不 请来总统夫人一起辨认,终于从衣服口袋里的一块糖证实了穆阿瓦德的尸体。这块 糖是总统夫人在穆阿瓦德当天离家参加独立纪念日活动前送给他的。据现场目击者 说,穆阿瓦德的尸体已经没有头和胳膊了。一幅多么惨不忍睹的情景啊! 事情发生后,虽然没有任何组织或个人公开声明对这次爆炸事件负责,但据警 方调查,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暗杀事件。炸弹安放在路旁一家久未开门 营业的小蔬菜店内,共有250公斤梯恩梯烈性炸药,是由遥控装置引爆的。除了穆阿 瓦德总统遇难之外,另有23人被炸死,其中包括10名警卫,有36人受伤。这是黎巴 嫩自1975年内战以来第四次重大谋杀事件。前三次是:1977年,德鲁兹民兵首领琼 卜拉特被枪杀,1982年,当选总统杰马耶勒被炸和1987年卡拉米总理被炸身亡。 在遇害的当天,穆阿瓦德总统在贝鲁特西区举行的独立庆典上,感慨万千地追 抚国家多年来山河破碎、生灵涂炭的悲惨命运。面对内忧外患、教派对立的现状, 他向国民发表了上任后第一篇也是最后一篇演讲:“尽管有人反对,但和平已经到 来。我将致力拯救黎巴嫩,不管任何后果和牺牲。” 然而仅仅过了几个小时,这位斗志昂扬的黎巴嫩新总统便连同他的巨大信心和 希望被血淋淋的现实无情地吞没了。 穆阿瓦德不幸遇难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把黎巴嫩群众又一次推入了痛惜与悲 伤之中。喧闹的大街上顿时车少人稀。电台中断了正常的节目一首又一首地播放古 典音乐,一遍又一遍地重播新总统临终前的演讲…… 下午晚些时候,黎巴嫩总理胡斯在电台用颤抖的声音向全国人民发表吊唁穆阿 瓦德总统的文告。胡斯总理说:“这是一次国难。勒内·穆阿瓦德总统被叛国者杀 害了。罪犯可以杀死一个伟大的生命,但摧毁不了一个民族的信念。黎巴嫩和解的 意志永存。” 1988年8月,前总统阿明·杰马耶勒任期届满。在7月到8月的议会大选中,黎巴 嫩穆斯林各派力量得到叙利亚的支持,同基督教派发生严重对抗,美国政府出于人 质问题的需要与叙利亚达成默契,支持亲叙利亚的议员米哈伊尔·达希尔为惟一的 总统候选人。对此,基督教方面坚决反对,基督派议员拒不出席选举会议,使议会 不能在限期内选出新总统。9月22日,杰马耶勒离职前遂任命基督教派的军队司令米 歇尔·奥恩将军组成“过渡政府”,与胡斯总理的穆斯林文官政府相对峙。由此, 黎巴嫩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无国家元首而同时存在两个内阁的奇特局面,使整个国 家处于分裂状态。 1989年3月,统帅2万名基督教军队的奥思发动了针对叙利亚军队的“民族解放 战争”,基督教军队同叙利亚支持的穆斯林民兵的战斗急剧升级,双方展开了持续 半年之久的激烈炮战,造成数以千计的人员伤亡和难以估量的经济损失。在阿拉伯 联盟的调停下,这场冲突于9月23日宣告停息。 黎巴嫩旷日持久的内战引起了国际上,特别是阿拉伯国家的严重关注。1989年 5月在卡萨布兰卡举行的阿拉伯特别首脑会议上,决定组成一个由摩洛哥、沙特阿拉 伯和阿尔及利亚三国元首参加的阿拉伯三方委员会,负责调停黎巴嫩冲突。9月30日, 在三方委员会安排下,黎巴嫩议会的63名议员(其中基督教33人,伊斯兰教30人) 聚首沙特阿拉伯塔伊夫城,召开了自1988年8月总统选举失败后的第一次议会会议, 讨论三方委员会提出的全国和解计划。与会的两大教派议员围绕政治改革和叙利亚 撤军这两大问题进行了十分激烈的争论,会议几度濒于夭折。但在东道国的大力斡 旋下,塔伊夫会议终于在10月22日通过了民族和解文件。 穆阿瓦德关于民族和解的主张虽受到广大黎巴嫩人民的欢迎,但也有极少数人 惟恐黎巴嫩和平的列车真正启动。他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处心积虑地筹划一个又一 个罪恶行动,用以恐吓这位新上任的总统,乃至干脆将其置于死地。 从穆阿瓦德当选之日起,贝鲁特就多次发生汽车爆炸事件。第一次发生在11月 5日的深夜,一名支持穆阿瓦德当选总统的议员的汽车被炸毁,幸运的是当时这位议 员不在车上。第二次发生在11月7日,因炸弹被及时发现而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和 损失。11月8日当地时间15时15分,西贝鲁特哈姆拉商业区的一处停车场,突然发出 一声巨响,一团火光腾空跃起竟达十几米高,停车场内的16辆小汽车瞬间成为一堆 废铁。在离爆炸地点25米处的国际红十字会驻哈姆拉商业区办事处的一名警卫人员 听到爆炸后,迅速冲出楼房来救人,却发现一辆燃烧着的白色小汽车内躺着一个人, 但是已经没有脑袋了,另一辆小轿车内有两人被炸死。 西贝鲁特的叙利亚军队以及黎巴嫩警察立即赶到现场,他们拿着冲锋枪驱散人 群。经过调查,爆炸的一辆红色小汽车内藏有30公斤烈性炸药。当场炸死4人,炸伤 19人。 据警方分析,这次爆炸是针对新当选总统穆阿瓦德的。就在爆炸发生前的贝小 时,穆阿瓦德应黎巴嫩商业巨头拉菲格·哈里里的邀请,由黎巴嫩北部乘飞机抵达 西贝鲁特。他原计划前往哈里里在哈姆拉商业区的一幢别墅,别墅离爆炸地点有3个 街区之遥,但穆阿瓦德总统的汽车则有可能经过爆炸地点。由于穆阿瓦德一行临时 改变主意,绕道前往哈里里的另一处公寓,才躲过了这场灾难。 令人遗憾的是,穆阿瓦德总统最终未能摆脱死亡的威胁。